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譜:使用本菜譜,即可獲得菜品信息。找到一個烹飪臺,將菜品按照步驟成功制作出來,即可獲得獎勵。補充說明,玩家在烹飪時處于特殊狀態,所有攻擊與所受傷害均無效化。”
白司一在腦子里回憶了一遍菜譜簡介,然后隨意地翻開了一頁腦海中的菜譜,看了看上面的信息。
一個砂鍋的圖片立刻出現在腦海里,砂鍋正冒著熱氣,里面燉著一鍋分量不多的粘稠湯品,幾種食材在湯汁里面漏出了一角。
“佛跳墻:既然敢叫這個名字,肯定是人間的極品美味。
主要材料:海參,鮑魚,魚膠,金華火腿,蹄筋……”
還沒看到第六種食材,白司一直接翻到了另一種菜品。
這個簡單,一個盤子里,紅色的番茄和黃色的雞蛋炒在一起,上面還應景地撒了幾片蔥花。
“番茄炒蛋:一到家常菜品,不論你是咸黨還是甜黨,你都獲得不了多少點數獎勵。
食材:都說了是番茄炒蛋,番茄,和雞蛋。
制作方法:如果你連番茄炒蛋都不會做,那你是怎么活這么大的。具體步驟如下……”
白司一再次跳過了這一頁,番茄炒蛋她還真會做,就不用看具體步驟了。白司一想,要是材料合適的話,這道菜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運氣逆天的話,只要干掉兩個人,就可以做出來了。
白司一又翻了好多頁的菜譜,食材種類繁多的直接跳過。她發現,大部分中餐需要的食材都種類繁多,但是從介紹來看,可以獲得的點數也多。而西餐食品需要的食材就相對單一了,制作也方便,但是可以獲得的點數獎勵明顯沒有中餐多。當然,如果你想做一個有二十八種配料的什錦披薩,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有一個疑惑在白司一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兩次出現的副本提示信息里面,都沒有說,掉落下來的食材一定是玩家所需要的食材,那豈不是說,要是運氣不好,一直湊不出一道菜品的全部食材,那就算殺了一萬個人,不是也沒有辦法離開副本嗎?
肯定有什么信息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還是完成這個副本的關鍵。
在白司一思考的時候,尸體下意識地走到了餐廳的落地玻璃前。這個餐廳有一整面墻都是玻璃的,從玻璃墻壁向外望去,是一片開闊的景象:一條大河在不遠處緩緩流淌著,河的對岸是一片老式的建筑群,一個高聳的鐘樓十分顯眼。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微沉,可以想象,等一會兒夜晚來臨,河上的游船和對面的建筑群點亮了燈光,該會是怎樣一片輝煌璀璨的美景。
尸體隨意地在酒店樓下掃了幾眼,然后白司一在心里輕輕的“咦?”了一聲。
就在酒店門前,那個歐式的白色噴水池前面的地面上,用紅色的顏料突兀地寫著幾個大字,還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箭頭。這個距離有點遠,在尸體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那幾個紅字被模糊成了一個個色塊,看不清楚。
白司一的直覺告訴她,這幾個字肯定很重要。不然不會寫在一個只要有人從建筑物里向酒店前方的地面上看就可以發現的地方。
白司一立刻決定,動身下到樓下,看清那些字的內容。
從餐廳出來,進到安全通道里,直到下到酒店的一樓大廳,一路上都是一片寂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白司一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這畢竟是一個生命只有一次的世界,就像是一個黑暗森林,每個人都潛伏著虎視眈眈地觀察著周邊的情況,沒有一定把握一擊必殺,是絕對不會輕易露頭的。而最先暴露的人,往往會成為別人的目標。白司一如果不是仗著自己現在使用著的是一具尸體,對很多可以導致正常人死亡的傷勢都不痛不癢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副本里面的。當然,這個所謂的大搖大擺,也只是相對自己的本體而言的。
大廳依舊是一片奢華的裝修風格,大廳的中心竟然有一個兩層樓高的鳥籠,鳥籠的里外都擺放著枝繁葉茂的植物,鳥籠里面還傳出來了清脆婉轉的鳥鳴聲。
白司一的腦子里突然傳出來兩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這些鳥是誰在喂食?可不可以抓來當食材?
大廳的服務臺后面空無一人,墻壁上掛著很多表,滴答滴答地走著,顯示著世界各地的時間。大廳的一邊,擺放著一片沙發和茶幾。
尸體的目光從大廳里面掃過,確認大廳空無一人之后,就邁步走向了大廳門口的旋轉門。
酒店的門外,種植著品種不一的綠色植物和一簇簇鮮花,甚至還有幾棵高大的椰子樹。尸體抬頭看了看椰子樹的上端,不合時宜的想法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腦中。
樹上有椰子嗎?椰子是不是也可以當食材?
白司一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魔障了,看什么都能聯想到食材。這實在是因為,她在心底深處非常地抵抗這個副本殺人獲得食材的方法。
尸體邁步向那個寫有字跡的噴水池走去,在路過一個花壇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咚。”
一個很輕微的聲音傳進了白司一的耳朵里,尸體左右轉了轉頭,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物。
又是一陣摩擦聲傳來,尸體的臉色大變,一頭栽倒在了旁邊的花壇里。
是白司一主動解除了對尸體的控制。因為她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兩聲響動,是從自己本體那里聽到的。
她所藏身的這個柜子里,竟然還有其他人,或者是會動的東西。
是了,既然自己可以藏身在這個工具間的柜子里,為什么別人不可以。既然自己能想到,從內側拉住門,裝作柜子上鎖了的樣子,為什么別人不可以?現在,隔壁柜子里的人,定力明顯沒有直接放棄了身體控制權的白司一好,所以,率先發出了聲音。
讓尸體立刻趕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所以白司一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想法,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現在,不想安裝那個石頭眼球也不行了。雖然還是不理解所謂的死亡視覺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可以讓她獲得視覺,不至于太被動。
白司一從包裹空間里拿出那個白球,一把扯松了纏繞著眼眶的繃帶。咬了咬牙,掀開了自己凹陷的眼皮,把手中的白球向著左眼眶按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或者是異物感并沒有出現。石球在接觸到眼皮的一瞬間,就消散在了空氣里,捏著石球的手指立刻一松抓了個空,白司一提起來的心也因此松了一些。她早應該嘗試一下的,畢竟,這是一個游戲世界,再真實也會有和現實不同的地方。
身邊的柜子里面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一次白司一聽清了,聲音就來自于和自己只有一塊鐵皮間隔的另一個柜子里。想到自己居然和一個玩家在競技副本里面,相隔不足5厘米地呆了這么長時間,白司一的心里泛起一絲后怕。
旁邊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在這個柜子里。畢竟尸體把自己塞進來的時候,以為工具間里沒有人,動作并沒有刻意地放輕。
現在的問題是,白司一在柜子里之后,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個人會不會以為自己是一具被放進來的尸體或者是重物?
“哎呦。”
隔壁又傳來了一聲壓低聲音的呻吟。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是白司一還是聽出來了,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的聲音。
隔壁的男孩,可能真的以為旁邊柜子里只是被放進了什么物件,所以,漸漸發出了更多的聲音。
“好酸,腿都麻了。”白司一聽到這個男孩子抱怨了一句。這真是太好了,腿酸了,就趕快從柜子里出去,離開吧。這樣,自己就可以繼續藏身在柜子里了。
但是,白司一等了很是一會兒,男孩都不斷弄出更多聲響了,卻并不離開柜子。白司一覺得,這種等待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感覺自己的腿也開始發麻發酸了。
白司一橫量了一下,一個一直躲藏在柜子里不愿意出來的男孩子,站立應該不高才是,或許她可以和這個男孩談一談,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在柜子里僵持著什么都不做,肯定不是辦法。
白司一下定了決心,一把推開了柜門,從柜子里跳到了地上。
這番響動,明顯驚嚇到了旁邊柜門里的男孩,那個柜子里立刻什么聲音都沒有了。顯然,這個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旁邊就有一個大活人。
白司一跳出柜子,用新獲得的眼睛,看清了周圍的情況,腦海里立刻被暈眩感充滿了,這一陣陣眩暈差點讓她直接趴在地上。
她終于知道,所謂的死亡視覺是什么意思了。
她它兩只眼睛里面看出去,沒錯,就是兩只眼睛,雖然她只安裝了一個眼球,但是兩只眼睛都獲得了視力效果。從眼睛里面看出去,這個工具間里面的柜子,和散放在一邊的清潔工具,都是由一個個小色塊組成的。這些色塊的顏色比正常視力看出去的要暗淡許多。這些色塊拼接咬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物體的輪廓。而物體在燈光效果下面,投射出來的陰影,也是一塊塊的黑色小色塊,整個房間的立體感,立刻被淡化了許多。
白司一覺得,自己就像是突然從三維世界被拉扯到了二維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了扭曲和不適應,這種視覺上的沖擊,她的大腦明顯沒辦法立刻接受。
白司一強行忍耐下了自己已經反到喉嚨里的酸水,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再不斷地搖晃著自己的頭,試圖驅散這種不適感。這種不適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她連自己本來干癟的眼眶里,已經出現了兩個沒有實體的眼球,撐起了自己的眼皮,都沒有發現。
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白司一終于對這些小色塊適應了一些,然后她把手伸向了那個男孩藏身的柜門。在白司一適應視覺的這段時間里,這個男孩又變得不發出一點聲音了,但是白司一知道,他就在那里。
手“咚”的一聲打在了柜門上,在痛覺傳來的一瞬間,白司一明白過來,在死亡視覺的視角里,她很難掌握物體和自己的距離,她本來是想要拉扯柜子的把手的,但是她顯然判斷錯了距離。
白司一干脆把拉門的動作,改成了敲門。“咚咚咚”得在門上敲擊了三下。
“我知道你在里面,別躲了。出來我們談談,我沒有惡意。”
但是,柜子里的男孩顯然并不相信,依舊一言不發地從里面拉扯著柜門。
“你再躲著,也沒有意義,既然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有很多辦法讓你出來。是我撬開門拉你出來,還是你自己主動出來和我談談?”
柜子里依然沒有聲音,就在白司一決定找個工具弄開柜門的時候,一個男孩子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了出來。
“談,談什么,我在柜子里也可以談。”
聽著這個有些稚嫩的聲音,白司一決定,還是先不要驚嚇他好了。白司一干脆在工具間里找了個水桶,倒扣在地上,坐在了水桶上,打算就先這樣和柜子里的男孩談話。
“好吧,我不開門。我們就這樣談。我就是想和你交換一下這個副本的信息,并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柜子里沉默了一會,似乎在考慮白司一的話的可信度。片刻之后,這個男孩子才開口了。
“什么副本信息?我一直在這個柜子里,什么都不知道。”
白司一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果然是一個沒什么談判經驗的孩子。一上來就和別人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自己有壞心,豈不是立刻就要打開柜子襲擊他了嗎?
想到這些,白司一的語氣又和緩了一些,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為什么要一直躲在柜子里?”
這一次,男孩很快就回答了問題。
“我是突然出現在這棟樓里的,我在樓里走了一會,也沒有看到什么人。后來來了一個人,一上來就用刀子砍我,我就跑到這里,躲起來了。”顯然,被人用刀子追著砍,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男孩說到被人砍,聲音又開始顫抖了。
白司一“哦”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聽這個男孩話里的意思,他連被傳送都弄不清楚,也完全沒有在副本里面求生的經驗。就是不知道,這是他的真實情況,還是偽裝出來欺騙自己的?這個游戲世界里,真的有這么單純的男孩嗎?那他是怎么從新手訓練場活下來的?
白司一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這么心慈手軟,被一個男孩說了幾句話,就信以為真了。
想到這里,白司一輕手輕腳地從身邊的清潔工具里拿起了一根拖把,沒辦法,剪刀在尸體的手上,她也沒有機會找到第二把武器,只能勉強先用這個東西對付一下了,畢竟這個東西夠長嘛,用來拉開和別人的距離還是不錯的。
白司一悄悄走到柜門前,緩緩地把手伸向柜門把手,試探著自己和柜門的距離。當她成功的抓住把手之后,猛然一個用力,拉開了柜子門。
柜門后面的男孩,顯然沒有預料到白司一會突然發難,“呀”的驚叫了一聲,就因為手從里面抓著柜門,而連帶著被猛然開門的動作帶動了身體,從柜子里跌落了出來。
白司一立刻后退一步,用拖布抵住了地上的男孩。
男孩驚恐地抬頭看向白司一,白司一也低下頭,看向男孩的臉。
然后,兩個人的嘴里同時傳出了驚叫聲。
那是一張微微散發著白光的臉。柔軟的黑色頭發貼在頭上,臉上仍然殘留著幾分稚嫩,眼睛又亮又黑,此時正充滿了淚水。而讓白司一驚叫出聲的原因,是那張臉的輪廓,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了,“白空”兩個字,差點從白司一的嘴里脫口而出。
“媽呀,鬼呀。”男孩的嘴里驚恐地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