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著的“蠢貨”,一是師妹的首徒,二是師妹要開軍事學院的領頭人,另外師妹還同范茗合得來。鑒于以上三點,李子堅便是十分不爽,卻不能不管。
李子堅頭也不回地下令:“跟我去國子監。”
“是。”
進了國子監,正趕上飯點。李子堅便學著媳婦問范茗的樣子,順口問顧詠言:“吃了嗎?”
“沒。”
顧詠言話音方落,他的肚皮,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
昨夜在方家吃酒,顧詠言根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又同表妹顛鸞倒鳳半宿,天亮才淺淺睡去。結果沒瞇多久,媳婦拎著鞭子到了。他也氣方家的算計,但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范茗當眾打殺了哪個,落了把柄,只好和媳婦又打了一場。
他先把媳婦打跑,然后又追著媳婦出來。三三兩兩下來,他兩頓沒怎么吃,運動量卻不少,不餓才怪。
國子監的飯堂,免費提供一日三餐給監生和各級官員,顧詠言這樣的外人,卻沒的吃。李子堅不愿意浪費時間,便道:“你等著,我去把我的飯拿給你。”
李子堅參考南湖書院的飯堂,將國子監的飯堂,分成零點和特色兩區。零點提供飯菜,特色區域是各地美食的輪換。圣朝地大物博,吃的更多,飯堂一個月輪一次,都沒能將地方美食排一圈,但到底挑了比較大眾口味的飯菜,排了一個月。
很少人會去背那三十個菜單,只會互相問一句:“今天的地方菜是什么?”
有人一臉嫌棄地說:“干巴巴的油潑面。”
南京國子監到底南人更多,吃面本就不多,對又干又辣的油潑面,就更沒有好感了。
“今天的地方菜是面?”
“耳朵不好使嗎?剛才我說了啊,今日的是油潑面,你沒——”
確認過今日地方菜的少年,沒好氣地回答著,同時轉向問話的人,聲音戛然而止。而后,一張嫩臉,瞬間紅成了猴子屁股,卻還得強打精神,顫巍巍叫人:“李祭酒……”
面色不虞的李子堅,沒在意眼前的猴屁股,說了句“多謝告知”,轉身就走。
在國子監,不論監生和官員,吃飯都要排隊。
零點這里的人多得緊,至少排一炷香;而油潑面那里等著打飯的人,零。這人數極合李子堅心意,至于油潑面合不合顧詠言的胃口,李子堅不會去在意。
可當眼見顧詠言把那份堪稱“盆”的面給吃完后,李子堅發現自己還是在意的。他板著臉,很隨意地說了句:“你們夫妻真不一樣。”
“嗯?”顧詠言不解。
“發生了事,范茗吃不下東西,你卻吃得挺香。”李子堅如是回答。
他的話音放落,顧詠言忽然有些消化不良的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只不知,他這不舒服,是叫面辣的,還是叫李子堅這話嗆的。
不管是哪個,李子堅都不管,看著顧詠言難受,他心里舒服了些,說起正事:“說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顧詠言尋思如何開口的功夫。李子堅不耐煩地說:“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說,直接去找你師父。”
“不,我說!”
開玩笑,他師父是個女人啊,讓他和女人說那種事,死了都不要!驚嚇過度的顧詠言顧不上組織語言,羅里吧嗦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李子堅聽后直接分析:“你不是很能喝么?怎么還能醉到做糊涂事?不會是酒里有藥吧?”
顧詠言算了下自己喝的酒量,又仔細回想了下昨夜的無度,紅著臉說:“也可能是菜,總之,不對勁。”
“有沒有不對勁之處,你當時沒抓住,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李子堅就事論事,又問,“你那個表妹,是大歸回來的吧?”
“先生怎么知道的?”顧詠言以問代答。
李子堅說:“方氏這種百年之族,內里再怎么惡劣,面子是不肯丟的。讓正經的姑娘給你作妾這種沒臉的事,一定不會做。反過來,大歸的姑奶奶就不一樣了,與你做個妾不算丟臉。若能得個一兒半女,下半生也就有了依靠。”
外家被說成這樣,顧詠言不服:“先生以己度人!”
只有心思陰暗的人,才把別人也想得那么不堪。
聽出顧詠言的言外之意,李子堅冷笑道:“在我跟前你便如此,對范茗想來更糟糕了。不得不說,顧詠言,你最近變了很多。”
雙井巷的范茗,對著傅振羽,說出了和李子堅一樣的話:“方家早就不是三十年前的方家了,已經從骨子里開始爛了,顧詠言偏偏活在婆婆口中的方家中,一直不出來!他自己都沒感覺,自從和惡劣的方家人接觸后,他變了,再沒了從前的干凈。”
望著憂傷的范茗,傅振羽說:“換言之,他也沒變,還是從前一樣干凈,但是你卻不停地告訴他,你的親人不如你想的干凈。你越說越煩,他也是越聽越煩。”
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
只不過,從前方夫人和范母交好,范茗又是先一步生下嫡長孫的小兒媳婦,方夫人對她沒有任何要求,還替她擋去了那些風風雨雨。
傅振羽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說得極其鎮定,身為當事人的范茗,只知道自己被責怪了,她紅著眼睛說:“夫子是說我做錯了?便是方家塞人進國子監,便是方家外室子進軍營,便是方家姑爺殺了人,統統不該說,就由著詠言事事為方家遮掩?夫子,你是詠言的師父不假,可也做過我的夫子,這么偏向著他,合適么?”
見范茗情緒起來,傅振羽意識到問題,緩了口氣,道:“這些事不說你是他妻子,便是我知道了,也要去攔著的。直接攔,詠言面子上過不去,也不肯信的。我的意思是,換個人,換個方式去告訴他——”
“我們是夫妻,相識相知十年的夫妻,有話不該直言么!何況今日之事,他顧詠言一夜不歸,我昨夜便派人去方家找了,方家人說他已經走了,又有小廝過來說他去了大營。哪知今日晌午,方家便叫了我去,逼著我把方十抬進門。我不過說了句,顧詠言納豬納狗都不可以納方家的人為妾!顧詠言便當著方家的人面,讓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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