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廢話么?
肯定不對勁啊!最不對勁的就是你!你能堵住我的嘴,能堵住那些馬的嘴么?哦,不對,外頭還有十一侍衛,現在抱著自己的,應該不是外人。不會是,顧詠言這小子憋著壞,坑她吧?
夜色太黑,天太冷,既怕冷又怕黑的傅振羽越想越多,完全凌亂了。若非被人抱著,這會兒連路也是走不成的。
這時,抱著她的那個人,走進有光的地方。
頭頂有幾顆星星。
看見星星的同時,刺骨的冷意撲面而來,傅振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裹了裹身上那玩意,致使不知道斗篷還是被子。
慢慢適應了黑暗,從身旁稀稀疏疏的動靜里,她知道大家在行動。有個人在她身旁輕輕嘆息一聲,聲音很微弱,傅振羽聽出來了,那是顧詠言。
這小子沒有坑自己。
那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有狼群不成?
旋即,被狼群啃入腹的畫面新進入腦海,傅振羽一陣頭暈目眩。恰此時,抱著她那人把她丟進馬車,沒發出一點聲響。坐在熟悉的馬車,她感受到車子在動,卻沒聽見什么聲響。
不,她聽見了白馬踏雪的聲音,快而急,急而密,她聽見了隱隱約約的呼喊聲,那聲音,不是漢語。旋即,她聽見了己方這邊侍衛長的聲音。
“他們找到山洞了,加快速度!”
所以,他們是遇見敵人了?
傅振羽咽了咽唾沫。
該死的顧詠言!不是說不危險嗎?已經遇到危險了,除了冷靜下來,也沒別的辦法。因為專注,六識更能清晰的感知周圍。
枝丫刮得馬車“嘩嘩”響——
馬車比馬大多了,馬車很耽誤大家的速度吧?想了想,傅振羽高聲道:“馬車慢,還礙事,不如哪個馱著我更快一些!”
傅振羽等了許久,等不來回答,直到顧詠言附和,親問侍衛長:“杭叔,我師父說的有道理啊。”
侍衛長這才回答:“夜黑,路難行,因為積雪,雙乘馬蹄入雪深,馬車入雪淺。我們行軍更有經驗,現在趕路,勿要多言。”
顧詠言平日里習武都不走心,兵法行軍就更不懂了,且見侍衛長說話時氣息都不穩,立即不再說話。馬車的傅振羽和他一樣,自是沒有不信的。得了這話,裹緊了身上的玩意,不再多言。
是了,人家能不知道嗎?
的確,這個事實,侍衛長豈能不知?
一匹馬兩個人想快,除非兩個人都輕。他們這一行人里,除了顧詠言和傅振羽,其他皆成人。邢娘子是女子,體重輕一些,但是她馬術普通,獨騎在崎嶇的山路,已經落到最后,再帶個人的話,速度還不如在馬車。
和顧詠言同騎?
顯然不行。
敵人太多,局面不明,萬不得已,丟車保帥還是可以的。無論如何,五爺不能有事。至于他那個未公布于世的“女師父”,必要時如何選擇,不言而喻。真到了那時,五爺因此愧疚難受,也不再他們考慮范圍內。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未發生之前,他還是會努力帶著所有人離開——
他還要去京城報信。
他們之所以有逃跑的時間,是因為那批蒙人,是從桑干河北岸蹚水而來的。大批蒙人在桑干河北岸巡邏,這才是大大的不對勁。
一路狂奔,不大會兒,便到了路口。一條自西向東,是沿著桑干河往東回京的路;另一條路,是枯枝都沒有、沿著南山由北向南的陡峭面。
關鍵時刻,侍衛長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因為冒險,他先和顧詠言報備了一下:“天已明,沿著來時的路回去,這一段的桑干河河面不足十丈,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落在對岸的眼里。若沿著南山向南,路難行,卻利于躲藏。”
顧詠言便道:“父親在宣府不知怎樣呢,小子無知,一切都聽杭數的。”
無知,但不能莽撞。
傅振羽也是這么認為的。
沒人搗亂,侍衛長欣慰之余,迅速做出決定:“追兵至少一總旗,我們兵分兩路!賀同,鄭巷,你們兩個走我們來時的路,回去報信,多加小心,一定要將這里的異常呈報兵部!”
兩人沿著河岸走,危險更大。給了他們使命,就等于給了他們信念。有信念,更容易活著。
其他十人,則由北向南。往南行之后,整體行軍速度降了很多。傅振羽掀開簾子瞧過一眼,隱約可見腳底全是雪,不知深淺的雪,連方向都不好辨,完全是在蹚路而行。這路,還是傾斜的,前面帶路的侍衛長,都是跌跌撞撞。馬車占地更大,理論上應該更不穩,她怎么沒感覺到特別多的顛簸呢?
如是作想,傅振羽低頭一看。
好嘛,怪不得不讓她騎馬。車輪已從雞蛋大小的寬度,換成碗口那么粗的寬輪,接觸雪地面積大得很,幾近等于“雪橇”。不僅速度跟得上,還平穩。
東邊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微紅的光線,灑落人間,給白雪上了妝,也給了傅振羽這行人精準的導,他們能精準的把握南方了,也方便別人追捕。
侍衛長決定再分行。
馬車和馬蹄印是十分不同的,如何安置傅振羽,安置馬車,成了問題。侍衛長想來想去,分不出什么樣才是對顧詠言更好一些的選擇。
這時,傅振羽道:“不用想太多,只要揣摩蒙人的想法,反其道而行就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啊,自己想那么多,蒙古人到底怎樣,還不一定呢!望著馬車里神色自然的少女一眼,侍衛長笑道:“傅姑娘好氣魄。”
生死關頭,竟如此沉穩。
傅振羽哪當得起這個夸贊,不好意思道:“沒有,沒有,我也是怕的。害怕沒用,只好盡量不怕。”
還有一點,傅振羽覺得吧……她被丟進圣朝,要執行的任務也不知道開沒開始,就這么丟了性命,不大可能;遭受什么大難,也不現實。不是她自謙,有些難她一定受不住的。真叫她經歷點什么,比如大師兄和姐姐那樣的事,她九成九抗不過去。
侍衛長那里終于做了決定。
“我,崇明,邢娘子護送五爺和傅姑娘繼續南行。其他人,由此向東。”
傅振羽那點重量落在那車上也沒多少,有拉空車的跡象。再將大部隊挪走,突出這一點,現在就看蒙人是否入坑了。便是不入坑,排除體力,他和邢娘子、崇明三個,武力值不低于另外八人。只要蒙人分兵,他們就有勝算。
侍衛長如是篤定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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