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個權臣

第二百零七章 胭脂

“西北角這里主要住著些老弱病殘,能打的年輕人分別住在東邊和南邊。山寨里的匪寇地位越高,住的地方離中心區域便越近,最中心的區域就是寨主,胭脂刀楚拾戈。被抓來的姑娘就關在寨主院子旁邊的地宮里。”

守門人握著樹枝在雪地上將整座山寨的布局細細畫了出來,連布防都講解得很清楚。

郭知宜摸索著下巴,“胭脂刀?這個說法是怎么來的?”

“楚拾戈最常用的武器是一把彎刀,刀身泛紅,和女子頰邊的胭脂同色,據說是殺了許多人之后才被鮮血染成這個顏色。楚拾戈非常喜歡這把刀,幾乎從不離身,這一帶的百姓一看到這把刀就知道是他來了,所以暗中給他起了這么一個外號。”

郭知宜垂眸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特制的雀首環刀,勾唇笑了笑,幸好她前陣子抽時間好好練了練,把原主的武藝拾起來了七七八八。

吩咐人把關潼捆到一個隱秘的地方,郭知宜決定分兩路往寨子里探去,“你們九個和我一路,往楚拾戈的住處去,剩下的八個人從東南方過去,想辦法控制住這邊的匪寇,控制不住也要盡最大可能牽制住他們,以爆竹聲為信,立刻撤退不要戀戰。”

“得令。”親衛應令而去。

守門人驚訝地看了一眼,對一眾親衛的令行禁止嘆為觀止。

“他們看上去很像久經沙場的戰士。”

郭知宜眉梢微挑,“你看上去也很像一個籌謀已久的復仇之人。”

守門人笑笑,沒有回答。

風雪和夜色是最好的掩護,郭知宜一行人潛行至最中心的大院,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幾人利索地翻上墻頭,沿著墻頭攀上屋頂,疾行半刻后,輕巧地躍起落到燈光最亮的房間頂上。

“就是這里?”郭知宜壓低聲音問道。

守門人氣喘吁吁地點了點頭。

郭知宜探頭看了眼房間外面把守的壯漢,心中有了數。

輕輕把瓦片掀開一道縫,郭知宜小心地湊近,凝神來回打量下面的景象。

出乎意料的是,主位上坐著的竟是一個容貌陰柔的年輕男人,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身上穿著大紅大綠的衣服,雖輕浮妖艷,但并不算難看。

郭知宜迷惑了一瞬,這個妖艷賤貨似的男人就是,讓數縣百姓聞風喪膽的胭脂刀楚拾戈?

但下一瞬,郭知宜忽然看到了男人攥在手里的彎刀緩緩出鞘,露出了泛著暗紅色的刀身……和殷紅如血的丹蔻。

郭知宜滿頭黑線。

這一下,她立刻就能判斷出這個男人的身份了。

雖然很意外,但胭脂刀在手,那他的身份就沒什么疑惑的了。

“老大,這批貨怎么處理?”坐在下首的中年男人滿臉愁苦,“不知道京城那邊出了什么事,往京城而去的整條東線全部斷了。”

指尖的丹蔻在鋒利的刀刃輕輕敲了敲,“東線斷了,還有南線、西線,有什么好煩的?”

說話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欲哭無淚道:“南線和西線,都斷了!現在誰都沒辦法和京城那邊的人取得聯系。”

“這樣啊,這倒是令人頭疼呢,”男人徐徐吐出一口氣,“那干脆就不交了唄。”

“老大!”中年男人面色一呆,不可置信地確認道。

男人的手指從刀柄后的流蘇中穿過,語氣幽幽道:“銷魂窟已經是過去了。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把京城暗地里的勢力拔除得這么干凈,整個中原沒有第二個人有這么大的本事。”

中年男人愕然:“老大的意思是……”

楚拾戈扯了扯嘴角,“我們已經被皇帝盯上了,怎么樣,榮幸嗎?”

中年男人好半晌沒有回過神。

楚拾戈自嘲地笑道:“京城那邊的人已經完了,我們的死期還遠嗎?”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中年男人慌亂道。

楚拾戈起身,“能樂幾天是幾天,等朝廷的人找來之前各自亡命逃唄。大梁,南平,吳越,蜀中,南楚,南漢,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們的去處不成?”

中年男人表情難看地長嘆一聲:“沒想到我們也有這一天。”

楚拾戈拉開門,厲風裹挾雪粒朝屋內一涌而入,他笑了笑,“沒什么想不到的,及時行樂,不亦快哉。”

“聽說今天從邸閣帶來了一個美人,把人送到我房里去,其他的女人你們自己挑吧。”楚拾戈輕快地離開了。

房頂上,郭知宜面色冷峻,楚拾戈倒是個敏銳的,而且對銷魂窟整個拐賣網絡不是一般的熟悉。

得抓住他。

郭知宜叫來五個親衛,囑咐他們跟上中年男人,保護好被抓來的姑娘。

“等等。”守門人聽到郭知宜的安排,遲疑道,“楚拾戈武藝高強,大人把這么多人支走……會不會太冒險了?”

郭知宜神秘一笑:“絕對不會。”

另一邊,尚沒意識到自己被惦記上了的陸韶,防備地看著來時的壯漢,一邊低聲地咒罵著什么,一邊不耐地把自己扔到一間格外豪華的房間。

陸韶趁著壯漢轉身去拿東西的功夫,試著掙了掙,發現被反綁在身后的雙手并不難掙脫。

陸韶心中稍微安定了些許。

壯漢貌似隨意地從桌上倒了一碗水,“喝水。”

壯漢一把扯掉陸韶的面巾,動作粗魯地把一碗熱水抵到了陸韶的唇邊,碗邊甚至磕到了陸韶的牙上。

幸而光線昏暗,陸韶的脖子隱沒在陰影中,這才沒被對方發現端倪。

陸韶蹙眉看了眼唇邊的熱水,猶豫一瞬,搖了搖頭。

壯漢冷哼一聲,把水重重地放回桌上,面色陰冷地盯著陸韶看了兩眼,隨后甩手離開。

陸韶豎著耳朵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直到弱不可聞,立刻翻身坐起,雙手摸索著解開手腕上的繩結。

然而,就在他剛剛解放一只手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這個房間的布置很特別,像是一間放大版的臥房,而且沒有屏風之類的遮擋,一推開門床鋪和妝臺什么都一覽無余。

于是,一只手懸在半空的陸韶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和楚拾戈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