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所有玩家通關——”
“70難度《義塔》詭域將受到驅逐,請玩家做好準備離開。”
“提醒:西洲不會再降臨高難度詭域!”
東躲西藏、好不容易快熬到簡單任務結束的一眾西洲玩家們,當聽到這幾句系統提示音時,像是做夢一般怔在原地。
而這三句系統提示音不僅在詭域響起,詭域外、全國上下都回蕩著,觀看直播、沒看直播的人們沉寂幾秒,身體顫抖,朝西洲方向看去。
籠罩著整個地區的黑霧正在漸漸消散。
在聲音出現剎那,網絡瞬間癱瘓,眾人狂喜不已。
從詭域降臨到現在,不到三天,便受到驅逐,這是從未有過的。
低中難度還能控制,高難度是真的無法控制。
西洲不再降臨高難度詭域,也就代表著,西洲將不會迎來毀滅性詭域。
成為全洲唯一一片‘凈土’。
這如何不讓居住著在西洲的人高興,他們也受到各地玩家的極度羨慕。
詭域里。
大火將白慶鎮燒得干干凈凈,玩家們被強制脫離詭域,一如既往,剩姜遙待在原地。
她和阿秀重新回到義塔,建塔潑糞貼符的陰師譚乙在她們的死亡威脅下,只能將符箓銷毀。
至于義塔下面的那層糞尿,無法清理,只能將義塔里所有尸骸骨灰挖出來,找其他地方安葬,才可入土為安。
“我什么都告訴你了,不要殺我……我也是聽從老爺的命令,我沒有辦法啊……”
譚乙自知不是姜遙的對手,只能不停求饒,跪在地上磕頭,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姜遙深眸沒有一絲動容,看著地上磕頭的男人,冷笑道。
“你沒有辦法?你如果真是沒有辦法,便早該離開了這里,你又不是沒長腳,作為陰師,想跑難道跑不了嗎?
不,你根本不覺得自己錯了,所以一直待在府邸,為虎作倀,貪圖長生。”
她見慣了這種人,對他們了解透徹。
如若是身份換一下,白慶鎮老爺并沒有戰敗,而成為階下囚的是她們,他們的手段只怕是更殘忍,想在她們身上‘榨’出更多的白兒湯。
譚乙求生無望,憤怒得破口大罵起來,各種骯臟話語脫口而出。
姜遙提前堵住了身旁阿秀的耳朵,擋在她面前,迎上她茫然的目光,開口道。
“臟。”
站在一旁、耳朵沒聾的曲小彤指了指自己。
‘誒,我也能聽見啊,怎么不幫我捂耳朵?’
似是猜到了小鬼的心神,姜遙說道:“你不一樣。”
說罷,她又道:“把他舌頭割了,太吵。”
啞巴了許久的曲小彤一聽,激動地跑了過去,對上譚乙陰鷙猙獰的雙目,歪了歪腦袋,手伸進他嘴巴里。
譚乙是陰師,自然能看見詭魂,當陰寒鋒利的手伸進來時,脆弱口腔傳來一陣陣刀割狀疼痛。
沒等他反應,就見她把自己舌頭從嘴里拉了出來,硬生生用指尖割斷了他的舌頭。
割舌之痛不比斷手斷腳輕,譚乙到嘴邊的咒罵說都說不出來,痛得直接暈了過去。
曲小彤把完整的舌頭放進嘴巴里,先試了試,太大,不如上一條舌頭舒服,但有總比沒有好。
何況,她終于能開口說話了。
“結束了嗎?”
姜遙松開了手,搖頭道:“幫忙把它們的骨灰全部挖出來。”
曲小彤哦了一聲。
一人兩鬼開始挖骨灰。
將全部骨灰挖出來之后,埋在義塔坡下那片梨樹林里。
鎖在塔里,從未出去見過外面風景的灼燒嬰們,蹦蹦跳跳,在田野、梨樹林間嬉笑玩鬧。
阿秀看到這一幕,熱淚盈眶。
姜遙請出戒無,來重新超度它們。
不止超度嬰孩,還有那些煉成干尸的母親們。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跟上一次一樣,戒無全身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蒙著灰沙般的幽暗天空撕裂,從中投射出一柱神圣、熾熱明亮的光芒,灑落在整個大地——
灼燒狀的怨嬰恢復成剛出生一樣的樣子,胖乎乎的小腿,粉嫩的嬰兒肥,蜷縮在半空中。
曬成臘狀的干尸也變成生前樣子,向他們投來感激的目光。
石橋,被聞無行、聞無恕兩人挖出來的兩具尸骸,也恢復成生前的樣子,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下面。
埋葬多年,終見日光。
這場超度,持續了很久,實在是死去的人太多了,尤其是被當做藥引,丟進石鍋搗碎做成白兒湯的嬰孩。
戒無立在日光底下,身姿挺拔修長,如一枝青竹,神情無悲無喜,像是寺廟尊奉的佛像,充滿著佛性。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姜遙安靜等待著。
離上次見到戒無,時隔了一個詭域,他又長高了許多,身上僧衣深灰古樸,氣質也越發內斂成熟。
她記憶之中的小沙彌,如今變成了高深疏離佛子的形象。
姜遙看了眼手腕懸著的佛珠,在陽光下,折射出淺淺的瑩光。
她看得出神,沒注意到戒無超度結束,朝她走來。
“姜施主。”
姜遙聞言抬眸,與他淺色瞳眸對視。
他眸光溫和清澈,泛著泠泠水色。
“你看上去很疲憊。”
姜遙一夜未闔眼,又加上精神耗得太狠,經歷了一場又一場戰斗,不疲憊的話,那她就是機器人了。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回去就能休息,她滿不在乎地搖搖頭道。
“辛苦你了。”
戒無迎上她目光時,眼簾垂了下來,片刻,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抬起,在她額頭前停下,近在咫尺。
只見金光乍現,涌入她額頭之中。
姜遙忍著后退的沖動,頓在原地,感受著全身的疲憊悉數消散,精神值也從個位數漲滿。
她驚奇地睜大了眼。
戒無收回了手指,輕聲道:“我該走了。”
姜遙揉了揉額頭,聞言頷首,笑著向他擺手告別。
“謝謝你,戒無。”
下次再見,要給戒無帶禮物,他幫了她良多,也不能讓他吃虧。
戒無身上漸漸透明,從腰間解了一塊玉佩,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