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玖陸章 花容戲

章節正文

第玖陸章花容戲

“沈大人請!”過來一錦衣侍衛,恭敬的行禮作揖。

他才進得屋來,徐炳永已然曉得。

卻也不多說什么,沈澤棠淡淡撫袖,任由侍衛引領,一路穿桌過臺,時有官員站起熱絡寒暄,他亦微笑著回應。

至徐炳永跟前,欲作揖,卻被擺手免禮,讓他自坐,自個則與兵部右侍郎夏萬春,正說著什么,肅眉斂眼。

察覺有人拽其胳臂,沈澤棠隨看去,是禮部尚書李光啟,拉他坐跟前,低笑問:”你這千年鐵樹,可是想通要開花?”

沈澤棠睇他一眼:”不是你串通徐涇,花言巧語誆我來的?“

”徐涇果真靠不住。”李光啟咧咧嘴嘟囔:“徐閣老都來湊熱鬧,你怎好不來?那王連碧可是數一數二的絕色,稍候你見著知。”

丫鬟前來斟茶,是稀罕的一品岕茶。

但見盞里湯色柔白如玉露,香四溢,端起吃一口,回味甘淳綿軟,沈澤棠微蹙眉問:“這樣的貢茶,教坊司里怎會有?”

“自然沒有!“李光啟哼哼兩聲,才道:“是徐閣老從府帶來,給在座各位嘗嘗稀。”

岕茶產于蘇浙皖山間,那里土沃泉清把茶樹滋養,產量極少,多進貢宮廷御用。

徐閣老卻不以為意,甚拿來分眾品嘗.........。

沈澤棠再吃一口,亦不動聲色,遂看向李光啟問:“令千金下月十五訂親,你家的喜事,非拉我去作甚?”

李光啟笑道:“我家大姑娘訂親的那位是秦院使的令郎、戶部郎秦硯昭,相貌清雋,處事沉穩,實非池之物,我是格外意他的。想那會淑蕙落水為他所救,為著姑娘家名聲,他硬是退掉原訂親事,帶禮我家門求親。那時我不過區區五品,他懂事理,明大義,蔑權貴,我怎不厚待他,十五日你定要來,給我撐足面子。”

沈澤棠聽著不語,半晌笑了笑:”我倒覺得他心腸很硬。“

李光啟極為護短,聽得他這一說,頓時臉紅脖子粗,欲要爭辯,卻見徐炳永目光炯炯,朝沈澤棠瞧來:“長卿性子一向寡淡,怎愿意來湊這個熱鬧?”

沈澤棠抿了抿唇瓣,苦笑道:“聽聞京城傳我有龍陽之癖,只得來此正道,以散謠言。”

徐炳永微覷眼邊量他,稍頃又問:“怕甚!你那夫人但得找回,謠言便不攻自破,已過去數日,昊王可曾稍回過什么訊息來?”

一語雙關!只有局之人深解其意。

沈澤棠很平靜,嗓音溫和的回話:“前日夏大人才稟奏,云南邊隅遭外族侵犯,戰事正吃緊,昊王豈肯因我之私而誤國大事,自次后,驛官再不曾登門過府過。”

徐炳永目光銳利,半晌才沉聲道:”太子削藩終日掛于嘴邊,你要注意,莫于邊境藩王來往親近。“

沈澤棠驀得想起數月前,在鶴鳴樓同昊王吃酒聊談時,樓下那個妓娘,被他處置后,太子倒再不敢輕舉妄動。

徐炳永此番話不知是其有意把他拉攏,或是替太子傳話以示警訓。

沈澤棠心思慮,面卻不表,只應承稱是。

轉個話題不經意問:“承宣布政使司左右參政趙德,提任為工部右侍郎一事,章奏已提大人處,卻遲遲未見批紅,不知是為何故?”

徐炳永語氣頗淡了:“丁延為工部尚書,此次卻看走眼,我耳聞趙德政績欠佳,品德亦缺,此人不予再考慮,你來替丁延多把關,挑個秉性及才能皆不錯的即好。”

沈澤棠頜首領命,恰司吏小官來稟問徐炳永,錦春已收拾打扮妥當,可否引臺來?

罪臣之女入教坊司,入了樂籍,需得改名,王連碧便不能再叫王連碧,改叫王錦春。徐炳永聽得皺眉,吩咐道:“此名不好,我賜個她名,喚作王美兒。”

那司吏小官哪敢怠慢,領了名匆匆去往內室告知。

在當朝不說教坊司,平常青樓妓院的花娘名也風雅詩意,這種美兒、艷兒此類,只用于窯子或暗寮之地娼婦名,徐炳永,是把這王連碧踩低至塵埃里了。

李光啟輕不可聞的嗤一聲,沈澤棠嚴厲的看他一眼,敢在徐炳永面前放肆,這個官是真的做膩了。

王美兒便由丫鬟攙著,一步一挪近到樂臺前。

但見她也十五、六年紀,身僅裹著紅綾抹胸兒,柔肩半遮荼白錦紗,腰內束一條淡紅絳子,下是玉綢裙只及膝,赤著兩條光溜溜的腿兒。所能見肌膚如酪酥凝脂滑嫩,面只淺淺點了胭脂,還其本來顏色。顯見才哭過,眼眶紅紅的,本是傾城絕色,在這般雨打梨花楚楚態,倒更添別致韻味。

沈澤棠看著她眸子,忽兒想起馮舜鈺來,眼里掊著潭滿溢的春水,汪汪的跪在他腿,看他。

因這一時**........。

他不在看王美兒,垂首靜靜吃茶,胸膛前被咂過的地方,不想還好,一旦心動,便覺麻癢酥痛。

可用力,真是氣得不知該拿那少年怎么辦才好!

即是懸買美人初夜,那也得待價而沽,司吏小官捧打開的扇面,讓其先作幅畫來。

半炷香的功夫便好,小官把扇面示人,畫《小青月夜圖》,青衣小女立新月底,著水紋衫子捕秋蟲。那女孩兒,倒有幾分作畫人體貌。

好附庸風雅的瞇眼細看,直夸有才。

李光啟離座一站,大咧咧喊話:“那小官聽好,扇面畫的極好,王美兒想送誰給誰,今晚**也一并送了!”

又朝沈澤棠看來,挺自得地笑:“沈大人覺我提議如何?”

果是個愛惹事的!

沈澤棠已懶得理他了,只顧同旁的官員湊首說話,倒是徐炳永一臉興味,同那小吏道:“讓她將在座官員仔細瞧遍,好生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