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扶著墻,一點點地,嘗試邁過并州府的大門。
兩旁的威武門飾,筆直的并州街道,回身仰頭是熟悉又陌生的并州府的牌匾。
期待太久卻姍姍來遲的自由,端內心掀不起波瀾。
不姜弟子自己倒是有點激動,師父的藥果然厲害!見神獸平靜異常,抱拳問:“可有什么不妥?”
端搖頭,過了一會兒,她問:“止王什么時候知道這個藥練好了的?”
“上次幾厘箭成形,我們送過來的時候。”
端微不可察地輕輕一嘆。
“當時止王沒說什么嗎?”
“未曾多說,只是道知道了就沒下文,弟子便沒再提。”
并州軍營第一位女將軍,萬中無一神射手,封翎灰將軍。
轉月初。
五萬人軍隊從并州城墻下出發。
白老將軍在城墻上鼓舞士氣。黑壓壓的五萬人寂靜無聲,軍規嚴格,列隊站立。
端本以為公戶止會出現在城樓上,怎么看都沒發現他的身影。
因為耽擱太多天時間,自可以走出并州府后,她便馬不停蹄地趕往軍營領命,當時籌劃邊道戰役正烈,端想要爭取去邊道的機會,一連數日未回府,間中幾次回去看看止,總是遇到他不在。
目前她作為白階的從屬將軍,每日跟隨白階參與各種議事,通宵達旦。如果還和之前一樣,時時粘著止,止也許還能氣消,但如今分身無術。
她能順利入駐將軍,到底還是公戶止間接幫了忙。
端歷史不明,白老將軍將她身份查了個底朝天都沒翻出消息,還好是止王身邊出來的人,不然自己連當個兵都不被允許。
將軍講畢,大軍振臂高呼,士氣大增,雄赳赳地在白老將軍統指下,分三路,出發邊道。數名光明鎧將軍在前,雄兵五萬在后,端跟隨白階后側,軟鎧打扮,打馬前行。
并州百姓議論紛紛,對此次戰事并不太樂觀,邊道打了幾次,都沒有打下來,不久前的那次,出乎人意料的全軍覆沒!短時間內再舉進攻,并州府也許惱羞成怒。
并州廟堂內,堂內高廣無人般死寂,堂內只有止一人。公戶止點燃三支香,對著空白無字牌位站立,許久之后,方跪在蒲墊上。
他試圖想尋哥與和蓮的令人艷羨的感情來寬慰自己,終究安慰自己什么,他也說不清,大約是想通過他們,來確認這世間是有真情存在。
只待香燃盡,發現最后占據他內心更多的,是祖母的癡等,是母親的欺騙,是許多貌合神離各官員的嘴臉,尋哥與和蓮之間的溫情只如螢火,被無情洪流吞噬,救贖不了公戶止。香燃盡,止的臉看起來更加淡漠疏離,甚至隱隱透著結霜的薄霧。
恒遠在祈福長廊外候著,見止王出來,剛好奏報,見他面色不善,不知該說不該說。
止讓他在城墻邊上看一看,要是出發了,就回來報告一聲。起初他莫名其妙,既然如此,止王完全可以自己過去看,管家點醒他,問梧桐姑娘是不是在軍隊里邊?恒遠后知后覺,覺得止王并不是想要知道軍隊出發沒,只是想知道軍隊里梧桐姑娘出發沒。
可是,如今見止王此等面色,要是說,走了,會不會令止王大發脾氣?
公戶止默然走過祈福長廊,見恒遠欲言又止的模樣,冷聲道:“不就出發了,有這么難說出口嗎?”
恒遠低頭稱是。
公戶止驚覺自己失態,疲態沖卷而來,似累極般道:“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公戶端的離開改變不了什么,公戶止依舊繁忙,如今政局敏感,舉行之間萬分小心。
段恒將軍的觀音山駐軍悄然在一個月內洗牌,鐘離余黨激進派殺的殺,廢的廢,保守派的該貶則貶,該歸順的歸順。
廢除鐘離將軍定下的將領世襲,重新規定,凡有戰功的,才可升官加爵,一年內無戰功,降一級。
乘上這股政策東風,端在未來一年,從一只無名小將,漸漸接近權利斗爭中心。
(泊星石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