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俊拿了奏疏,飛快往暖閣去了。④⑦頂④⑦點④⑦小④⑦說,ww≧w.2︽3wx.c+om
暖閣里,朱高燧近來日子過的還算平靜,只不過他的心情,卻是未必了。
雖然對于戰事有些把握,畢竟朝廷有的是精兵猛將,那諒山軍雖勇,可是朝廷亦是練出了數十萬新軍,雖然這新軍攙了水份,表面上看,似乎也都裝配立刻火銃、火炮,可是和那諒山軍的后勤比起來,實在是相差甚遠,不過單單這新軍,就是諒山軍的數倍,再加上邊軍和云南、廣西一線的軍馬,足有百萬之眾,又有驍騎營、朵顏三衛這樣的驍騎,豈是那郝家可比。
至于猛將,諒山雖有一個郝風樓,可是靖難之役的勛臣們畢竟都還在,有這些人在,即便不如郝風樓,可是終究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錯。
錢糧的調度,雖然緊張一些,可是各地的鎮守太監,在各地搜刮財富,又有兩京十三省的庫銀和庫糧支撐,雖然是千難萬難,而且在地方上引起了一些民怨,可是父皇朱棣在時,也算是國泰民安,百姓們熬幾年窮,倒也不至于沒有活路。
萬事俱備,連東風都已俱全,那么,就打吧。
只是有時候,朱高燧的心情卻又會沉入谷底,那郝風樓給予他的印象,實在過于深刻了,以至于每每想到,便如這心底有一道傷疤被揭開,頓時鮮血淋漓。
正因為當年他與郝風樓親密無間,所以才熟知郝風樓,正因為與他曾情如手足。所以才令他一次次在夜里被噩夢驚醒,在那夢中。郝風樓騎著高頭大馬,手持利刃。猶如天神下凡,那一柄長刀散發著妖異的鋒芒,在半空劃過弧線,宛若驚鴻,最后狠狠一刀,朝他斬來!
“弒父殺兄地奸賊,受死吧!”
這個聲音,時刻都在朱高燧的耳中回蕩,這讓他又想到了那一個夜里。郝風樓擋在了父皇的面前,那個殺死自己兄弟,自己舅舅,甚至于自己父皇的一夜,這個本是朱高燧人生中最精彩的剎那瞬間,可是現在,卻成了朱高燧的夢魘。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郝風樓一人了,只有他知道內情。卻還逍遙京師之外,這個人,不能留下去,決不可留下去。殺死他,一定要殺死他。”
每每觸動到了這個心事,朱高燧的面目就變得猙獰起來。他扶著案牘的手在微微顫抖,嘴皮子不斷的哆嗦。那一雙眼眸,猶如餓狼。帶著狡詐,帶著重重的殺機,心里只是默念著三個字:“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這三個字,從未停頓,不斷的在心底深處反復的冒出來,他突然獰笑,因為自己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郝風樓父子被押解到了自己的御案之下,他看到這二人在朝自己痛哭流涕,在向自己磕頭請罪,太監抱著兩個孩子過來,這兩個孩子朱高燧再熟悉不過,這兩個,算是自己的外甥,當年他時常出入郝家,沒有少捏他們的臉蛋,沒有少給他們買木馬和糖葫蘆,他抽出了劍,將這兩個孩子一劍劍刺死,劍刃扎入兩個孩子的咽喉,孩子不動了,變得僵硬,殷紅的血滴淌下來,宛若梅花綻放,他大笑,郝家父子則是魂不附體。
朱高燧這時候笑了,這是一種凱旋的笑容,宛若得勝還朝的大將軍。
而在這時,外頭細碎的腳步傳來,朱高燧極為敏感,他身軀一震,警惕的看向暖閣之外,低吼道:“是誰?”
“陛下,微臣賴俊,懇請覲見。”
朱高燧這才松了口氣,擦拭了額頭上的冷汗,靠在了椅上,慢悠悠的道:“進來說話吧。”
賴俊知道,陛下近來精神有些恍惚,許是壓力大了一些,不過他很聰明的沒有點破這一點,更不敢請御醫去看看,只是平時更加留心了一些,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因而他得了朱高燧的話,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去,旋即拜倒在地,道:“微臣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本來這里不是金鑾殿,不算是正式場合,眼下也絕不是什么大清朝,并不必行什么大禮,譬如內閣的學士黃淮若是過來,往往都是作個揖,而后勉強裝作一副要拜倒的樣子,朱高燧往往都會這時候說一聲愛卿免禮,于是黃淮并不拜倒,緊接著雙腿一直,等朱高燧說一句賜坐,便謝恩欠身坐下。
可是賴俊不一樣,賴俊很認真的拜倒,而后行了五體投地大禮,半分都不馬虎,即便朱高燧說了免禮,他這身子已經下去,等到朱高燧喊他起來,他才感激涕零的站起,絕無半分怠慢之心。
朱高燧往往這個時候,都會露出幾分嗔怒的意思,覺得賴俊未免過于鄭重,不過最后也是接受。
“陛下,微臣前來,是代傳一份奏疏,因為是廣東來的急報,所以微臣親自送來,是張輔張都督遞來的,還請陛下過目。”
一聽是廣東來的消息,朱高燧可比云南的消息更重視一些,他連忙道:“拿來瞧瞧。”
這奏疏一遞到,朱高燧拿起便開始看起來,看到最后,先是滿懷期待,接下來是面色微沉,再到后來,臉色更冷,他狠狠將奏疏丟在地上,冷冷道:“這個張輔,他以為他是誰,朕讓他領兵作戰,并非是讓他擅作主張,這些部署,朕早就拿了主意,他也敢妄議。賴俊,這奏疏,你看了吧,你來說說看,這個張輔,是什么意思,他雖是功勛之后,可是朕如此借重他,可是他未免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賴俊忙道:“微臣也聽說了一些事,陛下恕罪,微臣心里好奇,又實在關注嶺南的戰事,確實偷偷看了幾眼,這張輔,確實有點兒過頭了。”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微臣還聽說,這奏疏送到了內閣,幾個學士,似乎對他的奏疏也頗有認同……”
聽到這里,朱高燧的臉色很難看,他冷哼一聲:“這是動搖軍心……”他又覺得動搖軍心四字有些不妥,可是一時找不到其他的詞匯,只是憤然道:“真是豈有此理,朕讓他剿郝風樓,他卻如此推諉,怎么,他和郝風樓有舊,所以不肯兵戎相見嗎?”
說到這里,就極為嚴重了,這等于是說,張家私通了郝家,郝家如今是逆賊亂黨,這個帽子戴下去,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朱高燧舔了舔嘴,最后淡淡道:“下旨申飭吧,狠狠的敲打這個家伙一番,張輔的妻子是陳留候劉昌吧,馬鈺既然回來了,讓他去查一查吧,不要查出什么大罪,卻也要讓這劉昌脫一層皮,至于這個度如何掌握,讓馬鈺自己看著辦。”
賴俊心里笑了,陛下的舉動,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個張輔,實在太沒眼色,完全不知廣東戰局地重要,此時一個悶棍下去,且看他還有什么能耐鼻孔朝天,他連忙應下,見朱高燧動了怒,于是連忙笑呵呵的道:“陛下,前些日子,倒是有人送來了稀罕玩意,說是什么佛郎機的鐘表,是銀作局的掌印太監弄來的玩意兒,本想直接呈送陛下,又生怕沖撞了圣駕,便托了微臣過來……”
朱高燧沒有惦記什么鐘表,卻是對這銀作局留了心,忍不住問:“銀作局,可是那個太后跟前的太監……叫……什么來著?”
第二章送到,昨天老虎昏頭了,那啥,萬分抱歉,居然犯了如此低級錯誤,實在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