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年代

202.第二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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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空昏沉沉的。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最中間的空地上,一四十來歲的干瘦漢子正對著地上的女人拳打腳踢:“別說你家還沒平反,就算平反了,你也是我老婆。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地上的女人蜷縮成一團,只剩下呻.吟的份,就這樣,馬大柱也沒罷手,瞥見邊上柴火堆,沖過去抄起一根碗口大的木柴就要接著打。

“馬大柱,你給我住手!”許向國喝斥一聲,上前奪下馬大柱手里的木柴:“你想干嘛,想鬧出人命來?”

方才還兇神惡煞的馬大柱一見許向國,立馬變了一張臉,賠笑:“哪能啊,隊長,我這不是氣上頭了嘛。我們這就走。”說著就要去拎地上的女人。

女人動作比他快,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撲過去抱住許向國的大腿,痛哭流涕:“我要離婚,隊長,我要和馬大柱離婚。”

馬大柱勃然色變,臉色陰沉地像是要吃人,一把拎起女人的后領子,咬牙切齒:“臭娘們,當年要不是我愿意娶你,你早死了。現在用不著我了,就想一腳把我踹走,想得美!”

女人死死抱著許向國不撒手,以致于許向國褲子險些被扯下來。

劉紅珍過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臉都青了,沖上去就掰扯女人的手:“何瀟瀟,你還要不要臉了,拉男人褲子,你就這么饑得荒。”

扯著褲頭的許向國臉一黑,這婆娘怎么說話的。

前掰后拉,手指一根一根被掰開,何瀟瀟嚇得渾身都哆嗦起來,要是被馬大柱這么帶回去了,她肯定會被打死的。

“隊長,救救我,馬大柱要打死我。”何瀟瀟聲嘶力竭地哭起來。

其中凄厲絕望聽得人心頭發瘆,許向國皺著眉頭抽了抽腿:“你先放開我,有什么話咱好好說。”

這馬大柱一家的事就是一團亂麻。何瀟瀟是黑五類子女,是大隊接收的第一批知青,文.革前就來了。早幾批知青都是這種出身,他們下鄉是來接受勞動改造的。所以分配到的都是最臟最累的活,記得工分卻要打個折,招工、招生、入黨、參軍也沒他們的份。

何瀟瀟挨不住,就嫁給了馬大柱,馬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貧下中農,根正苗紅。只不過這馬大柱是個懶漢,懶得十里八鄉都有名,且又丑又矮,所以二十六七了都沒說上媳婦。要不也不會娶何瀟瀟,誰愿意娶個地主出身的壞分子。

這一結婚,何瀟瀟成分被中和,好歹也是半個自己人,于是換了輕松點的工作,工分也社員一樣的算法。

哪想好日子沒過一個月,馬大柱就原形畢露,他愛打老婆,高興不高興,抬手就打,提腳就踹。

莊稼漢子打老婆不少見,可也沒馬大柱這么打法的,大伙兒哪能不勸。勸一勸,馬大柱好一陣,然后再打,再勸……

后來大伙兒不管了,不是麻木,而是何瀟瀟她打女兒。馬大柱打她,她就打女兒出氣,馬大柱也不管。看不過眼的村民上前攔,還要被她罵多管閑事。

天可見憐,八歲的丫頭還沒五歲的娃娃大,皮包骨頭跟個骷髏似的,最后還是馬大柱他大哥鐵柱實在看不下去,領到自己家里養了,要不早被這殺千刀的父母打死了。

所以眼看著馬大柱打何瀟瀟,大伙兒才會袖手旁觀。就是許向國也膩歪的很,可他是大隊長,不能不管。

“你放手啊!”劉紅珍見何瀟瀟死抱著自己男人不撒手,氣得掐她胳膊上嫩肉。這群知青為了一張回城證明都瘋了,前兒她就撞上一個女知青朝許衛國拋媚眼兒,現在她看女知青,就像看狐貍精。

何瀟瀟吃痛之下手一松,就被馬大柱捉小雞一樣拎了起來。她發了瘋一樣胡踢亂蹬,馬大柱突然慘叫一聲,彎腰捂住兩腿間,面容扭曲地瞪著何瀟瀟:“臭娘們!”

何瀟瀟一個激靈,十幾年來被痛揍的記憶涌上心頭,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逃跑的本能。她想也不想地沖著人群的缺口處跑。

那缺口正對著許家大門,門口站著許清嘉,眼見著何瀟瀟不管不顧的沖過來。許清嘉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卻忘了后面的門檻,那門檻足有她小腿那么高。

失去重心的許清嘉一頭栽進屋里頭,可把孫秀花嚇得,趕緊去拉孫女,結果和沖過來的何瀟瀟撞了個正著。

孫秀花頓時被撞得一個趔趄,繼許清嘉之后,也被門檻絆了。

“哎呦。”孫秀花慘叫一聲,摔在孫女旁邊,臉色慘白地捂著老腰:“我的腰誒!”

許清嘉嚇了一跳,一骨碌爬起來:“奶奶。”

站得近的趕緊過來幫忙,七手八腳要扶孫秀花。

“別動,別動,這是扭著腰了。”跑過來看熱鬧的赤腳大夫許再春趕忙出聲制止,亂扶是要出事的。

他問了兩聲后,才指揮著許家幾個兒子小心翼翼把老太太抬到床上。

“嬸子,你忍著點,有點兒疼!”許再春提醒。

孫秀花表示,她什么罪沒遭過。

結果當場被打臉,推拿的時候疼得她慘叫連連,罵道:“臭小子輕點,你要老嬸兒的命是不是?”許再春老子和許老頭是堂兄弟,許再春是她看著長大的,說話自然沒那么多顧忌。

“嬸子,我要是不用勁,往后你得疼十天半個月。”許再春嘿嘿一笑。

推拿完,許再春叮囑許家人:“七天內最好別下床,躺在床上養養,七天后也別干重活,過完年就差不多了。”

許家眾人忙點頭。

緩過勁來的孫秀花眼睛一瞇:“何瀟瀟呢?”害她遭了這么一通罪,幸好沒踩到她乖孫女,要不這事沒完。

“被黃學武帶走了。”從外面進來的劉紅珍接過話茬,語氣很有幾分遺憾。

不消人問,劉紅珍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之后的事情說了:“眼看著闖了禍,馬大柱掄起木棍就揍何瀟瀟。打了沒幾下,就被黃學武帶著人攔下。馬大柱就是個慫貨,見他們人多,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黃學武是知青頭頭,念在何瀟瀟同為知青的份上,不好袖手旁觀,所以帶著幾個男知青上前攔下馬大柱。何瀟瀟哭著求著不要跟馬大柱回去,哭得幾個女知青軟了心腸,于是帶著她回了知青點。

孫秀花氣得不輕,撞傷了她竟然連個面都不露,恨恨啐了一口:“以為跑了就沒事了,想得美。”等她好了再算總賬。

瞥見一旁的許再春,孫秀花掏出鑰匙。

劉紅珍眼前一亮,向前一步,這可是櫥柜鑰匙,糖油雞蛋都藏在里頭。

“老三家的,你去揀五個雞蛋給再春帶回去。”孫秀花把鑰匙遞給周翠翠,農家人看病,都是給點糧食幾把菜當診金,客氣一點的給雞蛋。孫秀花摳,可她知道絕對不能摳大夫,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

劉紅珍瞬間落了臉,也不管屋里還有外人在。

許再春只當沒看見,假模假樣道:“哎呀,這太多了,怎么好意思。”等雞蛋拿來了,一點都不耽擱他伸手接,喜滋滋道:“嬸子要是不舒服,只管讓人喊我。”

孫秀花心道,我可喊不起你,五個雞蛋哩。

許向華送許再春出去,其他人也被老太太打發走,只剩下許清嘉。小臉上滿是愧疚,要不是為了她,老人家也不會遭罪,幸好沒有大礙。

孫秀花摸摸孫女嫩乎乎的臉蛋,哄她:“奶沒事兒,正好趁這機會躺床上休息幾天。”

“我陪您,我給您端水送飯。”許清嘉連忙表態。

孫秀花心里比吃了蜜還甜:“咱們嘉嘉真乖!”反正在老太太眼里,她孫女從頭發絲兒到腳都是好的。

祖孫倆說了會兒閑話,許清嘉便自告奮勇去給老太太打熱水洗腳洗臉。

一進廚房,就見兩大鍋熱水只剩下小半鍋。

正當時,院子里傳來嘩啦啦的潑水聲,出去一看,就見紀家文那屋前,劉紅珍正往院子里潑水,那水還冒著熱氣。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許家文每天都要泡腳。

劉紅珍也看見許清嘉了,眼皮子一撂,高高興興地回了兒子屋里。

許清嘉郁悶,要是為了一點熱水鬧起來,都要覺得她小題大做。

在她記憶里,這位大伯娘最愛干這種事,多壞吧說不上,就是好吃懶做嘴巴毒,十分膈應人。

秦慧如沒少被她氣哭,去年催著許向華分家。本來照著這邊規矩,兒女都成家后就該分家了。可許家老人喜歡熱鬧,所以最小的許芬芳都出嫁四年了,這家也沒分。

這么捏著鼻子過了幾年,秦慧如實在受不了了,身邊總有那個人看你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誰受誰知道。

其實就是許向華都不得勁了,他這人疼老婆孩子,工資高油水又多,所以時不時會給娘兒三倒騰點好東西。劉紅珍知道了就要陰陽怪氣,好似他花的是她的錢。

也不想想,就是他大哥,十二塊的隊長補貼上交六塊,剩下的就是私房。他一個月五十八塊七毛的工資,上交一半,還會額外帶點糧油布料回來,許向華自覺對這個家夠可以的了。剩下的錢,他愛怎么花怎么花,關她什么事!

許清嘉皺了皺眉,她記得許向華答應秦慧如,過完年就要求分家,可秦慧如走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提這一茬。

我給慧如買塊手表,她能陰陽怪氣好幾天。我給嘉嘉做身新衣裳,她一會兒嚷嚷阿文身體虛要進補,一會兒又全子褲腳短了。合著我自己掙的錢,我不能給我媳婦姑娘用,都得緊著她家先來,是不是?”

孫秀花張了張嘴:“她,她……”

“媽,你讓我說完,這些話我憋在心里頭很久了。”許向華擼了一把臉,“養家我多出點,我認,誰叫我有工作呢,總不能兄弟吃糠咽菜,我倒吃香喝辣。可不能一邊要我出大頭,一邊還要我受窩囊氣吧。媽,你們心疼大哥不容易,也心疼心疼我啊。”

孫秀花被他說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這些年她知道小兒子不容易,養這么一大家子人。

瞧著他們家進項多,可許向國交上來的那點錢養一個許家文都不夠。

許向軍郵回來的錢,她只動一半當兒子孝敬他們的,其他都給許家康攢著。爹沒良心后娘狠,她得替孫子將來考慮。

這么算下來,這家里吃的用的大半是許向華的工資。她也知道這對小兒子不公平,所以兒媳婦里她高看秦慧如,孫輩中最疼許清嘉姐弟。

可她真沒想到小兒子心里頭這么委屈,孫秀花抹了一把眼淚:“華子,媽知道你委屈。媽給你保證,你大嫂以后但凡敢胡來,我抽她大嘴巴子。”

“媽,我信您,可我不信大嫂。她這人記吃不記打,要不也不能混到現在。這么一大家子都要您操心,您總有個顧不著的地方。慧如又不在,我一出門就是十天半月。我真不敢把嘉嘉和陽陽留在她眼皮子底下,您看,今天一個沒注意,嘉嘉陽陽連口飽飯都吃不著。

當時我看見嘉嘉那碗,媽,我差點就想砸大嫂臉上去,她怎么做得出來。阿文幾個身上穿的都是我弄來的,沒要公中一毛錢,也沒要他們家一分錢,可她怎么對我孩子的。”

許向華眼神透著冷意。

“你的好,你大哥你侄子他們都記著,劉紅珍那就是個棒槌,不值當為她生氣。華子啊,你消消火,回頭我和你大哥說,讓他好好和劉紅珍說道說道,要是她再犯渾,我讓她滾回娘家去。”孫秀花發狠,都是這攪家精,攪得家都要散了。

“她能愿意走,就算她要走,她替咱老許家生了四個孫子,爸和大哥能狠得下心,侄子們能舍得。”許向華扯了扯嘴角,劉紅珍敢這么混,可不就是自持為老許家生了四個帶把的,這一輩一半男丁都是從她肚皮里出來,是老許家的大功臣。

“媽,這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這么多人住在一塊免不了磕磕絆絆。再這么住下去,剩下那點情分早晚得磨光了。分了家,各過各的,遠香近臭,關系還能比現在好一些。”許向華點了煙。

孫秀花被他說得心頭發涼,情分磨光這一點她聽進去了,看許向華這模樣就知道,他和老大家那點情分已經被劉紅珍磨得差不多了。這兒子向來主意正,要是再強壓著不許分家,只怕他得徹底寒了心。

“你爸他不會同意的。”孫秀花心亂如麻。

許向華笑了笑:“我每個月給您和我爸二十塊錢。”養爹媽是他的義務,侄子不是他的責任,至于爹媽想補貼誰,他管不著。

這筆錢加上老兩口每年能分到的口糧,還有其他兄弟的孝敬,足夠過得很好。

之前許向華每個月交三十塊家用,少了十塊錢。不過一旦分了家,就不用養這么多人了,這么看著分攤下來反而只多不少。

可事實上不能這么算,一旦分了家,許向華時不時帶回來的糧食肉油也沒了。還有布料,他在棉紡廠上班,老許家就沒缺過布,老頭子恐怕不會答應。

孫秀花心里亂的不行,一會兒是小兒子,一會兒又是大兒子,忽然想起來:“分了家,誰照顧嘉嘉陽陽,你這時不時就要出門?”

“我是想您和我爸跟著我,我給你們養老,我沒什么大本事,可讓你們吃飽穿暖還是辦得到的。不過我爸肯定不樂意,您看您愿不愿意,您要愿意,您就幫我照顧下孩子。您要不愿意,我就把孩子接到縣城去,反正有食堂,餓不著。”

他早就想好對策,能和和氣氣分了家最好,頂好老娘跟著他。不行,他就把孩子們接到縣城去,橫豎不能繼續這么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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