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吧...這到底是在干什么...”
此時此刻,季臨墨的精神狀態已經遞到了一個因為過于驚訝,而無法繼續思考的臨界點。
尸體,供給尸體的血管,以及這些灌輸液,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圍。
“哈,哈哈...這么多軟管...這么多的液體,這到底是要死了多少人才能完成啊...”
季臨墨再次捂住了臉,他的視線環顧了一圈此刻的房間,發出了喑啞的笑聲。
如果真的每一滴血水,都代表著是一位逝去的玩家。
那恐怕整個驚悚世界死去的人,都在源源不斷化為最新鮮的養料,朝著自己的尸體灌溉。
“該死...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抬頭望向空中飄蕩的校服,季臨墨喃喃出聲。
但是一瞬間,季臨墨想到了什么,驚愕的望著自己伸出手。
“不對...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什么?”
——頭頂的尸體,正是自己死前時最后遺留的遺體。
那具殘缺的身體,已經被陳年污血染紅的黑色血漬,便是證明。
但是既然自己是被復活,按理來說,不應該會還有一具和自己一樣的尸體啊。
難道說...
季臨墨忽然想到了什么,掀開了自己的衣服,看向了自己。
——沒錯,那時候,他記得很清楚,秦風在手術臺上明確的表示,他的身體一直是更換的。
自己,是被秦風被創造出來的?
“哈哈...開玩笑吧...難道我不是真的?”
季臨墨感覺自己大腦宕機了。
仔細想想,這個副本中,他剛才也是遇到了一個,用尸塊拼接而成的“季臨墨”。
誰又能保證,自己其實不是其中的一員。
“啊...有煙就好了...真的...”
跪在地上,季臨墨掙扎著想要爬起,但是他的身體沉重不已,根本無法起身。
嗡嗡嗡!
失氧帶來的尖銳的耳鳴聲,不斷在季臨墨耳邊回響。
季臨墨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感覺自己手底下滑溜溜的,濕潤無比。
季臨墨偏頭看了過去,他竟然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
而這片一望無際的血海之中,紅色的木門佇立于其中。
“季臨墨!”
季臨墨打開木門,血海噴涌而出。
——穿著白裙的女孩,光著瑩白的雙腳站在血海中,在門后沖他招手。
“快來啊!我找到了好吃的東西!”
季臨墨站起了身子,走入門中,慢慢朝著女孩走了過去。
“季臨墨...”
血色的天空下,女孩沖季臨墨笑了起來,好看的桃花眼彎成了一對新月。
她伸出纖長瑩白的手掌,握住季臨墨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吃...”
吃什么?
季臨墨茫然地看著女孩,女孩拉著他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吃了我吧...”
血海翻涌,少年溫柔地望著女孩,明明是在哭,卻像是在笑。
“吃了我,季臨墨吧,活下去。”
“如果我們兩個人,有一個人要死的話,我希望是我。”
但是女孩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像是后怕什么一樣,緊緊抱住了他。
死亡注定將他們分別。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良久的沉默后,穿著校服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伸出了手掌。
“別哭啊,如果我們在這里,注定會被死亡分別。”
“那...你愿意與我,一同赴死嗎?”
少年笑了出來,他想到了最完美的答案。
一同赴死,他們再也不會被誰給丟下。
血海中,穿著校服,瘦骨嶙峋的少年,低下頭輕吻了女孩的額頭。
“如果你愿意的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里吧,就用這把刀...”
泛著銹跡的蝴蝶刀,從少年的口袋中滑落。
“我愿意...”
看著少年的面龐,女孩笑了出來,將手搭了上去。
那一刻,他們因饑餓而慘白的臉,在一瞬間,重回生動。
仿佛他們并不是要走向死亡,而是邀請彼此心愛的人,一同步入一場盛大的舞會。
隨著蝴蝶刀劃破了他們的手腕,少年與女孩,兩個人手拉著手,躺在了血海之中。
不遠處,季臨墨皺起眉頭,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是在看一場話劇。
他無法理解,眼前,明明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氣息。
甚至就連女孩昂起頭時,纖細的脖頸上,殘留著少年鮮紅的手印,都是那么毫無二致。
可是,發生的一切,卻又是那么陌生。
——仿佛就像是,他們每個人,都做出了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選擇。
看著年少的自己,與女孩手拉著手,在死亡到來前,平靜地躺在地面閑聊,像是尋常的一天般,季臨墨低下了頭。
“真好...”
男人緩緩吐出兩個字,低低笑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結局的話,那即便死于八年前,他也心甘情愿。
但是忽然間,季臨墨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的心臟仿佛是不受控制般,瘋狂跳動了起來,像是即將報廢的火車,在鐵軌上的最后嘶鳴。
不要睜眼
季臨墨,不要睜眼
季臨墨扶住了額頭,他忽然心中開始沒有理由的開始恐懼。
仿佛有什么聲音,要阻止他繼續看下去。
“不對...那時候、不是這樣的...”
季臨墨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少年和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識喃喃。
而血海中,已經瀕臨死亡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要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