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匆匆趕至,不安地掃了眼四周的人群,壓住不穩的喘息,對郭知宜俯身行禮,“見過郡主。”
“好了,不用多禮,快過來給白小姐看看。”郭知宜擺手催促。
“是。”女醫前,斂裙跪地,開始細細給白若靈檢查起來。
郭知宜稍松口氣,退至一邊,歉意地安撫一眾賓客。
總的來說,她來得及時,白若靈也并無大礙,算是虛驚一場。
夫人小姐們大多沒放在心,甚至還有不少反過來善意地關心郭知宜,“這么大的人,哪兒就這么容易驚著了,倒是郡主,免不了擔驚受怕的,快坐下歇歇吧。”
郭知宜循聲看去,認出出言者是大理寺卿嚴淵的夫人,嚴瑾瑤的母親。嚴夫人噙著笑朝她點了點頭。
郭知宜感謝地笑了一下,但并未依言回到席位。她這邊剛剛張羅人把白小姐送到自己院中,那邊下人又報房樸求見。
郭知宜只得立刻轉身,往園子門口走去,心中猜測對方是為白若靈的事情而來。
她猜對了。
房樸見過禮后,便問:“王爺派我來看看這邊的情況,聽聞白小姐受傷了?”
“摔著了,并無大礙,現在人已經送我院中。”郭知宜言簡意賅地答道。
房樸微微蹙眉,“可找大夫看過?京中的世家千金大多嬌弱,不可與郡主同論,郡主萬莫大意!”
不可與她同論?
郭知宜嗤笑一聲,涼涼道:“房大人放心,女醫方才看過。”
房樸點了點頭,心中大定,“這就好。”
“還有什么事嗎?”郭知宜淡淡掃他,眼神里寫滿“沒事快走”。
“并無。”房樸搖頭,隨后低頭沉默了一會兒。
郭知宜只當他是有話要說,便耐心地等在原地。
孰料,對方卻是忽然關心起她,“郡主在京中住的可還習慣?”
“習慣那自然是習慣的,好歹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不是?”郭知宜興味地一笑,目光在房樸四周逡巡了一遍,壓著聲音探究問道,“不過,房叔確定要在這里、在這個時候和侄女嘮這些?嗯?”
房樸呵呵笑了兩聲,“那便改日再談罷。”說完,告辭離開。
郭知宜立在原地,懷疑地看了眼房樸的背影。房樸為何忽然問起她了?奇怪,難不成是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被他盯了?也不對,自己最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什么也沒干吶。
她一邊回想自己這一段時日里的行動,一邊緩緩轉身往女客席間走。
“郡主!”
這時,后面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喊聲。
郭知宜立刻回過頭,見是自己安排看守柴房的親衛,臉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等人走近,郭知宜看見對方身帶傷,眉頭皺了皺,眼神也變得冷峻起來,“出什么事了?”
親衛垂著頭,喘著粗氣,“有人偷襲我們,殺了關在柴房里的丫鬟。”
郭知宜閉眼,深呼吸一下。
“屬下無能,望郡主責罰。”親衛神情愧疚,屈膝便要跪下,被郭知宜一把撈了起來。
“行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郭知宜擺了擺手,“在這兒等我。”
念及方才,她不過離開一會兒,這邊便出了白若靈摔倒一事,這回她不能再一走了之。
得找個人看著點。
但是找誰呢?
郭知宜目光掃過全場,很快鎖定一個人,同時腳下生風,朝那人走去。
“白夫人,”郭知宜笑得溫溫柔柔,“長安有事需離開半刻,這邊還請白夫人照應一二。勞煩白夫人了,長安去去就回,失陪。”
“嗯??”白夫人怔愣一瞬,還沒想明白對方的用意,郭知宜已沒了影子。
“……”小丫頭片子。
她淺淺笑了一下,捏著杯子抿了口果酒,“郡主不愧是領過兵打過仗的,行動舉止雷厲風行,讓人欽佩。”
坐身邊的夫人尷尬地笑笑,不敢接話。
倒是不遠處的嚴夫人放下銀箸,輕輕笑了下,態度不軟不硬:“旁人總道,世家顯貴的人總是眼高于頂,夫人今日的言行可是大大地駁了那些酸人。郡主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舉動,都能入夫人的眼,得夫人一聲贊譽,可見夫人平日間定是虛懷若谷,寬厚待人。這才令人動容,這才令人欽佩,是不是啊。”
嚴夫人舉起酒杯,遙對白夫人,“不愧是京中儀范,妾身敬夫人一杯。”
“……不敢當。”
有一就有二,眼看更多人附和著來敬酒,白夫人咬咬牙維持微笑。
郭知宜一出女客云集的后園,臉的笑意便消失了。她叫住一個下人,安排道:“去請大夫,請到柴房。”
隨后她也立刻趕往柴房,在路邊走邊問,“說說詳細情況。”
“那人武藝很高強,他接近柴房時屬下和另外三個兄弟毫無覺察。”
郭知宜眉頭微籠,“廢話,武藝不高強,能闖進王府?然后呢?”
親衛諾諾地點頭,接著說道,“我們四人,屬下和另一人在柴房內看守,另外兩人在門外看守。他是怎么接近柴房的屬下不知,屬下當時只聽得門外傳來異動,出去看時另外兩位兄弟已經倒在地。屬下察覺不對,立刻退回房內,但是沒想到那人不知何時竟已在房內了,和屬下一同看守的兄弟也倒地不起。屬下與之交手,但不是他的對手。他并不戀戰,殺了那丫鬟以后就走,屬下追不他,追出府沒幾步,那人就沒影了。屬下于是立刻趕回來稟報郡主。”
郭知宜瞥他一眼,“你身的傷便是交手時留下的?”
“大部分傷都不是。”親衛搖頭,眉宇間一片怒色,“說來可氣,屬下心知此事不可耽擱,緊趕慢趕回來給郡主報信,可偏偏,府里的侍衛竟阻攔屬下,不許屬下進府,說是屬下身又是傷又是血的,在這大好的日子不吉利,最后好說歹說讓進了,但還是不準屬下去后園找郡主,怕驚了府中的貴客。”
親衛胸膛劇烈起伏,看著便氣狠了,“屬下知道事關重大,便忍了他們,求他們代屬下進去傳話。他們口答應了,但屬下在外面等了半天都等不著郡主的回信,再問他們,他們卻還是一副嘻嘻哈哈不放在心的態度。屬下一怒之下,就和他們動了手,自己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