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孟青青覺得過得很快，特別是爸爸手術以后，一天天就像是翻書一樣，后來孟青青才恍然現，是因為爸爸一天天好起來，比之前更好，還有就是凌云露現在很少出現在她的身邊，所以她感覺每一天的呼吸都暢快多了。

所以，輕松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期末考以后，學校就放假了，年味也越來越濃。

因為孟青青放假回家，爸爸的身體也完全康復，所以孟青青就讓陳姐提前回家過年，不僅了她整月的工資，還給了她一筆獎金。陳姐高高興興的回家過年去了。

這天，孟青青和爸爸一起去小區不遠處的一個市購年貨，那個市為了春節前促銷，在搞活動，弄得熱熱鬧鬧的。

孟青青就是和爸爸一起去感受這份熱鬧，父女兩都是從生死中過來的，在這樣熱鬧人多的地方，更能夠體會生之不易。看著高高興興的人群，心里也會受到感染。

所以就算是不需要什么都買，但是孟子俊和孟青青還是從一樓就推著購物車一路逛到五樓。走在琳瑯滿目的商品間，這對于女人就是一種享受，孟子俊也享受著女兒的享受。

在日常生活用品期，孟子俊的目光微愣，他久久看著前方的一個地方，以至于孟青青問他喜歡藍色的口杯還是白色的，他都沒有反應。

孟子健的原來的那個簌口口杯摔在地上有一點裂口，雖然不影響使用，但是孟青青還是決定幫爸爸換一個新的。

孟青青隨著爸爸的眼光看過去，她看見了孟子健一家三口。

市里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但是孟子健一家卻顯得有些晦暗陰氣。

孟箐箐小小的年紀就苦著一張臉。

楊莉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張揚，她似乎憔悴不堪，低眉順眼的跟在孟子健后面，好像很怕孟子健的樣子。

孟子健的變化很大，大得令人不敢相信。

雖然孟子俊和孟青青已經了解孟子健最近的遭遇，可是看見孟子健如此大的變化還是很吃驚。

孟子健和孟子俊無論是從體態還是容貌上都有一些相像，都是面目俊朗，身材提拔，在人群中很是打眼的。

但是孟子健現在，已經胖得變形，就像是一個酵的饅頭，如果不是有妻子和女兒在一起，已經很難認出他來，更重要的是，孟子健的右手袖子空蕩蕩的，知道里面的手臂已經沒有了，令人心里也空蕩蕩的，不僅僅是這些，孟子健整個人已經頹廢了，他的眼神，沒有了之前的精明聰敏，只有茫然冷漠，圓滾滾的身體顯得很笨拙，圓圓的臉上油光可鑒，給人一種很臟的感覺。

總之，孟子健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無論是外形和精氣神，之前是一個儀表堂堂、意氣風、躊躇滿志、前途無量的國家干部，現在他是一個聲名狼藉、沒有前途的殘疾人。

孟青青想，一個人沒有了奮斗的目標，就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樣可怕。

孟子健一家三口沒有看見孟子俊父女兩，他們慢慢的隨著人群走遠了。

孟青青挽著爸爸的胳膊指著貨架上的杯子，“爸，你喜歡什么顏色的口杯？”

孟子俊回過神，“藍色吧！”

孟青青拿起一個藍色的口杯，丟進了購物車里，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去。

孟子健拿到了那筆安定醫院的補償款，就到城中心買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一家人搬了進去。

孟子健的精神病已經好了，當然，本來就沒有精神病，但是至少在外人面前是這樣的。曾經有過精神病，現在好了，卻失去了一條胳膊。

孟子健完全變了一個人，挪用公款的事情敗露前幾個月里，孟子健每日心有惶恐，緊張不安，事情敗露以后，他為了逃脫牢獄之災，裝作精神失常，更加處于驚恐萬狀之中，現在他的精神病好了，他的事情也因為失去了一條胳膊而得到了人們的同情，成為了過去。

孟子健一下子解除了各種壓力，但是同時，他現自己沒有了生活的目標，他也經過這幾番折騰，身心疲勞，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他變得嗜睡，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身體很快從極度的消瘦狀態像吹氣球般變成了酵的饅頭。

不僅僅是這樣，孟子健的性格也完全變了，沉默寡言，陰沉怪癖，就是和他夫妻十多年的楊莉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孟子健買了一個電腦在家里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上網。

孟子健雖然病好了，可以和他正常的對話交流，但是孟子健卻很少說話，所以對于楊莉來說，病好的孟子健還不如生病時候的孟子健。生病時候的孟子健除了不能和他正常說話，那時候的孟子健是溫順的，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對他脾氣，他還可以做做家務，但是現在，孟子健就是一個甩手大爺，什么家務活都不干，除了吃睡就是整天對著那臺電腦。

楊莉心里憋屈，失望，卻不能作出來。孟子健身上散出來的暴戾之氣令她不寒而栗。

孟子健快胖了起來，臃腫笨拙，楊莉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仿佛枯木潰爛的氣息，她對他的厭惡越來越明顯，她想起孟子健曾經說過，如果她不送他去精神病院，一年之后挪用公款的事情過去，他就和她離婚，但是她還是不得不打開門，讓精神病醫院的醫生把他帶走了，結果，他失去了一條胳膊，從孟子健看她的眼神，她知道孟子健恨她。

有一次楊莉下班回家忙著做飯，忘記了孟子健沒有了右手，沖他道：“孟子健，快幫我洗一塊姜過來。”

“我沒有手你不知道嗎？”

楊莉才反應過來，孟子健接著道：“因為你，所以我才失去了一條胳膊。”

“怎么會是因為我？”

孟子健聲音突然拔高，而且冷厲，“當然是因為你，我讓你不要送我去那個醫院，然后給你自由，但是你不聽，想甩掉我這個包袱，把我送進去，結果讓我失去了一條胳膊，我沒有了胳膊，沒有了手，什么也干不成，這輩子，就讓你養著我，伺候我，因為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得用一輩子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