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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都是浮云

倉子堅無比內疚。

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自己在的時候,師妹都不得閑。半年不在,她的辛苦還用想象么?好容易趁著過年,才得了片刻休息,結果,又被任性的自己給攪和了。昨晚他還好意思怪師妹理智,是師妹該怨他感情用事才對!

心中無比愧疚,倉子堅面上不顯,靜靜地聽著郭丞說事。

撿了要緊的事說完后,郭丞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傅丫頭這樣做事,雖說不大合規矩,但在平民百姓家,還是很常見的。尤其是父弱弟幼的人家,長姐本就不輸男兒。她既有這能耐,你隨她意,也能予你些許助力,豈不是更好?”

倉子堅沒圖這助力,更沒有左右傅振羽的意思,因而道:“郭老誤會了,子堅從未要求她什么。”

郭丞不信,直接了當地問:“那她這般嘔心瀝血的,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倉子堅道:“郭老有所不知,師妹打小就這性子。她想做的事,能今天做的,定然不等到明日。”

這么說著,倉子堅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傅振羽待袁自舟不同的原因。

可以肯定的是,師妹想做夫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若是早幾年直接和他們說,定然會被拒絕——

這和十五歲的師妹,在袁自舟中探花后說,是不同的。

三年前,不,現在說話,是五年前,五年前,師妹只有十一二歲。漫說師妹是個姑娘家,就是自己,十二三歲上中舉,也不敢為人師。

在師妹最急切的時間,袁自舟出現,一路高中。可以推斷,袁自舟能有顧詠言這樣的品行,那么,同慶七年,袁自舟中探花那一刻起,師妹就已經可以做夫子了。盡管這有些驚世駭俗,卻是可以為之的驚世駭俗。

袁自舟的背叛,與師父來說,損失了個女婿,這種不確定的女婿,其實可以再找。然而,師父卻直接吐血病重;于師妹而言,基本等于毀了她做夫子最后的機會。師妹只用了一天還是兩天,就又開始折騰,做最后的努力……

師妹,這是怎樣的頑強!

倉子堅心中隱隱作痛。

自己當時,卻還因為小性子,鬧她,為難她。換作哪個,都不會喜歡自己。

倉子堅自慚形穢地回到竹院。

傅振羽已起來,正在洗漱。看見他,笑道:“大師兄回來的真是時候,馬上吃餃子。大師兄,你不舒服?”

看出倉子堅不對勁,傅振羽匆忙擦了臉,過來詢問,卻被倉子堅抱了個滿懷。

“大師兄,青天白日的,桃李和不言還在!”傅振羽低聲在倉子堅懷里警告著。

倉子堅醒悟過來,自己又……唉,嘆息著,他松開傅振羽,并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傅振羽花了五息讓自己淡定,然后,泰然自若地吩咐桃李去拿餃子,從容地入內室。進了屋,無人之處,不等倉子堅開口,傅振羽先聲奪人:“大師兄,講道理,別說我還沒嫁你,就是嫁給你,你總這樣不管不顧的,我怎么見人?”

“我……”

原本要說抱歉的倉子堅,更難開口了,啞然片刻,他懊惱道:“是了,我總給你添麻煩。從前絕望之際,要你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安慰;后來在你絕望的時候,不僅沒幫你,還整日和你嘔氣;現在你這么辛苦,我幫不上就罷了,凈給你添麻煩。”

想象著傅振羽大半夜不睡覺,趴在案上給自己寫信的樣子,倉子堅就更加唾棄自己。

沒了理直氣壯,沒了不可一世,傅振羽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倉子堅。

可是,為什么?

傅振羽不懂。

不懂,也能猜的出。

“大師兄,你在外頭,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傅振羽柔聲問道。

倉子堅不回答,眉宇皺出了一個大寫的“愁”,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傅振羽不催他,握著他的手,等他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倉子堅才緩緩出聲:“陛下不上朝,侯爺已經幫我遞話了。”

問題顯然出在遞話的結果上,但不管怎樣,倉子堅此刻還能在這里安穩地和自己說話,那就沒有生命之憂。無生命之憂,便是絕望,也不該是這樣的絕望啊!傅振羽如是想著,口內卻溫聲問著:“嗯,結果呢?”

“結果,結果就是,陛下會找個機會,赦免當時被發配的官員,正式撤除我和姐姐的通緝令,恢復我的功名。”

這不是很好么?嗯……

“還有別的?”除了這個,傅振羽想不到了。

“祖父和父親的事,便是冤假錯案,那也是陛下在位期間的事,他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直接的、間接的,都不可能。侯爺要我,此生不再提父親和祖父的案子。他們要永遠被莫須有的罪名壓著,我這個不肖子孫,還要用恢復功名,來襯托帝王的寬宏大量!”倉子堅悲憤得說道。

這估計是除了大師兄,其他人都樂意看到的最好結果。

大師兄答應的事就會做到,他去做的事,就不會別扭著。如此說來,大師兄還沒有答應。

傅振羽想不通的是,李蘊這功夫把大師兄攆回來,是要怎樣的結果呢?

也許,是姐姐自己也不知道吧。如是作想,傅振羽也懶得操那心了,顧好倉子堅再說!

“你要是不愿意就不答應,答應了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不做,我可以做;再不講究點,可以讓孩子來做。”傅振羽非常輕松地建議著,仿佛這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雖說匪夷所思,但這的確是傅振羽的方式,倉子堅輕笑出聲,笑容很輕,很敷衍。

傅振羽瞧見,微微嘆息。

這才出去半年,大師兄已學會了假笑。人吶,真的只有經歷事才成長。

“你嘆氣做什么?”倉子堅發現傅振羽嘆息,沒有裝作視而不見,反而像個孩子似的,抓住不放,緊緊追問。

傅振羽說:“我認為,生死之外無大事,其他的都是浮云。別人,就不一定這么想了。”

此情此景,這個別人,只能是倉子堅。

可重了命,就等于茍活。

對傅振羽來說,活著才有希望。再說了,茍活,也要本事的。說白了,很多有節氣的人,都是吃飽了撐的,過的太好。想了想,傅振羽對倉子堅道:“我們去牟家拜年,可好?”

順便去體驗生活。

“不好!”倉子堅毫不猶豫地回答。

牟家不行,最為合適的林家,今年的日子不錯,這會兒應該很滋潤,不值得去體驗生活。

那去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