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娘把自己藏在陳太太身后,盼著傅振商自己走開。可傅振商就是沖著她來的,又怎會如她所愿?
“莫怕。”傅振商苦澀開口。
余姑娘就更不吱聲了。
早有人報給傅振羽,傅振羽并不行動。陳太太在是其一,其二,總要讓傅振商死心,讓余姑娘和他說清楚,讓傅振商成長。存了這份心思,傅振羽便只讓下人多留心,把對話傳回來即可,自家并不過去。
陳太太身邊只有四個服侍的人,其中一個,是在汝寧時,陳峰買來給她的,是陳家自家養的婢女。見傅振羽不過來,那丫頭一咬牙,跑去前院找了陳峰。陳峰聽了,三下兩下就猜到傅振羽的意思,第一次對傅振羽有了不滿。
首先,這是逼余姑娘一個孩子,其次,但凡有點事,便是他母親的責任。有此兩項,陳峰沒猶豫太久,跟著丫鬟去了后院。倒也不用去很深,傅振商等人就在進了二門不遠處的小荷塘前。
等他到了,見余姑娘滿目委屈,傅振商還在逼她:“我就那么不好?”
陳峰冷著臉,闊步上少:“你當然不好了。”
聽音傅振商就知道是誰,可他沒回頭,一直看著余姑娘。他隱隱知道,少看一眼便是少一眼。他沒去看陳峰,可余姑娘去了。就在陳峰出聲后,余姑娘肉眼可見地松開了眉頭,似乎,只要陳峰在,她便再沒什么好怕的模樣。
和對著自己,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傅振商大怒,回身去質問陳峰:“這是后宅,你來做什么?”
陳峰年長,但輩分低。從前傅振商不拿自己小師叔的身份說話,今天,卻是抬了出來。可陳峰并非那軟弱之人,當即回懟:“我正要問小師叔,小師叔不去見師父,偏來我母親跟前是何意?我們母子便是承情,承的也是師父的恩情,還輪不到小師叔來欺辱我母親。”
傅振商根本沒這意思,他這會眼里根本就沒有陳太太,這樣的話再不肯認的,當即反駁:“你胡說,我幾時欺負陳太太了?”
“你當著她的面,逼她看著的姑娘和你有私情,害我母親被師父責罵,這還不是欺負?”陳峰指出事實。
“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傅振商沒想到那一層,自然不認,“我根本沒這意思。”
不管是傅振羽會罵陳太太的話,還是和余姑娘有私情,都不是傅振商本意,傅振商便說:“我怎么會在長輩眼皮底下做這樣的事?我只是,只是……”
叫他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陳峰抓住機會:“讀圣賢書,行君子事。小師叔既無此意,便當隨我離去。”
傅振商沒的反駁,心中不滿,只好把余姑娘前后變化拿出來說事,因道:“我就這么被你帶走了,好叫你在她面前稱英雄,叫她心儀于你么?”
余姑娘聽了這話,臉色傻白。
她是腦子就是進水,也不會存這樣的心思啊!這個傅振商,真是太討厭了!
陳峰那里根本不懼傅振商,只聽他說:“別說我沒這心思,便是有了,也是你送的機會。”
一句話提醒了傅振商。
此情此景,他多待一刻,便是多給陳峰創造機會。定下心來,他收住心神,再看一眼余姑娘,溫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沒想過害你。”
“但你連累她是不爭的事實,若真有點男兒擔當,便該同她說聲抱歉。”陳峰一板一眼地說著。
傅振商簡直要氣炸了。
但是奈何,陳峰說得對啊!忍著怒氣,傅振商到底當著余姑娘的面,說了句:“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他道歉是真心實意的,又是在傅振羽的地面,余姑娘到底來了口,她說:“你若無心,改了它,我便不怨。”
反之,我必怨的。
傅振商這會兒的智商雖然不在線,但這話還是聽懂的。心情郁結的少年,撞開陳鋒,欲揚長而去,被婢女叫住:“舅爺且慢,夫人請你過去。還有陳大爺,夫人有請。”
傅振商和陳峰一前一后到的時候,就見傅振羽手持雞毛撣揮了上來。傅振商那都是躲習慣了,呲溜一下就沒了身影。陳峰哪見過這場面,饒是他身手不錯,也不敢躲啊,生生挨了兩下。傅振羽便不樂意了,問他:“是不是傻?不知道躲一躲么?我不過在氣頭上動幾下手,回頭氣消了也就過了。倘若一時失手把你打個好歹,屆時又該如何是好?”
陳峰徹底漲了姿勢。
原來,長輩要責罰,也是能躲的。不僅能躲,理由還是十分站得住腳的……
“弟子記下了。”
“行了,沒你事了。那兩下,就當你擅長后院的責罰。”揮揮手,傅振羽讓陳峰讓開,旋即又把人叫住,并吩咐,“去把傅振商抓住,別叫他跑了,我必須打他,不是在氣頭上的那種。”
陳峰憋笑,謹遵師令。
傅振商便是學過些許拳腳,那也不是陳峰的對手。他又不及二十歲的陳峰高大,就這么被陳峰禁錮著,著實挨了傅振羽幾下。
揍只是個形式,教才是主要的,打完人,傅振羽開始訓話:“臭小子你可以啊,堵著人家姑娘表白,這份能耐,我是贊賞的。”
“那姐姐還打我?”
“我打你是因為你不尊重人家小姑娘!你表白是你的事,小姑娘拒絕你的表白,你便不能再窮追猛打!”別說等級森嚴的時下,就是后世,遇到這樣的也煩。
傅振商那里聽了姐姐的話,眼圈一紅,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的確,余姑娘對他無意,才是最要命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偏做個愁的模樣,傅振羽一聲嘆息。陳峰對師父那點不滿,隨著這句話煙消云散。師父,終究還是最明白的。有她師父在,只要余姑娘不愿,傅振商便翻不了天,更鬧不出事,最終也只能黯然放棄。
這么一想,情竇初開的少年也是可憐,陳峰便為他說了句:“小師叔本就年輕氣盛,方才便是再惱我,也還是同余姑娘賠禮了。只這一處來看,師父大可放心。”
傅振羽何嘗不知呢?
只是,林氏為人,她最是清楚。余姑娘若是個智障的,她直接就收拾了,若是個好的,傅振羽斷不會叫她受那份苦楚。可以說,從傅振商把事情鬧開,這兩人便沒了機會。
傅振羽看了眼耷拉著耳朵的弟弟,少不得要安撫一番,便先攆陳峰:“你也挨了打了,去看看你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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