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碰撞
孟青青聽了，覺得事情有些棘手，明明自己已經是成年人的心智了，無奈只是十二歲的身體，便做不了主。奶奶雖然有決定權，但是她是一個心慈手軟沒有主見的人，連爸爸都被孟子健蒙蔽了，更何況奶奶這個連縣城都沒有去過幾次的山村老太太，她來了，還不是被孟子健牽著鼻子走。但是她也有權利知道自己兒子的病情。到時候如果爸爸做手術簽字，孟子健本來就不希望爸爸好起來，到時候如果他找理由推脫責任不想簽字，自己又未成年沒有簽字的權利，難道爸爸的手術就因此不做了嗎？
孟青青點點頭，“好吧！我考慮一下，把奶奶接來。”
“你奶奶現在知道你爸爸的情況嗎？”
孟青青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商量，就應該告訴你奶奶，你一個孩子，怎么能夠承受這樣的事情。好了，就這樣吧！你希望你爸爸換腎，我就把你爸爸的情況向上面報備，所有資料準備好了，我會把資料送進病房給你爸爸簽字。”
孟青青站起來說:“謝謝凌醫生，麻煩你了，希望你能夠盡力幫我爸爸找到合適的。”
凌醫生點點頭，“我會的。你照顧好爸爸。”
孟青青站起來往外走，到了門口，卻和一個急匆匆進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孟青青猝不及防，突然的撞擊之下身體失去平衡，便向地上倒去，來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孟青青的衣服，“哧啦”一聲，孟青青的衣服撕破了。對方的另外一只手神速抓住孟青青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孟青青拽了起來。
孟青青對上了一張桀驁不馴的臉。他看看孟青青衣服下擺被撕裂的口子，又看看孟青青漆黑的大眼睛里閃動的淚花，皺眉道:“你撞了我，我沒有跟你計較，還救了你，你卻委屈上了。好吧！這衣服多少錢，我陪你。”
孟青青雖然被撞之下有些蒙，但是眼里的淚花卻是因為爸爸的事情，而不是被撞感覺委屈。對方顯然誤會了。
“不過我看你這衣服也就是地攤貨，最多值十塊錢。算我倒霉，我給你二十塊。”對方從褲兜里掏出來二十塊錢遞到了孟青青的面前。
孟青青搖搖頭，“不用了，我沒有怪你，這衣服穿了三年，也舊了，不值錢。”
孟青青低頭走了。
辦公室里，凌醫生呵斥道:“小峰，你怎么走路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自己撞了別人，還怪別人撞了你。”
凌云峰大刺刺的走到剛才孟青青坐的座位上，“爸，你總是說我的不是，我在你眼里反正就沒有好的。都說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我深有體會。”
凌醫生怒目抬手，“你……”
凌云峰豪無懼色，“你看看，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面，一見面，不是罵就是打，不是后爹是什么。”
凌醫生氣極，聽了這話，卻只能無奈的放下手，“你來干什么？”
凌云峰玩世不恭的道:“你不是說，我是你的討債鬼嗎？我討債來了。”
“怎么？又沒錢了？你要錢倒是要得理直氣壯啊！真的以為是我欠你的呀！”
凌云峰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筆在手里轉著，“當然，在我未成年之前，撫養我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你的錢不給自己的兒子花，難道要全部留給你的小老婆花？”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把我氣死了你日子恐怕沒有這么好過，我看你現在是日子好過多了，就這樣衣食無憂還這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你看看剛才出去的這個小女孩，比你小三歲，媽媽早去世了，唯一的親人就是爸爸，但是她爸爸現在也躺在醫院里，命在旦夕，人家小小的年紀，就不得不照顧爸爸，為爸爸的病操心……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真是覺得自己委屈了……”
凌云峰不耐煩的打斷老爸，“得了得了，別總是拿你的那些病人說事，你看她可憐，別人看我還可憐呢！我雖然衣食無憂有一個健康的爸爸，但是我一年到頭能見到你幾次？你給過我多少關心多少愛？我和沒有爸爸也差不多。”
凌醫生放緩語氣，“小峰，不是爸爸不關心你，你看，我這里都是急重病人，每個人都是命懸一線，我給你的關心是不多，但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
“好好好，我理解你，理解你這個主任醫師，為了病人，大公無私，救死扶傷，鞠躬盡瘁，先人后己……”
“好啦好啦！別說了！”凌醫生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張卡，“你以后就用這張卡，我會定期打錢在里面，你現在上高中了，不想回家住，住在學校里也好，但是不要惹事，規規矩矩的讀好書，考上一個好大學。錢沒有了就打電話給我，我打錢給你。”
凌云峰接過老爸的卡，嘴里嘀咕，“我打電話給你，十有都打不通。”
“我做手術的時候關機，你打不通就發短信。”
那邊，孟青青回到了病房，孟子俊的針已經打完了，護士正在給他拔針。
孟青青跑過去趕緊幫爸爸按住手上的針眼。
孟子俊發現女兒的衣服破了，“青青，衣服怎么破了呢？”
“沒什么，剛才我不小心掛破了。”
“下午我陪你去上街重新買幾件，你這衣服我記得好像也是穿了兩三年了。”
“我從家里帶了一件來了，就不必要再買，錢要留下來給爸爸看病，爸爸的病比什么都重要。”
孟子俊欣慰的摸著女兒的頭，“爸爸的病要治，但是也不差你幾件衣服的錢，再說你也要有幾件自己換洗的衣服，總不能每天都只穿這件衣服吧！這里不比村里，穿得太寒磣，會被別人看低，我的閨女，怎么能夠讓人看低呢？爸爸賺錢，就是給你花的。”
孟青青也認同，她前世從老家轉到這里上學的時候，可沒少因為穿著被人嘲笑和看不起，“爸，醫生說你的身體不能勞累，逛街很累的，下午我自己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