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貳佰章 玉棠纏

第貳佰章玉棠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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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嬌的聲音!

舜鈺前一世簡直聽得夠夠的。

與夏貴妃爾虞我詐的數年爭斗,結束于一盞梅‘花’毒釀。

她七竅流血慘死。

夏貴妃冊封皇后,母儀天下,其實又能如何?

會有更多她年輕又美貌的妃嬪,將后起而攻之。

那是場難以預料結局的戰爭,取決于皇帝一念之間。

而那個皇帝多情又無情,從來不是誰的良人。

舜鈺萋萋嘆息,心底沉甸甸不知滋味,忽聽得沈二爺喊魂般低沉的嗓音。

僧袍有些不合身,她抬手拉緊衣襟,這才抿著嘴‘唇’,從錦屏后慢慢走出。

沈二爺在炕正襟危坐,神情看不出喜怒,夏嬙面容閃過一抹驚愕,由丫鬟攙扶起,低眉垂眼的福身見禮。

她慣愛妝扮的流光溢彩,難得這般素衣簡容,倒有些我見猶憐的味兒。

舜鈺面無表情作一揖。

再朝沈二爺看去,方才的話她可沒白聽,遂微笑說:“沈大人有客,我在此倒礙著你們閑話,先告辭!”

語畢轉身便要走,沈澤棠看她穿褐‘色’僧袍,大大敞敞如掛身,模樣實在有趣。

可聽她說的話,有種樂見其成的意味。

“馮舜鈺。”他笑容漸淡了:“你要去哪里?“

舜鈺其實也不知去哪里,朝窗外望去,一座舍利塔飛火流螢,頓時有了主意:”今是初八,寺僧點燈供佛,定很壯觀,我想去看看。“

沈澤棠不置可否,指指擱在炕桌的潔白棉巾,平靜道:”你頭發淋濕了,出去前拿這個先擦干。”

舜鈺后退一步,警覺說:”謝沈大人好意,發已干透大半,稍會好。“

“過來!”沈澤棠拿起棉巾,笑容斂起,眼眸愈漸‘陰’涼:“莫惹我生氣。”

夏嬙已把他二人的你來我往,細窺了會,暗忖他倆是何關系,說生疏又似親近,若道親近,沈二爺怎說翻臉翻臉呢!再瞧他神態依舊從容,可渾身威勢凜冽,直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沈大人,這位爺即然不想,不如隨他。“夏嬙笑著打圓場,不料卻被沈二爺沉聲打斷:”你勿多言。”

言語十分冷漠,她一愣,倏得滿臉通紅。

舜鈺從未想過要惹他生氣,也沒膽惹他生氣,不一塊棉巾麼,有何大不了的。

前離他二三步的距離,攤開細白的掌心,等他把棉巾擱自已手里。

哪想等來的,卻是沈二爺暖熱的大手,攥緊她略用些勁,舜鈺一呆一驚,腳下一軟,眼見要栽進他懷里,忙用另只手撐在他‘胸’口,這才稍站穩身子,還來不及想別的,只覺鬢邊一松,烏亮滴油的發披散下來。

棉巾忽的罩頭頂,遮蓋住眼簾,沈二爺不急不徐,很柔和地‘揉’搓她的發。

慌‘亂’至后,舜鈺才察覺自個手還抵在他‘胸’前,所觸處,有沉穩有力的心跳.....。

趕緊想‘抽’回手卻不能,會撲入他的懷。

她不知何時竟立在沈二爺‘腿’間,被他結實遒勁地夾著臉驀得泛紅。

“沈二爺,我要自已來。”她咬著下‘唇’央求,只覺得‘挺’羞恥。

沈澤棠手不曾停,他發現了,她太平正經時便稱他沈大人,仿佛彼此間隔著千山萬水;遇到事急狠了,沈二爺的‘亂’叫,他喜歡她這樣喚他,莫名覺得很親近。

這年輕‘女’孩兒,其實很難親近。

”我很少替人擦拭頭發。“他低低的說,含著笑意:”可是力道重,‘弄’痛你了?“

”沒有!“舜鈺悶悶地答:“是舜鈺無福消受,二爺還是停手罷。”

沈澤棠頓了頓,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輕笑不語。

舜鈺索‘性’使勁朝前推他‘胸’膛,邁‘腿’朝后退;沈澤棠則‘胸’膛愈發朝前,‘腿’膝勾住她‘臀’下沿往腰腹處送。

彼此悄無聲息的進攻與抵御,漸漸的,寂靜的房里溢出粗淺不一的喘息,舜鈺不敢動了。

挨捱的太近,能感受到他那里一大團兒,隱隱起了鷙猛。

她太知道,沈二爺看起來清冷無求的樣子,旦得挑釁他,是沒甚么好下場的。

沈澤棠也極快放開她,這里是佛‘門’清靜之地,再逗她只怕自已不想脫身了。

舜鈺接過銀簪子,用朱紅嘴兒咬著,利落的綰發,一瞟眼,夏嬙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你不是想看舍利塔么?“沈澤棠起身,伸手把她散落的柔軟碎發,捋至耳后,這才率先朝外走:”我帶你去。“

舜鈺其實興趣不大,方才是為避開夏嬙,隨口而說罷了。

可看沈二爺倒是興致很好的樣子,想了想,還是跟隨他身后。

途經九曲橋,滿潭殘荷的頹枝敗葉,被雨點打得簇簇作響,看著生起凄涼意。

舜鈺便嘆息一聲,恰被沈澤棠聽去,默了默,他溫和道:”人說景由心生實在沒錯,李義山詩一句‘留得枯荷聽雨聲’。心里夢里向往之景,偏此時在你我面前,若他見得定欣喜若狂,你卻在此嘆氣。“

他又說:”你若有煩惱事,倒可說來一聽,興許我能幫到你。“

舜鈺搖搖頭,只道是觸景生情,并無旁的念想,沈澤棠已知她‘性’子,倒并不勉強。

二人不再說話,不多時進得蘭若院,得三層小樓,憑欄桿處,那舍利塔如立眼前。

寺僧正朝三層仰蓮瓣里注油,需點燃三百六十盞燈來供佛祖,此時舜鈺剛入寺時所見更為壯觀,百盞燈火迎風搖曳,將塔身映得明透通徹。

此時心底的震憾,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舜鈺慶幸自已隨沈二爺來了。

沈澤棠低頭看她眸瞳里橙‘蒙’流轉,如若星子落入,看得他有些舍不得轉開眼。

忽兒微笑道:“你可看出塔身雕的是甚么?”

舜鈺仔細打量,略遲疑說:“只見兩條飛龍,旁的并不識得。”

沈澤棠攬過她肩膀,讓她隨自已手指的方向看:“那彌形基座、壺‘門’形龕、金剛力士及雕的纏枝蓮、寶相‘花’等,是按大日如來的”華藏國度“而來,而塔身雕像則按布置的圓覺道場,以昭顯佛法無邊,普渡眾生的莊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