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上一回氣墊船首航江南,侯三公子親自監督。
大概也是在郴州附近,遇到了翻船事件。
當然是其他船只翻了,他見義勇為將個落水的女子給救了出來。
那女子是郴州人士,說起來還和蕭家有點關系,是蕭家三房夫人的娘家侄女。
姑娘姓方,原本是要坐船去外家的,沒想到這才剛出發沒多遠就出了意外翻了船。
好在遇到了侯三公子一行,這才得救了。
他們的船翻了,便只能在侯三公子的氣墊船上歇。
侯三公子端茶送水勤快,還特地將人送回了郴州方家這才算數,一來二去,和那方小姐也算是有點意思。
只不過,他到底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只給方小姐留了一句他日再見的話,就回轉了。
這次恰聽說蕭然和薛琬要去郴州,又勾起了他一樁心事,便死皮賴臉找了各種理由也要跟來了。
薛琬笑了起來,“侯三哥你一把年紀了,確實也到了該娶媳婦的時候,嗯嗯,那就一起來吧。”
其實,侯三公子跟著也未必是件壞事。
人家是鎮國公的兒子,又在工部有重任,不管改朝換代,這樣有本事的人都會得到重用。
有了侯三公子在,此行說不定能順利一些。
侯三公子笑著說道,“我原本也不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說實話,我還未到三十,我都覺得自己還是個男孩子呢!”
他撓了撓頭,“不過,現在我知道,原先不急,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我現在有了心儀的女子,真迫不及待想要將人娶回家。”
薛琬這有些驚訝,“娶回家?”
她問道,“你此去莫不是要去提親的?你父親母親可準了?”
侯三公子臉色微紅,“我想要娶的女孩子,父親怎么會不準?至于母親……”
他的目光卻隱約有些失落,“方家只是江南的普通世家,并不是什么顯赫門第。我想要娶方姑娘,恐怕正中母親下懷。”
鎮國公夫人不是侯三公子的親生母親。
哪怕從小就養在身邊,可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
鎮國公夫人從來沒有將侯三公子當成兒子看待,她眼中,侯三公子一直就只是她所出的兩個兒子的競爭對手罷了。
所以,競爭對手自降身份低娶普通女子,她又有什么不樂意的?
還能落個寵愛孩子的名聲。
薛琬輕輕拍了拍侯三公子的肩膀,“你也是不容易。”
她頓了頓,“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看,這不就讓你如愿可以娶到心愛的女子了。若是換了別的人家,這門親事,是不可能的。”
堂堂國公府的兒子,又是大有前途的,就算公主郡主也是配得的。
家族不可能允許他娶一個普通世家的女子。
這么一想,倒也是。
侯三公子轉而笑了起來,“嗯,凡事都要往好處看,這樣心情才能每日都愉悅,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長長嘆口氣,“人活一世,不過如此,還是順心最好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薛琬瞥了他一眼,“你這話說得,好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似得。侯三哥,你也不過就二十幾歲,按著你從前那沉浸在發明創造中的時間,你還真的是個未經世事的男孩子呢!”
侯三公子嘴角有一絲苦澀,“你不知道的……有些事,也沒什么好說的。”
正在這時,艙內的蕭然撩開珠簾走了出來,“在說什么呢?”
薛琬笑著回答,“喜事。”
她約略將侯三公子和方姑娘的事說了一下,“方家,你了解嗎?”
蕭然點點頭,“方家,是我三嬸的娘家。我家里出事時,三嬸進門也不多久,不過她倒是對我和我母親很好的……”
他拍了拍侯三公子肩膀,“方家能教出我三嬸那樣的人,想來家教不錯,我也相信你的眼光。這樣,既然我們都是沖郴州去的,那到時候我們也還在一處活動好了。”
侯三公子咧開嘴笑,“那是當然,我來的時候就打算好了要纏著你們,你們難道還能甩脫我不成?”
他指了指男裝打扮的薛琬,“你這扮相不錯,難道下了岸,也要這樣行事?”
薛琬笑著說道,“嗯,那是當然。要不然我一個年輕姑娘家,跟著他就這樣走南闖北,該有多難聽的閑言碎語出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后,侯三哥還請叫我蕭小弟。切莫忘記了啊!”
侯三公子連連點頭,“好好好,蕭小弟,我不會忘記的。”
三人又在船頭聊了一會,直到小廝來請吃飯,這才進了船艙。
改進后的氣墊船比之前更快,原本十天的水路,一下子縮短到了九天。
一路風平浪靜,很快就到了郴州城。
剛靠岸,果然就遇到了要收靠岸費的。
不過這一次,薛琬覺得沒有必要和那些人在這里就起沖突,花一點銀子而已,能悄咪咪地進村就最好了。
免得鬧得動靜太大,讓蕭家的人早有準備,那就不好了。
交了五十兩銀子,這才算是安安生生上了岸。
薛琬三人在碼頭上買了三匹馬,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直接就去往了建寧侯府。
門子一開始十分倨傲,“沒有請帖?你們當我們這里是什么地方,建寧侯府是你們隨便想來就來的地方?走走走,不見!”
蕭然倒也不惱,從懷中取出一張深紫色的帖子,“這是我們的拜帖,還麻煩小哥給通傳一下。”
門子抖著腳,漫不經心地將帖子打開,看到燙金的幾個大字,“紫衣營統領”。
“紫衣營那是什么地方?別不是你們自己瞎編的吧?”
他順著那幾個字往下看,看到了名字“蕭然”。
蕭然是何許人,或許這幾年沒有人敢再提了。
但這門子卻是府里的老人,他太知道蕭然是誰了。
門子的身子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蕭然,仔細地認了一認,臉色越發變化。
他哆哆嗦嗦地問道,“是……是大公子?”
蕭然沖他笑笑,“老何,別來無恙。”
門子彷佛被雷劈了一般,臉色鐵青發紫,竄竄跳跳地就往里頭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