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之家。
皎潔月光灑在清澈湖水之上,湖中的一座小島悠然立在湖心,宛若翡翠般珍稀。島上覆滿了古竹,竹梢上建筑群宛若結構精巧的巢穴,晨霧中的竹樓仿佛扣人心弦的詩境。
在其中一座靜謐的竹樓的庭院,姿容出塵的穆歌靜坐其中,長發在微風之中無聲地舞動,目光凝看,雙指輕撫瑤琴。琴音如泉水流淌,清脆悠長,四下一片凈土,唯有琴音的回蕩。
琴聲的浸潤引得湖中的天鵝紛紛向這美妙的旋律游來,像是受到召喚的驕傲仙子們,聚滾于穆歌的庭園,仿佛欲與琴洽談吹嚼。
不遠處,另一座庭園之中,雅蘭正手握熾熱如火的長劍在練武場上積攢戰意,修煉著卓絕的劍技。陽光在她火熱的身軀上跳舞,劍影隨著舉手投足搖曳生姿,更有一種勾人心魄的奇異美感在其中。
周圍的湖面,南宮家的武者們,無論何時經過此地,都會對這獨特的風景駐足不舍,投射過湖面的炙熱視線鎖定在竹樓和小島上,像是被琴音和劍影虜獲的眼神,流露出了縱深的癡迷。
"蘭姐,這火云劍可合你意?”穆歌手中的琴聲慢歇,淡然一笑,將話題轉向雅蘭,她又補充道,“南宮家在煉器之術上天下無敵,就連我所在的烈火帝國,也難有匹敵者。”
雅蘭贊許的點點頭,掂起手中的火云劍,欣然道:“此劍出自玄級工匠之手,與‘從云訣’十分匹配,能讓我揮灑力量的限度。尤其是,此劍煉制時融入了‘藍蓮炎火’,讓我更能掌控其力,應該稱之為至寶。”
雅蘭的瞳孔隱約有憂郁的波動,幽幽地問道:“你還會后悔來這里嗎?”
"哎……"
雅蘭搖了搖頭,心中的那份遙不可及的思緒如秋水一般縈繞,笑容似淺淺的沼澤,蒼白且哀傷:“現在的選擇,又有何意義呢?我畏懼永遠不會再與他相見。為了復仇,為祖上所遺,我選擇了這條足跡,只是,我的心中……”
“無法釋然?”穆歌接過她的話。
“嗯。”
“……其實,我也會偶爾想念他。”
穆歌平靜地吐氣,柔聲道:“在我心中,我總感覺欠了他太多,但我們又能怎樣呢?是達骨秀貞的女子,是失去庇護的游魂,是肩負深仇的孤魂野鬼,在現實的壓力下,只可選擇利己。否則,我們只能選擇做無名之輩,毫無作為地度過余生,追隨那些平庸的男子。”
“他一點也不平庸!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南宮策更加驚人!只要把機會給他,他絕對不會言棄!”
“可悲的是,他并沒有得到這次的機會,他沒有一個強行的背景來撐腰,沒有一步步的積累,而我們……沒有時間去等待。”
“我明白,所以才會選擇待在這里,而不是和他一起漂泊天涯。”
“穆小姐,家主尋你與雅蘭小姐來寒冰閣共商大計!”湖心的小船上,南宮家的精銳武士正對著岸邊吶喊,聲音蕩漾在湖面上。
“收到。”穆歌答應了下來,然而心中卻滿是困惑,眉頭微微皺起,疑慮滿臉,“南宮傷找我們有何舛訛?自從我們來到南宮家,南宮傷從未露面,此番出人意料的邀請,實在難免讓人詫異……”
“難道是想談論你和南宮策的婚姻之事?”雅蘭提出己見。
“南宮家未替我復仇之前,我決不會答應與南宮策的婚事!”穆歌冷然道,“我來到南宮家,目的只是借重他家的力量為我雪仇,対南宮策,我現在并無絲毫情愫。即便是有,南宮家若是對我的訴求置之不理,我早晚會選擇離去,哼!”
南宮家,寒冰閣。
寒冰閣由冰雪巖推疊練成,冰雪巖是種大自然贈予的貯冷石,即使在灼熱的夏季,依舊能散發出凌厲的寒氣。
寒冰閣高聳九層,矗立在寒風之中,高約數十丈,寒意撲面,仿佛矗立一座刺骨的冰山。
——這也是南宮傷尋求修行的處所。
南宮一脈的“冰霜寒焰”武魂,秉著天生的陰寒特質,在由冰雪巖堆砌而成的寒冰閣內修煉,于南宮一脈的“冰霜寒焰”武魂是大有助補。
通常來說,除非在淬煉密寶時,南宮傷才會離開寒冰閣。
一切來訪南宮家的客人,都需經受寒冰閣的寒意之苦,必須在寒冰閣內與他相對。
南宮傷此人,也是一貫不體諒賓客感受,只會讓人屈服于他。
自寒冰閣的第一層至第九層,寒意是由淺入深,即便是南宮家的年輕子弟,每次前來拜見他,也僅能在三四層內等待,再往上,身體便會難以承受。
寒冰閣六層。
在一根根凌霄般的冰柱之間,南宮傷那龐大的身軀端坐在其中,身上濃淡不一的寒氣將他包裹在內,冰霜的氣息肆虐。在寒冰閣六層的冰柱間,一朵朵潔凈卻冷酷的寒冰火焰應聲而生,使得整個空間充滿了更為凄冷的冰芒。
顏拓的眉頭皺成一團,他在對面低頭沉思,身邊則是相貌英挺的南宮策。
陰奎和鳩山兩人如同兩道幽影,安靜地坐在冰柱后,雙目微閉,好似陷入了冬眠。
在一名南宮家武者的引領下,穆歌和雅蘭一同抵達了寒冰閣的六層。
此層的寒氣,比五層更甚一籌!
二位女子剛剛邁入六層,便感到身軀不由自主欲顫,仿佛走入永凍洞穴,似乎連四肢都正在慢慢喪失知覺。
“你們來了。”南宮策上前邁出一步,向穆歌示意,介紹說:“這是我爺爺,這位便是……顏家的首領。”
穆歌和雅蘭見狀青澀的臉色驟變,雙目轉到顏拓身上,表情仿佛被寒氣凍結。
羅境的死亡,胡迪的報告說得明明白白,除了庫洛洛和幽魂殿的月魂使介入之外,還有從天而降的閃電……
在羅境死后,二女曾經面見過顏東辰,明白羅境的死亡與顏東辰無法洗脫關系。
可惜的是,顏家在商盟的勢力極其雄厚,與南宮家亦有交集,南宮策當初輕描淡寫地將顏東辰打發走,顯然是不愿和顏家鬧翻,沒有真心的為她們出頭。
此刻在南宮家的地盤,意外地見到了顏家的首領,穆歌和雅蘭心中自然帶著不悅。但在南宮傷面前,他們不能直接表達出來,只能在心里對這情況懷有怨氣。
“見過傷爺爺。”穆歌和雅蘭二人一同躬身向南宮傷行了一個禮,而卻刻意地忽略了顏拓。
顏拓面無表情,嘴角的微笑仿佛寒冰劃過,對穆歌和雅蘭的故意忽視,他似乎毫不在意。
“聽說你們在迷幻的暗森林中,曾和一名年輕人待過片刻?我有些事情想要從那個年輕人那里了解,在你們知道,他來自何處嗎?”南宮傷語氣寡淡,狹長的眼睛沒有任何多余的波瀾,直接點出了目的。
穆歌內心猛然顫抖,遲疑片刻后,試探性地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武者罷了,傷爺爺你怎會注意到這樣一個人呢?”
“他身上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南宮傷變得嚴肅起來,問道:“你確定不清楚那個年輕人的來歷?”
穆歌搖頭,誠實地回答:“并不清楚,我們在迷夢暗森中偶遇他。因擔心面臨妖獸的威脅,所以便做伴行走。關于他的過去,我真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名叫丁凡,可能是商盟界內的一名普通武者。”
“丁凡……”南宮傷沉吟片刻,繼續詢問:“知不知道他來自哪個城市,或者經常出沒在哪個地方?”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穆歌再次搖頭。
南宮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地說:“沒事了,近期將會有一次武斗會,你們可以跟策兒一起去參加。在這里待久了,我想你們也會感到厭倦。記住,我和你祖父有些交情,既然他已經過世,我自然會照顧你們。你放心,幽魂殿的人不敢在商盟的領地對你們怎么樣。”
“感謝傷爺爺。”穆歌說話間,眼眶漸漸濕潤,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每當想起我穆家的遭遇,我就恨不能將那些人化為灰燼!我穆家的家人,在一個夜晚之間全被兇手屠戮干凈,傷爺爺,你要為我穆家做主啊!”
“這事情急不得,先放一邊。”南宮傷點了點頭,揮揮手道:“你們好好休息去吧,這里寒氣逼人,以你們的修為可能不太能承受。”
“好的。”穆歌并未多言,深深施了一禮,輕輕拉著雅蘭的衣角,一起霽溜離開。
“究竟那小姑娘是不是在隱瞞什么?”顏拓認真地思考著。穆歌和女伴走后,他揉了揉眉心,憂心重重地說:“只有他的名字,我們想要找到他的話,遭遇到的困難可能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
他目光移向南宮策,詢問:“策兒,你有何想法?”
南宮策深思熟慮,然后答道:“我不認為她在撒謊,等待合適的時機我會再追問,那份殘圖我們暫時還掌握在手,我們并不需要急于一時。”
南宮傷聽后點了點頭,他審視南宮策,深情的提醒他:“策兒,你要記住,不能被人利用,我不希望你成為他人的傀儡,明白我嗎?”
南宮策輕松自信地回應,“爺爺,我會一切小心。”
之后,南宮傷轉向顏拓,面露堅定之色,“顏兄,不必太過焦慮,我會盡快讓人聯系陳家和左家,共同留意丁凡的情況。我會以我自己的名義命人行事,不會讓你涉入。”南宮傷胸有成竹地說:“我們商盟五大世家一同行動,無論丁凡在哪兒,只要他還活著,必定能將他找出來!對了,你要記得,讓人將丁凡的畫像給我送過來。”
“好,那我先告辭了。”顏拓默默地點點頭,然后離開。
南宮傷在顏拓離開后轉向南宮策,他提醒道,“策兒,你要特別注意左家的左詩,左詩的行蹤似乎和赤霄有些接觸。如果你能將左詩納入娘娒,那我們就省去了不少麻煩。”南宮傷淡淡的說:“左詩的天賦非同一般,更被左虛視為掌上明珠,若你能夠折服的話,再任性的左虛也無力抗拒,而只能和我們南宮家結成盟友。”
“放心,爺爺,我會慢慢描繪這張大局。”南宮策信心滿滿地回答。
南宮傷微微點頭,然后又提醒到:“策兒,你要特別留意那個叫雅蘭的女孩,我懷疑她具備‘藍蓮炎火’武魂,這可能和我們南宮家的‘冰霜寒焰’武魂有著神秘的關聯。如果你能夠和她產生聯結,就有可能培育出一個未來的明星。”
“爺爺,您盡管放心,我看好的目標,絕對讓她跑不掉。”南宮策信心十足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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