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得寶的死訊傳來,沈云霆有所猜測,只是沒有直接證據,雖然沒有人看到沈伯奎和湛得寶之間有什么交集,但是施潛傳了消息給他,湛得寶也想要這幅畫。被湛得寶盯上卻沒有得到,湛得寶卻死了。
沈伯奎做事小心周到謹慎,痕跡都抹掉了,而且沒有人發現。
從他當時逼著童珉也參與其中,便知道哪怕是那樣的時候,他仍是沒有嚇傻,還知道善后。
只等他緩過來,他會把所有的痕跡抹得更干凈。
沈云霆還會給他這個機會嗎?當然不會。
施潛,王昌岳,劉三五等人的證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讓沈伯奎的話顯得漏洞百出,讓孔尉均對他產生懷疑。及至童珉的出現,成為壓死沈伯奎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多過幾天,給沈伯奎反應的時間,哪怕是童珉出堂做證,沈伯奎定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被打破心防。
但最開始的切入點是魯州秦家被滅案,他又篤信自己買畫的時候手續齊全,籌銀的過程不難佐證,及至情形急轉直下,突然就轉到了湛得寶的案子。
他做賊心虛,失了方寸,等到意識到是背后有人推動這件事時,已經認了罪。
沈穎怡回到了晉王府,想著應該進天牢去探望一下,畢竟,身為晉王的女人,哪怕晉王明天就會放出來,那現在不正是她表忠心的機會嗎?
她這樣嬌滴滴的身子,跑到那陰森恐怖的天牢里去,還不足以證明她對晉王的一片真心嗎?同過患難的人兒,總是會在男人心里留下一筆的。
沈穎怡這么想著,就著人去準備了,衣服得送上一套干凈的,還得做上王爺最愛吃的。
剛剛準備好,沈穎怡自己也打扮了一番,帶著幾個下人,還有十個王府的府兵,坐上雙馬的豪華馬車,排場極大地準備出門。
還沒走到門口,管家匆匆跑進來:“夫人,不好了……”
沈穎怡臉色一變,現在她最討厭聽到這樣一句話,偏偏還老聽到,她臉色不沉。這時候管家可顧不得她的臉色了,急匆匆地道:“夫人,外面一隊禁軍把王府圍住了,說是……說是要封禁王府,還要……還要抓人!”
“抓誰?”
管家看了她一眼,王爺下天牢,整個王府里,和王爺了親的,那不就只有面前這位了嗎?
沈穎怡也想到這一點,她有些心慌,怎么王爺下獄還不夠,還要來抓住人?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爺下獄的事還沒有弄清楚呢,怎么還輪到她了?
她嫁給晉王,可不是陪他一起蹲天牢的,而是來享榮華富貴的。
管家搖了搖頭,知道他也不敢說呀,王爺做的那是大事。成功之后,那是潑天富貴,但是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何況,王爺現在也不一定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
只是這位夫人花容失色的樣子,也太沒見識了。
禁軍把沈穎怡并王府里一些有職位的人都抓了,一起關進了天牢,把其他人驅散。
管家一看這架勢,心里有些打鼓,為什么要把晉王府其他下人都驅散呢?
難道這次,王爺不能翻身了嗎?
北辰軒看見連王府下人也被關進來時,臉色變得慘白。
老六這次下手真的很黑,他翻出那么多舊案,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的證據,哪怕有些證據并不那么完善,但是這么多件事積在一起,不但有針對太子的,還有針對北辰臨楓的,針對北辰云熙的,北辰云瀟的……
樁樁件件,時間更是橫跨四年。
要不是北辰云瀟這次把這些全都挖出來,他都沒計算過這四年時間里,他做過多少事。
可是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卻因為心太急了些,在得知太子的腿傷竟然有毒醫弟子為他治療,并極有可能治好的消息后,他便鋌而走險。
這一次,果然全盤皆輸了。
本來他還抱著幾分幻想,父皇會念及父子親情,但王府的人都一起下了大獄,那還有什么指望?
沈穎怡被關在北辰軒的隔壁。
當她被粗魯地推進囚室時,一邊嚇得尖叫,一邊怒喝:“放肆,我是晉王府的人,你竟敢如此無禮!”
天牢的獄卒眼光都毒著呢,聽了只是冷笑,也不回擊。
門哐地一聲關上了,還有鐵鏈的嘩啦聲,好像敲擊在人的心上,沈穎怡瑟縮了一下。她前一會兒還在錦衣玉食的王府里,怎么后一會兒,就到了這陰森森的天牢?
她一眼看到旁邊囚室里的北辰軒,立刻就像找到了依靠似的,雙手抓緊柵欄,哀哀地叫道:“王爺!”
北辰軒看到沈穎怡哀傷的模樣,心里也是有些憐惜的,只是現在,他自己也自身難保。他親眼看過北辰云瀟和大理寺呈上的奏折上寫的是什么。
他隔著柵欄握住沈穎怡的手,心中五味雜陳,低聲道:“怡兒,連累你了!”
沈穎怡看到他頹廢的樣子,只不過一天時間,豐神俊朗出去的晉王殿下,就成了身穿囚衣的階下囚,這變化太大,讓她無法接受。
她道:“王爺,這只是暫時的,對嗎?您還是會出去的,你有機會出去的對嗎?”
北辰軒看著她期盼的眼睛,默了片刻,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對著沈穎怡,他說不出那個殘酷的結果,當然,他心中同樣帶著期待!
他期待父皇還會念父子之情,還能對他網開一面,那樣他還能出去。
但是,他犯的是謀殺儲君的大罪。
那和造成反也沒有多少區別。這樣的罪,按例是當斬的。
只是看父皇心中,這個儲君的地位有多重了。
畢竟,太子的腿傷有望治好,眼睛有望恢復,這都只是極隱秘的消息,父皇應該不知道。
見北辰軒點頭,沈穎怡的心安了些,只要能出去,一時的苦算得了什么?慶安寺的上簽是做不得假的,東風若與便,扶搖上青天。
她豈會因為這么小的一件事,就此被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