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智馨回到斜月殿,用一個木盒將四顆玉絡藥裝起來,在一張紙條上寫了玉絡的用法,與玉絡一起放到盒子里。
拓智馨又拿了一張紙寫上:“尊敬的太子殿下,我去找藥材了,可能離開的時間會有點久,找到藥材,我就會回來,你不用找我,我不會回家的”。
當然了,拓智馨想的是,離開了海帝國,她去那里給他找藥材呢?這只不過是待他醒來穩住他的托辭,如今有了玉牌,到哪里都是通行自如,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難道等著煉不出毒,被他削嘛?
將盒子放到桌上,拓智馨看著盒子心道:“殿下,你救了我哥哥,本該為你完成煉成想要的毒藥,但如今原材沒有了,不是我不報恩,是我無能為力,這水屬性的毒藥雖然差了點,但材料就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你就將就了吧。”
拓智馨撫了撫食指,蠱火戒就不還你了吧,誰讓你把我的月戒扔了呢?
拓智馨把屋子稍微收拾整潔了一點,環顧一下四周,帶了一些路上吃的點心。除了這枚煉藥要用的戒指,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再欠他的東西了,便喊蕊兒道:
“蕊兒,我要出去一下,如果太子殿下找我,桌上有個盒子,你告訴他是我留下的就行了。”
長著一張圓臉的蕊兒眨著圓圓的眼睛道:“是,拓醫師。”
拓智馨想,等皓夜醒來找我估計也是好幾天以后的事了,這時間足夠讓她跑到天涯海角去!
拓智馨拿著玉牌輕松地出了海帝國的水晶城,到了龍騰國的霞南海域,看著眼前深藍色的海水,拓智馨想著到底要不要上岸呢?
家,肯定是不回的,回去肯定連累爹娘,以皓夜的脾氣必定能猜到自己不打算回去了。
與其如此,這深海如此寬廣,藏一個小小的她豈不是綽綽有余?而且皓夜肯定也料不到她會不回岸上,而繼續待在海底。
拓智馨為自己的想法喝彩!我是不是太聰明了?等過了這段時間,也許皓夜就懶得理睬她這個小小的煉藥師了,到時候自己再回家去見爹娘。
這算盤打得太好了!拓智馨主意一定,便向著不熟悉的深海遠處游去,越遠越偏僻越好……。
皓夜起身走到夜恒殿,讓綿興把奏章拿過來,繼續批閱。
看時間差不多了,皓夜便到了斜月殿,明知道馨兒肯定已經走了,但他還是心存僥幸地問蕊兒道:“拓醫師去哪兒了?”
尚跪在地上拜見皓夜的蕊兒趕緊答道:“拓醫師說要出去一下,她說桌上有個盒子是留給殿下的。”
皓夜聽了,忙走進丹房一看,果然桌上放著一個錦盒。
皓夜打開一看,四顆晶瑩如玉的藥丸躺在盒子里,還有兩張紙條。
皓夜打開紙條看完了拓智馨寫的字,寒氣逐漸浮上他的俊臉,她還是毫不留戀地走了!
很明顯,屋子被收拾過了,明明她已打定主意要離開,卻還留書欺騙他說是去找藥材了,為了逃跑,她倒是想得周全,甚至連托辭都編好了!
只為了讓他醒來以后還誤認為她沒走,以便拖延時間!心思不可謂不慎密!
皓夜冷冷地開口道:“拓醫師出去多久了?”
蕊兒聽了皓夜那凌厲的語氣,下得瑟瑟發抖道:“大概有三,三個時辰了。”
皓夜也不答話就出了斜月殿。
陰沉著臉,怒氣正盛的皓夜似乎卻并不著急,他緩步進了城月殿,讓綿興取了一些酒,也不說話,那俊眉上凝聚的冷氣似乎能把人凍僵。
綿興見皓夜臉色不善,小心謹慎地伺候著,深怕出一口大氣。
皓夜自己慢慢地倒著酒品著,此刻凝日神珠的光華未退,水晶城底仍光亮如晝,皓夜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著,那神情卻似乎要把某人生吞活剝一般。
拓智馨不知游了多久,有些累了,看著海底光華正在逐漸減退,便準備找個海洞暫時躲幾天,等這陣子過去了,便回家去。
此刻城月殿中的皓夜,眼看凝日神珠的光華正在消退,也放下了酒杯,他從腰間摸出一粒珍珠,那珍珠攤開來成一張符紙,正是當初拓智馨簽下的賣身契!
上面赫然有個小小而圓圓的白色發光印跡,正是當初拓智馨的獸靈骨印下的印跡!
皓夜手中彈出一粒水珠,一身紅鱗的朱廉搖晃著腦袋跑了進來。皓夜將珍珠符上的印跡送到朱廉的鼻子上聞了聞,翻身騎上朱廉道:“走吧!”
海底光華越來越暗了,拓智馨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游到哪兒去了,又累又餓,終于看見前面有個深洞,拓智馨啟動蠱火戒上的火光,游了進去。
微弱的光線照著這深洞,拓智馨四處看了看,石洞里比較寬敞,小魚小蝦不少,也算是個好的落腳點,便找了個地兒坐下,拿出點心吃了起來。
剛吃著,卻發現坐下的地方好像在動,拓智馨呆了一下,低頭一看,坐著地方又動了一下,“啊!”拓智馨尖叫一聲,扔掉手上的東西跳起來!
拓智馨驚慌失措往洞口奔去!
回頭一看,只見一頭巨大的黑色怪獸已經站了起來!
那怪獸一對血紅的眼睛,長著巨大的形狀如牛頭的腦袋,兩只彎彎地黑色巨角前傾張揚著,全身長滿黑色的包塊,包塊布滿暗紅色粘液,身體卻猶如人的四肢一般!
此刻它伸手一撈,似乎就要抓住拓智馨!
拓智馨手上彈出銀絲網,身體借助銀絲射出的力道反推而飛速往后退去,而那射出的銀絲碰到那怪獸,卻頃刻之間斷裂,蠱火燃上它的手臂,卻剎那間熄滅!
拓智馨大駭!此時拓智馨的身體已彈出洞口,拓智馨沒命的往前跑去!
怪獸甩了甩手,似乎被拓智馨的銀絲蠱火弄得很不舒服!忽地加快速度,向拓智馨抓來!
拓智馨只覺背上一痛!衣服撕裂的聲音!必是背上衣服被那怪獸撕裂了一塊!
拓智馨回頭又是一發銀絲,飛射那怪獸的臉部,將那怪獸滿臉罩住,只見蠱火點點在那怪獸的臉部和眼睛上燃起綠色火焰,那怪獸伸手一抓!蠱火熄滅!
“啊嗷!”那怪獸吃痛,發出巨大的叫聲!用力向拓智馨抓來!
眼見就要被那怪獸抓住,拓智馨忽然被人伸手一攬,身體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而拓智馨準備擊向身后怪獸的銀絲也被這樣一帶便轉換了方向,直接射向了前方!
只見那所有轉換了方向的銀絲被這人一手收入掌中,消失不見!而身后的怪獸同時也被一道藍色龍形靈力云直接擊中!
那怪獸慘叫一聲,在靈力云穿過的地方身體留下一個巨大的血洞,倒伏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拓智馨回頭一看,抱住自己的卻是滿臉怒氣的皓夜!
那冰冷的氣勢感覺讓四周的環境都凝固了!
拓智馨見他輕而易舉將自己發出的銀絲收入手中,慶幸自己沒有用它來對付皓夜!
拓智馨心底暗叫不好,不知道他怎么能找到自己!見皓夜滿面怒容,也不敢開口說話!
皓夜將她推離自己的胸口,看著她背上被怪獸抓出的血痕!真是怒不可遏!冷冷地開口道:“為了逃跑,你連死都不怕,是吧?”
馨兒不說話。
皓夜見她不答,揚手一道水流將拓智馨雙手連身體一起縛住,丟上朱廉的背,自己則翻身上來,飛奔而去。
進了斜月殿,皓夜扯著那纏住拓智馨的水流,將拓智馨從朱廉背上拽了下來,拍了拍朱廉的頭,讓朱廉離去。
皓夜拉著拓智馨進了斜月殿,揮手一揚,那纏住拓智馨的水流消失不見!
然而又是一道水流將拓智馨雙手縛住忽地鎖在了斜月殿的墻上!
拓智馨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心道慘了!不知道要怎樣懲罰自己呢?
皓夜踱步過來坐到桌前,看著被自己的水流縛住雙手吊掛在墻上的拓智馨,從腰間掏出一粒珍珠,那珍珠彈開成為一張符紙!
隨后,皓夜伸手一道冰棱射向拓智馨!
“啊”拓智馨慘叫一聲,以為自己被冰劍擊中!睜開眼睛看時,卻是一道冰棱之刃將那珍珠符釘在離自己臉近在咫尺的墻上!
“看到了嗎?這賣身契上有你的獸骨印跡!無論你跑到那里,朱廉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你!”皓夜冷冷地開口警告道!
拓智馨這才知道原來當初讓她按下的獸骨能讓他輕易地找到自己!
天!世上還有比他更奸詐陰險的人嗎?拓智馨抿著唇在心里罵道,但嘴上卻不敢說一個字。
“如果下次你還敢這樣逃跑,我絕不會來找你!”皓夜瞇起眼睛威脅道。
拓智馨聽了,抬起眼睛疑惑地看了看皓夜。
“我會直接到你家中,將你的爹娘抓到海帝國來,如果三天之內你不自動出現,我便殺了他們!”皓夜語氣平靜地說道。
“啊!沒有!我真的沒想過逃跑,我真的是找藥材去了!”拓智馨雖然被嚇得心驚膽顫,卻仍腦子清醒地辯解道!
“你去找藥材的地方還真是特別!今晚你就吊在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皓夜說罷,長袖一甩徑自離開了斜月殿!
“陰險!狡詐!小氣男人!惡毒!可恨!……..”待他走遠聽不到的時候,馨兒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話都罵了一遍……
被這可惡的水流吊在墻上,手臂被拉扯得好痛!
“蕊兒!蕊兒!”拓智馨喊道。
過了好半天,蕊兒才小心翼翼地進來道:“拓醫師,您有什么吩咐?”
拓智馨看著蕊兒那膽怯的眼睛,真是火大:“殿下早就走了,你還怕什么?”
蕊兒囁嚅著:“奴婢,奴婢…..”
“我吊在這里好痛!你去拿個小板凳,讓我放放腳。”馨兒吩咐道。
“啊,這,殿下可能不許…..”蕊兒躊躇著不動。
馨兒咬著牙真想兇她,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皓夜淫威連自己也怕,只得賭氣恨恨地說:“好,你就讓我這樣吊著吧!”
蕊兒站在那兒好半響,卻還是跑去拿了個小板凳墊在馨兒腳下,馨兒見她這樣笑了:“怎么你不怕殿下了?”
“拓醫師,奴婢在這里守著,要是殿下來了,奴婢便把小板凳抽了,好不好?”蕊兒仰著圓圓的臉蛋說道。
“好,你先去睡吧,不用守著我,他要是來了,我叫你。”馨兒道。
“不,奴婢就靠在這里睡就好。”蕊兒說著靠著墻坐到地上。
“蕊兒,謝謝您。”馨兒心中不禁有些感動。
“拓醫師,您別這樣說。”蕊兒有些不好意思。
“蕊兒,你在這宮里多久了?”馨兒好奇的問道。
“拓醫師,奴婢在這里一年多了呢?”
“你爹娘呢,這么小就到宮里當差?他們不想念你嗎?”馨兒道。
“奴婢很小就被賣到薄大人府上,不記得自己的爹娘了。”
“啊?然后呢?怎么又到了這宮里?”
“奴婢在薄大人府上長到十三歲,有一次七皇子到薄府來,見了奴婢便要奴婢服侍他,薄大人高興極了!酒宴后便將奴婢送到七皇子府上。奴婢害怕得緊,聽說七皇子最喜歡十二三歲的少女,但送去七皇子府上的沒過多久都死了。那日,七皇子要奴婢伺候,到了宮中,他便…..”
蕊兒頓了頓,眼中涌起淚水。
“這七皇子真是禽獸不如…..”馨兒聽蕊兒停頓,已猜到后面的事。
“不過幸好奴婢還未被那七皇子……,因為那時,忽然有人來報說十二皇子截了他伏兵,七皇子便匆匆出去了,此后他便沒有回來。十二皇子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后來冷將軍帶兵到七皇子府上來,把府上的人都拘了,可他見我被打得遍體鱗傷,也許是可憐我吧,便叫綿侍衛將我安置到了太子殿下的洗衣房……”
“幸虧你遇到了冷將軍,冷將軍一看就是好人,”馨兒道。
“其實奴婢覺得太子殿下也挺好的,雖然外面都傳說他很嚴苛,不過奴婢看他只對那些背叛他的人才那樣,至少他沒有七皇子那些惡習……”蕊兒道。
“你還挺為他說話的啊。”馨兒道。
“真的,綿侍衛也是好人,奴婢剛到洗衣房時身上的傷還未好全,他經常照顧奴婢,平日里也聽他說殿下對屬下可好了,并不像外傳的那樣……”
“呵呵,他的手下能不說他好話嘛!你看我被他吊在這里,這叫好?”馨兒火大的說道。
“可是,拓醫師,您為什么要逃跑啊,殿下對您那么好?”蕊兒側過頭疑惑地看著馨兒道。
“你這是愚忠,愚忠!”馨兒氣得喊了起來!
皓夜離開斜月殿后回了衡若殿,本該到了就寢的時間,他卻是坐立難安。
想著她背上還有一道被那怪獸抓破的傷痕,應該擦點藥,而自己把她吊在墻上,那纖細白皙的手腕看起來那么無助,想必一定很疼……..
但若不給她點懲罰,她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險!她以后再跑到別的地方,如若今天自己來晚一點,說不定那怪獸已經將她吃掉!
一想到可能失去她,他的心里就痛得喘不過氣來!更可氣的是,為了逃離他,她無所不用其極,難道自己就真的那么令她厭棄嗎?
皓夜的心煩躁得一刻也不安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懲罰自己?他在房中踱來踱去,難以入睡。
最后,他來了斜月殿,示意門口的侍衛不要出聲,皓夜輕步踏入,聽到的卻是馨兒正在說冷將軍一看就是好人。
皓夜站在那里聽了一會兒,這小妮子越說越不像話啊,快聽不下去了,皓夜側過頭下巴一點,綿興立刻會意,高聲說道:“太子殿下到!”
這邊,蕊兒和拓智馨正聊著,突然聽到綿興高喊,蕊兒反應迅速地把馨兒腳下的板凳一抽,忙不迭跑出來拜見皓夜。
皓夜揮了揮手,蕊兒趕緊退到一邊。
馨兒閉著眼睛,不想看他,順便裝睡。
皓夜站在殿中,看著被水流縛住雙手吊在墻上的馨兒,閉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吊著也能睡著?看來不用放下來了!”
拓智馨趕緊睜開眼睛:“你要放我下來?”
“只要你能保證以后不再做這種蠢事!”皓夜好看的薄唇勾了勾,俊眉一挑問道。
“我保證。”馨兒的黑寶石般的眼睛撲閃撲閃似乎全是真誠。
皓夜走到拓智馨跟前,伸手一揮,水流消失,拓智馨跌入了皓夜的雙臂之中,皓夜將她攔腰抱起進了“靜好居”,放到床上。
馨兒身子一挨到床上,便立刻側身背對著他,心道:“可惡!蕊兒還說太子殿下沒七皇子那種嗜好,哼,才怪這太子還不是一樣耍流氓!動不動就親親抱抱!還不能反抗!”
“這么懂事?你這背上的傷確實應該擦點藥。”皓夜說著,從懷中摸出一瓶藥來。
馨兒這才想起背上被那怪獸抓了一掌,此刻背上必定是露出一大片肌膚了,馨兒趕緊不顧疼痛地翻過來道:“我要蕊兒給我擦。”
皓夜看了看她那一臉生氣的模樣,沒有說話,將藥放到馨兒手中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