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整體黑暗的形似宇宙的有多彩星云流轉的空間里,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已經夠抽象了,現在頭頂上方又多出來了一盞古典的點著蠟燭的大型吊燈,而這個吊燈正在被一個黑人兄弟坐在屁股底下,當成秋千一樣,來回地搖晃著。
白司一第一眼看到這個黑人兄弟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又見到了一個黑影食客。不過,仔細地打量了一會這個黑人,卻發現了這個同樣一身漆黑的人影和食客們的不同之處。
首先就是臉上五官的位置,食客們的臉上是三個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的,可以吸收一切光芒的黑洞,而這個蕩秋千的黑人兄弟,雖然五官比正常人看起來要暗淡一些,但是五官卻是立體地存在于腦袋上的,一口白牙和眼白跟他黑黝黝的身體一比較,簡直是太顯眼了。
其次,就是這個黑人兄弟真的在發光,黑得發光。那些食客們的黑色就像是一片污濁的混沌,給人一種惡心的揮之不去的粘膩感。而這個兄弟,更像是一個在散發著黑色光芒的燈泡,雖然黑色的光線這種概念讓人很難理解,但是這個黑人確實黑得清爽利落,時刻在向著周圍的空間里散發著莫名的力量。
“你運氣不錯,有了把好武器。”此時,這個黑人正低著頭,每當秋千晃蕩到合適的角度,就和白司一投射向他的綠油油的目光來一次對視,“就是你這著裝品位,嘖嘖,可真不咋地。”
白司一把一口氣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雖然她是第一次用死亡之球在回歸之路里看見這樣一個黑人,但是從對方那明顯中二的語氣和把吊燈用來蕩秋千的舉動來看,這家伙就是那個g紀艾沐沒錯了。
“姐,誰在說話?”一旁的林飛飛明顯沒有搞清楚狀況,看著頭頂上搖來晃去的中世紀吊燈,用右手緊緊地扯住了白司一的手臂。是了,在這個男孩子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坐在吊燈上面的黑人的,最多就是看見一個比空氣顏色略深的影子罷了。這個男孩明顯又犯了膽小的毛病,看到一個自己搖晃著的吊燈,往恐怖故事上面聯想而去了。
“你這個備用娃娃也很不錯啊,有點意思。”黑人紀艾沐把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林飛飛身上,打量了幾眼,發出了一句感慨,“不過上次的那個娃娃呢?”
白司一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中二的意思,自從上次看了那個署名叫做穆艾紀的人發的新手科普帖子,她對這個g的好感就降低到了冰點。如果這個g不把那些信息用來販賣,而是隨便提點新手玩家幾句,肯定有很多人會因此而活下來。白司一知道,g可能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不可以隨意向玩家們透漏信息,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遷怒這個紀艾沐,或許和這個人給人的中二印象有關?
“飛飛,我們走吧。”白司一拉著藏到她身后去的林飛飛,就想要向著上次離開回歸之路的方向走去。沒想到,看到二人要走,一直在他們頭頂上悠閑地蕩秋千的紀艾沐卻開口喊了白司一。
“等等,那個丑女人。”看白司一沒有停止腳步看他,而是繼續拉著林飛飛往前走,紀艾沐不得不換了個稱呼,“好吧,那個不算特別丑的女人,你先別走,我有事情和你說。”
白司一頓了頓腳步,停在了原地,回頭看向吊燈。她停下腳步倒不是因為紀艾沐稱呼她為不太丑的女人的關系,而是純粹地想聽一聽,這個中二g會有什么事情找她,畢竟,再中二的g也終究是個g不是嗎?
“你是從那個美食副本回來的吧。”紀艾沐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并不是疑問句。看來玩家從哪個副本傳送回來對于他來說不是秘密,“既然你現在能看到我,你也肯定看到我的同事們嘍。”這一句話依然是用的肯定的語氣。
白司一挑了挑眉毛,“同事?”她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那群在自助餐廳里面取餐的黑影們。
紀艾沐接下來的話肯定了白司一的猜測,“是啊,公司給一批員工放年假,他們就跑去那里聚餐了。可憐我要加班,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唉~”秋千上的黑人感慨了一句,臉上黑色的五官皺出了一個痛苦的表情。白司一自然是把最后一句感慨給當作廢話自動過濾了。
“見到了,然后呢?”白司一看這頭頂上的黑人,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仰得難受,“你可以下來說話嗎?”
“這可不行,這可是我的乞力馬扎羅之巔,代表了我至高無上的地位。”黑人立刻用一句更是中二的話回復了白司一。白司一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走,這個黑人連忙喊了句“好好,我下來,你先聽我說。”隨后,這個黑人就像是一片沒有重量的影子,從吊燈上輕飄飄的飄落了下來。黑人一離開吊燈,吊燈就慢慢地畫作光點,消散融入了四周不斷漂浮旋轉著的星云光點之中。
見白司一似乎對吊燈消失很感興趣的樣子,黑人立刻盡心地解釋了一句,“這有什么好看的,這是我的地盤,我想要啥都有,比如說……”
黑人伸出了自己一只黑黝黝的手臂,隨意揮舞了一下,一個白色的東西,就從星云里面成型,邁動著四肢蹦跳著跑向了白司一和林飛飛二人。
看到這個東西,林飛飛立刻從白司一的身后探出了頭,臉上一絲害怕的表情也沒有了,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驚訝和欣喜。
白司一看著這只繞著姐弟二人轉圈奔跑著的,比一個人還要高的用各種顏色布塊縫合起來的神獸草泥馬布偶,只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青筋都要蹦起來了。不過看看身邊林飛飛很是喜歡的樣子,還是把想要出口的話語吞了回去。白司一只覺得,在自己和這個紀艾沐打過的兩次,算上那個帖子或許是三次的交道里,自己的涵養變得越來越好了。
“有話請直說。”白司一覺得自己的這幾個字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的。
“啊,我還不是看你對我的乞力馬扎羅好奇嗎?好好好,我說。”見白司一又想轉身走掉,林飛飛還想順手把草泥馬布偶一起帶走的樣子,黑人也不再繼續發散自己不靠譜的思維,直接說出了自己叫住白司一的理由。
“我馬上也有一段假期,需要你幫一個小忙,真的很小很小很小的忙。”黑人從自己黑得發光的身體里伸出了兩根纖細的影子肢體,當作手指,在自己的白眼球前面比了一個手勢,兩根肢體間只有十分微小的距離,黑人的臉上還帶上了一個露出上下兩排潔白牙齒的笑容。
白司一沒有先問黑人需要自己幫什么忙——按理說這個應該在游戲里無所不能的g是不需要玩家的幫助才是——而是想了想,問了句“幫你,我有什么好處?”
黑人聽到這個問題,立刻笑得更加燦爛了“當然有好處,比如說,你可以擁有我。”黑人對著白司一連續挑了幾下眉頭,做了個挑逗的表情,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十分有誘惑力。
白司一果斷地轉身就走,還幫著一旁的林飛飛一起抓住了草泥馬布偶的脖子,拖向了出口的方向。
“哎呀,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我是說,你可以擁有我,擁有我對于這個游戲的了解,對游戲內信息的了解啦!”黑人立刻在白司一的身后焦急地喊了一句,“你想要我,我還不給呢。當然,你想要這只草泥馬也送給你,我不同意,你是帶不走的。”
白司一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把這個黑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遍,似乎在衡量這個黑人的價值,那綠油油的目光,讓一向不靠譜的紀艾沐都感到渾身不自在了起來,只覺得白司一目光掃過的地方,被一群可怕的軟體的帶著粘液的蠕蟲爬過了一般。
“你說說看,什么忙?”終于,白司一開口了,看來,她認為這個黑人還是有一定價值的。至少值得她聽完黑人的請求,然后轉身就走。
幾分鐘后,林飛飛終于心滿意足地獲得了一只可以載著他四處亂跑的草泥馬布偶。看著男孩興奮地把紀艾沐提前支付的定金收進了包裹里,白司一還是不確定自己同意了這個黑人的請求是否正確,她總覺得,這個請求將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煩惱,當然,利益也是無盡的。畢竟,一本真正的可以隨時提問的游戲百科書,可是獨此一份,別無分號。
等姐弟二人走遠了,黑人在二人身后露出了一個奸詐的笑容,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的地方,嘴里還咕噥了一句,“你能問,我也能不說啊,嘿嘿。”
同樣的,這個時候,林飛飛也在好奇的問白司一,“姐,剛才你在和g說話?”
“嗯,怎么了?”白司一隨口回答道,她的腦子里還在思考著,要如何把這件事情利益最大化,既然現在已經答應了下來,再反悔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那些語音助手一樣的東西?”林飛飛臉上帶著明顯的疑問之色,“我以為他們只會機械化地回答問題呢,還總是一問三不知。”
白司一一愣,覺得林飛飛的話里有和自己的認知不一樣的地方,連忙追問了一句,“你上次在回歸之路的時候,遇到的g是什么樣子的?”
林飛飛臉上的疑問之色更濃重了,“還能是什么樣子,就是一張和剛才一樣的紅色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影子一樣的東西,說了一些歡迎的話,然后就問我對游戲有沒有什么看法啦之類的話。我說什么,都回復我‘感謝你對本游戲的支持,問題已經提交’這一類的回答。”林飛飛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就像是個機器人,沒有剛才這個g這么智能啦~”
白司一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林飛飛以外的人看到的g是什么樣子的,但是白司一有種感覺,自己遇到的這個g絕對是g世界里夜空中的一朵不一樣的煙火。
前方,回歸之路的出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