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那劉明星所言,郝風樓就是練兵,而這一趟,練得就是諒山衛。&頂&點&小說{}
此時此刻,諒山衛已做好了準備。
最精銳的第一營人馬在千戶周超的帶領下開始檢查了自己的武裝,千余人馬,個個面無懼色,一再確認之后,旋即出發。
緊接著其他二營作為接應,便是神機衛也是傾巢而出,在河畔假設了炮兵陣地,作為策應。
明軍一動,對岸的暹羅人察覺到之后,也立即開始有了動作。
半渡而擊,這是暹羅人的盤算,因此,他們會放縱明軍渡河,但是決不允許,讓他們從容過去。
這里頭,必須掐住時間。
這種戰略,自然也騙不到明軍,既然如此,陰謀就成了陽謀,昭祿群膺下令,暹羅各軍一起壓上去,中路是昭祿群膺所率領的兩百象兵和三千禁衛,左右兩翼各五千暹羅兵馬,磨刀霍霍,隨時準備發起進攻。
烈日當空。
昭祿群膺已是汗水浹背,也不知是熱汗還是冷汗。他坐在戰象上,居高臨下,卻是捏了一把的汗。完全沒有大王的威儀。
對方的明軍開始渡河,他們沿著石橋緩緩推進,先是幾個斥候騎著馬過了岸,見附近沒有危險,這才招呼后頭的步卒行動。
密密麻麻的隊伍開始動身。
而這一邊,暹羅人號角也已吹響。
時候到了!
河的另一邊,暹羅各處大營爆發出了陣陣喊殺聲。緊接著洪流一般的暹羅官兵便瘋了一樣,朝著橋頭殺去。
昭祿群膺瞇著眼,他的中軍。并沒有急著去動,而是暫時在此觀望。
“大王……”
站在昭祿群膺身邊伺候的金甲衛士,不由道:“大王,對方有盾兵……有銃手……”
這衛士目力極好,雖是相隔極遠,依舊能看到對方的虛實,昭祿群膺聽到盾兵二字。不由起疑,他也深知知己知彼的重要,因而對明軍。有過相當深入的研究,尤其是諒山的明軍,早先就曾通過商賈了解到許多事。
諒山的明軍,一向將火銃和火炮當作自己的殺手锏。可以說。這是一支不披任何鎧甲,渾身裝備了火藥的軍馬,可是現在,他們卻是手持大盾做什么?
大盾對付的,往往是弓箭,而對于暹羅人來說,本來也有專門的弓手,只是弓箭若是和明軍對射。在對方的火銃和火炮之下,并沒有任何優勢。與其如此,倒還不如舍棄弓箭。
既然如此,對方的大盾,又有何用?
昭祿群膺不知道,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對方‘愚蠢’,對方若是愚蠢,一支孤軍,能進抵王城,豈不是說明自己更加愚蠢?
昭祿群膺想不通,可是眼下,已經容不得他琢磨了。
鋪天蓋地的暹羅兵馬從四面八方沖殺過去,鼓聲如雷,喊殺震天。
而在另一邊,這一營人馬并沒有退縮回去,而是繼續陸續的過橋,緊接著,先行的盾牌隊伍抵達橋頭時,立即豎起一張張大盾,這盾牌分為三層,外頭兩層乃是竹片,里頭夾了一層鋼板,厚重無比,百張大盾,立即如一堵方墻一般,將他們堵了個嚴嚴實實。
其實這盾牌并不高,不過一米而已,因而盾牌便如一個矮墻。
之后,如林的銃手挨著身子出現,他們將火銃架在盾牌上旋即紋絲不動。
暹羅人已經越來越近,他們曾經研究過明軍的戰法,知道一旦扎堆在一起,極容易被火銃的密集射擊擊潰,因而他們四面八方,卻保持著距離,雖然明知對方火銃犀利,傷亡極大,可是如此戰法,又是明軍的十倍,只要能沖殺上去,無論如何,都能給予明軍重創。
這也是參謀們經常為之頭痛的原因,諒山軍就像是西藥,而敵人們卻像是病毒,你第一次用,自是摧枯拉朽,可是用的久了,就不免產生了耐藥性,說白了,其實就是人家不吃你那一套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況且諒山軍作戰,往往都一戰成名,轟動天下,莫說是大明,便是在這西洋的暹羅,也是雷鳴貫耳,他們既然知道你們的戰法,知道你們的厲害,雖然未必能克制住你,可總能盡量的揚長避短,使你的優勢發揮的少一些。
參謀們現在每日琢磨的就是各種戰術,其中不乏有許多異想天開的荒誕念頭,可總能在實戰中,尋找到一些精華。
這一營的明軍,終于源源不斷的在橋頭聚集,后頭又有輔助作戰的諒山衛人馬紛紛過橋馳援。
而現在,第一波暹羅人到了。
暹羅人披頭散發,一個個甚至是赤足,穿著藤甲,手持長刀長矛,氣勢倒是足夠,他們瘋了一樣沖殺到了明軍的陣前,不出意料,火銃響了……
砰砰……
一個個暹羅人倒下去,一時讓暹羅人有些混亂,氣勢被壓制住。
好在這些暹羅人,跟著那昭祿群膺好歹也算是百戰之師,竟也不懼,畢竟他們隊伍散的開,零星的人倒下去,其他人依舊還是鼓足了氣,揚刀沖殺。
明軍這兒,自然也不會客氣,銃聲響作一團,連綿不絕。
一盞茶下來,暹羅人竟有些吃不消了,因為有人沖殺近了,立即被火銃打死,偶爾有人能沖過火線,誰知這些人竟還有短銃,這短銃近距離更加犀利,啪啪啪連續擊發,直接將你打成肉泥。
可笑的是,明明只是這么點兒距離,就差那么一點,一丁點而已,可是這一丁點的距離,就像是天塹一般,無論如何,也沖殺不過去。
很快,陣前便是尸積如山。
暹羅人的氣勢已經徹底消弭,后隊沖殺的人心里生寒,許多人有了畏戰之心。
這初戰……還算是順利,諒山衛這兒起初還算緊張,他們沒有什么戰爭的經驗,每日見那些神機衛的就惱火,羅勇城一戰,也只是小試牛刀,滋味還沒過去,到底怎么感覺,就他娘的結束了,如今算是真正的獨當一面,一個個有些興奮,沒想到打地如此順利。
進攻的暹羅人開始出現了許多逃亡,面對那穿越不過去的火線,換做是誰,怕也吃不消,此時不少人丟盔棄甲,惹得后頭督戰的連續殺了十幾個人,這才阻住了頹勢。
絕不能讓明軍站穩腳跟,站穩了腳跟,后頭的軍馬陸續過了橋,那就沒大家什么事兒了,這一點,暹羅的高層是有共識的,所以咬著牙,也得繼續沖殺。
壓著中軍一直觀戰的昭祿群膺此時已經真正體會到了明軍的厲害之處,他倒吸了口涼氣,這還只是明軍一部,對方若是全軍渡河,自己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決死戰了。
昭祿群膺從象背上站起,拔出了長刀,大吼一聲:“殺!”
一聲令下,中軍開始動了,兩百頭巨象,背后是一隊隊穿著鎧甲的暹羅禁衛紛紛向前沖殺。
這些巨象一開始,聽了火銃響的時候,還有些不安,不過漸漸已經適應,在象夫的操縱下向前沖刺。
轟……轟……
那碩大的象腿狠狠落地,大地發出悶響,氣勢如虹。
兩翼的暹羅官兵見狀,頓時也打起了精神,大王親自沖殺,凜然不懼,誰敢后退。
一時之間,無數的人潮像是瘋了一樣,爭先恐后,朝明軍的隊列繼續沖殺而去。
砰……砰……
火銃又是大作,不知射殺了多少人,無數鮮活的人被射倒,可是沖殺來的人卻是越來越多,無窮無盡。
尤其是那兩百多頭巨象越來越近,宛如一個個巨大的磐石,飛快奔來……暹羅人喊殺更加震天,此時他們已經顧不得什么了,密集的隊形,蜂擁的人潮已經距離明軍不過二十丈。
“擲彈兵準備。”
在火銃隊和盾隊的后方,百來個孔武有力的官兵枕戈以待。
一個隊官發出怒吼:“擲彈!”
這些人都是經過特殊的操練,臂力驚人,且準頭極高,他們先是用火石點燃了手頭的彈頭引線,隨即狠狠拋出,百來個‘手彈’便這在天空劃過了完美的弧線,朝那隊伍前方四五十丈的位置飛去……
而前隊的盾兵和火銃手,立即趴下,躲在大盾之后,身體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