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芳菲
第071章芳菲
慕博陽的簫聲戛然而止。
霍長安微愣,舞卻沒有停,節奏沒了簫聲的束縛,反而更加劍走偏鋒的詭異。
白色飄帶在梅園中飛舞,帶起梅花如雪。
可偏偏韻律詭異而森冷,明明是柔美至極的動作,卻叫人感受到了——
“殺意?三哥你不要嚇我!”澄心公主打了個寒顫。
慕博實點點頭:“就是殺意。”
他是從沙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殺意這種東西,他再熟悉不過。
也許并不是這舞蹈透出了殺意,因為慕博實不懂欣賞,自然也看不出舞姿的好壞,舞蹈在表達什么。
也許是霍長安本身的殺意。
像那只青銅弩,又像她在牛首山馬場拽馬救人時,爆發出的瞬間。
明明還是那般美得明媚鮮艷的容顏,卻爆烈得叫人無法忽視,也不能阻止,決然得仿佛永不回頭。
或者正是這種決然,最讓人心生畏懼。
正在思索之間,一聲不知是什么樂器發出的嘯聲,從東南閣樓里傳了出來。
霍長安又是一愣。
慕博陽這是換了樂器?
可這種音色曲調,連她都一時聽不出是什么樂器。
我去,渣四找到破解之法了
這樂器音色音調都很奇怪,節奏就更奇怪了
可是居然跟小姐姐的鬼舞配合上了
嘯聲時而尖銳,時而低沉,聽著比方才的了無痕曲,更像所謂的鬼曲。
而霍長安的舞,在旋轉中俯仰翻飛得越發撲朔迷離,似乎想要擾亂這鬼曲的節奏。
而鬼曲在拼命壓制鬼舞,似乎想要束縛住鬼舞。
舞與曲,幾乎是相互競奏著達到巔峰。
然后戛然歸于無聲。
白綢輕盈落下,梅花入紅塵,墜在芳菲的塵風里。
舞臺中央,黑發如瀑上,星星點點落了幾點白,格外顯眼。
下雪了。
平章二十年,京城第一場雪,絮絮飄落。
落在霍長安的黑發白衣上,落在一片靜謐的梅園。
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霍長安,看著東南閣樓。
從未見過的舞,從未聽過的曲。
雖然配合得看似天衣無縫,可是給人的感覺,就像它本身的韻律那樣詭異。
旁人也許不明白,可是霍長安心里清楚,詭異,不是來自于舞和曲本身。
舞曲配合,本來講究的就是心意相通。
而她和慕博陽,怎么可能相通呢……
她一直在抗爭。
定國公夫人蔣氏最先醒神過來,她是踏雪尋梅宴的主持,這時候應該點評才對。
然而蔣氏不知該從何評起。
這場舞給人的感覺太過詭異,也許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果然,東南閣樓上,數息的沉默之后,慕博陽開口了:“以芳菲為舞,竟不知道芳菲之意何在。”
霍長安輕喘著氣,收起白綢,等到氣息漸漸平順了,才回答:“芳菲不是花開,芳菲是凋零。”
這句話解釋完,所有人都明白了。
長公主低聲呢喃:“這么說來,竟也有道理,芳菲,我們看梅花飄舞是美,可是對于梅花來說,飄零不就是死亡么……”
聽了霍長安的回答,慕博陽凝眸。
竟然無從反駁?
呵,真是奇哉怪也。
慕博陽斟酌了片刻:“以死亡之意解芳菲,雖然無錯,終歸是不吉利——”
“閣下出題只給了芳菲,沒有說必須大吉大利討喜頭,”霍長安毫不客氣地反駁,“何況,一次可以是好奇,三番兩次為難學生,不知道閣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學生又哪里得罪了閣下。”
這句話說完,霍長安就徑自走了,再沒理東南閣樓是什么反應。
評論區一片拍手稱快。
渣四吃癟了
跳得好看
打臉渣四更好看,憑什么他是皇子就能仗勢欺人
系統一聲提示音,霍長安瞄了一眼。
是“同仇”任務完成。
同仇,什么仇?
自然是針對四皇子慕博陽的仇。
有點擔心渣四會找小姐姐報仇
小姐姐要當心啊
霍長安回復:謝謝親們,我會小心噠
她當然會小心,只要是跟慕博實有關的,她都會躲得遠遠的,所以她現在希望,踏雪尋梅宴趕緊結束。
定國公夫人蔣氏必須說話了:“今日的舞曲,都讓我們開了眼界,就不知道后來換的樂器是什么?”
“短笛。”東南閣樓回答。
霍長安聽到短笛,瞬間就明白了,怪不得后來的樂曲如此尖銳。
不過,這種短笛,根本就不是樂器吧,一般不是用來訓練戰馬獵鷹之類的么……
霍長安忍不住在評論區吐槽:果然沒把我當人,當我是他的獵物逗著玩呢吧…
呵呵噠
這也太…
蔣氏點點頭,做了總結,想要結束這場踏雪尋梅宴,免得四皇子慕博陽再生枝節:“短笛確實比簫聲更合適。今日踏雪尋梅宴,果然都讓大家開了眼界,日后也要勤勉繼續進益才好。”
蔣氏又囑咐了一席話。
而西南閣樓那邊。
“四哥,你怎么過來了?”澄心公主心虛地攔在慕博陽身前。
她身后就是三哥慕博實。
四哥慕博陽突然跑到西南閣樓來,肯定沒有好事。
剛才四哥為難霍長安的時候,三哥出來管閑事。
這回事情完了,四哥是來秋后算賬了吧。
所以,澄心公主一定要攔著,她怎么能放任四哥欺負她三哥呢!
慕博陽看了看眼前的妹妹澄心公主,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慕博實:“沒想到,三哥還是像以前一樣,只會躲在女人裙子后面啊!”
明明知道這是激將法,可是慕博實還是不得不站出來。
這是他和慕博陽之間的事情,沒必要也不可以把澄心扯進來。
“四弟想說什么,直接說吧。”慕博實站到了澄心公主前面,揮手讓妹妹離開,意思是不要亂管閑事。
澄心再受父皇寵愛,也比不上儲君人選的慕博陽。
澄心沒必要為了他得罪慕博陽。
澄心公主著急,結果被俞思鈺拉了回去。
然后就聽到慕博陽冷笑:“三哥來踏雪尋梅宴也就罷了,居然要為人出頭?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多管閑事?又或者,故意要和我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