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冰涼的水從我睫毛上顫落,孤煌少司陰沉的臉在晨光中緊繃,金色的晨光無法驅散他全身的陰霾。他雙眸似是隱忍什么,落眸看向我的胸口,然后放落茶杯沉語:“下去吧。”
“是。”懷幽露出慌張受驚的神色,轉身如同逃命般匆匆離去。自從他跟了我,也越來越會演戲了。
“攝政王,你怎么能潑我的女皇陛下?”蘇凝霜用手背輕輕擦過我的側臉,立時殺意浮現孤煌少司的雙眸。黑色的袍袖掠過我的眼前時,已經扣住了摸我的手,冷冷斜睨蘇凝霜:“你也滾!”
“哼。”蘇凝霜從鼻息中輕笑一聲,甩開孤煌少司的手,反過來斜睨他,“我不會走的,誰知道你會做出什么禽獸的事情來。”
“是嗎?”孤煌少司瞥眸看蘇凝霜,微抬下巴,溫柔的面容倏然霸道狂傲,“就算我想,你攔得住嗎?!”倏然,他伸手拉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拽入他懷中,蘇凝霜立刻出手來阻止,孤煌少司緊跟著拂袖掃過蘇凝霜,環過我的腰旋轉數步,驟停,黑色的長發如同黑色的狐尾飛逸地甩起,又緩緩落下,垂在了我肩膀之上,絲薄的睡衣無法阻止那發絲清涼的觸感。
絲滑的發絲又從我絲滑的外衣上緩緩滑落,劃過我頸邊的肌膚,帶來絲絲瘙癢,如同黑色天鵝的羽毛一點一點劃落我的身前。他圈緊我的腰,讓我緊貼在他的胸前,他冷笑鄙夷地看向遠處的蘇凝霜,扣住我的下巴緩緩俯下了臉。
倏然,銀針飛來,孤煌少司立刻放開我的下巴。不看銀針方向地伸手,指尖夾住銀針的同時,他黑澈的眸中也閃出了狠狠的殺意。他直接推開我朝蘇凝霜而去。我立刻從他身后躍起。搶在他之前落在蘇凝霜身前,絲薄的外衣飄逸如同薄翼緩緩垂下我的腳邊。
我立刻撐開雙臂:“不許你欺負小蘇蘇!”
孤煌少司立刻收回掌風側身而立。黑色的袍袖緩緩垂落,如同烏鴉的的翅膀慢慢回落。他側臉的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微笑。神情反而柔和起來。
從他看我胸口開始,我已經懷疑他是不是想試探我是玉狐,而此刻他突然襲擊蘇凝霜,我更加確定他在試探我是不是受了重傷。
孤煌泗海可能懷疑我是玉狐,或者,懷疑我與玉狐是兩個人。但彼此有聯系。但是,他絕對想不到我的身上,有仙力。
流芳師兄說過,孤煌兄弟為了能讓一人在輪回中保留妖力,而犧牲了一人全部的力量,即使如此,孤煌泗海也只能保留三縷,連三分都沒有。
雖然,我昨晚說要捉他回狐族受罰,但在孤煌泗海模糊的記憶里。或許他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這從他在狐仙山上,站在楓林之下目露熟悉疑惑的目光。可以看出。
所以,孤煌泗海絕對想不到我的恢復速度,異于常人!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靜地可以聽到晨風吹拂枯葉的聲音:“沙……沙……”
“女皇陛下,請更衣上朝。”輕輕的,傳來懷幽略帶遲疑的提醒聲。他已經身穿規整地站在門外,低臉似是過于恭敬而不敢看向屋內。
孤煌少司慢慢轉身,溫柔的微笑再次如同春水浮現他的臉龐,他又是用那寵溺的目光溫溫柔柔看我:“小玉。該上朝了。”
我呆呆看他一會兒,摸了摸臉。露出驚魂未定的神情:“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會變得越來越奇怪,身體……”我抱緊了身體。“也好熱好熱,烏冬面,我想回狐仙山。”我不安地看向他,“我感覺預言要成真了,可是,可是一年還沒到啊!”
孤煌少司在我最后的話音中微微擰眉,笑容在臉上淡淡消逝,他抬手撫上我的臉,露出讓我安心的微笑:“不會有事的,小玉,我們大婚后,就不會有事了。”
我緩緩垂下了眼瞼:“少司,你也不要騙我,不然,我會殺了你!”我發狠地說,面前玄色的身影立時一怔,我握緊了雙拳,“我巫心玉得不到的,也不會便宜別的女人!”說罷,我轉身面對蘇凝霜的胸膛,沉語,“少司,不要騙我。”我把他在監獄里對我說的話,還給了他。
他在我身后靜默了片刻,抬手輕輕放落我的肩膀:“你我將是夫妻,我怎會對你有所欺騙?”他柔柔的話語宛如真心誠摯,又像是丈夫對妻子做出的保證。
然而,這世界上最不信的,便是老公對你說:我對你從不說謊。
“哼。”蘇凝霜輕笑一聲,拉起我的手轉身,“女皇陛下,該更衣上朝了。”
“嗯。”我點點頭,仰臉時轉身對孤煌少司露出大大的燦爛笑容,“烏冬面也去忙吧,我可是女皇陛下,要上朝的,沒工夫陪你玩了。去吧去吧。”我朝他揮手,他笑了笑,轉身離去。我一直目送他離開,他走到院中時,我也趴在窗邊朝他揮手,他朝我傾城傾國地一笑,笑容美麗地如同芙蓉花在淡淡的晨光中綻放,染上了金色炫目的光芒。
“妖男開始懷疑了。”我保持笑容目送孤煌少司黑色的背影對身邊的蘇凝霜說著。
蘇凝霜靠立在窗邊,雙手環胸,嘴角是蔑然地冷笑:“你快暴露了。”
“那該怎么辦呢?”我雙手托腮在窗棱之上,撇了撇嘴。
他抬手輕敲我頭頂:“干脆你別跟他成婚了,我們一起卷鋪蓋私奔吧。”
我轉過臉挑眉看蘇凝霜:“這么不負責任?”
蘇凝霜睨我一眼,難得地對我露出不再輕弊的笑容:“反正我全家已經撤出京城,其他人干我何事?”
我輕嗤搖頭:“蘇凝霜果然是蘇凝霜,可惜,我得負責吶。”
身在其為,又怎能不謀其職?蘇凝霜是平民,而我,卻是女皇。
我轉身看已經入內的懷幽:“蕭明玉好些了嗎?”
“回女皇陛下,好些了。”
“好。”我昂首而立,“讓他上朝。”
懷幽頷首而笑:“是。”
我的身份,只怕是瞞不下去了。只怕我和孤煌少司這盤棋,要重新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