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秦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靠在窗戶上,一會兒顛簸起來,頭要砸個包。”
他一邊說著,把劉素玲扶著靠到自己肩頭上。
劉素玲是感覺到了的,但是實在太困了,而且他的肩頭靠著挺舒服,就干脆繼續睡。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車子啟動,慢慢的能感覺到顛簸,劉素玲也就被顛簸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這是到哪里?”
“才剛剛開始,你要睡的話就直接睡吧,到地方了我肯定喊你。”
劉素玲都已經起來了,也不好意思再靠回去,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現在好像不怎么困了。”
秦白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扶著她的腦袋,又靠到了自己的肩頭上。
他也不說話,劉素玲也就不掙扎了。
過了一陣之后,他才說:“怎么感覺你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劉素玲也沒有回什么話,就是覺得吧,聽起來很受用。
“咦?這不是秦老師嗎?”
那個時候的車半路上都可以載人,他們現在是走的山路上面了,上來一個人指著秦白就過來打招呼。
劉素玲嚇得趕緊坐直身體,眼神看著窗外,表現的有些尷尬。
那個人倒是沒有注意的樣子,一個勁的跟秦白寒暄。
他好像是以前秦白學生的家長,兩個人聊的都是關于那個孩子的事。
說是那個孩子都已經考出去了,現在成績也不錯什么的。
“這位是秦老師的對象吧?”
人家剛才肯定是看見了的,再否認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是,我們一起去外地。”
那人笑呵呵的:“長得可真水靈,城里姑娘就是跟咱們村的不一樣,就是要細膩白凈一些。”
人家都夸獎了,劉素玲也搭了一句話:“大哥說笑了……”
這位大哥帶著一個背簍出門的,背簍就放在腳邊,他在里面摸索了一陣,拿出兩個咸鴨蛋遞給他們:“這是我們家自己做的,你們拿去嘗嘗。”
秦白一個勁的推辭,那個人卻說什么都要給他們,推辭不過就只能收下了。
劉素玲這才知道,他是帶著這些鴨蛋去集市上賣錢的。
坐的這趟車可以到他們鎮子附近,他就去那邊賣東西。
反正沒過多久人家就下車了,劉素玲一直都沒怎么說話,擔驚受怕被嚇得不輕。
秦白還笑話她:“你別總是遇到一個人就擔驚受怕的,一看就像做賊一樣,好歹是人家不認識你是誰,如果遇見認識的,分分鐘就把你的事情看出來了。”
他說的確實是劉素玲的一個缺點,大喜大悲掛在臉上,做賊的時候特別明顯。
“那我下次淡定一點,這不是突然間上來一個人,我被嚇到了嗎?”
秦白還開她的玩笑:“現在應該不瞌睡了吧?”
那確實是不瞌睡了,這要是還能睡著,就真是神人。
之后的這段路程,劉素玲都沒有再睡著,直到到了那個地方。
劉素玲記憶中自己也來過這里,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事情已經有些久遠了,對這邊也不是特別有印象。
秦白就跟她不太一樣,不管是去了任何一個地方,他給人的感覺都是非常熟悉。
“你以前也經常出來辦事嗎?”
“也沒有,平時在學校里面呆的時間比較多,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劉素玲就老實的說了:“就是感覺你好像對什么地方都比較熟悉多少,好像什么地方都去過一樣。”
秦白居然愣了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也沒有吧,可能是我記性比較好,來過一兩次的地方大概都有印象。”
劉素玲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因為她三十幾歲的時候也去駕校里學了駕照的,感覺男人就是對方向天生靈敏,反正一出門哪邊是哪邊都很清楚。
“那我們現在是找地方住?”
他點頭嗯了一聲:“肯定的呀,不然你睡大街?”
兩個人說著鬧著,去這邊中學附近一個招待所開了房。
為了保險起見是開的兩間,秦白啥話都沒有說,照著執行。
只不過還沒有到休息的時間,所以秦白就去她在房間里面坐了一會兒。
從這邊的窗外也可以看到另外一邊的景象,這邊霧還比較大,明明都已經春天了,也不知道哪來這么大的濕氣。
“這邊晚上有點冷,你把你帶來的外套穿上。”
如果不出門的話,也沒必要穿外套,所以劉素玲有些好奇:“一會兒要出去嗎?”
“肯定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難道你打算在招待所里面一直住著?”
說的也是,畢竟都已經出來了,肯定是要到處看看的。
她興高采烈的跟著秦白一起出門,尋思著在這邊好好的轉一轉,這輩子還有另外一個心愿,就是不在整天束縛在家里,而是可以到處的走動。
沒想到,秦白還挺上道的,帶著她出去轉了好多次,也算是滿足自己的心愿了。
“那這邊到底有什么稀奇的東西?說來聽聽,也好讓我見見世面。”
“我對這邊也不了解,就瞎轉悠唄,你要真想看看這邊什么出名,我找個人給你問問。”
劉素玲想的是找個路人問一下,結果壓根就不是這么回事。
他們從招待所出來之后,就在那學校門口等了一陣,然后就看見從學校里面走出來一個男的,長得也是比較高大的類型,滿臉笑意的跑了過來。
“你個臭小子,我們倆也沒隔多遠呢,你都不知道多來看看我。虧我當時讀書的時候給你幫了這么多忙,你都給我忘了是不是?”
原來,他還是來見朋友的。
劉素玲看這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一來就對秦白動手動腳,弱小的她縮在后面沒說話。
倒不是害怕這個男人,就總是有那么點不好意思。
不過呢,劉素玲的心里還是挺暖的。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想要跟你過下去,帶你見朋友是必然的。
你也可以從他的朋友身上看到很多他可能有的習性,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兩個詞語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什么人能跟他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一定是兩個人性格合得來。
可是盡管劉素玲縮的很遠,他還是看見了,湊著湊著的過來看。
“這小姑娘是誰呀?該不會是你的女兒吧?可以啊你小子,才一年多沒有見面,孩子都這么大了。”
瞧這話說的,明顯就是在開玩笑,就想讓秦白解釋一下。
秦白把他給推到一邊去:“你別嚇到人家了,把你的性子給我收一收,別一天天的口無遮攔。”
“你還教訓起我來了,讀書那會兒你比誰都跳,現在還給我裝什么好好先生?行吧,估計你也是想在人家姑娘面前留點面子,我就暫且給你留點面子。”
那男的左右看了看:“走唄,我請你們吃飯。”
秦白根本就不推辭,也不說什么他要請客這邊的話,反倒來了一句:“聽你這口氣,好像是發大財了?那就好,我就放開肚子吃了啊?”
“你還真別跟我客氣,今天不把你給吃撐了,你都別想走。”
三個人一塊走,走著走著,他倆就走到一塊去了,劉素玲被擠到一邊去。
兩個人在前面咕嚕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什么,時不時的秦白還踹他一腳。
那男的偶爾回頭看一看劉素玲,然后又轉回去跟秦白說話,然后哈哈的笑。
這倆人一看就沒聊什么正經的,劉素玲干脆就不再看他們,而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周圍。
城市與城市之間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文特色,還有飲食方面的差異。
從這條巷子出去,那邊有很多吃的,他們就找了個飯館進去。
那個男人讓人拿了菜單就開始刷刷刷的點菜,像是真要把秦白給吃趴下的樣子。
點了幾樣之后,他又看了看劉素玲:“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想吃就直接跟我說,千萬不要客氣。”
“那就炒個豬肝,再來盤清江菜。”
“你還真給我省錢,還好我聰明讓你點,我要是讓秦白點,非得給我點的傾家蕩產不可。”
秦白就是笑一笑,什么話都沒有說。
菜上桌了,還真是一大桌子菜呢,那個男人又招呼他們動筷子,說完自己就開始吃了。
劉素玲頭一次見識到什么叫做暴風吸入,果然是身強體健的一個人,吃東西都如此的狂浪奔放。
“你就不能慢點吃嗎?瞧瞧你這吃相,難怪一直找不到對象。”
他白了秦白一眼:“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我談對象那會兒你還打光棍了,現在老鐵樹終于開花了,拿我開玩笑了?我那是不想找,我要是想找的話,明天我就能結婚。”
男人總是喜歡開這種玩笑,不過心里面還是有數。
看得出來他們倆感情特別好,互相調侃開玩笑,相處的都特別自然。
“你別光聽我們倆說話呀,趕緊吃飯,我看你就吃這么一點點兒,貓都比你吃的多。”
劉素玲覺得這個男人挺有意思的,至少跟他相處起來還覺得挺舒服的。
“你是在那個學校里面教書嗎?”劉素玲問了一句。
他連連點頭:“我跟秦白是一屆畢業的,畢業之后我們倆被分在不同地方,本來我們倆都要在這邊教書,考的時候他又臨時改了主意。然后我就考進來了,他就去那邊了。”
秦白吐槽他:“少給我扯,當初我讓你跟我一塊兒去,你是因為你那個對象,才留在這邊不肯走的。”
他傻笑了一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那個時候也是有我自己的考慮,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覺得這里更合適我。”
秦白根本就不接他這句話,反而問他:“她還在這里教書?”
“在呀,都快結婚了,下個月讓我去喝她喜酒呢。”
秦白笑了笑,雖然什么話都沒說,他總給人感覺這個微笑不一般。
那個男人也看出來了,趕緊解釋:“我那可不是追她沒追上啊,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不想耽誤人家。”
全程就他倆不停的說,劉素玲又見識到了秦白不一樣的一面,不茍言辭的他,居然也有這么健談的時候。
吃過飯了,他們倆非要去壓馬路,說去消消食。
劉素玲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就跟著他們身后。
那個男人特地湊到了劉素玲身邊,賊兮兮的問:“你跟他是怎么認識的呀?你長得這么年輕,該不會是被他拐騙了吧?我告訴你,你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干壞事一點都不帶猶豫。”
“張晨,你再給我胡說八道的,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你那個小身板不行,我現在可是天天練著的,就你這種貨色,我都不用兩只手。”
秦白也不走了,就站在前面等他們。
張晨又湊過來跟劉素玲說:“我告訴你,他讓你干啥你都別聽他的,特別是單獨出門,他可是壞的很的。”
這個時候,他們倆都已經走到秦白身邊了,張晨也不說話。
秦白跟劉素玲說話的時候特別溫柔:“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誰知道旁邊的張晨突然大笑起來:“老秦,你可別惡心我了,把你的真性情釋放出來行不行?還裝得這么柔情似水,你在大學那會兒什么丑樣子我沒看過?”
他倆又鬧到一塊去了,劉素玲在旁邊也不知道說什么,就只能跟著傻笑。
周贏身邊沒有這種朋友,劉素玲也沒有這么被調侃過。
反正劉素玲只知道,跟著周贏出門的話,見到的人肯定都是吃飯喝酒的。
大概也跟他的性格有關系,他是個習慣利用別人的人,不存在跟人交心。
就連自己的妻子都可以拿來利用,更何況是別人呢?
反正劉素玲通過上輩子得到了一個教訓,找男人錢真的不重要,重要的一定是這個人的人品。
如果一個人的人品好的話,哪怕以后日子過不下去了,你在他身上吃不了虧。
想著想著,他們倆都走了好長一截路,站在路口那邊喊她。
妙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