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陸壹章獵前戲
第叁陸壹章獵前戲
舜鈺一咬牙:“是!”
這幾日她過的都是甚么日子啊.....清風及春林性子殘暴詭譎,一時不察,就要缺胳膊斷腿要了小命的。
提心吊膽活在恐懼里,皆因沈二爺在南京一聲不吭棄她而去。
每每受了清風的委屈,她就把沈二爺恨的不要不要的,就也想讓他缺胳膊斷腿,要了他的命。
沈二爺放下手里的書,淡看徐涇一眼,謙然起身,朝舜鈺語氣溫和道:“那就去,不過我不識路,還得麻煩你陪隨。”
舜鈺頜首“嗯”了聲,徑自要往門外去,卻被伙計擋住了去路,他笑嘻嘻拱手:“這位爺,煩請先付了茶錢哩。”
舜鈺僅存那一錠銀子,一路行走沒銀子就沒底氣,拿眼脧挽弓青年,竟繃著臉裝無知,她暗自晦氣,磨磨蹭蹭去掏袖籠兒,半日兒掏不出。
于是聽得沈二爺朝伙計道:”她那茶錢記在我宿店費里即可。“嗓音含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伙計唱個大喏忙讓開道,舜鈺默了默,還是沒骨氣的空手抽出袖籠,聲若蚊蠅地咬著狠:“這是你欠我的.....別指望我謝你。“
沈二爺眉峰微挑,也不多說甚么,率先走出門,青衣漢子已趕著馬車停在跟前。
沈二爺撩袍端帶先跨上,伸出手給舜鈺扶。
舜鈺環顧四周不肯移步,有些不確定的問:“就你一人去?”
話音才落,挽弓青年兇戾地瞪她一眼,沙啞道:”這位爺必是喜歡獨行,要你多話!“
沈二爺微微笑了笑,不看他,只低說:”上來。“握住舜鈺的胳臂略微使力兒,她便被捉上了車。
青年也腳不沾地的跳上馬車,隨他倆一同坐進廂里。
就聽車轱轆噶吱噶吱地,左搖右擺使離客棧,一晃眼兒,過了幾個賣河鮮的攤,斜仰著往月拱橋上攀爬。
舜鈺心底忐忑難安,腦里一團亂,她以為沈二爺即便不帶侍衛全去,沈桓沈容或徐涇好歹總要跟著去的......這下可好,他就這樣單槍匹馬的來,這趟不死也得死了。
耳邊聽他還在笑問:“你們倆.......是兄弟?“
挽弓青年一臉憨笑,舜鈺搖頭,不情不愿回話:”.......鄰居。“
沈二爺“嗯”了聲,挺認真的評價:“乍看倒長得有幾分相像,都是黑面皮,江南的人偏膚白秀氣,你們是外鄉人?”
舜鈺懶懶得不想說話,江南人怎樣,外鄉人又怎樣,總是逃不脫個死字。
由著挽弓青年去應付,偏頭看外頭商鋪子,見得遠處有一排四間平頂屋子,正門上懸一匾,匾上書“惠民藥局“四個大字,她心一動又恍然,也不知問誰:“今日可月圓?”
“自然,今日十五豈會月不圓。”沈二身穿寶藍繡云紋的錦帛直裰,顯氣定神閑的作派。
果然沒算錯日子,確是十五,她的蠱毒隨月升發作,藥丸就在袖籠里,獨缺合歡花。
馬車忽得一頓,推開廂門,沈二爺照例先下車,挽弓青年隨后,舜鈺摳著椅皮本想尋個理由溜了,抬眼即見二樓窗前,清風春林正盯著自己,無奈咬著牙跟在他倆身后,一步三挪的進了”勝元酒家“,上了二樓。
二樓與舜鈺初初走時有了些變化,走時這里除去刺客便無旁人,而此時再來時,竟座無虛席。
掌柜滿臉笑容可掬,迎上來拱手寒暄,引領他們坐至角落靠窗的位置,有道畫屏半圍,嘈雜人語便褪了半數。
舜鈺用余光掃了一圈,除了些許見過的刺客面孔,其實都很陌生,有官爺、有商賈、有紈绔、亦有貧民百姓。
他們旁邊一張桌子,坐著一對夫妻,男子面貌雖清冷,穿著墨綠直裰,顯得很正派的樣子,他的妻子更是溫良,低眉垂眼的持壺,扯起袖口,很小心替他斟茶,任誰都難以想像,這竟是”鷹天盟“令人聞之喪膽的頂尖刺客、清風與春林。
”今是吾與你倆緣份,若有甚么想吃想喝的,盡管點來就是。“沈二爺依舊很溫善。
舜鈺忽然甚么都不想了,極時行樂才不辜負自己,她把腦里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魚肚煨火腿、魚舌燴熊掌、蒸鹿尾、糟蒸鰣魚、燕窩雞絲湯......。“
掌柜聽得汗涔涔,有抹肅殺自眼神中一逝而過,他陪笑著:”甜水鎮不過是個小鎮子,實比不得城里食材豐富,這些若備齊全,馬不停蹄也得有十日......。“
舜鈺冷笑,指著沈二爺:”你以為他付不起帳麼,他有的是銀子。“又偏頭看他:”是不是?“
沈二爺噙起嘴角,好脾氣的頜首:”她說的無誤,吾平生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掌柜的用袖管抹過額面,嚅嚅說:“大爺不缺銀子,我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哩。”
舜鈺撇撇嘴,心底的滋味難形容。
沈二爺伸手將她頰邊散開的碎發,捋至耳后,淡笑道:“現至吃不到有何打緊,日后我再請你吃就是。”
舜鈺怔愕的抬眼看他,這話又是何意呢.....難不成二爺已經發現了甚么.......。
卻見他面不改色地朝掌柜道:“盡管將店里最好的菜色上來就是。”
掌柜急忙應承著拱手退下,春林端盞吃茶,語里盡是疑惑:“小書生其貌不揚,身無長處,怎會讓沈澤棠對他這般厚待?”
清風的目光隨沈二爺的手指而動,再默默地收回,他抿著嘴唇低道:“這世間許多事或情,本就無根而生,無源而起,你只需知道,今日這二人要借你及屬下之力,死在這里即可。”
春林有些驚奇的打量他,清風性子薄冷,素來少言寡語,這話倒說的意味深長。
當然,此念頭也不過是一瞬而過,她此時的心思并不在這上。
一場圍獵刺殺沈澤棠的好戲即將開碼,這讓春林渾身的血液,在四肢百骸內急速地流淌,沸騰又冰冷的感覺,如同她第一次殺人時,少了懼怕,多的是難以抑制地興奮。
她天生就是做殺手的料,所以她需要一塊能震攝天下的里程碑,等了這些年,終于讓她等到了。(/book/13772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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