公子風流

第六百六十四章:破城

這一日,羅勇城火光沖天,可是劫掠卻沒有停止,到了天微微亮,一開始的劫掠,還只是暹羅官軍針對那些華商,到了后來,一些暹羅土著亦是不安分起來,蠢蠢欲動,亦是三五成群,向那些平常華人動手。

人的一旦放任,莫說這里的人本就沒有禮義廉恥的教化,即便是有,那也蕩然無存了。

到處都是殺戮,到處都是搶奪,有人為了幾塊碎銀大打出手,有人自以為自己還有關系在,求告自己的姻親,誰知得來的卻是閉門羹。

這個時候,哪里會有什么同情,從前的鄰居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從前的世交,片刻間便拔刀相向,可就在此時,他們渾然不曾察覺到一支軍馬朝羅勇殺奔而來。

五千諒山軍馬,兵發三路,一路直奔吞武里,一部殿后策應,一部殺奔羅勇。

郝風樓親自帶隊,一上岸便得到了本地錦衣衛的策應,這里的地形也早已被這里的密探摸透,測繪了地形圖紙,各地的兵力布防,也都詳盡,這些組織嚴密的錦衣衛,又或是潛伏于暗中的神武衛儼然在暹羅組成了天羅地網,所有的消息都編成簡報,隨時送去諒山。

之所以直接將目標放在吞武里和羅勇,是因為這里的華人居多,是暹羅最重要的華人聚集區,暹羅國華人占了近一成人口,他們或與土著雜居,或是聚集于一些華人的主要聚集點,無論如何,這些人客居異鄉,更容易接受明軍。郝風樓不指望能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可至少能有一定的群眾基礎。

不過……

從錦衣衛的分析來看,這里的華人大族,大多數其實對大明是抱有敵意的,而且敵意很重。

其實這不難理解。他們客居于此,經營數代乃至于十代,早將這里當作了他們的家鄉,卻又因為他們乃是移民,不免讓暹羅的官府對他們產生懷疑,甚至懷疑他們對暹羅小朝廷的忠誠。這些人的祖先為了表忠心,就少不得要盡量隔斷自己和母國的聯系,甚至于一旦起了沖突和戰事,毫不猶豫的站在暹羅這一邊,祖宗們言傳身教。后世的子孫們自也能領會,比如十幾年前,在暹羅曾有華人上山落草為寇,打著反抗暹羅小朝廷的名義要聚眾謀反,暹羅人反而不以為意,須知這個時代,民變頻繁,實在沒什么大不了的。剿了就是。可是許多華人的豪商大族見狀,卻是一個個莫名驚詫,對這反賊亂黨喊打喊殺。這還不解恨,還拿出糧草軍餉供應軍需,一些華人官吏更是上奏暹羅王,說是華人犯法,理應罪加三等,將來變民拿獲。必定要千刀萬剮才能以儆效尤。

從理智上來說,他們這種往‘老鄉’背后捅刀子的行為郝風樓是能理解的。畢竟在別人眼里,你是外人。你再如何沐猴而冠,再能說流利的暹羅語,能寫暹羅字,人家也認定了你是外人,只是這種做法雖是明智,卻教人齒冷。

不管怎么說,郝風樓終究還是來了,帶著五千多個全副武裝的外鄉人,船隊在二十余里的港口登陸,緊接著便出現在了羅勇城外。

此時是正午,羅勇城上空火焰竄起,哀嚎聲還沒有散去。

郝風樓皺眉,緊接著探馬來報,卻是城中‘內訌’。

這顯然不是誘敵之策,因為郝風樓深信自己這是突襲,即便是對方有所察覺,至多也就是半個時辰前接到的消息,半個時辰的時間弄制造一個如此逼真的誘敵之策,郝風樓讀書雖然不多,并非翰林,可是掐著指頭算算,怎么算,對方都沒有這本事。

既然如此,那么就小試牛刀發吧。

“攻城!”

一聲令下,兩千官兵便開始動了,其中三百諒山衛騎兵先是出動,直接繞過了城池,直接堵住了對方后路,緊接著一隊隊的官兵有條不紊的前進,三十門馬拉式火炮亦是開始布陣。

火炮的發展在諒山的發展速度是最快的,其實火炮的結構最是簡單,火銃則不同,畢竟火銃嬌小,且結構復雜,而火炮的重中之重,就是對材料的要求。鑄炮誰都會,開個模,直接倒入鐵水就夠了,因而什么神武炮,大將軍炮五花八門的便出來,只是可惜,由于火藥在炮筒中爆炸,產生力量,從而達到傷敵效果,因而炮筒的強度要求很高,三年前,一門火炮往往重達數千斤,理由也很簡單,因為鑄炮的生鐵強度不夠,要增加強度,唯一的辦法就是加粗炮筒的內壁,這就如穿衣服一樣,沒有保暖內衣和棉衣,在遼東那山疙瘩呆著,唯一的法子就是一件件的布衣往身上套,十件八件都不夠。

而諒山在金屬材料方面投入了極大的資本,專門研究此道的匠人不惜工本,不斷的實驗各種金屬的特性,與此同時,又不斷的實驗合金的強度。

凡事就怕認真,而現如今,諒山地火炮,四五百斤的炮筒,再假裝了膛線,改進了火藥的配給,其威力和射擊精度以及射程都遠超那笨重的所謂將軍炮,而輕便的火炮在威力、射程、精度增加的同時,也大大的增加了便利性,只要在下頭裝兩個輪子,前頭一匹馬拉著,說走就走,這使得火炮成了進攻的利器,而不再是從前那般,那笨重的鐵疙瘩堆在城關上,想要挪動分毫,都不知要花費多少氣力。

在諒山軍中,攻城是極有章法的,絕不是亂哄哄的一擁而上,先是騎兵在附近游弋,以防備逃竄之地,或者打探附近有無埋伏的敵軍,緊接著炮兵構筑炮兵陣地,轟隆隆,火炮齊發,先炸一兩個時辰,緊接著手持長短銃的步兵壓上去,占領城中各處必要的據點……

而在一炷香之后,炮聲響了。

轟隆隆……轟隆隆……

硝煙升騰,宛如驚雷的炮聲,頓時湮滅了城中的各種古怪聲響……

里泰并沒有舒舒服服的從王家后院里提著褲子出來,而是打著個赤膊,赤著腳飛快沖出。

明軍,有明軍,很多很多的明軍,據說是烏壓壓的看不到盡頭。

這當然浮夸的說法。

可是這里怎么會有明軍,明軍不是理應出現在真臘么?

這位王親老爺才剛剛開始狂歡,便突然遭遇了此等駭人聽聞之事,他起先不信,可是報信之人驚慌失措,已經由不得他不信了。

“快,快!召集人馬……”他一邊穿戴鎧甲,一邊呼喝著親衛。

可是這時,炮聲響了。

那震天的火炮隆隆聲,宛如天崩地陷一般,嚇得所有人面如土色,這里并不是軍事重鎮,低矮的城墻立即千瘡百孔。

無數城樓和城墻道上的暹羅人直接炸飛,那明軍的火炮乃是空心,更可惡的是,空心的炸彈里頭還塞滿了諸多火藥和和鐵屑,這是開花彈,一炸開便是一片。

倉促的暹羅官兵連忙集結,可是他們分散城中各地,眼下又是驚慌失措,一時半會,哪里湊得齊,而這時候,明軍開始進攻了。

他們并沒有沖殺,而是三五成群的慢慢開赴進城,但凡有抵抗,或用長銃,或用短銃直接射殺,這一路竟是暢通無阻,一路過去,街道兩側竟全是暹羅人的尸首。

那些趁火打劫的暹羅人,避之不及的,亦是直接打死,血流成河……

本是螳螂捕蟬,誰知道最后卻是黃雀在后,明軍開始散開,四處追擊殘敵,更有吹了竹哨的,用暹羅和漢話喊:“任何人敢上街道,統統格殺勿論……”

如此一來,許多人便三三兩兩的躲入宅中,整個街道竟是一個人影都無。

那里泰見大勢已去,只得帶著親兵,騎著馬要從另一處城門逃竄,結果在這里早有諒山衛騎兵攔截,里泰哪里有半分殺出血路的心思,只得匆匆調撥了馬頭又往城內躲避,城中的明軍壓上去,將他們逼到了城墻的角落。

衣衫襤褸、長發散亂的里泰目瞪口呆,他哪里想到,就在方才他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這才多久功夫,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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