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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炫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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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上的四個人,論底子,因為讀書少,自然是姚小安最差。傅振羽也有點毛病,她的問題在于,這些書她都讀了,但是做不到像時下人這般,一字不錯一字不落地背下,錢文舉和她類似毛病,只是比傅振羽更糟糕一些。

傅振羽錯個把字,錢文舉能漏三兩句。倉子堅抽的這一篇,十分不謙虛地說,錢文舉估摸著得錯一半。師妹好歹不用參加科舉,他在家的這一年荒廢的有點狠,實話說了,必定挨大師兄訓斥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

錢文舉示意傅振羽找倉子堅換一篇。收到眼神的傅振羽,十分不愿意。她家徒弟這會兒寫得正酣,結果她一個做師父的還得去求換篇?這種臉,她還是想要的。

師兄妹對視良久,直到倉子堅發問,傅振羽才“呵呵”一笑,厚著臉皮說:“大師兄出的,是《戰國策.宋衛》里的一篇吧?我可能會錯幾個字。”

“丟人。”倉子堅做了評語后,手伸到傅振羽面前,道,“筆給我。”

被斥責后,還能嬉皮笑臉的,非傅振羽莫屬,她一邊恭敬地遞上筆,一邊很無恥地說:“努力回憶一番,也能背出來。這不是想著大師兄的字更好,給大師兄發揮空間么!”

這句話不知哪句戳中了倉子堅的心扉,他竟然沒生氣,而是看了眼憋笑的顧詠言,旋即轉向姚小安,問他:“你習的可是館閣體?”

“是。”

倉子堅不再說話,落筆疾書,很快寫好了三份樣板,分別是館閣體、行書,以及楷書。錢文舉主習行書,被迫練著館閣體;傅振羽前世習的是顏體,又不參加科舉,因而今生照舊。

第一份為標準的館閣體,姚小安接了后,感慨了一句:“這字真好!”

旁的,他也不知道如何評價了。

村民們也探頭瞧了,更瞧不出什么好賴。但有一點,他們十分確定。那就是,這個當著大家的面,寫了完全不同字體的書院大先生,很厲害。

不說村民,就是顧詠言也驚訝得合不攏嘴,還開玩笑地問:“我現在換個師父是否來得及?”

傅振羽飛快道:“不用換!書這一項,大師兄會教所有人!再說了,會那么多字體也沒用好么,答題時還不是要用館閣體。說到這,你那字好看歸好看,館閣體還是要練的哦。”

館閣體相當于正楷,大家都能認識的一種標準字體。傅振羽認為,喜歡與否另說,會還是要說的。就是她,雖然沒練,但知道怎么寫。

一直笑瞇瞇的顧詠言,臉色突變。

他記得小時候,國子監出過擅四種字體之人,還被喜歡書法的先帝特招為任御前行走。只這人仕途命短,被一名十二歲的少年,以同樣技能比了下來不說,少年還放話:“不過雕蟲小技,館閣體才是正道。”

說話的是傅振羽,顧詠言卻將狐疑的目光,拋向倉子堅。倉子堅不僅大方地任他看,還抽空回了他一個難得的笑。

這一笑,落入“小孩子”顧詠言眼中,便十分不懷好意了。

這人不會是故意露技,讓自己猜到他的身份,并告訴家里,再刮起一片血雨腥風?太多心思了吧?他肯定不這么做啊!上位者那個樣子,后頭的事與他無關不說,最要緊的是,他若是告訴了家人,就等于把自己的行程告訴了大家。

這個肯定不行,他還沒玩夠呢。可若是不說,他又憋得慌。

顧詠言左右為難之際,傅振羽抄完自己那一份,比了比姚小安面前那份館閣體,像評價小娘子一樣,評頭論足:“還是顏體的更漂亮一些!”

傻乎乎的。

才覺得自己上當的顧詠言,下意識地認為,傅振羽對倉子堅也是一無所知。如是作想,他心里舒坦了不少,笑著收回方才的話,因道:“是的,顏體更漂亮,師父也是您更好。”

一個“您”字,超出官話范圍,暴露了顧詠言出身京城這個信息點。傅振羽只當沒聽出來,謙虛道:“那要看什么,論學問,大師兄還是最厲害的。”

說話間,錢文舉也落筆。

有了倉子堅炫技在前,傅振羽和錢文舉兩個,便是寫得同樣很好,也引不起村民的贊嘆了。都寫完的人齊齊看向最慢的那個姚小安。

姚里長也湊了上來。

明明一個字體,小安筆下那麥浪一樣曲折的橫線怎么回事?這孩子,今天是來襯托人家先生好的?忒不爭氣了!

恰此時,倉子堅說:“差強人意。”。

“大師兄說的,是字還是人?”錢文舉直覺大師兄不是說字,如此謹慎得補問了句。

二師弟這么問,是故意給姚小安添壓力,考驗他不成?倉子堅看了眼專心等自己回答的師弟,又覺得不像。略沉吟片刻,他實話實說,給了個全乎的答案。

“都有。”

字差強人意,人更差強人意。在南湖書院著急出成績的情況下,姚小安這樣的苗子,弱的可以。

聽了這樣的評語,姚小安握筆的手一頓,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沒說話,繼續一筆一劃、有些歪歪扭扭地,抄完了整篇《公輸般為楚設機》。

沒來由地,錢文舉一陣心疼,為姚小安辯解的話,脫口而出:“他許久不拿筆了,有所生疏在所難免。還有啊,他只有十二歲,便是底子差一些也無礙,這兩年丑亥兩年縣試無望,乙未年總可以試一試的。”

傅振羽和顧詠言師徒同一動作,睜大了眼。

錢文舉一句話,就把姚小安的規劃,排到了四年后,這是鐵了心要收人啊。傅振羽雖不大滿意,但寵錢文舉一個徒弟,她還是可以的,便看向倉子堅。

倉子堅問錢文舉:“你想好了?”

錢文舉用力點頭。

倉子堅便道:“我可依你,加個但書,我要你教這孩子,并保證他可以參加乙巳年的鄉試。”

不等錢文舉應聲,算明白的姚小安,再次咽了咽口水,顫聲問:“是要我,十六歲中秀才、十七歲去參加鄉試?”

錢文舉的表情特別凝重,這比讓他自己考個舉人還不容易,他嘆息道:“對。以你目前的底子,便是日以繼夜的學三年。而后一次性通過縣試、府試、院試的歲考、隔年的科考四場考試,是十分艱難的。”

可若是不通過,未來六年都不能參加鄉試,成不了舉人。到那時,六年的免息助學貸便結束了。六年的開銷,少則三百兩。要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背負那么多債務,基本等于毀了這少年。想到這,錢文舉看向倉子堅的目光充滿了欽佩。

“我答應。”這是錢文舉的英諾。

完全被嚇住的姚小安,丈二摸不著頭腦,弱弱地問:“是必須答應,還要做到的意思,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