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皇帝一邊想保住國庫里的銀子,一邊又想安撫民心,所以就把主意打到王孫公侯這些貴族身上,誰不知道天底下有權有錢的就是這幫人。
即便王孫公侯自己不舍得出銀子出糧食,他們也有辦法讓人替他們解決此事,這一次的布粥惠民可不是十幾二十幾個粥棚子就能讓太后和皇帝滿意的。
“真不知道這主意是誰給出的?”姜青玉心里腹誹道。
布粥惠民她是不反對,更認為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交給王孫公侯之家去負責此事,而且還要“定點幫扶”,這事情怎么覺得都詭異又麻煩。
傍晚的時候李慕歸家,姜青玉已經將晚飯給他做好,吃飯前,她將今日在秦王府拿到的木牌子放在了他面前。
看著木牌子李慕只瞅了一眼,然后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姜青玉也不覺得意外,坐下伸手摸了一下木牌子上“交州”兩個字,然后看向李慕說道:“你說這事是銀子能解決的嗎?”
“恐怕不是!”李慕換了身居家的衣服,然后也在姜青玉身邊坐了下來。
“為什么?”姜青玉追問道。
李慕拿起那個小牌子前后翻了一下,前面寫著寒王府,后面寫著交州三十六縣,然后以一副了解內情的口吻說道:“皇上這是要敲山震虎,讓某些人收斂自己的言行,自然也是為了穩定民心。這件事情不但要辦,而且還要辦好,否則就會惹怒圣威。”
“那讓寒王府負責交州也是皇上的意思?”姜青玉又問道。
李慕將木牌子又放回桌子上,很肯定地回道:“應該不是!”
“不是皇上,那就是太后的意思!”姜青玉知道太后因為明王妃和萬側妃之間的恩怨,對于寒王府一直是有意見的,借此為難一下寒王府也不是不可能,“對了,你知道這主意是誰出的嗎?總不能真是太后做了個夢,然后就布粥惠民吧?”
“怎么?知道是誰出的,你還打算揍他一頓不成?!”李慕笑著看向姜青玉道。
“雖然布粥惠民是積功德的好事,但平白多了一件這么有壓力的事情,我這心里還真是忍不住想要揮揮拳頭!”姜青玉故意握著拳頭示意了兩下,看的李慕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姜青玉覺得他的笑容透著奇怪,眼珠子一轉,瞇起眼睛故意兇巴巴地問道:“該不會這主意是你出的吧?”
“若是我出的,那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好在我沒那么笨,聽說前幾天,茂哥兒和太后、皇上吃了頓家宴。”李慕也沒瞞著姜青玉,此事不出他所料,應該是因李茂而起。
“你這意思是五皇子?!”姜青玉想著李茂一貫的行事作風,還真有可能是他。
“很有可能,前段時間他受了委屈,一直想著怎么給自己出氣呢!”李慕回想起這幾次李茂見他的情形,那可是個不愛吃虧的主兒。
姜青玉也是無奈了,李茂要出氣,結果大家都跟著慌起來了,一州三十六縣的布粥糧食,還要保證都能進百姓的肚子,這差事不好辦。
“回稟世子爺、世子妃,五殿下來了!”正說話間,丫鬟通稟道。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李慕和姜青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讓下人把五皇子李茂請進隔壁的麒麟齋,姜青玉也跟著一起在房間等著李茂。
很快李茂就走了進來,未語先笑,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歉意,一看他這表情,姜青玉心下就明白剛才李慕的猜測應該沒錯了。
“阿兄,阿嫂!”雙方見了禮,李茂隨意地就在房間內坐了下來,不等兩人問話,直接從寬大的袖口里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然后放在兩人面前道,“這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私房銀子,得知你們要布粥給交州百姓,也算上我的一份心意,不過,對外你們可別說這件事情,就當你們自己布粥惠民。”
“殿下,布粥惠民乃是好事,你這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姓名?”姜青玉故意看了一眼那些銀票,然后有些調侃意味地看向李茂道。
李茂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但還是挺了一下胸膛,清了一聲嗓子,鄭重說道:“本皇子不是那種一做事情就喜歡大肆宣揚之人,否則有沽名釣譽之嫌,再說我知道阿嫂最近掌管的王府內宅鋪子很是賺錢,我這點銀子多少也能幫上一些忙,畢竟交州那地方窮的很,即便是裝裝樣子,也要花不少銀子。”
“執行皇命怎能裝裝樣子,既然是太后的旨意,此事又是秦王妃操持,還有御史監察,自然是盡力做好給百姓真正的實惠才是!”
心里雖然承下此事有些壓力,但姜青玉并沒打算只裝裝樣子,能有機會為那些貧苦百姓出一份力,她自然是愿意的,也定會盡心。
“阿嫂,這事情可能中間有誤會,我記得皇祖母說過要讓寒王府負責豫州的,不知最后怎么變成了交州。”李茂說這些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肯定是有人中間說了什么,才讓太后改變了主意。
“交州也挺好,那里的百姓更需要幫助,殿下就不要費心此事了。這銀子殿下還是留著,布粥交州百姓是寒王府的皇差,也是太后交給我們這些內宅婦人辦的事情,銀子寒王府還出得起!”姜青玉拒絕了李茂的銀票,寒王府還不需要他人救濟。
“銀子,收起來吧!”李慕也發話了,“你這銀子留著做其他用吧!”
“銀子我拿都拿來了,怎么可能再收回去!”李茂可不愿再揣回自己兜里,他話鋒一轉,笑嘻嘻地看向姜青玉道,“阿嫂,要不這樣,你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咱們兩家合伙開鋪子怎么樣?這銀子就當是我入股的,你只給我分紅即可!”
姜青玉一愣,合著李茂今日拿出銀子還打著別的主意,與皇子合伙做生意,這她之前還真沒想過。
李茂見姜青玉沒搭話,立即鼓動道:“阿嫂,你做生意就連那些京城皇商都未必比得上你,單說你這匯聚樓,要是各府城都開那么一間,這銀子還不嘩嘩地來,咱們四六分,你們六,我四,怎么樣?”
“我們兩家合伙開鋪子,是不是顯眼了點?”姜青玉問這話的時候瞅瞅李茂,又瞅瞅坐在一旁的李慕。
再有兩年,李茂就會被皇帝封為戰王,并且領兵出征前去收服大隋朝西南邊疆的幾個小國,也是這一戰讓李茂威名大顯。
上一世她聽到傳聞,說是戰王在西南大戰時缺糧草缺銀子,處境十分地艱難,幾次深陷絕境,雖然最后也把那些小國打得不敢再囂張,但戰王的軍隊也損失慘重,當時朝廷的國庫也緊張,甚至連軍餉都快發不出來了。
“阿嫂,這個簡單,到時候咱們找個人出來做明面上的東家,我們做暗中的東家,不讓外人知道這鋪子是咱們合伙開的不就好了,開什么鋪子阿嫂來決定,其他的麻煩我也解決,阿兄,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李茂先是對姜青玉說完,然后又討好地看向李慕詢問道。
李慕沒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姜青玉,他更看重姜青玉的決定,不過姜青玉也從他此時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意向,李慕對于李茂的提議應該不反對。
她思索片刻,然后莞爾一笑,看向兩人道:“這主意是不錯,行,這入股的銀子我收下了,回頭我再想想開個什么鋪子賺錢。”
一聽姜青玉如此爽快的話,李慕和李茂眼中都明顯踏實了,要找會做生意的人不難,但要找個像姜青玉這樣一出手就能穩賺銀子的能人可不多。
李茂離開后,李慕看著他留下的銀子被姜青玉放進了一個小木盒子里,就算沒有明說,在眾多皇子之中,他選擇站的也是李茂身后。
“交州之事你只管從公中支取銀兩,到時候朝廷會派專人到交州去辦此事。”李慕對姜青玉說道。
“不用王府親自派人去嗎?”姜青玉還以為是讓各府的人親力親為呢。
“各州縣都有官員,布粥之事很快朝廷會昭告天下,到時候各府出了銀子,讓當地的官員來操辦此事即可。”李慕說道。
姜青玉將放著銀票的盒子放回原處,聽著李慕說的話,轉身憂心地說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布粥惠民若只走個行事,對百姓又能起到多少益處。一碗粥兩碗粥哪能真的填飽肚子,而且也不是長久之計。”
姜青玉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心懷天下憂國憂民之人,她也沒有能力去改變大多數百姓貧困的生活,但她同樣也不是那種只顧自己看不到他人疾苦之輩。
人為善則有利他之心,她至少還是一個有良知有同情心和憐憫之心的尋常人,所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她也愿意去幫助更多值得幫助的人。
“那依你之見,此事應該怎么做?”李慕坐了下來,同樣一臉認真地看向姜青玉問道。
“功德碑上只寫一家之名猶如天上只落下一滴雨,如何能緩解這干涸之痛,天下疾苦者甚多,若上行利民之政,絲發必興,下效好善之德,點滴聚海,長此以往,國盛民安才不是一句空話。”雖然每輩子自己活得都不長,但算算加起來也快有一百歲了,姜青玉還是希望這個時空的百姓生活都能變得更好一些。
只可惜這些話她也只能對李慕這個枕邊人說說,國之如何、民之如何那是上頭那些大人物能決定的,可不是她一個內宅婦人。
“你何不將這些話說與飛雪公主聽!”李慕聽后卻對姜青玉露出欽佩的神情來,當今世上能有女子說出如此高深氣度的話來,除了飛雪公主,姜青玉是第二個。
“說給公主聽?為什么?”姜青玉也就是感慨一下,難不成她還真去做飛雪公主的幕僚不成。
“我覺得公主會很想聽到你說這些,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她親口說過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大隋朝國盛民安。公主執意要收你為義女,就是看中了你與尋常女子不同的氣度、聰明和能力,秦王妃為什么單單找你們這些世子妃?”李慕最后這句聽著像問題,但聯想他之前的幾句話,姜青玉才恍然大悟。
“你是說這是飛雪公主的意思?!”
怪不得姜青玉一直覺得奇怪呢,太后為什么不直接自己說還讓秦王妃代話,秦王妃又為什么只招她們這些世子妃,這背后竟還有飛雪公主的參與。
“難不成這交州的事情也是公主的意思?”姜青玉實在不太明白飛雪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是不是,你可以親口去問問!”李慕心里清楚飛雪公主對姜青玉那是寄予厚望,就算自己想攔也不一定能攔得住。
姜青玉也是個行動派,次日她真的來到了飛雪營見飛雪公主。
飛雪公主一見到她,便說道:“你今日來的正好,醫女的人選已經定好,我正準備讓蔣英把人先給你送過去呢!”
“義母,人暫時不要給我送到王府了,就讓她們在飛雪營待著吧,我會來這里教她們一些外傷縫合和醫理、藥方等知識,您再找一個醫術更精湛的大夫來,大夫會的我不一定會,我會的那些大夫也不一定知道,大家相互學習一下。”
這是姜青玉來之前思考后決定的事情,既然她會的那些東西能幫助那些守家衛國的軍人,她愿意全部貢獻出來,也不再故意躲著,反正她現在的處境躲也躲不掉。
“好,都聽你的!”飛雪公主是在營帳里見的姜青玉,今日姜青玉不請自來,想來還有別的事情,“你今天來這里找我是不是想問交州的事情?”
姜青玉還沒有問飛雪公主自己就主動說了出來,這讓姜青玉很意外,但她也沒有否認,點點頭,問道:“義母,此事和您有多少關系?”
1住品筆閣:
(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