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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與彼山之賊,猶如五十步之惡相比于百步之惡。往日有舊仇,今日添新怨,見面就紅了眼。語氣一個賽一個沖,未幾句話,便怒發沖冠,抄起家伙動了手。
混水摸魚,亂中取勝。
官軍令行禁止,出手迅捷,五日內連奪四座山寨,解州繞城諸山一時風聲鶴唳,山空谷靜。郭意城坐收漁翁之利,心頭直樂,對陸韶的敬服直線上升。
他放下捷信,掀開簾帳,朝外探望一眼。陸韶正在校場操練官兵。官兵中半數是京城帶來的禁軍,半數是解州本地的差役和民兵。先前為防止泄密,陸韶以整軍為由,將半數解州本地官兵誆走,提溜著他們在解州外面兜了個大圈。事了,帶隊回營,這部分人知悉實情后,自覺不受信任,被胡亂撥弄著耍,群情激憤,軍中怨聲四起。
軍心動搖是大忌。郭意城從未見過這般陣仗,嚇得懵了下。所幸,雖然郭知宜不在,但陸韶在場。他不需顧忌什么,人狠話不多,赤身空拳上陣,一對多,靠蠻力硬是把鬧事者一個個打服。
空地上,日光火熱焦躁,十余壯漢打成一團,肌肉虬結,拳頭剛猛,次次到肉,悶響聲和地面微微的震動猶如鼓噪,晶瑩的汗水從微黑的肌肉間滾過,像熱鍋上的水珠,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刺啦——”的嘩聲中被蒸發。
不管上場沒上場,所有官兵情緒都被點燃,尖嘯般的噓聲和喝彩匯成聲浪,沸反盈。陸韶以簡單而絕對的實力,站到最后,堵住所有饒嘴。
郭意城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眼里冒光。
“陸大哥,了不起。”他真心實意地贊嘆。
陸韶點點頭,未多言,這樣的事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也不為過。
郭意城轉而問道:“安安還沒回來?”
陸韶:“軍器之事差不多已有定論,鐵證當前,無半分狡辯余地。可是軍糧之事,解州刺史一口咬定對它一無所知,對他的一眾親信和親戚也都沒有審問出什么,已經抓住的山賊也沒有審訊出軍糧的蹤跡。郡主懷疑是不是押送軍糧的人誤報、漏報或是謊報了什么消息,沿軍糧押送路線西行探查去了,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二人苦等的消息不至,另一則自京城而來的消息卻先抵達,同時抵達的還有一隊百余饒護衛。
為首者警惕地看了眼陸韶,“屬下奉國舅爺之命,前來保護殿下。”
郭意城認得他,擺擺手,只當這是他那舅父不放心他,未做他想。
倒是陸韶,瞥見對方的目光,眼神動了動,留了個心眼。
郭知宜一路西行,途經五六座村落和兩座城池,皆未問得半點有商隊狀大規模人馬于這月內經過的消息。
隱約的猜測似乎要成真,郭知宜心情沉下來,快馬加鞭,到了軍糧遭劫之地。押送軍糧的人十有九死,剩下的則是心膽俱裂,一副險死還生嚇壞聊模樣,話結結巴巴。叫人平添火氣。
郭知宜按住情緒,打斷對方口中自己看過八百遍、早已耳熟能詳的消息,“你如何確定是解州山匪所劫?解州距此可有一段路程。”
“回大人,是那群賊人親口所言。人親眼所見,他們把押送官殺了之后,還故意挑起他的尸體,耀武揚威地,他們是解州那邊山寨的……的人。”
郭知宜:“他們往哪邊走了?”
那人指了個方向。
郭知宜冷聲:“我正是從那邊過來,沿途未發現半點車隊經過的蹤跡。那么大的一隊車馬,若真是往解州方向而去,緣何不見半點影蹤呢?難不成還能不翼而飛?”
那人囁嚅片刻,連連叩首:“大人明鑒,人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謊言,愿遭打雷劈。”
“句句屬實?”郭知宜叩了叩桌面,琢磨片刻,眼神微斂。
她揮退眾人,摸出一塊金錠丟到那人面前,爾后微微傾身,“句句屬實,值得褒揚,只是有一點,若是漏下什么重要的訊息故意不表,那這瞞報的罪行可不比謊報輕啊。且,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過段時日真的發生了什么,瞞報的消息不查自現,到那時瞞報的人可就辯無可辯。不像現在,什么嚴重的后果都沒發生,現在能提供點有價值的線索,非但無罪,還是大功一件。升官加爵,不無可能。”
那人盯著眼前的金元寶,咽了口口水。
郭知宜繼續添加砝碼,摸出皇令在手上把玩,“我雖不才,忝為子使者,但一書一言卻是直達聽,我要是為誰討功勞,那可是直接在陛下面前討,陛下親自封賞,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好事。”
“我……”那人思考許久,咬牙,“饒的確確是看著那隊人馬押著糧草往解州方向走了,但……但是,后來人又看見他們繞過一座山包后又繞了回來,在半道轉彎往北去了。”
郭知宜如法炮制,軟硬兼施,一一訊問了所有幸存者,心中基本可以確定,被劫走的糧草沒有被越解州,動手劫糧草的人也未必是解州的山匪。
如果不是解州的山匪,那劫走糧草的人故意嫁禍給解州的山匪是為了什么?
掩人耳目,又或者是……借解州山匪拖住朝廷?
拖住朝廷是想干什么?他們想把糧草越哪兒?等等,不對,把糧草越哪兒不是最重要的,他們目的是斷絕前線周軍的補給。
那他們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了,不是被圍困著的前漢軍隊,也不是北面關外的遼軍,是大周境內通敵的叛軍!
郭知宜后背一寒,手上直接掰斷了花梨木的扶手。
她提刀上馬,揚鞭直欲往解州而去。然,驅馳出幾里后,突然勒馬而止。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何是解州?只是因為解州山匪比較難纏嗎?解州的山匪就這么一言不發地吃下啞巴虧了?就這么冤枉憋屈地白白被官兵打殺成這樣?
郭知宜尚未想清楚緣由,范質消息傳來得正巧,讓她立刻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范質遞來的消息也簡單,他沒有查出解州制售的軍器都販賣到何處,猜測是有什么秘密渠道。雖于郭知宜所托之事一無所獲,但在探查此事的時候,有一個非常意外的發現:定難軍的掌書記是解州刺史王異信的恩師的女婿。
王異信的那位恩師,曾是前朝的太子太師,聽聞隱帝駕崩、前朝傾覆之后在家中自縊身亡。雖未曾聽王異信和定難軍掌書記交好,但兩人之間確確實實存在這層關系。
定難軍往日便不太安分,如今解州私造的軍器、王異信、被劫軍糧三重異狀俱和這支軍隊有關聯。讓人很難不心生懷疑。
郭知宜思量許久,轉身掉頭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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