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開始了她的表演

第三十八章 他的畫像

公主開始了她的表演第三十八章他的畫像_sjwx

第三十八章他的畫像

第三十八章他的畫像

仙風道骨的陳克秀端起架子來,皇帝也不敢開口。

在陳克秀和高大壯面前,他也只是晚輩,兩位長輩的戰爭還沒開啟,戰局已經注定了。

鄉野出身的高大壯對上世代簪纓的陳克秀,假國丈對上真國丈,毫無勝算。

高大壯下意識擺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高大人是什么意思?”

陳克秀沉著臉道:“聽聞高大人在外素來以國丈自居,高家晚輩便以國舅自居。老夫偶然聽聞,還以為高貴妃被立為繼后了。”

“今日進宮方知貴妃還是貴妃,那你高家自詡為后族,又是什么體統?是以為先皇后早薨,便欺我陳家無人么!”

一聲低喝,高大壯軟腳蝦似的跪倒在地,連高貴妃看了都覺得丟人。

臉熱之余,她意識到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陳克秀是鐵了心要給宋清詞撐腰,要是他日后留在京城不走了,陳家一夜之間就能重拾后族的榮光,到時候還有她高家什么事?

“罷了罷了,一家團聚的喜事,老泰山消消氣。”

皇帝適時出來當和事老,邊說邊給高升使眼色,示意他扶起高大壯快走,刻意不提宋清詞的侍女假傳口諭的事。

高貴妃這時候心亂如麻,也沒想到深究此事,跟高升兩人一人一邊扶起高大壯,迅速離開了福寧殿。

“外祖父方才真是威嚴,有您老在京中坐鎮,日后誰還敢欺負我?”

“你日后也要安分守己,不可仗著陛下寵愛胡亂作為,多學學玉臨的謙遜平和。”

陳克秀全然把宋清詞當成自家晚輩看待,教訓她和教訓陳家子孫一樣,一絲不茍。

皇帝看著心疼,想為宋清詞說話又不好反駁老泰山,只能坐著賠笑臉。

宋清詞扁扁嘴,“清詞知道了……”

她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學沈玉臨?

“明日柔德和柔良三朝回門要進宮,你們倆今夜就別走了,就住在囡囡出閣前的舊殿便是。”

一席末了,陳家祖孫出宮回府歇息,陳克秀答應皇帝暫時留在京城,宋清詞和沈玉臨被皇帝留在宮里。

回府的馬車上,陳克秀沉默地看向車窗外頭,繁華富麗的京城更勝他離開那年。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又好像都變了。

陳敬棋察覺到他的心事,只覺得他從宮里出來像瞬間蒼老一般,背影滿是疲倦。

他低聲問道:“父親這次留在京城,是打算以承恩公府的名義為清詞撐腰么?”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半晌,陳克秀長嘆一聲,“像今日這般高調地站出來,不知是護她,還是讓她更加樹大招風,惹人忌恨。”

得罪高家,高貴妃不會善罷甘休。

女子掌兵,滿朝守舊的文官容不下她。

地位過尊,作為嗣子的兩個皇子怎能不眼紅……

長長的太息,隱約消逝在風中。

與此同時,后宮中,宋清詞和沈玉臨兩人朝住處走去。

宋清詞對從小住到大的地方熟門熟路,索性把領路的宮人都撇開,只剩紫練等幾個心腹跟在后頭。

轉過一處長廊,四下無人,宋清詞猛然回頭。

沈玉臨從容停下,不解地看著她。

“就是你派人假傳口諭的,還不承認么。”

宋清詞口氣篤定,目光直直盯著沈玉臨,沈玉臨坦然承認,“是我。”

這廝終于承認了!

“你為什么要讓高家受辱,還要嫁禍于我?”

“談不上嫁禍。”

沈玉臨淡淡道:“我又沒在宮里住過,能找誰去高貴妃宮里傳話?只能讓侍墨去你的舊殿隨便找個侍女,以你的名義讓她去傳話。”

宋清詞將信將疑。

“你和高貴妃早就撕破臉了,不差這一樁。高家受辱反而給你出了氣,你有何可惱?”

宋清詞輕哼一聲,她知道沈玉臨這話沒錯,她和高貴妃的關系早就惡化到不需要任何人挑撥了。

可他做這件事的目的,絕不可能是為自己出氣。

他們倆從來不是這種關系。

“高貴妃是二皇子的人,你也是二皇子的人,你打壓高家,莫非是怕他們搶了你將來的從龍之功?”

“我若是二皇子的人,你呢?”

沈玉臨乍一問,宋清詞愣了愣。

好一會兒她忽然笑出聲,沈玉臨含笑看她,兩人竟對著笑了好一會兒。

是啊,八面玲瓏的沈玉臨看出宋煦仁將登大位投向他,跟宋清詞因為宋朝業給皇帝下毒而支持宋煦仁,沒什么兩樣。

他們都可以說是二皇子的人,也都不算。

不管怎么說,這是宋清詞頭一次感覺到他的坦誠。

這種坦誠和情分似乎沒有什么關系,純粹是因為旗鼓相當,所以沒有了隱瞞的必要。

“對了,方才你在高貴妃耳邊說了什么?”

“我說,再鬧我就讓她當場兌現學狗叫的軍令狀。”

“哈哈哈哈……”

身后的紫練看得瞠目結舌。

公主和駙馬……相視而笑?

他們幾時感情這么好了,昨日公主還罵駙馬是財迷老狐貍來著呢……

這種難得的和諧在晚間就寢的時候,瞬間消失。

“為什么只鋪了一張床?”

得知自己和沈玉臨被安排在一張床就寢,宋清詞幾乎炸毛。

紫練委委屈屈,“公主,您就一個寢殿啊……”

宮里又不像公主府,有好幾處小院,大家各居一院相安無事。

宋清詞出閣前只有一處寢殿,剩下的屋子都是給宮人侍女住的,總不能把宮人的屋子收拾起來給沈玉臨住,那太失禮了。

扭頭一看,沈玉臨神情自若,對這種安排欣然接受。

宋清詞有些頭疼。

她和沈玉臨不是沒睡過,但那是前世,是她一心愛慕他的時候,按理說她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沒什么可矜持的,但……

兩人現在這種關系,睡在一起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就算沈玉臨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殺了她,她這一夜也睡不好。

“不是還有偏殿嘛?”

半天她才想到這個辦法,紫練無辜道:“公主不常住在宮里之后,原先那些箱籠陳設桌椅都收在偏殿里,要想騰空清理到能住人的地步,至少要兩天。”

宋清詞:“……”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宮里空的殿宇多得是,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給沈玉臨住。

可要是讓他住到外頭去,這消息一定會傳到皇帝耳朵里讓他擔心。

宋清詞尷尬地撓撓頭,“那個,晚膳吃得太飽,我出去走走消消食,駙馬先睡吧。”

大不了她走上兩個時辰,到時候沈玉臨總該睡了吧?

“無妨,我也很飽。”

沈玉臨頭也沒抬,隨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古籍,宋清詞的陪嫁里頭就有許多書,他以為她把書都帶到公主府了,沒想到寢宮里還有這么多。

其中不乏舉世無雙的孤本和大量前朝手記,就算宋清詞出去走個十天半個月也夠他消磨了。

他自顧自在坐榻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修長的雙腿盤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樣從容。

“我就在這里等著,公主慢慢消食,不必著急。”

意思是不管她多晚回來,他都等著。

眼看宋清詞面帶薄紅出門去,沈玉臨忽然放下書,若有所思地起身,順著一溜靠墻的香檀木書架,慢慢看過殿中一花一木,一桌一椅。

這不是他頭一次來宋清詞的寢宮。

他們初成婚時他也來過幾次,那時他從未想過仔細看看這座宮殿,看看她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

如今細看,才發覺這里不僅有很多珍藏的古籍,還有許多她寫過的文章字稿。

書案一角擺著她親手修剪過的矮子松,無人打理蓬勃生長了一些日子,仍可看出當初修剪的形態不俗。

他在書案底下隨手抽出一疊字紙,想看看她寫過什么樣的文章,不想才抽出一半,他就愣住了。

最上頭那一張是畫,青衣男子斜倚紅墻,玉樹臨風——

分明是他的畫像。: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