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叁叁陸章 探根源

第叁叁陸章探根源

第叁叁陸章探根源

說著話已近晌午,唐同章在花廳擺幾桌席,款待沈澤棠一行、及各司來稽核帳冊的官員。

沈澤棠掃過席面,蹙眉命撤去每桌的百花酒,各有公務壓身豈能吃酒誤事。

唐同章訕訕地,把余慶訓誡幾句敷衍過去,沈澤棠不再多言,挾了塊東坡肉到舜鈺的碗里。

看著東坡肉就想起沈桓關于春畫的理論,及沈二爺的........她忽聽梁上,有貓兒鬧春撓瓦片聲,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沈澤棠自然不知其心思,見她小臉莫名染紅漾暈,遂交待道:“待膳后,吾同唐大人及衙役去牛山見馬昌遠,你晨時辛苦,就回房好生歇著。“

舜鈺神情微凜,默稍頃才說:”身為大理寺歷事監生,遇疑案推情詳明,務必刑歸有罪,不陷無辜,這點車馬往來算不得辛苦,定是要隨沈大人一道去的。“

沈澤棠眼眸深邃的看她,想說甚么終沒說出來。

重走去牛山的路,至岔路口時卻不見叉酒旗的涼棚,一片空蕩蕩的,僅有二三個村民坐在樹下歇息,簍子里堆滿新摘的青棗、枇杷,桑椹。問他們擺酒煮茶的墩實漢子去了哪里,皆茫然然的搖頭。

沈澤棠不再乘馬車,沿著田梗不緊不慢往前走,唐同章很富態,走數步就氣喘吁吁的,看著官履沾的泥巴,微皺了皺眉。

再用余光瞟掃舜鈺,他昨已收到京城來的密信,明明是大理寺歷事的監生,卻被沈大人說成是鐘意的人,還給扮上女裝,這個老狐貍,竟是甚么下作的勾當都干的出來,不就怕他為當年小五的事死纏爛打.......想著就覺心亂如焚,現今小五生死未卜,實在是打亂了全盤的計劃。

他突然腳底一滑差點跌倒,被余慶眼明手快的接住,低頭看頓時惡心壞了,竟踩了滿履底的牛屎。

“常在田梗走,最易糞便污足,唐大人可得謹慎了。”沈澤棠淡淡道,舜鈺撇過臉咬著唇,唐同章驀得脊背僵直,總覺此話說的大有深意,他卻忘記天底下的理,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又謂身正不怕影斜,明人不作暗事,但得言行磊落,又豈會因其平常的一句話,而疑神疑鬼呢。

走至田梗盡頭,便見山腳煙色遠萋萋,孤零零有戶人家,深門緊闔,有數十株紅杏從矮墻探出,隱約還聽聞狗吠雞啼聲,衙役上前敲門不見人來,恰不遠綠野處有位農人正揮鋤忙耕,遂喝喚他近前回話,這戶人家今日可有見過?

那農人跪下稟話道:“陶公一早捆了柴進城去賣,怕還未歸家,錦娘應在里頭,倒底是女兒家,不便見客。”

沈澤棠看看沈桓,沈桓會意,亮嗓渾厚的喊:“吾等乃官府前來問案,若有人煩來招呼.......。”

話音未落,聽得柴門吱嘎響動,現了個年輕女子,梳著鳳尾髻僅插支普通的簪子,蒼白的臉兒脂粉未施,穿著蜜合色布裳裙,舜鈺有些詫異,這樣技藝了得的繡娘,又值青春愛美年紀,卻不曾在衣裳上織半朵花兒。

她身段纖裊裊如弱柳扶風,見著沈澤棠一眾也無懼意,只是把門大開,平靜道:“爹爹去了許久,怕是已在歸來的路上,各位官爺可進來等會兒。”說完她已輒身朝里走。

院里掃灑的很干凈,桑陰下擺把竹椅,擱一籃剝好的豆子,杏花的香氣隨風,屋僅有三間,隨她進了正房。

沈澤棠及唐同章撩袍坐于紫藤椅,錦娘端著個掉了幾片漆的茶盤來,把茶盞捧于他二人手邊,自個則去坐在臨窗的炕前做針黹。

無人多言,舜鈺覺得無趣,隨便指了件事出得門去,見沈桓坐在臺磯上曬日陽兒,上前踢踢他:”可懶,屋內前后是否都有仔細查過“

這小桃子真無法無天了啊!沈桓嘴里咬著忘憂草半瞇眼瞪她,舜鈺也不多話,只把受傷的手背朝他面前一擱。

沈桓頓時有些英雄氣短,粗著喉嚨道:“還用得你問,自然查過,甚么都沒有,那馬車也不見蹤影。”

忽見個體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跨進門檻來,看著熟門熟路的,便知是馬昌遠。

見著滿院的帶刀侍衛及衙吏,他也不慌張,從肩上取下竹蔞筐,往外掏出半袋米、一長片肥瘦相間的豬肉,一只風干的板鴨,錦娘聞聲端著銅盆過來,幫襯著取出五十個雞蛋,破了四五個,漏得筐底稀稀黃黃一灘。她皺著眉埋怨,聲音低得聽不清,馬昌遠好脾氣的笑笑,開口道:“去把前兩日打的野雞浸水里泡著,等軟后燉來吃,還有柴房水缸里養的草魚,收拾兩條燒了,今有貴客遠道臨門,于情于理都不得怠慢。”

舜鈺回頭看,不知何時沈澤棠及唐同章從房中出來,背手站在屋檐下,馬昌遠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站起身從容過來,給他二人作揖見禮,再朝沈澤棠笑道:“甚么風把你吹來?還道這輩子再也無緣相見。”語氣竟十分的熟絡。

三人相攜朝屋里去,舜鈺神情微變,她轉而問沈桓:“沈大人怎會識得馬昌遠,早先來時你為何不提?”

沈桓抹抹鼻子:“沈二爺與馬昌遠曾同朝為官,自然認得,這有甚么好說。“

舜鈺頓時心塞塞的,她把這里當成龍潭虎穴,行走如履薄冰,哪想卻是同僚相聚,彼引想見甚歡的景,莫名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瞧著錦娘端著銅盆、提著豬肉板鴨朝廚房去,她不再理沈桓,去提了那半袋米,也隨進了廚房。

錦娘不冷不熱地道了謝,開始量米煮飯,舜鈺見她雖瘦弱,動作倒是麻利,想想開口問可有要幫忙的,錦娘正在洗米,聽得抬眼邊量她,淺淺笑道:”你若真心幫忙,就去替我燒火,否則勿要在此給我添亂。“

舜鈺也不多話,只挽袖勒臂,坐在灶前取過松枝引火,往灶膛里邊添加茅柴,邊用鐵鍬扒散,不一會兒便聽得撲簌燒燃聲,火苗旺旺地舔著黑色大鍋底,那里蒸的米飯已有霧氣氤氳,滿屋子彌漫著一股子清香。(/book/13772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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