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當保鏢

第609章、洛陽之戰篇外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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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無良保鏢在漢末

荊州,已經恢復了初步的平靜,其實,早在看到了那黃巾渠帥張燕終于中計進入荊州城內的那一刻開始,曹操就已經知道這荊州城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至于城外還有的那所謂的大軍,如今成為了無頭蒼蠅、無首之龍,已經是無足掛齒了,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萬事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現在封鎖消息也不急著去解決,所以他一時還不急著去處理,而是安排去解救夏侯惇和夏侯淵等人。。

同時心里也是暗自覺得僥幸,這次還多虧了凌巴的提醒,不然他還不會知道,原來這黃巾軍里面居然有那么多的“易容”高手,改換容貌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而也難怪,自己上次在刺史府變故中突然趕到時候,最后干掉的那個以為是頭頭的人物,其實不過是一個身懷這樣“絕技”的人偽裝的,真正的正主兒,其實已經是化身為仆,也就是逃走的那一個了。

此刻,他也完全明白了黃巾的計劃,什么二十萬大軍,其實根本不是他們想要拿來圍剿荊州城的,而是打算用非常手段取下荊州之后,進駐在這里的;不過曹操對他們一直避而不站,而且在防守上下了大功夫,之前的那些黃巾余孽在這種時候,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一邊圍困荊州城,一邊又是皇甫嵩等人前來救援,荊州城的重要性就不用多說了,這算是一個陽謀,大家都看得出來,卻又不得不依照著他們的想法去做。

這樣一來,一方面是調虎離山,將皇甫嵩、盧植等人引到荊州地面來,在其他的地方,自然就由得黃巾軍去肆虐了;另一方面,也是做了在荊州城,將皇甫嵩、盧植最好都干掉的好打算,可以說,如果這盤棋下活了,那么黃巾的局面,將會變得前所未有的有利,最后說不定真的能夠動搖到大漢朝廷的根基,最終,如果張角愿意的話,甚至能夠建立起一個新的政權來。

不過現在這一切,卻是完全落空了,不管是什么計劃、任何企圖,在曹操這一番動作之下,都是化為了浮云。

而對于曹操來說,難道說對于這眼看使點手段就要到手的數以十萬計的大軍,就會沒有一點兒心思?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當得知了城外的近二十萬黃巾大軍,竟然一夜之間,少了一大半、超過十萬人就這樣沒了,他便知道他的算盤也落空了。

同時心中倍感郁悶,因為他用腳指頭,也猜得到,這個時候還能夠伸出手來分這大雜燴的,也就有數的那幾個人,而這其中最可能的一個,毫無疑問,就是凌巴凌子衛。

此時的曹操,卻是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到了夏侯惇兩人的身上,反正他們現在也算是戴罪身份,他這樣的行為也不算過分,只是想到日前見到的那黃巾賊假扮的夏侯惇他們,這時候再看看真人,卻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的確是偽裝得十分的相像,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準備、早就知道了,那么說不定還真的是會被騙的。

“大兄……”夏侯淵昂起頭來,看著曹操,滿臉的委屈,他感覺這一次最傻的就是他們了,被人整整的了一次,不只是敵人,就是自己人也是在“玩”自己,心中郁悶自己,感覺這個時候最應該生氣最應該發牢騷的,是自己才對吧?

曹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問道:“何事?”

夏侯淵舔笑著道:“那個,某和兄長這次,深入虎,雖然沒得那個什么虎子,可是好歹,也是合乎了你們的計劃,明明是你們算計了,怎么這個時候還怪罪到我們頭上來了……”在曹操壓迫的眼神之下,他的話語越來越小聲,最后又垂下了頭去。

曹操身旁的荀攸、郭嘉和劉曄、曹洪等人都是忍不住的憋著笑,就是夏侯惇,都跟著有些想笑了,顯然對這個活寶,大家都是感覺有些無語了。

夏侯淵似乎還兀自不覺得,想了想,又說道:“那個,大兄……”曹操虎眼一瞪,他趕緊一改口道:“額,將軍,俺還是覺得,我們兄弟兩個人,非但無過,還是有功啊,如果不是我們深入敵后,甘做俘虜,你們的那個什么計劃,還未必實施的了呢!”

看他一副自得的模樣,曹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故作慍怒的道:“還不快下去,靜心思過,這段時間沒你什么事情了……”

“哦!”夏侯淵趕緊住口,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圍,沒辦法,也沒人挽留他,撇撇嘴,瞅了夏侯惇一眼,在曹操又要變化的目光中,不得不退了下去。

夏侯淵一離開,刺史府大堂內,立刻一片笑聲,不過笑過之后,大家卻又不得不想到了現實的問題來。

曹操皺著眉頭,看著郭嘉,問道:“那個,奉孝啊,這件事情,你之前不知情么?”

郭嘉猶豫道:“這些事情嘉的確是不知情的,不過,未必想不到,這卻是嘉的失責了……”

曹操點了點頭,沒有過分追究,只是摸著下巴,苦惱的道:“如今卻是難辦了呀,朝廷上等著看某笑話的,恐怕有不少了,如今這里出了差錯……”

荀攸打斷道:“要寫給朝廷的奏稱,全憑咱們做主,雖然不至于全部掩蓋,可若有心,未必找不到什么律法漏洞,這樣一來,倒是好解決。況且,就算是那邊,難道就不會想些辦法嗎?要知道這事情,和他們絕脫不了干系。”說著,他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郭嘉,意味深遠。

郭嘉蹙眉,卻是沉默不語。

曹操晃開這個話題,又道:“不過如今荊州危局一解,倒是不需要兩位中郎將辛苦前來了,信使出發了吧?”后面那句,問的是曹洪。

曹洪點點頭,應道:“已經出發了,不日即將傳達。”

“嗯……那個程立、哦不,程昱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問劉曄道,有關這一方面,卻是由他負責的。

劉曄劉子揚,現在掌管荊州的刑律和司政方面,聞言趕緊道:“看到了火影衛交給他的東西之后,他現在已經暫時放下了對咱們和朝廷的仇恨,不過要一時間解脫開,恐怕也不容易,現在安排在了荊州別院里,由火影衛的人看管。”

曹操點點頭,看了堂下還在跪著的夏侯惇一眼,道:“起來吧,跟著我,去看看咱們這次的功臣如何?”

夏侯惇大喜,曹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自然說明他已經不再計較這件事情了,只是心中卻疑惑:這件事情,和那個什么程昱,又有什么關系呢?

婆羅山的風光依舊,青山綠水,夕陽斜樹,寓于這山水之間,讓凌巴總是不由的感嘆,這古代的環境啊,實在不是現代能夠比的,論污染環境來說,古代雖然在一些廢棄物和贓物的處理方面,遠遠比不得現代,但是在之前的污染的程度方面,卻也不是可以和現代相比的,尤其是在工業時代里,工業所可以產生的污染,遠是農業的數以千百倍記。..

而處于這自然風光當中,凌巴感覺分外愜意,也是不介意多逗留一段時間的,可惜,事實不可能盡如人意,就算是再想要留在這兒,度過自己的下半生,但是凌巴卻不得不面對這現實,畢竟外面的事情,和自己千絲萬縷,很多時候,自己就算是想要逃避都逃避不了,所以只能夠去處理好自己的分內事情,最好的,當然就是在徹底解決了這一切之后,再尋個時間徹底消失,雖然或許那個時候,要抽身很難了,不過人力有時盡,在歷史和時間的洪流面前,實在是很難做到獨善其身。

人之感情,寓于山水之間——凌巴搖搖頭,想要甩開這些煩惱的想法,卻想起一個更讓他感覺煩惱的問題,不由問道:“那個……扁素問她,怎么樣了?”自從那次救治了凌巴之后,扁素問對凌巴的態度,便完全不一樣了,吳虞或許知道些什么,并沒有覺得奇怪;貂蟬卻是感覺疑惑,但是凌巴哪里敢和她講這些?而就算是貂蟬他都不敢告訴,更何況其他人呢?所以至今為止,除了凌巴自己,這內情沒人知道,而除了貂蟬,其他人因為并不知道扁素問之前對凌巴的態度,所以倒也不覺得什么,因此這件事情自然也就隱瞞了下來。

那個老頭子聽到這個問題,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其實他們三個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凌巴身邊,一方面當然是好一邊處理火影衛事宜同時能夠保證最快效率的將一切及時的報告給凌巴,另一方面則就是想要好好的保護凌巴,畢竟此時的凌巴實在是太脆弱了,就算是幾個普通人,謀劃一下都可能將他打倒,而貂蟬也不用去指望太多,都是因為此,否則就是凌巴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會這么放心的和貂蟬兩個人就直接趕上來這里了?

還是那個女子答道:“還是一樣吧,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嗯……不過這段時間,她和主母的關系……好像她對主母變的殷勤了很多。”既然凌巴是“主人”,主母,自然指的就是貂蟬,關于這方面的洗腦工作,彭悳和諸葛珪做得很到位,讓凌巴相當滿意,至于這個女子所說的,關于扁素問會對貂蟬獻殷勤的事情,凌巴也早有所料,這三人恐怕也都知道,顯然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她們同屬于女子那么簡單。

聽到了女子的話,凌巴一剎那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的精彩,讓那女子臉上都有了一絲笑意,對于他和扁素問的事情,這三人雖然不是很清楚,卻也不是全無了解,而且這女子也是頗感興趣,當然也沒有表現出什么來。

凌巴沉默了片刻,不再說話或者說是無話可說了,呆呆看了老半天的藍天、白云,才站起身來,三個人趕緊跟著他。

不過他卻又是在原地逗留了一會兒,像是又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轉過身,向著山下的方向而去。

不過等到了要下山的時候,凌巴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趕緊又回身問三人道:“那個,奉孝他,當真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就沒有懷疑過?”

算起來,荊州城里面,除了郭嘉,就算是荊州的那些火影衛,除了執行各種收到的命令,也沒有多少人對于凌巴的計劃有一個詳細的了解,當然了,關于更加隱秘的部分,在現在郭嘉還沒有明顯對自己完全歸心的情況之下,他也不敢全都讓他了解透徹了,不過就看他能夠支配荊州的黃巾力量,凌巴也是對他打開了后門了,雖然這其中,不乏利用這作為幌子,與曹操各取所需。

那個老頭子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或許是不知情的吧,不過,不排除他從這蛛絲馬跡當中,想到了什么,畢竟以他的聰明,要想到這些,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凌巴贊同的點點頭,笑著道:“那你們覺得,他會如何抉擇?”這樣問的意思,三人都很清楚,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凌巴似乎也沒有想過讓他們回答,自己自顧自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呢……”嘆了口氣,他搖搖頭,向山下走去。

四個人一路下山速度極快,如今凌巴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大半,甚至從那一次古怪的治療和夢境當中得到的好處,此時也是完全的顯現了出來,這個時候,也是跟上了三個人的速度,不過他自己也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實力,究竟提升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步,但是境界上,他卻能夠感覺得到,周圍這三個手下,都遠不是自己的對手,甚至等自己再修煉一段時間,恐怕三人合力,都未必能抵得上。

一邊想著一邊下山,速度極快的不多久,就到了半山腰上,而在這里,四個人卻是碰巧遭遇了上山來準備要找凌巴下山的小諸葛亮,倒也是免得他的小身子骨還要跑來跑去。

不過這是他自己討來的“任務”,受到了凌巴和小馬超的影響,現在的這個小諸葛亮,不只是在學識上充實自己,就是身體鍛煉也從不落下,雖然看上去體型沒有變化,但這也是因為他周圍的這些都不是能夠用常人的發育來衡量的。

帶上了小諸葛亮,五人自然是繼續上路,在路上,小諸葛亮卻是不停的偷瞄凌巴,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諸葛亮呵呵一笑,“亮覺得,凌大叔這一次心情突然變得好好哦,是有什么開心的事情么?”

凌巴眨著眼睛,“你猜猜?”

小諸葛撓了撓后腦勺,嘟著嘴道:“還不就是荊州的事情。”

凌巴還沒覺得什么,旁邊三人倒是詫異了,那老頭子趕緊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哼,也不看看我是誰!”小諸葛臭屁了一番,才道:“看凌大叔這副模樣,也猜得到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

凌巴微微一笑,“不然你認為是什么?”

小諸葛亮一派云淡風輕的小高人模樣,卻不知他這副模樣,在別人看來,真是怎么看怎么覺得搞笑,絲毫沒有計謀超群的高人風范。

“亮只是覺得,凌大叔這樣做真的是有些不厚道哦……”諸葛亮說著,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道:“而且,亮不是有意拆穿凌大叔的陰謀的……”

凌巴也知道他的聰明和能力,未必猜不出來,卻也是沒想到他不止完全猜到了,還想到了更多,心中驚訝,卻又被他后面一句話整得有些無語了,不過身為凌巴,自然是不會和他計較,也沒辦法和他計較,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聰明,不過有件事情,你恐怕猜不到哦……”

諸葛亮疑惑道:“什么事情?”

凌巴神秘一笑,“不告訴你……”隨即哈哈大笑著,不理四人,往山下而去,那背影,真是逍遙自在、獨立當世……

時間飛速流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雖然山里風光好,凌巴卻注定不能夠久留,所以在身體恢復了個七七八八之后,他也沒有理由再盤桓下去,便做出了離開的決定。

婆羅山的風光依舊,可是凌巴的心情卻變得分外慵懶,在要離開的這一刻,心里空落落的,感覺好像突然少了什么。

其實不只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只要是離開了這樣于世無憂的地方,回到了俗世之中去,面臨著紛亂復雜的人際關系,還有阿諛我詐的亂世求存,他就不得不部分甚至是全部的拋棄本心,那個時候,可能連自己一天里面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小心。

其實,許多的網蟲看過了穿越小說,妄想著自己穿越到了異界或者是古代的話,就要如何如何的,可是他們何曾有想過,這些真的是現實的嗎?到了一個自己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完全陌生的地方和時代,真的有誰,有著那么強的適應和生存的能力嗎?不要扯到什么“通曉歷史”上去,就算是后世最富有學識和最權威的歷史學者,也不敢說他就一定能夠對一個時代的歷史完全了解,或者說,他們本就不是確信的,畢竟所謂“歷史”,后世所看到的,便是有人所寫就的,既然是人為寫的,那么必然帶著或輕或重的主觀色彩,而和客觀事實比起來,沒有哪一個人真正可能做到對一切都完全的把握和了解,甚至就是揣測和臆想都不是不可能,最后是否會誤導后人,他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跟著這樣本就“不實”的歷史,究竟能夠得到好處,還是被這些所謂歷史學者賣掉,誰又知道呢?

而對于凌巴來說,他不知道真正的歷史記錄有沒有偏差,但是至少他現在來到的這個漢末時代,給他的感覺,與自己所謂的“歷史”的印象有太多不同和改變的地方了,但是現在也沒有地方好參照,他唯一能夠利用的,不過是他在后世所學習到的一些特殊的經驗,還有當然是一些先進的理論思想,在經過了諸葛珪和彭悳他們的“改造”之下,應用到戰略或者是政治等方面,不過好好,經過了實踐證明,這些還都是很有實效性的。

不過至少在這回程的一路上,凌巴可以暫時的拋棄這一切讓人操心的想法,至于往后的事情,還是慢慢來,往后慢慢說慢慢做了。

山路難行,不過這一行人都不是易與之輩,就是如今的小諸葛亮,要在這樣的山路上走一個來回,或許耗時稍微會長一些,但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太大的難度。

不過此行的凌巴,卻是面臨著另外的煩惱,因為他心中的某些不可告人、但終究要面對現實的小私密,所以他現在不得不面臨著“正宮娘娘”貂蟬的質問。

其實貂蟬的性格還是很好的,不過不得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實在是一個撲滅不破的真理,而作為一個穿越男的凌巴,他的影響力又不得不讓人感到嘆服,所以現在不只是龐德、小馬超等人,就是這一個家庭當中接受能力最差的貂蟬,如今都是慢慢的蛻變了,擺脫了自己原先動不動就是“奴家”來“奴家”去的那樣柔弱的性格,這樣一來,除了對她的習武有所幫助之外,當然就是讓凌巴的“幸福生活”大大失色了不少,而這一次的起因,則全是因為凌巴這一次回程當中,比來的時候還多帶回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自然就是那個老頭子吳虞,當然還額外“附贈”了一個寵物可愛的百靈貂,只是這幾日一直飽受到了小諸葛亮“摧殘”的白靈貂,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蘿莉和正太,通通都不是好惹的貨色,只有主人的懷抱才是最溫馨的”,所以它現在都是躲到了吳虞的懷中去冬眠的;而另外一個女的,則是扁素問了,貂蟬和凌巴爭議的焦點,自然也就是在扁素問身上了。

雖然說女人遇到愛情,智商就會大降,甚至為零,但是像是貂蟬這樣的女人,現在已經漸漸接受了凌巴各種各樣的“理論灌輸”,從內心觀念上,已經是變得叛逆了很多,雖然這個叛逆期和青春期嚴重脫節,但并不影響到這個叛逆期來的劇烈,讓周圍的人、首當其沖便是凌巴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再加上了這段時間以來在山上只有扁素問一個女流,兩個人交流的自然最多,多多少少也是受到了點兒“挑唆”,自然不會理會凌巴的隨時隨地打圓場和耍太極,非得要他將事情解釋個清楚明白不可。

現在已經是下山了,反正龐德帶來的那一支也是騎兵,大家便都是上馬而行,一路游覽風光湖色,倒也頗為悠閑自在。

而到了這樣的時候,除了坐在一匹馬上的小馬超和小諸葛亮,還有龐德、吳虞,其他人都是自覺的退到了一邊去,分明是不想參雜近這三個人的復雜世界里面。

每次碰到這樣的情形的時候,雖然最后總能夠含含糊糊的糊弄過去,但凌巴的臉色都是頗為尷尬,而他能夠感覺得到這一次,似乎事情沒有那么容易過去了,狠狠瞪了一眼偷笑的扁素問,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女人恐怕是巴不得貂蟬和自己鬧,反正她也不虧,也是希望借此能夠逼著自己表態,公開兩人現在的關系,雖然這個關系說來有些那個。

哪個?啊,就是那個唄,現在的凌巴已經夠煩了,實在沒心情回答這樣的問題,腦筋轉了轉,想想還是要把其他人一起拖下水,趕緊說道:“看著湖光山色,還真是讓我心情大好啊,今天真是有些感慨,不如不要說那些煩人的事情了,來點兒娛樂吧不然怎么樣?”

“好啊好啊……”小馬超拍著掌很是興奮和期待的樣子,被義母貂蟬一瞪,小腦袋下意識的縮了縮,小諸葛亮趕緊抓緊機會敲了敲他的小腦袋,不滿道:“好什么好,沒聽出來凌大叔是想要轉移話題啊!”

凌巴這一刻拍死這兩個小子的心都有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兒都不配合,純粹就是要自己出糗是不是啊?

“啊……既然閑著也是無聊,不如來作首詩來聽聽啊……”凌巴也不想理會那兩個小子了,自顧自的想了想,便如是建議道。

小諸葛亮閃亮可愛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笑著說道:“好啊,不過我要彩頭不然才不玩呢……”

凌巴不由失笑道:“小孩子,這么小就這么精明,看你長大了還不要欺騙完這個世界的純潔少女……”額,才一出口,凌巴便意識到了自己這一回真的是說錯話了,果然,此時貂蟬和扁素問看他的目光都很是不善,但他此時的內心也很委屈好不好。心里郁悶的想大叫,不過顯然這種表現是不適合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的,因為前面不遠,洛陽的城門已經看得到了。

其實婆羅山和洛陽城池里的真是不遠,下山之后,驅馬雖然很慢的走,卻也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到了。

看著那洛陽城,此刻的凌巴內牛滿面——原來一直不希望回來,可是沒想到有遭一日會是它“救”了自己啊。

還真是世事難料,不過反正是回來了,看著那熟悉的城池,不得不感嘆一下……

“啊,真該感嘆一下啊……這還真是叫做……”“——回首過往,洛陽別后依舊!”

“——回首過往,洛陽別后依舊……”

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嚇了凌巴一跳——咦,哪里來的討厭的聲音?

剛才還正自陶醉于自己世界的凌巴,陡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心里不由就有了幾分惱怒;而他身后的眾人,顯然也都是被這聲音所吸引了,都跟著將視線轉過去。

這一看過去,凌巴登時張大了一雙眼睛,因為那、因為那、那是……

此時,在凌巴等人的面前,停著的是一個胖子,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光頭的胖子,或者說,凌巴更愿意相信他是一個營養很好的和尚,額,主要還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身袍子,雖然破舊、雖然褪色,但依然看得出來,那分明就是自己印象當中應該的袈裟的形象。

貂蟬他們一時還不覺得什么,但是凌巴的眼神卻是在剎那之間變得十分怪異,如果他沒有想錯的話,那么印象中,佛教傳入中國,是在東漢時候,也就是大概在東漢永平十年、即公元67年,佛教正式由官方傳入中國,當時正是明帝永平十年,不過真正要到了末年的桓靈二帝的時期,有關的記載才更加的豐富了起來。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凌巴是不至于這樣的,畢竟漢桓帝就是信奉佛教的,但是,看到的這個胖和尚,臉上掛著十分欠扁的笑容,而且還不止這樣,他的身邊,還有兩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做丫鬟的打扮。

佛家有戒律,而且是十分嚴格的戒律,不管是在食,還是言行方面,要求都十分苛刻,像是葷戒、酒戒和色戒等等等等,尤其還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言論,對于色戒的要求之嚴苛,顯而易見,而看這個胖和尚,身形臃腫、身旁還跟著兩個少女,看他們親密情況來看,也不是一般的關系,但是現在可是應該是佛教的初期,按照教義來說,在一個宗教傳教最初的時候,往往才是奉守教律最嚴格的時候,這種時候,怎么會有和尚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干出這樣的事情來?

貂蟬等人顯然是對什么佛教沒有什么概念,畢竟這個時候,還不是佛教大力的時期,更是還不達到鼎盛的時期,就算是這佛教經過了一定的傳播、而且這教義還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王朝統治者的利益,可是凡事都要有一個過程,現在顯然還不到時間。

而凌巴就不一樣了,他心中一剎那變得十分的怪異不說,稍稍只是愣了一下,就立刻回過神來,但這個時候那個胖和尚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了這邊,而且也看到了他的神態,也不由有了幾分差異,看凌巴不說話,反而是他主動的問道:“那個,這位施主,看你剛才看到貧僧,好像感到很驚訝,莫非你認識貧僧不成?”說這話的時候,凌巴還發現,他的兩邊臉頰,居然還有兩個不深不淺的酒窩,再配上他那張渾圓飽滿的臉,看上去活脫脫一副彌勒佛在世的形象了;至于他身旁的兩個少女,不用說了,此時都是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凌巴以及他身后的一眾人等,顯然對于這個世界,這兩個看上去就十分稚嫩的少女是充滿了好奇的。

凌巴剛想轉身離去,聞言立刻回過頭來,看著胖和尚,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對這個胖和尚不感冒,但凌巴還是笑著回應道:“當然是……沒見過了,不知道大師貴姓啊?”

“貧僧姓……哦,啊!”那個胖和尚剛要回答,立刻便反應過來,差點兒讓凌巴給坑了,看著凌巴眼神立刻有些不善,不過旋即眼睛瞟到了凌巴身后偷笑的扁素問,眼前不由一亮,再看到了扁素問身旁的貂蟬,眼前更亮,這幅神色立刻落入了凌巴眼中,他的臉色也立刻變得陰沉了許多,對于這樣打自己女人主意的人,一向自私的凌巴當然是不能夠輕易放過,不由寒聲道:“大師看來很健忘啊,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聽著這些對話,凌巴身后,貂蟬、扁素問、小馬超和小諸葛亮都是抿嘴竊笑不止,就是龐德、吳虞和那些軍士們也都是忍俊不禁,對于凌巴罵人的功夫,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那胖和尚聞言也立刻著惱了,但他顯然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人,更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剛才看到了扁素問和貂蟬兩大美女的時候,自然也是同時看到了凌巴身后,全副武裝甲胄的士兵們,雖然這些士兵人數不多,但看他們周身殺伐之氣,也知道這伙人絕對不是好惹的煞星,心中雖然惱怒,卻也知情識趣,不敢輕易惹怒了凌巴,嘴里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更不敢招惹,就要轉身離去。

凌巴怎么會讓他這么輕易就離去,他可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的,直接上前一步,就攔住了胖和尚的去路,“慢著,別走這么急啊!”

“施主這是什么意思?”胖和尚的眼神越發不善了,或許不是顧及到了凌巴身后的士兵,他還真會立刻動手的樣子,凌巴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胖和尚,雖然身體臃腫,但龍行虎步之間,就能夠看得出也是個會家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高手,手腳上的功夫應該是相當的厲害的,這倒也是符合佛家一貫的練武思路。

“這就要走了,你什么意思?”凌巴對這個胖子感覺很是滿意,這可是活生生撞上來的給自己裝逼扮豬吃老虎的大好機會啊,以前看那些穿越小說的時候,總是能夠看到在異界或者古代也是扮豬吃虎這樣的情節,當時就很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有這么裝逼一個機會,結果現在果然實現了,雖然這胖和尚還不是完全的,至少看得出時局,知道應該要立刻離開,但自己豈會這么輕易放過到手的機會?更重要的是,看見了沒,就在這洛陽城門的四處,暗中有多少的人,有多少雙的眼睛,在盯著這邊,凌巴心中微微一轉,就將這些人的心思摸透了,此時自然是怎么囂張跋扈怎么好,這才符合一點兒得意忘形的樣子嘛。

胖和尚顯然被凌巴這樣一逼再逼人也惱了,一時也顧不上了凌巴身后,撇開了自己身旁的兩個丫環少女,來到了凌巴的身前,眼看就要動手了。“殺啊……”“不要放過了他……”“冒犯大漢將軍者,死無赦!”卻在這一刻,突然仿佛天兵天將下凡一般的,自城頭各處涌出來了無數的士兵來,一個個殺氣逼人,看著胖和善眼神滿是不善。

胖和尚愣住了,他身旁的兩個丫環少女愣住了,然后身體都是在瑟瑟發抖了;就算是貂蟬幾人都愣住了,還是小諸葛亮和吳虞、龐德幾人看到這幅場景,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意。

凌巴輕輕一笑,心底卻也是不由一嘆:看來連老天也不給自己好好裝那個啥的一個機會啊!

皇宮大院里,行走在其中的凌巴,卻是在想著自己的心思。..發生了洛陽城外的一幕,結果卻未能夠如自己所料的那一般,凌巴的心情還是有些郁悶的,這點郁悶,倒是發泄到了那個胖和尚的身上,叫他一時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悲慘感覺。而至于胖和尚身邊的兩個少女丫鬟,經過了審問,才知道原來是被胖和尚誘拐了的,而正好貂蟬作為一個“將軍夫人”,一直以來也是缺少了丫鬟的照料,雖然說未必需要,但隨著凌巴的身份地位越發高升和,有些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并非一定要是需要用得著的,才要用,自然而然,這兩個丫鬟就被留下來了作為貂蟬的侍婢,關于這點小事情,凌巴自然也是能夠搞得掂的,也沒什么人會為這個和他計較。

不過讓凌巴最感到郁悶的還是,自己帶著這一大隊人馬,剛進入洛陽城還沒多久,連坐都還沒有坐安穩,甚至是連自己的家門都還沒有進,結果,就被劉宏的一個所謂的口諭,傳召到了皇宮這邊來。

按理說來,在這種時代,雖然還沒有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嚴重的朝堂等級的地步,可隨著封建制度越來越完善,君主的皇權越來越加強,皇帝的權勢日盛,對于臣子的壓迫也是越重了,這樣的宣召,其實并不算什么;但凌巴又不是笨蛋,剛剛城外碰到的情況,現在立刻就要被宣召了,怎么能夠不將兩者聯系到一起去?

心中有些郁悶,卻也只能夠認清現實,凌巴現在可還不能夠和劉宏鬧,心里敬不敬是另一回事,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要求每一個臣子都發自內心的尊崇他,但是至少在表面的功夫也要做足了,不要讓人捉到了把柄,尤其不要惹惱了那個喜怒無常的君王,“伴君如伴虎”,也正是基于此。

至于領著凌巴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嗯、不是,性別不詳,大概是皇宮中新進的一個內侍,看模樣兒倒也是清秀,只是一想到他身體的某方面,在聯想到一個在歷史上聞名的人群、特別的表現,凌巴就不由得感到陣陣惡寒,不過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么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的社會閱歷,都教會了凌巴,絕對不能夠隨意的、輕易的得罪這些人,所以雖然沒有特別低聲下氣的去結交,但必要的打一些交道,還是不可少的,反正看那內侍笑得那份得意和開心,也該知道是從凌巴這里得了不小的好處了,至于其他的,卻不是現在的凌巴所要考慮的事情了。

“凌將軍,到了,就是這里了,陛下吩咐您在這兒稍等,奴才就先退下去了……”突然,那名內侍在深宮中一處地方停住了,回過身來對著凌巴笑著說著。

凌巴自然是笑著歡送,任他下去,才轉身開始仔細打量起周圍來,當然同時,心中也是暗中警惕著。

這年頭,萬事都要小心為上啊,更何況這內侍還是自己完全陌生的,雖然剛才兩人貌似聊得挺開心的,卻不能夠代表著什么,尤其凌巴腦子里面還裝著那么多各種各樣的故事來,心里也是擔心,萬一什么時候,被玩出個什么“林沖進白虎堂”之類的事件,那可就非他所愿了。

不過這一打量,卻是發現,這是在御花園的某處,洛陽宮廷中的御花園極大,而且常常是姹紫嫣紅、花團錦簇的富貴繁華局面,但是這里周圍的環境卻是顯得十分清雅,雖然也有花草樹木,但色調上,卻顯然是經過了明顯的挑選一般,都是比較淡然和低調的,放在周圍這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宮殿建筑群中,偏偏平添了幾分生氣,同時,在這春意盎然的時刻,那煥發生機的綠色,也是讓人看了心情便不由自主的要好了起來。

過了許久,不曾見過動靜,既沒有猜測中的暗手,也沒有見到劉宏出現,凌巴的心卻是更加揪緊了,越是這樣容易使人放松的時刻,越是輕易放松不得。

呼哧!

突然,一聲厲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凌巴感覺一陣毛骨悚然,有一種被毒蛇緊盯的感覺,身體條件反射似的一個回縮,卻是感覺這種感覺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凌巴心底一寒,身體突然卻是停止不動了,沉聲喝道:“誰?”

周圍突然一靜,氣氛陡然變得詭異了起來,空氣中,好像都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在逐漸的彌漫,讓凌巴的腳步下意識的慢慢的退卻開。

很強大、很危險的氣息,就在這里,在這深宮大院里……

王越?!

凌巴突然心底一驚,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名字,旋即再也揮散不去,就好像是原本就扎根在腦海,此時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的,但他可是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時候、這樣的場景之下,碰到了他。

對于王越,凌巴一直心生忌憚,這個人太過深不可測,本身實力就太過強大了,偏偏干的還是最為隱蔽和遮人耳目的刺客這一個行當,讓凌巴不得不在面對他的時候時刻的小心謹慎。

“王越,怎么是你?”凌巴厲聲對空氣中呵斥,眼神漸漸發冷,之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以他的經歷來說,還不至于被這種情況就逼得手足無措,只是稍微片刻的驚訝,還在心頭的心思百轉之間,他就沉著下來,只是心底究竟是不是能夠保持平靜就不清楚了,但是在表面上,至少都能夠保持著冷靜和肅穆。

現在,既然已經看穿了對方的偽裝,自然是一拆到底,畢竟心有底氣,現在的凌巴,也算是有恃無恐了。

凌巴當然想到了,王越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意外,畢竟從歷來和他的會面來看,王越就算還沒到不離劉宏寸步的地步,可是至少有劉宏出現的地方,基本上也就會有王越的身影,而反過來說,如今王越出現在這里,說不定,那劉宏也就在不遠處了,而在這個時候,顯然,知道自己回來了立刻就到皇宮來的人不會太多,而身處深宮的王越只能夠是從劉宏那里得知的,那么說,難道是劉宏欽命他過來的?

心中想著自己的心思,凌巴卻是眼睛眨也不眨,一心二用的功法發揮到了極致,對于暗中還未現身的王越,頭腦清醒的人都會保持著足夠的警惕、不敢大意。

“咯噔咯噔……”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過來,凌巴耳根微動,立刻轉過身去,然后目光一凝,果然看到,在不遠處,一身圓拱門后面,一個修長的身影緩步出來,如似閑庭信步一般,每一步,氣息沉穩,而且壓迫感極強。

凌巴陡然發現,在自己實力大增的今天,竟然還是看不透王越的真實實力,他就像是一個謎,一個生存在迷霧中的人。

突然,王越毫無預兆的加速,身體如離弦的箭一般,快速的向著凌巴這個方向沖刺過來,只留下了一道道的殘影。

凌巴看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

劍鋒冰冷,眨眼就要接近凌巴的脖頸了,凌巴突然在這時候對著虛空一聲大喊:

“微臣凌子衛,參見陛下!”

洛陽皇宮,御花園。

一方石桌邊,圍著幾張石椅,但卻只有一個身穿金黃色華服的男人坐在其中一個石椅上,而另外的兩個人,卻是站在了一旁,其中一個年逾不惑的中年人,身體修長、體格健碩,雙眼微閉、屏心靜氣,就站在那坐著的華服男人身后;而另一個人,則是一個身穿錦制宮廷冠服的年輕男子,微微躬著身子,略顯得恭敬的站在了華服男人的身前。

這三人,分別正是皇帝劉宏、刺衛營首領頭頭同時也是堪稱為“天下第一劍客”的王越,以及剛剛趕回洛陽沒多久就被宣召入宮的凌巴凌子衛。

站立一旁的凌巴,眼神偷偷瞥了瞥劉宏身后的王越,嘴角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就在剛才,這兩個人還像是生死仇敵一般的死命搏殺,當然了,要“死命”的是凌巴,在“搏殺”的是王越,不過就在最后,凌巴眼看在實力的巨大鴻溝之下,自己避無可避的王越一劍襲來之后,喊出了一聲“微臣凌巴參見陛下”來之后,果然是如自己所料一般的,王越立刻停止了攻擊,顯然就是之前就得到了劉宏的吩咐,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宏哈哈大笑著終于現身出來了。

不過就算如此,凌巴也是不由得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來,當時的場景,凌巴還是依稀記得,那劍鋒,就距離自己不過咫尺的距離,也就是說只要王越愿意,當時隨時可以前進只要稍微一下,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就是在那個時候,凌巴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是如此之近。

沒有人不懼怕死亡,就算是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死亡的凌巴也不例外,尤其還是在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貂蟬這樣值得他留戀的人之后。

劉宏自然也是看到了他額頭沁出的汗珠來,微笑著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又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意圖,說是要讓王越試一試自己恢復得怎么樣了,還美其名曰幫自己看看身體;凌巴雖然心中不爽暗自腹誹不已,但面上當然是一副感恩戴德、好想恨不得立刻為他去死的樣子,也不管劉宏會不會相信,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此時,劉宏卻是要和他討論入今天叫他來的正題了,凌巴洗耳恭聽。

劉宏正色道:“最近洛陽很不平靜啊,自從上次朕因為愛卿的事情,封鎖了洛陽城幾日以來,就連續在洛陽城內多處發現了十分不尋常的事件,還有不少形跡可疑的人,這些,刺衛營都有所探得,想必子衛你的火影衛,會有更大的收獲吧?”

看著劉宏似笑非笑的樣子,凌巴心底一驚,真是有些怕了這個吝嗇的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太多來,干笑著說道:“皇上這是哪里話,若論探秘消息,王大人領導的這個刺衛營,可是堪稱天下第一啊……”

劉宏揮揮手,道:“別和朕打馬虎眼,以為朕不知道?當今洛陽,若論刺殺,或許刺衛營更勝一籌了,但你的那火影衛也不差;而要說到探秘消息之類的,絕對當屬你的火影衛第一吧?”

劉宏身后,王越也突然睜大了雙眼,盯著凌巴,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凌巴想了想,問道:“陛下還是說,這次到底又是為了什么事情吧?”

劉宏哈哈一笑,“果然還是子衛你明了朕的心意啊,那朕也不轉彎抹角了……”

凌巴趕緊應是,心里作何感想,就是不得而知了。

“那么,關于這個未完的“武林大會”……子衛你,又想用何種處理方式呢?”劉宏看著凌巴,眼神中有著些許期待,說實在話,這“武林大會”本身,對他并沒有什么好吸引的,畢竟作為一國之君,他如果真的想要看什么比武,在每年例行的皇家狩獵里,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時常都可以見得到,而對于由這“武林大會”所帶來的“周邊效應”,才是他真正關注和看中的重點。

一場“武林大會”的舉辦,從開支上來說,并不需要皇家出手,因為作為朝廷的一項選拔人才的“企劃任務”,完全可以用“工費支出”,而皇家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個“冠名”,現在的人,對于名稱和專利之類的權利意識實在是太過薄弱了,或者說開了,這個時候還跟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人權”的概念,就算是皇家也是如此,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皇家這樣一個牌子,有的時候所帶來的一些東西,是身在其中的人永遠無法看清楚的。

對于一向吝惜于錢財的劉宏來說,這樣不需要付出、就能夠付出十倍百倍回報的買賣,怎么算,怎么都是合理的,自然是無有不允。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會在這樣一場盛會之上,發生刺殺那樣的意外,而且對象偏偏還是凌巴這樣一個組織者,沒有了他,大會自然就不能夠再舉辦下去了,就不說如果凌巴剛一受傷,劉宏卻依舊堅持著繼續舉辦大會,那可是要忍受著“不仁不義”的君主這樣的非議的,畢竟這凌巴就是在這大會之上受傷的,在這件事情解決之前,想要舉辦大會就得要面臨輿論的壓力;而再說了,沒有凌巴在,在操作的方面,無疑就會面臨很多的問題,這些都是需要凌巴在坐鎮和解決的,根本就缺不了他。

在凌巴原先被華佗救治之后剛剛蘇醒那段時間,劉宏其實還想到過這個問題,但那個時候凌巴的毒還沒有全解,自然也拉不下那個臉皮去干那種事情。

現在凌巴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而且洛陽的問題貌似也已經解決了,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從前線荊州傳來的戰事一切順利的消息,十分的振奮人心,這種時候,最適合舉辦這樣大型的盛會,來“與民同樂”,當然這只是表面功夫,對劉宏來說,要不要與民同樂他無所謂,但是與錢同樂,他是絕對不會反對和拒絕的。

劉宏所想到的那些,凌巴自然也想到了,而且早在來皇宮的路上的時候,他便是一邊在走路一邊猜測著劉宏召集他來的意圖的,而這關于“武林大會”的事情,還正是其中一個算是可能性很大的。

不過除了這些好處,還有一些隱患,也必須要當先考慮到,有些事情,可一就不可再了,尤其是牽扯到了皇家、牽扯到了天子的時候,就算是皇帝愿意,也會有一大批的臣子、“老人”出來死扛,所以在首先準備的時候,就必須要將一切的事情都防備好了。

而且,難道說劉宏真的是只是看中了這其中的這些好處,才會突然和自己提到這件事情的嗎?恐怕不見得的,只要一想到了那個屢屢詢問都不曾開口,最后甚至咬舌自盡樂得郭秦,也是讓人在明曉一切之前難以安穩睡得著。

凌巴看向了劉宏,劉宏也正看向了他,兩個人只是對視一眼,突然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象是兩只老狐貍。

笑完了,凌巴才道:“既然如此,這樣一箭雙雕的事情,沒有理由不做,世事便是如此……敵人太過聰明,有時候,若咱們不主動露出一些破綻來,恐怕還難以套出幕后來。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過只要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不出意料,這一次,一定要讓他們原、形,畢露!”

劉宏哈哈大笑,點頭道:“好好好,那朕,就坐鎮這兒,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凌巴豪放道:“陛下就等著臣的好消息吧,臣在這兒,就先預祝陛下,定洛陽,安天下……”

旋即,御花園中響起一片笑聲來……

“聽說了么,唉,聽說了么?”

“聽說什么了?”

“就是那個叫什么“狼牙將軍”的啊……”

“哦,好像是叫做凌巴還是什么的吧,這名字挺有創意的啊!”

“創你的頭啦,我說的不是這個……你難道沒有聽說過……”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怎么聽說啊?”

“哦,哦哦,那是我的錯了,呵呵……”

“好了啦,有什么消息快點說啊!”

“嗯,反正就是這個“狼牙將軍”凌巴啊,不是聽說上次遇刺了嗎?結果誒,人家吉人天相,貴人有貴福,竟然叫人給治好了,而那個什么“武林大會”啊,原來停辦的,現在啊,據說又要重新開始了……”

“什么,真的假的啊?不是據說為防再發生那樣的行刺事件,再也不辦了么?你這消息真的假的,從哪里得到的?”

“當然是真的了……哎呀,也不看看我是誰,我能不知道么?”

“啊,那你是誰啊?”

“我是誰你都不知道啊?”

“是真的不知道嘛!那你就快說啊……”

“哦,你可是不知道,我的娘子的兄弟的叔叔的大嬸的孫子的姨母的外孫的父親的二弟,就在那凌將軍的府上干活呢。”

“哦?那可真是久仰大名了啊!”

“客氣客氣……”

“那咱們要不要再去看一看啊?”

“好啊,走……”

幾乎是一夜之間,“武林大會”再次開辦的消息,便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風傳遍了整個洛陽城。

其實,在原先的時候,“武林大會”的這一場盛會,便是在洛陽掀起了軒然大波,不管是在宣傳造勢,還是開場,乃至于后來的突然暫停上,都是出人意表,成為了洛陽人一時之間風靡的談資。

而此次,也是在凌巴的有意推動之下,各項宣傳到位了,在娛樂節目如此之單調的這種時代里,這樣的熱鬧,自然許多人都不愿錯過,就算是沒法一飽眼福,但是背后討論一番、談一談總是好的,甚至凌巴一早就開始做起了準備,還不斷的在各處酒樓啊、茶館之類的,安排了說書先生這樣的角色,對這次的“武林大會”、和其中的那些比賽選手開始了大規模的造勢運動。

這個世界里,沒有人比來自于后世的凌巴更知道這種宣傳攻勢的重要性,也沒有人比凌巴更懂得去如何利用群眾的心理來推波助瀾,達到自我的利益最大化。

這些手段一施展出來,自然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甚至比凌巴原本所預料的還要好。

而此時這一切的主導者,凌巴凌子衛,人卻正是在自家的小院子里喝著茶。

此刻的凌巴,滿臉的喜氣洋溢,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喜事臨門了,而這喜事還真不是一件小喜事——那就是,歷經了近年的“辛勤”努力,貂蟬終于是懷孕了。

說實話,和貂蟬成親以來,因為這孩子的事情,貂蟬沒有少和凌巴鬧別扭,當然了,以貂蟬原本柔柔弱弱的性格,自然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有也只會在心里埋怨自己,可是自從受到了凌巴的深度影響,尤其是此前每一次在看到了貂蟬愁眉苦臉的樣子之后,凌巴總是要好一番勸解,不斷的宣揚著說什么“生孩子不知和女人有關,還和男人有關”的理論,久而久之的,貂蟬的觀念也是潛移默化的轉變了,于是,現在反倒會怪起凌巴來了,具體的爭辯案例如下:

“為什么這么久了,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啊?”貂蟬如是埋怨著。

“哦,我說過了啊,你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凌巴如是說。

“什么,你有問題?那就快去看啊……華佗神醫不是很厲害的嗎,找他幫忙吧?”貂蟬如是說。

“嗯,這個……不是說我身體有問題……”凌巴苦笑,這都怎么回事啊?

“怎么會呢,一定是有問題的,沒關系的,你是我的夫君啊,我不會笑你的啦。啊哈哈……真的啦,人家真的是好向好想要一個孩子哦……”貂蟬拉著凌巴的手,不停扭著身體撒著嬌。

“額,還是等等吧……”凌巴一邊享受著貂蟬嬌軀的扭捏帶來的溫存感覺,一邊艱難的吞著口水說道。

“那,人家不能等了啊……再不行的話,人家就去找別人生去……”

于是,在貂蟬的“淫威”之下,凌巴十分“不得已”的,答應了貂蟬這個“強他所難”的要求,于是,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其實,原本凌巴一直都沒有過要孩子的想法的,雖然他挺喜歡孩子的,這在前世他有了那么多的女人,而且個個跟他的時間不短,卻依然一個個都沒有動靜,就能夠看出一二了……恩哼哼,當然了,這并不是說他的那個……能力的方面不行,絕對不是的,主要的,還是他自己的控制,“易筋經”所帶來的一個好處,也是在這個方面,讓他對身體的調節程度加強,自然在這方面也更加的有能力,而之所以一直都沒有,也是他一直的克制,始終沒有……

而對于貂蟬,凌巴也是實在觀念有所改變了,總是感覺自己必須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跡才不算白來一回,所以最終,才會同意了貂蟬的請求。

于是,在婆羅山逗留的那一段時間,不管是為了這個,還是為了避開扁素問,凌巴都是毫無理由的,千方百計要和貂蟬混跡在一起,這才導致了,才剛一回到了洛陽沒多久,就在華佗的檢測之下,發現貂蟬竟然真的有了。

這樣一來,凌府自然便是喜慶非凡。之前,就在凌巴從皇宮中回來之后,就有一大批相關的不相干的人聞風前來祝賀,不管是在那次洛陽大戰中結交的袁紹、袁術兄弟,還是之前引薦來洛陽的劉、關、張三兄弟,乃至于是才沒有幾面之緣的太尉楊彪、司徒王允等人,紛紛的前來道賀,或是親自上門,或是遣人送禮而來,總之,禮品最后是擺滿了凌巴家的大堂里,讓收了個滿堂彩的凌巴瞇著眼睛直偷笑;而在這個消息傳出去了之后,才剛剛來過了一趟的那些各路的客人,有的又是紛紛趕到了,前來道喜祝賀,使得這洛陽凌府,一時間倒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所在,畢竟,每一次祝賀,到最后總有幾個重量級的出現,太尉和司徒還算是小的了,劉宏的賀禮到場,才算是讓人大呼這凌巴真是圣隆恩眷。

凌巴卻不在乎這些,此時他的腦海里,滿腦子都是裝滿了自己想象中孩子的面容和形象。

嗔怪的看了笑傻了的自家相公一眼,貂蟬拉過了一旁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矜持和“淑女”了的扁素問的手,拍了拍,促狹的笑著問凌巴道:“夫君,倒不知道什么時候,將素問妹妹,也收了啊?”

一談到了這種話題,看著已經明顯站在了同一陣線上的倆女,不知道為什么,懷了孕的貂蟬是日見有了母性的光輝,肚子要大了,胸懷倒好像先大了,不過凌巴實在是感到頭疼,剛才的喜悅一掃而空,正干笑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時候,小馬超突然跑進來一邊小跑一邊喊著道:“義父、義父……出事了,出大事了!”

大漢中平元年,春,五月初,洛陽天氣晴朗、萬里碧空無云。.

連日來,從前線傳來的好消息、各樣的捷報,似乎也影響到了這天氣,一樣姣好的讓人舒服、讓人慵懶。

先是荊州的戰事以一個幾乎讓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結局解決了,近二十萬的黃巾大軍,實際上根本還沒有動起手來,便在雙方最高軍事領導人的勾心斗角中,被一瞬間顛覆“賣掉”了,最后得利的究竟是誰,確實有待商榷,不過至少目前而言,大漢的江山還是穩固,劉家天下依然健在,而這洛陽,自然更是一派喜慶,不受戰火襲擾的地方,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前方所發生的事實的;而在這之后,又有一系列消息傳來,這次卻不是來自于荊州了,那邊已經告一段落了,而是來自于原本都是要馳援荊州的,一個是左中郎將皇甫嵩皇甫義真,也是大漢軍中的老一輩頂梁柱,另一個就是士林中頗有名氣的北中郎將盧植盧子干,這二人在路上,就已經收到了來自于荊州的消息,于是,就在黃巾軍似乎是打算伏擊二人大軍的時候,他們后發制人,竟然一路將那一批黃巾軍也是打了個落花流水、落荒而逃;這之后,還有一個并不算是很引人注目的消息,那便是此前一直都是勝果頗多的右中郎將朱儁,也是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又一個不大不小的勝利消息,不過相比于前面三人,就顯然要遜色不少了。

總之,隨著前線戰事越來越有利,這洛陽的風氣自然喜樂,而最近的天氣又十分對應心情,天氣好,心情好,人也自然就是精神氣爽,當然,這些都和今天的“主題”沒有關系。——此時,在洛陽凌府,院門口。

“這就是,你說的大事?”凌巴望著眼前一眼認真真摯的小馬超,又去看看對面的場景,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小馬超卻似乎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對的,依然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難道義父不覺得,咱們家的狗,在欺負別人家的狗,而且還快要把別人家的狗打死了,這是一件大事么?”

凌巴嘆口氣,有些無奈,只能夠是厚著臉皮躬下身子,一邊想著怎么樣盡量婉轉解釋,不傷害著小小純潔少年的幼小心靈,一邊干笑著對小馬超說道:“呵呵,那個,小超啊,今年應該已經十歲了吧?”

小馬超眼神茫然的點了點頭,雖然跟著諸葛亮,但顯然,小諸葛只能做一個“好”的玩伴,而并不是一個“好”的伙伴,對于他的影響,沒有將他的頭腦弄得更加簡單,已經是大發善心、照顧小朋友的了,所以他對于凌巴突然這樣,真是感覺到了一頭的霧水。

凌巴繼續干笑,斟酌了一下詞語,才說道:“在你的理解里面,什么才叫做欺負呢?”

小馬超指著對面,道:“這就是欺負了——看,咱們家的狗,一直壓在別人家的狗身上,而且身體還一直在前后動來動去的,別人家的那只狗,看樣子、聽聲音還很痛苦呢……”

凌巴只好拉回了他伸出去的手指,點點頭道:“嗯,這是欺負沒錯,不過,和超兒理解的欺負不一樣哦!”

“怎么會不一樣呢?”小馬超歪著小腦袋,有些不解,只有在面臨這種問題的時候他才會真正露出他屬于這個年齡孩子的一面。

凌巴很痛心的說道:“看來都是義父不好,在這方面對你的教育還不夠啊,罷了罷了……嗯,我就直接和你說了吧,你知道么,這樣的欺負啊,只會讓對方很爽很舒服……嗯,說清楚點就是……那我問你,你知道咱們家的狗的性別么?”

小馬超倒是能夠理解“性別”這個詞匯,畢竟有受到過凌巴一定的“污染”、哦不,是“感染”、額,還是不,應該是影響才對,所以他這個時候點了點頭,道:“公的。”

“對啊!”凌巴拍著手掌,唾沫四濺,興奮起來,“那你說那只別人家的狗呢?”

小馬超蹲下身來,左看看、右看看,還不夠,還要跑到了對面的“戰場”上去,在凌巴十分驚異的眼神中,他居然、居然……咳咳,有些小兒不宜了,凌巴微閉雙眸,心中默念非禮勿視、阿彌陀佛,然后睜開眼睛,就看到小馬超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本正經的回答:“唉,義父,孩兒知道了,那只狗,它是母的。”

“是啊……”凌巴的回答有氣無力,“所以你覺得呢?”

“那更不應該了啊,義父曾經說過,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同樣的,打母狗的公狗,也不是什么好狗,而且,聽著聲音如此的凄厲,好象真的是快要死了一樣呢……不行,孩兒必須去阻止……”說到這兒,小馬超義憤填膺,胸腔莫名燃起了熊熊的正義之火來,然后昂首挺胸,就要向前而去,卻立刻被身后的凌巴拉住了。

凌巴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拉住了被激發了強烈保護欲的小馬超,感覺他的力氣又有所增長,有些高興,但此時卻更多是無奈,嘆了口氣,繼續道:“看來你還是未能夠理解義父我的博大精神啊!你要知道,人有人倫大道,狗有狗倫小道,這是自然萬物的至理,是很正常很直接的事情……額,這么和你說吧,它們現在在干的,就是我和你、額,和你義母常干的事情,明白了嗎?”

小馬超很誠實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但看他眼神懵懂,明顯前者更符合他現在的心理。

饒是凌巴臉皮厚、頭皮硬,也不禁有些尷尬,和未來的“五虎上將”解釋這種事情,還真的是蠻有難度的捏,但他必須繼續解釋清楚:“嗯,它們是在造人、哦不,應該說是在造狗才對……就是,馬騰將軍,和你母親,要生你之前必須做的運動,明白?”看著小馬超好像有點兒明白了,凌巴趁熱打鐵繼續孜孜不倦的“教育”道:“而且你聽到的,那只母狗,不是痛苦才發出那樣的聲音的,而是爽的,是被那只公狗,這樣“欺負”得爽的,明白?”

小馬超眼神越來越亮,凌巴舒了口氣,不急不緩,口中還道:“這兩只狗啊,這是好事才是,咱們不應該阻止,應當多多的鼓勵才是啊,知道么?”

小馬超這才點了點頭,突然不屑的撇撇嘴,看著凌巴的眼神居然一剎那變得極其的鄙視,嘀咕道:“早說清楚不就好了,不就是做那種事么,還這么扭扭捏捏的都要解釋半天,真不是個男人!”說著,頭也不回,甩頭也不看凌巴,也不再去關注那“兩只狗的戰爭”,然后直接就離開回府里去了。

凌巴指著小馬超的背影老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一個字來,嗚嗚咽咽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對勁,低頭看下去,卻是看到了腳下,自家的那只黑狗,“完事”之后,居然直接就在自己的腳下、鞋子上,那個、那個……尿尿了。

“啊!”于是,一聲讓大半條街道都震驚的聲響傳開了……

凌巴來到了禁軍衛營的時候,彭悳和諸葛珪,一邊泡著茶、一邊在談天說地,貌似十分愜意的過著滋潤的小日子。

看到凌巴來了,相處了這么久的三人,自然也是不講究那么多,直接就將凌巴拉“下水”了,然后,就是三個人之間,一邊泡著茶,一邊在暢談天地。

不過談著談著,話題就變了,凌巴突然轉頭看向了彭悳,笑意深沉的問道:“辛苦了懷德……事情,都辦完了?”

昏暗的空間里,凌巴坐在了炕席旁邊,而他的對面,兩個人,彭悳和諸葛珪,都是滿面笑意的看著他。.wen穴MiM

凌巴笑了笑,繼續著剛才的問題:“怎么樣,可還沒有給出一個回答呢?”

彭悳和諸葛珪相視一笑,然后,彭悳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絹帛,遞給了凌巴,一邊說道:“凌大將軍啊,您要的,可全在這兒了……”

凌巴接過了絹帛,直接塞進了懷中,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然后又不請自動的自顧自碰了一個杯子搶過了一杯好茶來,在兩人愕然的目光中,呵呵笑道:“你辦事,我放心!”

看到這里,彭悳卻是突然嘆息一聲,道:“世間當真有如此人乎?”

意思是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么?尤其是說話時候的那語氣,表達了深深的驚嘆,當然,這是對凌巴的嘆服。

諸葛珪深以為然,點了點頭,又看著彭悳笑道:“要說有,自然也是有的,眼前這不就是么?”說著,還眼神一直向著凌巴的方向示意。

彭悳點點頭,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過獎了兩位……”凌巴聽著搖搖頭,向著這兩個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頗為倚重的謀士屬下拱了拱手,說著,當然是不會被這樣的所謂評價沖昏了腦袋,雖然知道這兩人都不是好拍馬屁之人。

三人相視,又是一番暢快的笑,然后眼神陡然轉肅,臉上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

彭悳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凌將軍,這回可真是在玩火啊!”

可不是么?如果要讓外人知道了這一次凌巴吩咐干的事情,恐怕就是劉宏真的是再寵信凌巴凌子衛,也不太可能對此都無動于衷了,畢竟,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那也不是一件小數目,而且就算是凌巴真的是“赤膽忠心”,又有什么證據能夠擔保呢?要說是在“刀尖上跳舞”,其實也毫不為過的。

凌巴笑了笑,并未有什么神色的變化,淡然道:“這種事情,有孟德在,能夠出什么事情?就算是遲早要出事情,但等到出事的時候,一切,恐怕都完了,已成了定局,到時候,誰又能夠把我,怎么樣呢?”他的笑容很玩味,說的話,也是值得人玩味。

這倒是凌巴第一次正式的在彭悳和諸葛珪面前這么了當直接的“表明心跡”,自然而然的,兩個人都是皺眉沉思了起來。

這其中要牽扯的道理可是太大了,事情太多、人物復雜,還真的就不是那么容易好解決的。

彭悳微微想了想,就要開口回答,對他來說,凌巴不管怎么樣他其實都無所謂,畢竟說起來,他算是打上了凌巴的標簽的“凌巴的人”,而且從心理層面上來說,他也比較容易接受各種各樣的“新的思路”,對于凌巴看似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

卻立刻被諸葛珪打斷了,諸葛珪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他也是凌巴收的這群“小弟”中,堪稱是最最忠誠于大漢朝廷的一個了,畢竟不管從年紀上,還是經歷上,他的理想抱負、他的人生、官路歷程,都是和大漢朝廷息息相關,無法分得開的,對于凌巴,他自然是有些感激的,畢竟,像是如今這般,能夠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實現自己為朝廷效力的抱負,也正是他一直以來的愿望之所在,而這一切,很大程度上還是依靠著凌巴幫他實現的,但并不意味著,他和凌巴就會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凌巴毫不懷疑,要是真的有要在自己和大漢朝廷之間做出選擇的那么一天,他一定是會選擇后者的。

不過,從心底里來說,至少目前的凌巴,他的前途和“錢途”,莫不是和皇家、劉宏和朝廷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他本人也不是一個有著太多野心的人,更主要的是,對他來說,那個位置既是一個莫大的誘惑,但同時也是一個累贅、是包袱更是一個災難,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他或許會成為“大漢最忠心的保鏢”,保鏢保鏢,只不過保的這個“鏢”,有些特殊罷了,并非是單純的人或者物,而是一個國家,說白了在封建社會里就是一個家族、一個朝廷的統治。

諸葛珪阻止了彭悳,猶豫了一下,才看著凌巴,沉聲道:“凌將軍,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凌巴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想法,呵呵笑道:“你們是想錯了,我并不是那個意思——當然,這樣的確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這點我承認,我萬分的承認,但是,呃,怎么說呢……”凌巴看著眼神堅毅的諸葛珪,又看了看旁邊一頭霧水的彭悳,鄭重道:“大漢不負我,我必不負大漢!而且,若有機會,定當以全力,復大漢昔日之風華榮光!”

凌巴自然是知道了,尤其是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這么久,他對于目前的具體形勢,也有了一個較為深刻和全面的了解,而不全像是從前的時候那樣“內事不決用百度”的了,在他現在的認知中,就算是彭悳這樣對大漢朝廷并不真的算是有多真心的忠誠的人,真的要到了關鍵的時刻,還是會選擇大漢朝廷、皇室劉家,而決不會是自己。

這原因么:一來是自己的條件、目前的條件還很不成熟,自己的實力,就算是比起后面三國時期最弱的一方諸侯,恐怕也是略有不如,更何況,現在雖然黃巾起義,大亂一起,但是大漢朝廷不說穩如泰山,至少還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撼得動的,畢竟就算是在“歷史”當中,大漢開始正式的分崩離析,還是在黃巾起義六年之后,同時也是漢靈帝劉宏逝世的那一年;最關鍵的卻是,讓凌巴有的時候都感覺有些難以理解的是,這世界的人,尤其是許多有能力的人,“正統觀念”實在是太重了,重到了有的時候甚至超過了自己出頭這樣的天大理想,也難怪“歷史”上的三國時候,“劉皇叔”會如此的受追捧,而就算是一世梟雄的曹操,也是做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來,這其中,恐怕也是有著這樣的考慮吧?而對于現在的凌巴來說,顯然,除了依附于大漢朝廷、依靠著劉宏,在這個世界從出身上來說幾乎相當于籍籍無名的他,是沒有什么希望的。

不過至少目前來說,他所做的這些,還都算得上是不錯的,也沒有違背他自己的想法。

當然了,凌巴所說的這一番話,倒并不完全算是什么場面話、為了鎮住諸葛珪還是什么的,在這其中,某些真心或許不足,但誠意卻是必定足夠的,骨子里,凌巴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個熱血青年的,對于歷史上曾經記載的,有關于大漢朝廷、尤其是當年西漢朝廷的漢武大帝時期,那“泱泱大漢”的聲勢,凌巴不說追求,但也是很有些向往的,不管后人如何的評論,大漢朝廷,曾經終究是一個泱泱的“天朝國度”,漢武大帝所作出來的那些,他所完成的“六個第一”,也絕對是后世難以企及的,畢竟就單單是以一個“第一次完整奠定了中國疆域”,就足夠世人景仰膜拜了。

諸葛珪聽到了凌巴所說,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畢竟他還是不希望面臨讓人掙扎的那種抉擇的;而彭悳聽到了,卻是目光閃動,沒有去看凌巴,也不知道在想著自己的什么心思。

凌巴注意到了兩個人的神色,古井無波,又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問彭悳道:“我上次吩咐你注意的事情,如何了?”

“啊?哦……”彭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趕緊說道:“一直在注意,只是,終究現在不是什么好時機,對于他們而言,還是需要機會的……”

“那咱們……就為他們創造機會吧!”凌巴說到后面,聲音陡然變得冷冽,他可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他或許不會到睚眥必較的地步,但是對于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還害得自己差點真的是連命都沒了——還不知道是不是要“再穿越”呢,同時,也讓貂蟬等人為自己好生的擔心了,所以說……

這一回,絕對不會放過!

距洛陽百里之外,有一處幽靜的深谷環境,地處偏僻,環境清幽,卻是一個隱居清幽的好地方。

而在這里,有一處雅居,全部由竹樓建筑構成,渾然散發著天成地造一般的清新自然感覺。

身處其間,讓人不自覺就會脫然于世外,而仿佛整個人,都撇棄了紅塵俗世的氣息、和那些各種念想。

這一處雅居,卻也是有一個雅名,就叫作清心齋,齋分前后,素然一體。

前齋,也有一個別名,就叫做青徽;后齋,則是叫做孔明。

這齋中別無他人,至于一老一小兩對生活,老的,慈祥和善,小的,聰慧伶俐,可謂是相得益彰。

而這一老一小,卻也各自有個不同凡響的名字,雖然這個世界上的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無限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在后世有多么的有名、多么的如雷貫耳。

老的,復姓司馬,單名一個徽字,而他的字,則是德操,另有一個雅號“水鏡先生”;小的,復姓諸葛,單名一個亮字,只是年歲還小,尚在垂髫,因而尚未有字,只是司馬徽常以“孔明”而稱之,這“孔明”二字,卻是由凌巴凌子衛喚出,卻沒想到司馬徽初一聽到便撫掌大笑長言“大善”,說起來,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了諸葛亮及行弱冠之禮的時候,要取字,不離十便是會取這已經被司馬徽所認可的“孔明”二字。

這兩人在這里,司馬徽倒是居住了不少的時間,這里也算是他真正常年定居的所在,畢竟他并非是一個沽名釣譽之人,而且也習慣了如此清幽的隱居生活,雖然這在凌巴心中十分的符合“裝逼”的潛質,作為學生的劉宏也不好阻攔、也不想違逆老師的心思,所以一般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或者是來自于皇帝劉宏的征召,司馬德操便都是居于此處;而老師在這兒,現在還沒有正式出師的小諸葛亮,在陪著他的“凌大叔”子婆羅山處歸來了之后,自然也是要來到這里求學,同時,亦是在培養一種心性,不管是諸葛珪,還是凌巴,對小諸葛亮有好處的,都是他們樂意見到的,自然也不會有意見,所以自月前開始,小諸葛便搬到了這兒來,陪著他的老師,整日的高談闊論,伐謀說策,互相之間,既是師生,也算朋友,有教導、亦有辯解,在這樣的情形下,小諸葛亮的學識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心性自然也是得到了錘煉,要知道,他可是每日都陪著這老師“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當然了,現在的他,還不是能夠完全的理解一些老師司馬徽的做法的。

比如說,他的老師時常會在雨天來到之前,跑到各個地方去觀察,可能是趴在地上觀察螻蟻,也可能是跑到野外草叢邊上去觀察那各種小蟲子;再比如說,他的老師不只是觀察有異常天氣、比如說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時候,就算是一般什么都沒有的天氣,他也要跑到附近的小山丘上去,看看天、再看看地,在小諸葛完全腦袋轉不過彎來的時候,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面去,搗鼓半天、喃喃自語,偶爾會和小諸葛“分享”一下、討論一下,可惜的是,讓小諸葛亮每每都是感到很自卑的是,他似乎是太笨了,都根本無法理解老師的一些話,所以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倒是在這個過程中,老師幫他解答了不少的問題,雖然連老師自己都說他并不知道這些問題的正確與否;再再比如說,他的老師還時常會在星晴之夜的時候,仰著腦袋,看著繁星滿布的夜空老半天都不動一下,手中的幾根手指還一直捏來捏去,結果時常的結果就是,脖子酸痛難受,然后就輪到了小諸葛的手酸痛難受了,因為他得幫老師“按摩”啊——這當然也多半是來自于那個“凌大叔”的。

說起來,對于“凌大叔”,小諸葛亮還是有幾分佩服的,畢竟,就算是在他看來眼界十分高的、看上去總是看凌巴不順眼的老師司馬徽,沒有說出來的是,他也知道,暗地里其實老師還是對凌巴多有夸贊的,甚至十分的認同凌巴的某些觀點,尤其是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方面面,可惜老師是一個脾氣有點怪、有點高傲的人,凌巴也不是隨意讓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這樣兩個“牛脾氣”碰到一起,也確實不太可能湊在一塊兒。

而這一日,司馬徽倒似乎是稍微的“正常”了一些,和小諸葛亮,也是如平常大多數時候一樣的,開始談起了當今的時事來。

當說到了如今洛陽的局面的時候,司馬徽先是問小諸葛亮,道:“孔明,你且說說,如今這洛陽,是危是福?”

小諸葛也知道老師這是要考自己,也不推脫,遇到這種時候,總是他最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畢竟他隨著凌巴,接觸到洛陽的一些層面也比較多,自信自己能夠回答得了老師的大部分問題,而且很多時候,也確實是如此,略微想了想,便道:“表面平靜,暗涌波動……”

司馬徽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一半一半,還不夠完全。”

小諸葛皺著眉,深思了一番,又看著老師,謹慎地道:“暗藏殺機,卻亦是生機?”

司馬徽微笑沉默不語,讓小諸葛不禁有些忐忑起來,可是左思右想,卻又有些不解。

司馬徽突然道:“你的心,亂了!”

諸葛亮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不免有些羞愧,趕緊道:“老師說的是,亮兒還有許多黨學的,不應該驕傲自負……”

不等諸葛亮說完,司馬徽擺了擺手,道:“看來這些日子以來我教你的那些養氣的功夫,你做的還不夠。你要知道,一個人,尤其是作為一個謀臣、一個文臣來說,不管是在平常為人處事當中,還是在為國策、政令操心的時候,自己本心最為重要,如果連這都不能夠固守住的話,那么很有可能,不是被敵人或者對敗,而是自亂陣腳、不戰自敗。”

諸葛亮立刻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思。

“而且……”司馬徽望向了遠方,那里,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西沉落日的余暉,為天與地的連接點,鑲上了一道美麗的金邊,他淡淡的呢喃,好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而且你要知道,剛才的問題,并非是你回答得不對。其實,你能夠想到第一點,已經算是過關了,能夠再想到第二點,或許也有受到那個人的一部分影響,但也是說明你考慮周密、滴水不漏。可是,首先你當時的語氣,便是不夠肯定的,也就是說,對于你自己的判斷,你并不能夠感到確定,甚至可能只是猜測的。但是……”他又看回了諸葛亮,一字一字,像要直接印入諸葛亮的腦海、內心,“就算是猜測,又如何?要記住,是否確定,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的對手、你的敵人,他又怎么能夠確定?把握大又如何,沒把握又如何?要知道,世間萬事、人間萬事,戰爭不斷、競爭不停,而在這之中,往往都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上黨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小豬哥亮突然眼前一亮,淡淡道,但語氣中還是有止不住的興奮。

這正是來源于凌巴的《孫子兵法》中的一句——不管凌巴怎么解釋都沒有,反正已經被大家認定了的他是“作者”,而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就是說,在一場戰爭當中,最高的境界,就是不通過戰爭,而能夠達到使對方屈服或者失敗的目的。

司馬徽終于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再諸葛亮松了一口氣也笑開了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肅,語氣異常認真道:“如今這局勢,只爭朝夕,看來留給我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了!亮兒,既然如此,從今日開始,留在這兒,哪兒也別再去了,到什么時候,從我這兒正式出師了,你才可以再出去……不,既然說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咱們接下去的日子里,就且行且進,游學天下,如何?”

小諸葛亮還能夠如何——他不答應得了么?

大漢中平元年,時令臨近五月中旬,近日來,春雨連綿不絕,讓人的心情,也是平添了幾分煩躁和焦慮感。

凌巴靠在了家中院子里的一個躺椅上,望著這怎么也令人高興不起來的天氣,眼神沉凝。

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很多的東西、很多的習慣都是適應不了的,不過現在,經過了這么長一段時間來,不習慣也是逐漸變成了習慣,不適應也必須要強迫著自己去適應,而也是在這樣的轉換中,他心中的某些東西似乎也是發生了質的變化。

再加上了,如今他將要面臨的,是不出十個月之后、對一個嶄新生命的迎接,而這個生命,是他帶給這個世界的,這也不由讓得他,心中的某些想法,也似乎有著潛移默化的、可能連他自己一時都沒法察覺到的轉變。

不過生活還是一切照舊,融入了這個世界的大環境中,凌巴也是在細細品味著一些“古人的生活樂趣”。

當然說起來,凌巴的生活從穿越重生過來,到現在為止也不是全無變化,至少,在現在的生活中,一方面他在融入這“古人”之時,另一方面他也已經開始試著漸漸的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比如,按照著自己簡單的印象,制造出來一些能夠讓自己過得更舒適的器具,像是如今這躺椅,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世界上,可還沒有這樣的家具,而本身對于躺椅也絕不算陌生的了,凌巴自己慢慢摸索著,也是造出了幾臺躺椅來,算是滿足了自己對后世的一些緬懷。

不過,這個時候可還沒有什么制造塑料的工藝,所以塑料制品的躺椅,連材料都沒有,更遑論要制造出來了;反而是木頭制品很簡單,有材料,而且也有不少不錯的木工,稍微的指導凌巴一些手法,或者是按照著凌巴指導的模樣意思照著做一份出來,就是完成出來了一件,而且這木質躺椅因為當初甄選材料的時候,凌巴十分用心、也十分舍得不怕花錢,所以造出來的成品也都是很舒服的,

當然了,這些當中,有一些也是被他當成了“討好上司”皇帝劉宏的工具,挑選了較好的一副躺椅,送入了宮中,自然這樣的新奇家具,也是讓得劉宏頗為感興趣,說了幾句贊揚的話,凌巴心里也沒怎么期望他一定能夠給自己什么實質上的好處。

不過讓凌巴都沒有想到的是,劉宏這個皇帝的親生母親、當今的董太后,在看到了躺椅之后,又略微使用了一番之后,便十分的喜歡,居然向劉宏要下了,劉宏雖然為人、為君都有點不行——“歷史”自有“公論”,但對待家人還是不錯的,最寵愛唯一的親妹妹明月公主劉明,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女,也是寵溺次之的;而對于生他的母親,感情可能沒有那么深厚,可就算只是做做樣子,做天下“以孝為先”的表率,也要求他必須要盡量的善待母親,況且說起來這也不算是什么過分的要求,凌巴當初送他那躺椅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這只是送過來讓他試用的,如果感覺好,還可以再送,也就是說這不是唯一稀罕的物事,他也不需要死守不放。

而在收到了宮里傳出來的有關的消息后沒多久,凌巴果然再送了過來幾副躺椅,然而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一連趕做的四五臺躺椅,居然都沒有滿足劉宏的心,因為劉宏不愧是劉宏,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種小事情當中,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商機”——既然這躺椅連自己的老母親董太后都十分喜歡,而且經過了一番“實驗”,老人們對這樣的物件,十分有愛,那么,可不可以用這種東西來“做生意”呢?畢竟,這個世界上,有誰的家里沒有一個或者幾個老人的?而劉宏也不是笨蛋,還考慮到了“顧客”的承受能力的問題,但是光光是朝廷里那些有能力的大臣也有不少了,他們的家里,怎么說也少有一個兩個老人,這樣,就不怕這貨賣不出去了,盡管在凌巴來看,就是這些大臣家里沒有老人,劉宏也可以“賣得出去”,只不過是不是符合自愿原則,就未可知了。

而且,通過了和凌巴的一番深入淺出的“交流”,劉宏也驚喜的發現凌巴對于這種躺椅的“構思”居然已經到了可以提供“按摩”、有助于緩解疲勞和壓力的“高深”程度了。

在劉宏的心中,凌巴就是自己的福星、就是自己的寶,而這樣的事情,又是非凌巴做不可的。

于是自然而然的,一項任務交到了凌巴的肩上,而這項任務,卻讓朝廷里不少聽出風聲的人感覺很奇怪,因為這項任務的內容,居然是讓頗受天子寵愛的凌巴,去監督許多聚集起來的工匠做一些什么,至于是什么,還沒有公布出來,也沒有什么人了解。

“工”,可以追溯的歷史十分長遠,古有“士農工商”之說,這個世界處于封建時期,畢竟是農耕女織的小農經濟自然經營方式,工商業極端的不發達,而農民身體力行的勞作,不過終究符合整個社會大環境的特征,所以地位反而還要略高一些,但是無論是“工商”,還是普通的“農”,都是處于被統治的階層,而真正上層的,不過只有“士”一個階層而已。

士子,是這個世界里社會地位最高的一個人群,能夠獲得他們的認可的,就算沒有掌握著實際上的權力,有的時候卻也是有著不一樣的聲望,就像是這里的名士蔡邕、盧植等人。

而整個朝廷里面,也是大部分以士子組成,雖然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現什么科舉制度的概念。

相對于士子來說,“以農為本,工商為末”是和天地自然一般的大道至理,所以朝廷里的這些“大人”,可是打從心眼里,瞧不起甚至蔑視“工”這個階層和它的組員的,而偏偏如今,一向頗受天子寵信的“狼牙將軍”凌巴,反而是被“發配”和那些讓他們瞧不起的人接觸,去干了那樣讓他們蔑視的工作,自然一個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動。

這些自然是被凌巴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卻也毫不在乎,反正自己是頂著天子的旗號和名義辦事的,明面上,沒有誰敢和自己下絆子至于暗地里,對于背后有著火影衛的強力支撐的凌巴而言,卻也是不值一提。

不過這樣的忙碌,這樣的奔走,還真是讓一向懶散的凌巴累得夠嗆,幸好劉宏別的沒什么優點,就是會善待自己看中的臣下,對于這開工進度沒有過分要求,凌巴也還能夠時不時的抓住機會忙里偷閑。

最后實在是受不了了,凌巴也知道,這躺椅的“工藝”是遲早要外泄的,畢竟本身就不算是多復雜的東西,就算是他多加了一些特殊的按摩工具的躺椅,只要有厲害的工匠稍微一研究了,也能夠分析領會;而相比較有著劉宏在背后撐腰的凌巴來說,他也不擔心這個東西的“專利”問題,話說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但是有皇帝在身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誰又敢說一個不字?

所以他最后也干脆,將這一切直接全部交給了那些工匠,自己最后把關成品,這樣一來,自然壓力大減,輕松了許多。

只是最近外面是輕松了,可是在家里面,還有一個已經逐漸的“成長起來的孕婦”,雖然有那兩個“淘來”的丫鬟和藥理精通的扁素問在旁悉心照料,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身為丈夫和未來父親的凌巴才能夠給得了的安慰。

今日,那貂蟬卻是已經睡下了,升級成為準媽媽以后,貂蟬明顯嗜睡了許多,而凌巴也有了難得的空閑,只是偏偏這樣的雨天,除了坐在躺椅上,看著令人郁悶的天氣,好像也無事可做了。

想到了最近緊急籌備當中的“武林大會”繼續賽事,可偏偏又因為這連日陰雨,不得不中斷了,凌巴也有些無奈,只能夠說是天不遂人愿——一個陰雨天氣,破壞了多少的“好事”啊!

凌巴的思緒漸漸飄入了天外,眼皮耷拉著,也好像是昏昏欲睡的樣子,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因為感到了一個身影的靠近,那是一抹纖柔的倩影,正是一直都被他刻意的逃避的扁素問。

此時的她,比起月前,明顯清瘦了不少,但更顯得別有一番風韻,只是眉宇間,有一抹淡淡的憂愁,或者更說清楚點是幽怨,消散不去。

凌巴心中卻只能夠嘆氣,一切本非他所愿,實際上,現在他和扁素問的關系,也就差一個正式的儀式來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了,要說實質上的進展,兩個人也有了肌膚之親,在外人看來,尤其是龐德、小馬超等人,也都是當扁素問是一家人了一般,只是還是有些不一樣,凌巴也說不上來。

更何況,他現在煩惱、要考慮的事情一件一件,還真的一時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

幸好,凌巴的“運氣”一向還是不錯的,就像這時,在他為難的時候,又一個“救星”趕到了,一到就是一個尖細的聲音大聲一喊:“凌大人、凌大人……皇上宣召,當即入宮面圣!”

王允王子師,官拜司徒,當朝三公之一,可謂是位高權重,這其中,除了他本身的官職地位,也未嘗沒有背后世家大族、王家的。

只是久居洛陽,與家中的聯系,很多時候也僅限于那幾封來往的書信罷了。

此時的王允,卻是呆在了自家府邸中的庭院里,靠在了一張躺椅之上,躺椅這種東西,凌巴最初造出來的時候,共計有十余件,與自己相關的一些人、朝廷中的重要大員,他有點兒認識的,基本上人家一件,這司徒王允自然也不例外。

王允雖然貴為司徒,但實際上,看他的府邸除了位置能夠稍微體現一下他的身份地位,不管是看著空間大小,還是里面的一些構建擺設,就算是比起一些富足一些的小吏,或許還略有不如。

朝廷的這些官員,選取府邸的時候,一般的話,當然是以距離皇宮的遠近來衡量,這個時候,如果將皇宮及其周圍一片房源環境之內,都當成為京城的“一環、二環”的話,那么他們的最佳選擇,自然就是“三環、四環”,也因此,一般朝中大員,所居住的府邸,聚集最多的就是在這些地方,算起來,凌巴的位置比起來還是要偏遠一些的,或許勉強算得上是在“六環”以內。

而王允的府邸雖然不大,里面也不顯得多么豪奢華麗,可是這王允家學淵源、博文多才,因而也是偏好雅風,不管是真的雅致為上,還是附庸風雅,這府邸里,無處不透露出一種主人的清新淡雅,卻不是顯得淡薄。

王允忠于大漢,這幾乎是不用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洛陽有幾句有名的俗語,便有一句是關于這司徒王允的,說的是:“有得子師,大漢猶在!”說的是,只要王允在,大漢朝就還在,或許實際有些出入,比如說,以王允一己之力,如果漢室當真將傾,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不過這也說明了王允不止是忠于漢室,就是本身的能力也有不俗。

當然了,凌巴與他有過一些淺薄的交流,以他的感覺,王允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但并不是一個迂腐的固守成規的人,就看當初“武林大會”舉辦的時候,他雖然并沒有明言,可也并不反對,這實際上已經是一種表態,更何況后來大會期間,有邀請的他基本都有出席。

這也不奇怪,王允固守的原則,便是“大漢至上”,而至于所用手段如何,或許就不會去想太多了,有點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意思,只不過對現在的凌巴而言,先且不論好壞,這目的本身就是對他有利的,所以在他而言,王允也算是一個“好人”了。

但此時在王允這府中的,卻并不只有王允一人,他是靠在躺椅之上了,在他的對面,也有一種躺椅,看上去材料還是差不多的,上面也躺著一個人。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過目就忘,卻偏偏自身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或許會忘了他的臉,忘了他的一切,卻不由得會對他的這種氣質印象深刻。

這個男人雙手中捧著一個瓷杯,杯口散逸出了騰騰的熱氣,是一杯噴香的熱騰騰的濃茶。

陶瓷的淵源深遠,最早的陶器,在原始社會便有出現了,而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發明出了更加美觀和實用的瓷器來。

最早的瓷器,卻是在商代出現的白瓷,只是工藝很粗糙,而且說是白瓷,其實與瓷器也不完全相同,而到了現在東漢的時候,乃至于一直到后面的魏晉時期,則有一種青瓷。

男人手中捧著的,看著工藝,卻應該也屬于青瓷一列,上面是淡淡的青彩,這個時候,可還沒有花紋這樣的技術,凌巴也曾經想過是不是要用自己的“頭腦”和雙手試著加速一下這瓷器的進程,要知道,瓷器在古代占據的地位,某種程度上,連四大發明都不能夠相比,可惜的是,他對于瓷器這種工藝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接觸的本就少,更何況里面確實很復雜的,對他來說實在是“不適合”掌握,自然也只能夠遺憾的放棄。

男人呼了呼杯口的熱氣,輕抿了一口茶,又抿抿嘴,才看著王允,淡淡道:“子師,莫要以為彪是在蒙你?”

王允呵呵一笑,擺擺手道:“文先此言就是過了,我只是在考慮,這陛下此次又宣召那凌子衛入宮,其中是否是有什么深意啊?”

這男人正是與王允并列三公之一的當朝太尉楊彪楊文先,聽了王允的話,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而道:“當今天子,看似混沌,實則是心機暗藏,但他終究未逢什么大劫,當年那一事,若非是有人特意在一旁幫襯著,他也未必能夠扛得過去了。說起來,這一次,可不比以往啊,尤其是被那凌子衛這么一攪,局勢更變得撲朔迷離了……唉,對了,難道子師你就沒有懷疑過他么?”

看著楊彪詢問的眼神,王允無動于衷,想了想回答道:“要說沒有,卻也不全,要說相信,也瞞不了你。就是允自己,有時也有些弄不清。”

“也是,自這凌子衛出現開始,那一樁、哪一件,弄出來不是讓人聞所未聞、手足無措,就是咱們,給他弄蒙了頭腦,卻也不為過,更何況,還有一個人陪著他胡鬧,咱們偏偏又是管不著!”楊彪搖了搖頭,看模樣頗為無奈。

王允道:“不要和我說,這些你都料不到?有些事情,不必說的那么清楚,各自心里明白就好了。當年那件事情的時候,咱們還是局外人,如今就處在這局中,自然更能知道一些。一個人胡鬧,那叫胡鬧,兩個人,甚至更多人,你覺得,這還只是胡鬧么?更何況,最要緊的是,咱們至今為止,都還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不妥傳來,至少說明,就算是著年輕人背后的老人,也至少沒有提反對意見。只要不是反對,其實就算是贊成了,可你覺得,他會由得他們去胡鬧么?”

“也是。”楊彪深以為然點點頭,對于二人口中的“老人”,明顯也是頗為的嘆服。

王允又是一笑道:“其實要我說啊,咱們雖在局中,卻也非關鍵人物不可,就在一旁,且聽且看,需要咱們之時,自然有召喚,否則,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且看看,這所謂一通胡鬧,最后結果,究竟對這大漢朝廷,是危,是福吧?這大漢正是風雨飄搖、真正面臨那大廈將傾的危急時刻,若不絕處逢生,或許,就要分崩離析煙消云散了……”

楊彪瞥了王允一眼,臉上似笑非笑,“我說,別人都說你是一門心思的老頑固,可我看你心思活絡得很吶……”

王允卻突然板起了臉色,認真的語氣低聲道:“可我,還有一個猜測,或許,也不只是猜測……”

看到王允這樣,楊彪也不由緊張了起來,能夠讓王子師這般謹慎,相比問題絕不簡單,說是猜測,應該也是不離十了。

王允擺擺手:“附耳過來……”

劉備在洛陽內居住的地方,明顯已經是偏離了“環”的范疇,不過與他此時的身份地位也不會差太多,畢竟就算是承認了他一個宗室的身份,但不受到重用,不管是在朝廷還是在皇家里面都沒有根基,皇帝劉宏顯然對這個同族兄弟也沒有什么感覺,恐怕若非是他有兩個勇猛如虎的兄弟,他還真的是會就這樣沉寂下去。。

不過,劉備真的只能夠依靠著他兩個兄弟出頭么?卻也是不盡然,至少在這么一段在任上的日子里,劉備每日盡心盡力,上下盤點,他不像關云長那樣眼高于頂,也不像張益德魯莽沖動,雖說很多時候給人感覺有些懦弱,但為人圓滑卻也是事實,而且也不單單靠著這樣的“做人藝術”,他本身處理事情的能力,也絕對不差,人也是很聰明,適應能力很強,有些東西一經上手,稍微用心便能夠做得很好,但平素的時候,也不會貪功冒進,因此,不管是對待上司,還是約束控制下屬、以德服人,他都是做的很好,贏得了一片贊嘆之聲。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時候都遂人意的,有的時候,一直想著要規避麻煩,麻煩卻是自己就會找上門來,如今的劉備也正是如此。

他的這個麻煩不大不小,本來要化解也不難,雙方私下調解一下,再賠禮道歉一番,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偏偏的,這次麻煩的對象,是一個此時的劉備還怎么也惹不起的人物。

曾經曹操任洛陽的北部尉的時候,曾經就干出了一件令大半個洛陽權貴都為之震動的事情,那就是杖責弄死了當今天子身邊的近侍、極受寵信的黃門蹇碩的叔叔,因此得了一個剛直不阿的好名聲,不過也是因此,好生得罪了一番蹇碩和洛陽的權貴們,而被撤職再貶職,后來經過了其父曹嵩的好一番大力疏通,再加上他本家也和這內侍一派關系匪淺,畢竟就他那祖父曹騰,就是這陣營當中的“佼佼者”,才算是將這件事情慢慢壓下去了,只要不刻意提出來,也不會再受到什么影響,可也僅止于此,沉寂了好久,也是在年前,曹操才算是重新的進入了朝廷的視野,可想而知這種事情影響是多么大。

而劉備這一次惹到的,并非是那個皇帝近侍的親戚,而只能夠算是其家中的一個小小管事罷了罷了,說白了也就是一條狗,可是狗仗人勢、打狗也得看主人,而顯然,這條狗的主人,非常不簡單,正是當今天子稱之為“讓父”的內侍之首之一,張讓是也。

當然了,好好的兩個人沒有交集,似乎也不太可能弄出什么糾紛來,再加上劉備這人的性子,也不是個惹事的源頭,而說到緣由,卻是自己的三弟張益德給自己惹下的,劉備其實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是當時張飛在洛陽南城附近的街上巡邏的時候——劉備依然是在南城任職,自然兩兄弟也是跟在身邊輔助,碰見了此人正在調戲良家婦女,心中正義之魂燃起,自然就是打抱不平了,這梁子也就結下了。

雖然劉備心知內情或許不止這么簡單,但兩個兄弟都不說,他也不追根究底,只是自己既然身為大哥,在這種時候,小弟惹出了麻煩,自己就算是沒有解決的能力,自然沒有撇開他不管的道理,所以也一直急著想辦法,奈何辦法想遍了,卻沒有行得通的。

劉備很是焦急,關張二人也是頗為擔憂,不過對他們而言,擔憂的卻不是自己的處境,畢竟兩個人都是好漢,都有一種“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的氣概,而且心中未嘗沒有想過,若是事情大條大不了就跑路的想法,然而有大哥在,卻不得不心有顧忌,畢竟他們可不想要這件事情波及到自家大哥夢寐以求的仕途。

劉備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來來回回的徘徊不停,彳亍不已,讓張飛感覺頭都快被轉暈了干脆喊道:“哎呀,兄長怕什么,若朝廷要來拿人,便將我交出去了,什么事都不關兄長的……”

關羽趕緊扯了扯張飛的衣袖,斥道:“大哥考慮的可不是這些,你惹出來的事情,你真以為你一人擔得下?更何況,大哥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你這話怎么說的……”

張飛拍拍腦袋,郁悶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該當如何是好啊?”

劉備無奈嘆了口氣,坐了下來,看著兩個兄弟,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待會兒為兄再去想方設法疏通一下,若實在還不行,不得已,便只能夠去求見皇上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說的不現實,說到疏通,這些時間也沒少做,可都是無用功,就算是平素關系不錯的那些人,大難臨頭都是各自飛,哪還顧得上他?一聽說了對象是張讓,都是不愿意趟這趟渾水,劉備也沒法強求;至于說的進宮求見皇上,那顯然更不現實,就算是他現在認識的能夠說的上幾句話的人當中,敢說自己進宮求見皇上能夠實現的,恐怕也就袁紹、曹操這樣的名門子弟了,當然了,還有一個人,一定也有用,那便是——凌巴凌子衛!

但是從內心里面,劉備其實是不愿意去求凌巴的,因為他隱隱約約的,總能夠感覺到凌巴對自己不懷好意,或者說是對自己的三弟有企圖,雖然劉備自信兄弟情誼,但也不想要惹麻煩,更何況現在本身已經有了一個讓人頭疼的麻煩了。

卻在這時候,拍著腦門的張飛突然眼前一亮,又連連拍了幾下腦門,對劉備道:“大哥,不如咱們去求那個凌子衛怎么樣?”

“哼!”關羽從鼻孔發出一聲冷哼,不置可否,他對于凌巴一向很不感冒,其中緣由也說不清,或許也有凌巴只看重三弟張飛而對他不放在心上不在意脫離不開,為人心高氣傲的他,感覺自己自尊受到了巨大的挑釁,也不太可能對凌巴有什么好臉色,不過雖然不愿承認,他心里也知道,如果真的凌巴肯幫忙,或許這件事情真有轉機也說不定。

劉備卻顯然不想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移話題道:“那日見到的那個客人,你們覺得如何?”

張飛聞言突然難得的沉默了,關羽皺眉,猶豫道:“此人行跡古怪,身份也神秘,口口聲聲要和咱們合作,可咱們確實是沒有什么值得他看中的才對,顯然其中的情由,絕不只是他說的那么簡單!”

“嗯。”劉備點頭也是贊同,說到這個問題,顯然三兄弟都暫時的忘去了剛才的那件麻煩,或許相比較起來,這件事情,才更是急迫。

劉備想了想又道:“不過我思前想后,咱們也不是沒有得以被他看中的,比如說,咱們如今掌控洛陽南城的便利……”

自從上次洛陽保衛戰的時候,劉備三兄弟“大展神威”、力挽狂瀾之后,南城雖然沒有名義上交給劉備,但實際上在部下的擁戴和上司的心服下,卻也形同與一手掌控了,而這的確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切入點。

“難道說……”關羽頭腦一轉,想到了什么,突然心中一驚。

劉備也看著他,皺眉不語。

張飛看他們這幅緊張兮兮的模樣,干脆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的洛陽城,暗流涌動,可這人如果真的想要動什么手腳,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可還是這大漢天下呢!”

劉備拍拍額頭,突然撫掌長嘆:“還是三弟看得準啊!”和關羽對視一眼,“咱們卻也是有些想叉了……”

“還不是讓我的事情給攪合的……”張飛嘟著嘴咕噥著,然后不依不饒道:“大哥,若是不行,去求那凌子衛又有何不可,而且,咱們若能夠利用這一點,也不怕他不答應。”

“你是說,告密?”劉備看著張飛,眼神意外,沒想到關鍵時刻,卻還需要自己這個三弟來指點自己。

關羽也是看向了張飛,只是看到張飛變得自得的模樣,忍俊不禁。

張飛深沉道:“這可不叫做告密啊,畢竟,咱們可還沒有答應,而且也什么都沒有做呢,咱們這個,叫做及時地探的消息,然后,報告……”說完,張飛突然笑了,這一刻的他,笑得有幾分狡黠,有幾分奸詐……

荊州,江陵城。.M

自從曹操后發制人、將計就計的“擒賊先擒王”擺平了那黃巾渠帥張燕,并且將之押赴了朝廷復命之后,荊州城的圍困之局,已經不戰自解了,原本處于亂局中的一片土地,現在卻是恢復了平靜,也在漸漸的走向了昔日的繁盛。

荊州,交際南北,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如今,經歷了一番整頓的荊州,也是漸漸的在平靜了下來之后,朝著往昔的盛狀回復了。

曹操原本只是作為一個戰略點,在荊州定立了下來的,如今卻是隨著時間和情況變化,心里也難免起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而且,有著荀攸、郭嘉、劉曄、蒯良、蒯越和伊籍等人從旁輔佐幫助,關于內政方面,便沒有了后顧之憂,這也能夠讓曹操背靠著荊州這樣一塊好風水,嘗試著配合皇甫嵩等人向著黃巾軍發動更加猛烈的攻擊。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坐擁江陵城,對于整片荊州地區,曹操都開始安排著進行了好一番大輪的清洗,對于在前一次的大型清洗中,殘留下來的一些黃巾余孽,大肆的來了一番掃蕩。

在這過程中,之前“戴罪之身”的夏侯惇、夏侯淵兄弟,再加上了曹洪、文聘,以及在江夏配合的黃祖、甘寧等人,可都是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而在這樣的時候,曹操也是顯得越發清閑了起來,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這一日,便是來特意的探望他。

這是處于荊州城內的一個府牢,不過這里一般關押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甚至要說關押,也并不準確,因為除了一定范圍內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之外,本身的生活等各方面,都沒有什么影響,在從前的時候,尤其是在劉表剛剛到荊州的時候,這里便是用來留給那些和劉表唱反調、被拘押起來、但偏偏又不能夠輕易的動他的人群居住的,此時這里,卻只住著一個人。

曹操像往常一樣,處理完了荊州城的事務——其實也不算多,大部分都由劉曄、蒯良、伊籍等人拿主意,他們主要負責的,便是這荊州城乃至于整個荊州的內政方面,而在大決策上,尤其是在戰略方面,自然還是需要郭嘉、荀攸和蒯越,后者這三人,此時卻是跟著夏侯等人,出外去干“掃蕩黃巾”的工作了;曹操需要干的,不過是一些他們也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比如說,在一些需要調配荊州官府力量較大的方面,憑他們如今的地位和職權,就是想要“拿著雞毛當令箭”也是有心而無力,全要靠著曹操說話,除此之外,就是批閱一些他們覺得需要經過他的批準和部署的建議建策。

曹操的工作,總的來說還是很輕松的,在來看望這人之前,他還特意的跑到了“悅來客棧”去,和那里的火影衛負責人好好的一番交流,雖然對于那個叫做“卡卡西”代號的身材矮小、賊眉鼠眼的家伙,他很是沒有好感,不過有求于人,他也直接忽略了這些,找到了他之后,直接說明了來意,倒也沒有受到什么刁難,畢竟這段時間雙方的合作,還是很合拍和默契的——想到了“合作”的時候,曹操的嘴角邊不由得狠狠抽了抽,因為他又不自然的想到了那城外“消失”的黃巾大軍。

從“悅來客棧”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曹操也沒有久留,就直奔目的地而來。

不過等到他來到了這里的時候,時間卻已經是到了午后,日頭都開始偏西了,熱度稍減,清涼的微風習習拂過臉頰,讓人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聲。

曹操邁著小步,進了那個精巧的院子,對于這里的路,他是駕輕就熟了,讓親衛人員都在外面等著,他自己一個人便當先進去了。

這是一個小院子,不過里面的建筑擺設,都是無不顯出了“精巧”二字,玲瓏剔透的一片,都是一些各色的風景塑雕,那做工細致、匠心獨運讓人看得不由贊嘆。

曹操無心看風景,直奔院里頭,在一處蓬蓋之下,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人物。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奇偉男子,此時正直接靠著一個墻角坐在了地上,在翻著書卷,看那書卷,正是已經漸漸風行開來了的《孫子兵法》,不過畢竟風傳范圍不廣,主要還是在朝廷軍中,他這一本,想必也就是從曹操這兒得去了的。

聽到了腳步聲靠近,男子卻是沒有抬頭的意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已經超脫了這個俗世凡塵,不在其間了。

曹操微微一笑,絲毫不客套,直接在他身旁就這樣席地而坐了下來,悠然道:“好興致啊,有何感想?”

男子聞言,合上了書卷,微微皺眉,沉吟一會兒,才道:“某倒是很想見見此人……”

“那還不簡單,去了洛陽,自然就見得到了……”曹操若有所指,對方不置可否,只哼了一聲道:“恐怕見面不如聞名,壞了我對兵法大家的好印象!”

“哈哈……”曹操聽著卻是哈哈一笑,搖頭道:“大家都說東阿程昱,學識淵博,才智絕佳,卻也不知道,這程昱,對著武學、兵法,興趣更甚于那文采風流、國策謀論啊!”

原來這男子竟然是那個與張燕里應外合的程昱,當然,當時是化名為程立,其實他本來也就是名叫程立,只是后來改名為程昱,取“日出而立”之意。

那一次曹操能夠反將一軍、擒住張燕,還是多虧了這程昱的臨時“反水”幫助,而自從那張燕“散架”之后,他便一直都是幽閉在此處,倒也是樂得清閑。

聽曹操語氣頗為感慨,程昱微微一笑,道:“什么武學、兵法,只不過是興致所至,國策,才是某的根本,也才是所長……就是不知曹將軍這一次來,又是為了何事?”

曹操知道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最不要的,就是故弄玄虛、顯示聰明,所以也只是輕笑一聲,就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剛剛接到一個消息,押送張燕的隊伍,遭到了伏擊。”

程昱沒有絲毫驚訝,顯然早有預料,卻也是笑著看著曹操,問道:“然后呢,你們早有預料,又是反將一軍?”

曹操點點頭,“我當初派出去的,一共計有五支隊伍,分別都是通過不同的道路,當然,最終的目的地,都是朝著洛陽。這其中,有三支隊伍遭到了伏擊,而這三支隊伍里面,并沒有張燕……”看著程昱依然是早有預料的模樣,曹操也不意外,最后沉聲道:“所以,我要你告訴我,如今……在洛陽,還有誰,屬于你們這一支……“無……儒”……”

帝都洛陽,皇宮。M

凌巴有些坐立不安的,就在嘉德殿上,一個偏殿處,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待著。

本來在家中,受到了扁素問的“糾纏”的原因,讓他迫切的想要趕緊從家中“逃出來”,恰好這個時候,皇帝劉宏的宣召就到了,讓他根本是考慮都沒有,就直接跟著傳旨太監進宮來了。

可到了半路上的時候,他才想到了,怎么好好的沒幾天,又被劉宏叫過來了?說不定,還是問關于“武林大會”的事情吧?畢竟最近前方捷報頻傳,能夠真正讓他心緊的,估計也就是這了。

而到了皇宮之后,他被內侍迎到了這個地方來,說是讓他稍等,先喝口茶,皇上馬上就來,和上次幾乎如出一轍,讓他差點又以為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樣,劉宏想要找誰來“試試自己的病情”了。

不過,等了很久了,既不見什么危險情況發生,也不見正主兒劉宏現身。

凌巴沒辦法,還是只能夠等下去,只是心里慢慢放下了,知道應該不會再次重演上的鬧劇了。

其實,他也有些無奈,這皇帝劉宏每次將他叫進宮里來,都是要讓他一番好等之后,人才會“千呼萬喚始出來”,可他偏偏一絲怨言都不能夠透露出來,做臣子的,哪有對君上表達不滿的?

果然,眼看著凌巴的耐心一點點的被消耗殆盡了,到最后自己都沒什么感覺了,劉宏才哈哈大笑著出現來。

凌巴有些奇怪,似乎每次自己見到劉宏要出現來的時候,他總是這副模樣,“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就是見見自己,讓他有什么好笑的。

劉宏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巴,突然向他拱拱手道:“倒忘記了要恭喜你啊,家里要添丁大吉了!”

凌巴趕緊站起身來,躬下身子討饒道:“陛下,這可就是折煞臣了……”

劉宏呵了一聲,擺擺手,到了主位上坐了下來,然后淡淡道:“最近這天氣,惹得人煩悶不已,就連這“武林大會”,也不得不因此擱、擱……額,擱那個什么?”

凌巴趕緊接道:“是擱淺。”

“哦,對,擱淺。就是這大會舉辦都擱淺了這么久了,朕都有些等不及了……”劉宏摸摸頷下,些微的胡茬,悠然自得的靠在了椅子上。

凌巴無奈,“這……這個,臣也沒有辦法呀,只能夠等天氣好些的時候,再開始了。”

劉宏點點頭,不置可否,又道:“這洛陽的局,有得破么?”

凌巴想了想,又拱手道:“皇上,這得要等到咱們的布局開始之后,才能夠……”

“朕知道了!”劉宏突然擺了擺手,將凌巴未說完的話直接打斷了,然后就沉默不語。

凌巴看著劉宏突然變化的臉色,一怔,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心里的猜測,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最后起了一個念頭,稍稍一驚,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開始變得古怪了起來。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劉宏叉著十指,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那個女神醫,也跟著你回到了洛陽,現在,是就住在了你家里是吧?”

凌巴心中暗道果然,苦笑道:“陛下說的是沒錯,臣為報她救命之恩,所以,將她從那山里貧瘠困苦之地接了出來。而且,如今華佗神醫也在臣家中暫住,和她,倒是有些醫理學術上的交流……”

劉宏看著凌巴,似笑非笑道:“那……朕怎么聽說,你和這女神醫,關系很不一般啊?”

凌巴口中干澀,知道這關遲早要面對,也沒法有什么好隱瞞的,那純粹是找死,所以還是硬著頭皮道:“這……這……倒是確有其事……”

看著凌巴這副猶猶豫豫的模樣,劉宏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拍座椅邊沿,沉聲道:“你好啊,這邊朕的皇妹都還沒有一個著落,要你表個態都是推三阻四的,這去解個毒,結果卻是拈花惹草、不干不凈,你不怕犯了欺君之罪么?”

“額,這不是已經犯了么?”凌巴下意識接了一句,看到劉宏鐵青著臉馬上反應過來,心中暗罵自己,趕忙解釋道:“也不完全是這樣,這其中另有內情的。”

劉宏道:“內情,什么內情?”

“這……事關他人的名節,臣不得不……”仰面,“悲戚”苦笑道:“臣不愿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啊!”

劉宏被這廝逗得哭笑不得,趕緊道:“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朕本身對這是沒有太大意見的,男人嘛,三妻四妾那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么?”

凌巴看著劉宏,淚花閃閃心中疾呼:“果然是知己啊!”

劉宏又繼續道:“可你也要知道嘛,朕的皇妹,那是天之嬌女,怎么能夠與那些尋常的女子相提并論呢?先前你的那個正妻在前,而且皇妹當時也沒有說什么,也就不需計較了,可這次……”他一邊說著,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踱到了凌巴的身邊,這個時候已經靠近了凌巴,拍拍他的肩膀,同情道:“這次,真不是朕不愿幫你,實在是你這件事情,處理的確實不妙啊!”

凌巴理解的點點頭,又疑惑道:“不過,這個公主在深宮中,就算是知道臣的消息,可這件事情,臣自認還沒有傳播到這個范圍,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劉宏聞言,拍著凌巴肩膀的手在半空中一滯,趕緊收回來,訕訕道:“這個,也是朕,不小心說漏了嘴,結果就……”他攤了攤手,一副光棍模樣。

凌巴翻翻白眼,“臣就知道,這種事情和陛下脫不了干系。”

劉宏佯裝怒道:“大膽,敢對朕不敬,還敢說朕的不是,是不是不想活了?”

凌巴還真是有些惶惶,自古以來,這皇帝大多都是喜怒無常、變化多端的,要不然怎么會有“君王側,猛虎榻”的說法?不過聽著前面幾句還挺像樣,到最后那句,劉宏就立刻“原形畢露”了,他根本沒有生氣,凌巴放下心思,也配合著誠惶誠恐道:“是、是……是臣的不是,臣知錯了,臣悔改,臣一定會處理好,一定給陛下、哦不,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劉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拍了拍凌巴的肩膀,微微笑道:“那咱們就將這事兒先擱下了,談談大會的事情吧……”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來,遞給了凌巴。

凌巴接過來掃了一眼,有些驚訝道:“這個是……”

劉宏點點頭,“想必你也猜到了,帝師聽朕說起來這事情,特意幫朕看了一下,按他這樣說,應該是沒錯的。”

凌巴看著紙上,上面只有短短四個字,“放晴即可”,但這其中,卻有著不同的意思。

凌巴沒有再遲疑,向劉宏告退道:“既然如此,臣就先下去,早做準備,臣先告退了!”

“嗯。”劉宏揮揮手,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這回就看你的了……”

凌巴從皇宮離開、剛剛回到了家中的時候,立刻就又迎來了新的客人。.wen穴MiM

這次一來就是三個人,劉備劉玄德、關羽關云長和張飛張益德這三兄弟。

說起這三兄弟,在這洛陽城中,凌巴算是和他們淵源最深的一個人了,不過反而是這樣子,彼此雙方之間的交流實質上卻并不多。

最早的時候,是在涿郡,當時,凌巴“奉”皇帝劉宏之命,前往涿郡,尋找猛將兄,結果沒想到最想要找到的張飛找到了,偏偏還是“買一送二”的,一個張飛,連劉備和關羽也都跟著一起來了。

不過這也不要緊,反正對現在的凌巴而言,他也已經碰上了不少三國有名的猛將了,一個典韋就不用說了,那可是后來曹操的“貼身保鏢”啊,更何況,還有一個潛力無限巨大的、現在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的小馬超,當然了,跟在身邊的龐德龐令明,也算是不差的了。

而且,凌巴也慢慢的發覺了,那“歷史”上對于這些猛將兄究竟有沒有夸大他不知道,但是這其中,肯定有一些問題,本身也是值得商榷的,比如說這,“萬千人中取敵將首級”的事情。

所以現在,凌巴慢慢的,對于這些猛將兄的熱情,也漸漸的淡了,至少,在三國亂世還未開始,這些猛將兄,實際上的用武之地還是不多的,畢竟跟黃巾軍對仗的時候,似乎還是以人計數的。

而且更關鍵的是,凌巴漸漸的意識到了,在這漢末,乃至于今后的亂世之中,最能夠有保障的,一,是自己手中的軍權,軍隊是立足的根本,不管是在戰爭中,還是在和平時期的權力爭奪中,軍事力量,都是毫無疑問的重要;二,則是在強有力的軍事壓迫的同時,輔之以必要的謀略、策論之類的,這點也很重要,不管是陰謀陽謀,總不可能人人都是頭腦簡單的任穿越人“王八之氣”隨意散發、縱橫天下的。

首先在軍權的方面,凌巴一直都是在孜孜不倦的做著籌備,從最早的“狼牙軍”,到后來的精英中的精英的火影衛這一支極其特殊的隊伍,再到這一次荊州城外,那突然消失的大半的黃巾大軍——這和他是有莫大干系的,只不過現在,可還不到出場的時候;還有,就是未來的謀略大家,“臥龍”諸葛孔明,現在跟在“水鏡先生”司馬德操的身邊,將來出師的時候,想必也將會是一鳴驚人的,除此之外,還有那一直在籠絡的郭奉孝,以及彭悳、諸葛珪這些得力助手,在謀士方面,他的陣容也是自認不差的了。

不過,對這些猛將兄的感覺淡了,凌巴卻也沒有因此對他們看輕,畢竟他也是看過了,當初在洛陽城下的時候,在軍隊中沖殺,光光是關羽一個人,就能夠橫沖直撞,幾乎沒有受到太多有力的阻擋,雖然難免身上最后會有些傷害,但是最后的結果,對比起來,他一人造成的敵人的損失量,簡直就是讓人驚訝的。

雖然表面上很不屑,但凌巴心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關羽還是很厲害的,比較本身實力,不管是張飛還是關羽,說起來都不是現在的凌巴所能夠比擬的,就算是要贏差他們一籌的龐德,也不是現在的凌巴所能夠辦得到的,畢竟,盡管他現在經過了當初在扁素問那里的意外,在“易筋經”上的進步,不知道要驚下多少下巴來,可終究底子太薄,并不是說一次兩次的進步,隨隨便便就能夠趕得上的,他現在的真實實力,或許也就能夠在關羽的手下,撐上個近百回合的,然后,自然就是敗北了。

不過,凌巴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而且這一次的“武林大會”舉辦的周期也不短,幸運的話,或許這段期間內,他會有更大的進步,所以他倒也不感到心急。

凌巴將三人迎進了家里,貂蟬嗜睡,現在還沒醒,而且現在身體也不適合,那兩個小丫鬟當然也是在照料著貂蟬,所以只能夠是扁素問來端茶奉水。

對于女流的限制,現在可還沒有那么嚴格,雖然女性的身份地位還是不高,不過客隨主便,現在在凌巴的家中,凌巴愛怎么搞,也是他的自由他的權利,更何況三兄弟這次來也是有求于凌巴,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這一次來,就是關羽如此人物,原本心高氣傲,在凌巴這里“受了氣”,本身對凌巴可以說是極端的不感冒,一向都沒有給過他什么好臉色的,此時卻也只是板著臉,不言不語,這種態度相對來說還算是好的了。

不過凌巴心里也在猜測,這其中,恐怕也是和來到了自己的府上、自己的地盤,這里面還有另一個人有那么丁點兒的關系吧?畢竟,以凌巴來看,關羽似乎一直都對貂蟬有點兒小心思。

想到這里,凌巴不禁古怪的看了關羽一眼,不過關羽始終是面不改色的,讓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來。

“三位兄弟可真是稀客啊……三位來這里,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有何事請教啊?”凌巴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看著劉備三人。

三人和凌巴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但要說上熟悉,還真的算不太上。

劉備顯得有些拘謹,向著凌巴一拱手道:“這個,凌大人,凌將軍……我三兄弟此次來,的確是有事相求。”他并沒有隱瞞,也沒什么好兜圈子的,只是臉上顯出笑容,有些苦澀。

凌巴一邊請三人喝茶,一邊道:“是最近,南城門口的那件事情?”如今火影衛在整個洛陽城里面,是徹底的扎下了根來,對于這里發生的一舉一動,幾乎只要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人,或者是事情,基本上也別想要瞞得過他了,而對于近日前,發生在洛陽南城城門口處、幾乎已經要傳遍了整個洛陽城的事件,不只是略有耳聞,還是完完全全、通透的了解了;不過從心底里面,因為這三兄弟抱成了團,這其中除了張飛他略有好感,其實和自己的關系都不大,而這件事情,就算是自己要管,也并不是說管就管的,說不定因此還會得罪什么人,代價太大了,形成的“回收”,卻未必有自己預期那樣。

現在的凌巴,可和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不一樣,什么事情,都是要謀定而后動的,他布的一個大局,不應該、也不能夠因為現在和他關系其實并不大的三個人,而隨意的改動,這后果,恐怕他自己都無法承受得了,或許剛來的時候,他還會懷著后世人對“古人”的某種特殊憧憬,對劉關張三人態度特殊,現在哪里還會那樣?

劉備有些尷尬,囁嚅著道:“的確如此,凌將軍果然是聰明過人,一猜就中啊!”

關羽看著凌巴,眼中突然兇光閃爍,想必現在有些被激怒了,倒是張飛,眼巴巴望著凌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巴卻是無動于衷,淡然道:“你們若是想要求我幫忙?”旋即面露難色,“我倒是想要幫啊,可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不、不……”劉備趕忙擺手道:“凌大人,能夠上達天聽,已經足夠,想必這種事情,皇上也不會不管的……”

劉備眼神閃爍,凌巴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心中知道,只要是自己和這件事情稍微沾上那么一點兒邊,恐怕就撒不開手了,“賊船”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尤其這還是“劉皇叔”的“賊船”,現在的劉備可還沒有名傳天下,那還不是因為自己壓著,沒能夠盡快在黃巾中崛起?雖然看似現在官職不小,但實際上潛力不大,洛陽這種地方,的確不太是他這種根基不穩、又沒能夠得到天子恩寵的人所能夠的起來的,可以說是被嚴重的限制了。

但是劉備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立刻讓凌巴也不得不重視了起來……

洛陽城,“武林”風潮再度強勢襲來!

只這一句話,恐怕不足以形容“武林大會”再度開辦的盛況。

這一次的進程續寫,比之前一次,還要更加聲勢浩大、引人矚目。

前期的宣傳攻勢,以及之前那幾場比賽在人們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取得了十分良好的效果,幾乎是在“武林大會”舉辦的通告一出,整個洛陽便是陷入了興奮和沸騰的邊沿,大街小巷、茶余飯后,談論的和這都是脫不開干系。

而就在中平元年春五月近中旬這一日,這萬眾期待的盛會又將要拉開序幕了。

說到這里,凌巴也不得不佩服起了那個司馬徽起來,他那句“放晴即可”,其中果然是“蘊意深刻”啊——也就是在那天之后,當天晚上,連綿的陰雨,便斷斷續續的停了下來;然后,慢慢的,雨也停了,深夜還不到黎明破曉的時候,打更人走在街道上,就已經能夠感覺得到接下去的新的一天會是一個好天氣,原本被連綿陰雨“蹂躪”得滿是狼藉的地,已經漸漸的變得干燥了,自然也開始整潔了起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了前些日子那樣的壞天氣留下來的任何痕跡了。

于是,這一日,風和日麗、鐘鼓齊鳴,幾乎不需要過多的言語,“武林大會”的續曲,便在原本的那個擂臺上再次開始。

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因為前一次留下來的根基,再加上這一次有了經驗的準備更加充分,在擂臺的方面,更加的細致嚴格了,原本分成的是三個擂臺,陸續進行,但是現在略去了時間因素上的考慮,并不在乎多花時間了,關鍵是要讓“選手”們得以更好地發揮、放得開,原先的那樣的小擂臺便被舍棄了——這其中是否有上次凌巴遇刺的時候,險些因為擂臺太小而沒有地方可逃躲不過去有關聯,那就未可知了。

于是,就是這樣的決定了,擂臺由原來的三個縮減為只剩下了一個,自然擂臺的場地范圍也就隨之擴大了好幾倍,隨便雙方怎么發揮,就算是要在這兒沖鋒來沖鋒去的幾個回合,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與此同時,觀眾席也是大大增加了,首先就是體現在了包廂上,為此,凌巴特意的采取了后世的貴賓分級制度,將這些包廂,也按照各自出錢的價格,分成了普通貴族房、初級貴賓房和高級貴賓房,這項制度,對于金錢的吸引是巨大的。

封建社會里面,等級制度實在是太過嚴苛,平素的時候,有錢的一些大商人,卻是因為本身職業的緣故,社會地位并不高,很多時候在參加什么的時候,也都是受到了排擠的,然而這一次可就不同了,只要是有錢,不管你是當官的,還是商人,也不管你的錢是從哪里來的,只要是到了手中,也就退不回去了,反正后面有什么事情,皇上頂著,而且這樣的規則明明是說好了的,要來不來是客人說了算,只要是來了,那就是這邊的地盤了,自然就由凌巴說了算了。

至于場地空間的擴大,其實最多的還是體現在了“站票”上,占的地方多了起來,就算是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只要是能夠在這兒看看比賽、飽飽眼福,甚至只要是在這兒和帝國大批的上流人士一起這樣觀看比賽,也夠一些平頭百姓滿足心理某種心思了,更何況價錢還不貴,所以這也成為了最風靡的。

反正貴族和平民都是區分開來了的,也沒有誰會特別有意見,就這樣都定下來了。

至于劉宏,笑的眼睛都險些找不著了,對于凌巴自然是大大的贊許了一番,對他來說,口頭的鼓勵是不要錢的,自然是有什么說什么,就差說“你真是我的寶貝”這樣肉麻的話了。

除了這些比賽的客觀物質條件,此外就是,關于比賽的規則經過了細化,不過其實和原本的也不會相差太多,本來凌巴還想由本來的不能夠見血改為點到即止,不過考慮到了現實的情況——現在可不是在玄幻的世界里,自己也沒有那個叫誰停誰就停的能力,尤其是在那種時候,雙方都打得火熱了,能夠來得及住手都有奇怪了,因而也沒有太過于限制了,任其發揮,只是在特別的表明了,輕傷可以、重傷盡量避免,至于死人,那就以欺君之罪治罪,畢竟皇帝就在一邊。

雖然劉宏這家伙應該是不會介意現場看到死人的,不過反正這規則由凌巴定,他也沒得說什么,這樣一來,想必大家的心里都能夠有所制約,這也就足夠了,至于到時候真的發生了始料未及的情況怎么辦,也是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凌巴的背后現在站著的就是劉宏,劉宏暫時也離不開他,也不怕這件事情和自己牽連太大,讓自己脫不開身。

做好了這一切的前期準備,這一次的開始,可謂說是千人矚目、萬人空巷,也就是至于到了開幕的這一天,基本上有得空閑、沒得空閑的洛陽人,都是聚在了大舞臺邊上湊著熱鬧,就算是擠不進場去,在外面瞅瞅也是好的,單單是看看那些來這兒的大人物,也足以飽飽眼福了。

而到了這種時候,當然也是一個混亂的時候,對于某些人來說,就是好時機了,對于此,凌巴也是早有準備,這種問題,并不是單純的官兵、軍隊就能夠解決得了的,明的對明的,暗的自有暗的來磨,火影衛正是出動,讓這些暗處小人,簡直是無處藏身,不過人數終究有限,而地方死角又太多了,就算是加上了刺衛營的大力配合,也很難能夠做到真正的全面杜絕,對于此,凌巴也很是無奈,卻也沒有辦法。

這個時候,郭嘉不在身邊,諸葛珪和彭悳也都被排除去解決事情了,至于機靈聰慧的小諸葛,現在還在他老師那兒,要等他出師也不知道花兒是不是已經謝了,本來還可用的另一個小諸葛、諸葛瑾,卻是到了年級,被諸葛珪央著凌巴下放到了其他地方去歷練去了。

可以說,凌巴的智囊團,現在是一個也不在身邊,好在劉宏又派了一個人來輔助凌巴,這個人可不簡單,后世里,知道三國卻反而不知道他的應該也不多,他不是什么有名的猛將一類,那自然就是屬于有名的謀士之類了,就是正在洛陽這兒謀職的荀彧荀文若是也。

說起這荀文若,和那曹操的關系可是很不一般的,后面也是在曹操爭霸三國的時候幫助很多,還為曹操引薦了戲志才、郭嘉這樣的謀才,而他自己本身不只是在謀略方面頗為不俗,就是政治才能尤其厲害,處理政事雜物都很有一套。

有了荀彧的幫助凌巴是要輕松很多的,不過兩個人畢竟還是第一次合作,需要磨合的地方還有很多,而凌巴很多時候也有所顧忌,不可能對荀彧無條件的敞開自己的一切,所以其中內情,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過還好,就算是在如何,這大會終究是開始了的,然而,作為舉辦主持人的凌巴,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那么臭——

還是按照抽簽的方式確定比賽位次,這一次,關羽、張飛、典韋、龐德、顏良、文丑這些暫時的“常勝將軍”自然都是有參加的,此外還有淳于瓊、紀靈等不算太陌生的人,凌巴還算是特意的暗中調動了一下自己的名單,以避免第一場的比賽,就碰到前面幾人——最后兩個不算,其中的一個勁敵。

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抽到的,居然第一場,就是輪到了自己出場,也就是開門“紅”……

凌巴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避免了糟糕的提前和那些自己還不太有把握的“武林”高手對戰的“撞車”事件,可卻竟然在抽簽這一輪中,反而是成了“出頭鳥”。。

雖然他的那個對手,他沒有印象,也沒有太放在了心上,可是做第一個出場的,心里總會有種怪怪的感覺。

從古至今,世界在、社會在變化,但是有一些東西,雖不說是一成不變的,卻在本質上,并沒有發生什么變換,比如,人心;再比如,這比賽的方面。

其實,在比賽當中,出場的順序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時候,這是直接和本身的實力、以及心理因素有莫大關聯的,尤其是在這種武力的比賽當中,實力越強者,更需要注意,因為武力達到了一定的地步,關鍵看的不是招式、不是力量,更不是技巧速度之類的,而是狀態——狀態發揮得好,自然什么都好,否則,就算是輸給本身比自己相差太多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狀態的發揮、實力的發揮,又和武者本身的心理因素脫不開干系,因此很多時候,“場外因素”反而是會成為一場比賽的更為關鍵的要素,心理承受能力較強的,不管是發生了什么,非但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性發揮,有的時候說不定還反而能夠成為超常發揮的非常動力;反過來,如果說是心理比較脆弱的人,或許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會影響到整個人,至于最后的結果,可就是禍福難測了。

所以很多時候,在一場比賽里面個人的出場順序,是相當重要的,會直接或者間接的在參賽者的心中產生一些想法來,比如說,作為第一個出場的,如非自信心大到了沒邊的,就會變得更加的緊張,會胡思亂想,不知道自己的發揮能不能夠最好,畢竟比賽就是要和別人比較的,而像是比武,不只是要和當場的對手比較,因為不只是自己這一場,觀眾心里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自然也就有個評判了,這可不是凌巴所想要的情況。

所以凌巴是想到了,既然作為了第一個出場,最關鍵的,就是要速戰速決,越快解決戰斗越好,這樣子,還能夠為自己的實力保留一點兒神秘。

反正對于他而言,對于這第一個出場,也不過就是心里感覺古怪一點兒罷了,還不至于發生那種因為心理影響狀態的事情,說起來,在前世的時候,他經歷的陣仗可真不少,除了真正這樣冷兵器時代短兵相接、沖鋒陷陣的大規模兵團作戰,曾經參加傭兵團營的訓練的時候,甚至還出入過北非的一些特殊的戰場,或許和現在的情況不能夠相提并論,不過也能夠說明凌巴是歷經了千錘百煉、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在特意花了一點時間“培訓”出來的主持人的宣布之下,凌巴緩緩緩緩地走上了擂臺上去,臉上洋溢著自信滿滿的微笑,看到了他的對手之后,他的自信心就更加濃厚了。

擂臺上正站著的一個,凌巴并不認識,不過從侍從那里,也是得知了他的名字,陳奕,還有一些相關的信息,比如說,這陳奕,現在也算是在那太尉楊彪的府上一個頗為有名的門客。

當然了,凌巴可不會因為這樣,想著要給楊彪什么面子,就手下留情。

不過就算是對這個陳奕的信息毫不了解,凌巴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以他的眼色,自然是略微觀察一番,就大概能夠知道了,至少從外表的身子骨架、站立姿勢等等這樣平常并不會引人注目、但在高手眼中卻是極其簡單的小處就能夠發現得了——現在的凌巴也能夠勉強躋身于這個時代所謂的高手之列了。

從站在那兒的整體姿勢、和神態表現來看,這個陳奕的實力也算得上是頗為不俗的了,就是比起現在的小馬超,都不遑多讓,要知道,現在的小馬超,實力早就已經是突飛猛進了、不可與昔日而語了,可他的對手卻不是小馬超,而是凌巴。

相比較起來,凌巴本身的基礎起步便比當初的小馬超要高,而說到進步,雖然次數不多、頻率也不算高,但是每一次的進步,凌巴靠著那“易筋經”的玄妙與神奇,都可以稱得上驚人,尤其是在那次扁素問解毒的時候,意外帶來的一次史無前例的大進境,更是讓他窺探到了一直以來都是觸摸不得的“易筋經”的真正精髓之所在,現在經過了休息穩固,身體也早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想要和關羽都上數十回合都并非不可能,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陳奕?

雙方經過了報幕員的介紹,聽到了凌巴的訊息時,當即是在觀眾席上引起了一片嘩然:

“唉,看看,那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凌將軍……”

“哦,又是個小白臉!”

“你這是純粹的嫉妒,告訴你,別人小白臉,你可能連他一個指頭都比不上呢?聽說了嗎,他可是當今公主看上的男人啊!”

“真的假的,公主金枝玉葉,會看上一個武夫?”

“不信別不信啊!你要知道啊,我的叔叔的三姨的二哥的小孫子的娘親的侄子的堂兄的老子,可就是在這凌將軍的府上干活計的啊!”

“哦,信、信信,信你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

周圍議論紛紛,卻對場上沒有絲毫的影響,凌巴一上場,只微微鞠了一躬,算是盡到了“武林”的儀式,而后什么話都沒有說,直接就開始發動了攻擊,沖著陳奕跑了過去,在距離他不到幾步的地方,直接凌空起躍,一腿就要橫掃了過去。

他這樣反而是讓那陳奕嚇了一跳,大概也是沒有想到這凌巴說開打就開打,一點兒“規矩”都不講,不過他也不是庸手,只微微愣了一下,就立刻反應了過來了,反應過來之后,馬上就是躲避。

然而很顯然,他采取躲避的明顯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這個決定正是中了凌巴的下懷了,微微一笑,攻勢絲毫沒有減弱,仍舊是朝著他而去,只不過是人在半空中,突然就詭異的一扭身,然后竟然就這樣直接轉了個方向。

這可是把陳奕駭了一跳,他哪里想得到這凌巴人在空中,竟然還能夠轉彎的,又是微微一愣,也就是這功夫,凌巴那聲勢俱烈的攻擊,已經迎風趕至了。

仿若一道白色的匹練,狠狠的刮過臉頰,凌巴凌空的一腿,險之又險的被陳奕堪堪避過去,然而大部分的攻擊避過去了,整個人受到余波的沖撞,直接飛了出去。

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在后退的過程中,生生的用腳后跟直接就止住了后退之勢,然而還未站住陣腳,凌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是欺身而近了,然而,雙手呈爪型,直接攀上了他的雙肩、鎖骨。

“額,啊!”

只聽得一聲慘叫,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之后,凌巴直接在將陳奕身體高舉起來,迅速的扛過了肩頭,然后,往身后……

“啊!”又是一聲慘叫,凌巴卻笑了。

觀眾席也在這是沸騰了——背摔,又見背摔!

“第一場比賽,十九號凌巴,對二十三號陳奕,凌巴,勝……”

隨著裁判一聲鄭重的宣布,比賽就此畫下了句號,當然了,接下去還有比賽,只不過那就不管凌巴的事情了。

“哦,啊……”

“精彩啊,凌將軍!”

雷霆般的掌聲響了起來,絡繹不絕的喝彩、歡呼,響徹了大半個競技場。

當然,觀眾當中人云亦云的居多,至于某些特別的“貴賓”,他們也跟著喝彩加油,其目的為何就有待探求了。

而在擂臺之上,凌巴也是滿面歡喜,自己也算是按照著計劃來,很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也是這接續的大會的“首演”,眼睛環視周圍一圈,觀眾席上已是一片沸騰,主席臺上,正中央的劉宏也是微笑自豪,只是他身邊有一個身影,凌巴幾乎是下意識、本能的就回避了過去;至于楊彪和王允等人,倒是也跟著笑著,但終究僅止于自己的身份和性格的問題,沒有太過于劇烈的反應,只是笑著的時候,互相也在小聲的交流著什么;還有一邊也算是有著不淺交情的袁紹兄弟、劉關張三人,都是向著這邊示意,還有……總之,似乎整個世界都成了圍繞自己的中心,心中更覺自豪,不覺都有些飄飄然了,不過他調整的還是很快的,更何況心里面也一直都有牽掛著的心事,所以只一會兒,就自覺地走下了擂臺。

至于那被他摔在了地上,因為受力過巨直接是昏了過去的陳奕,早已經是被隨侍的護衛抬了下去。

這一場比賽持續的時間十分短,但也是讓眾人感覺大飽眼福,畢竟,從一開始,到最后結束,凌巴的一套攻擊下去,行云流水、十分的順暢和流利,

凌巴的勝利合乎情理之中,但是勝利的方式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尤其是最后那個背摔,對于許多力量型的武將來說,要將人舉起來,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并非什么難事,然而要做到像他這么漂亮、干凈利落就很難了。

凌巴的出手,等于是為旁邊圍觀的那些武將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原本如典韋這樣的,其實也挺享受著把人舉起來在摔下去的發泄的,可惜在桃兒的“調教”之下,這廝已經有了棄力量而用智力的改變,雖然效果貌似不是很理想,最終都是因為沒有了桃兒在場的約束,同時自己也確實不是應用腦子的打法,然后換成了狂暴的力量攻擊,甚至比原先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不管怎么說,人是視覺性的動物,尤其這樣一招不只是美觀那么簡單,有點兒眼色的都看得出來,這一招的實際功效也是決計不賴的,好看又實用的“產品”,古今一樣都是很受人追捧的。

不過比賽還在繼續,凌巴所帶來的熱潮,或許要在接下去的時間里,才會更顯出其影響力來,至于現在,還是要靜待下一場比賽。

擂臺之上經過了一番清理,沒讓大家多等到多久,就正式開始了第二場比賽。

而這個時候,凌巴已經是回到了主席臺上。

主席臺邊,除了正中央最上方坐著的天子劉宏,一路過去,基本上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更多的當然是軍中要職的一些武將,當然了,一些身兼要職、擁有實權的大佬,像是皇甫嵩之流,現在還在剿滅黃巾的最前線,這個時候卻是不在這兒的了,而在處理交際關系方面,因為凌巴借由著火影衛的探查消息幫助,肯花時間和精力去,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個個投其所好,也不怕他們不上鉤,因而這些人這段日子以來,倒也是和凌巴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始,至于以后如何,還需要持續不斷的“資源”維系交情了,在這方面,凌巴自認還是做得不錯的。

“哈哈,子衛果然是不凡啊!”還未走到跟前,劉宏的話語已經是伴著笑聲傳了過來。

凌巴趕緊轉過身去行了一禮然后才謙然道:“陛下過獎了,全靠陛下天威相助。”

“哈哈,你就是會說話……”劉宏指指凌巴,笑得很是開懷,只是這笑意其中的深層次含義,比如說,劉宏對凌巴眨了幾下眼睛、抖了幾下眼皮,其中所代表的某些含義,可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不過凌巴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臉上,因為他聽到了一聲冷哼,然后是一聲聽似自言自語的話:“不過是小勝一場,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真是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坊……”

“劉明,怎么說的呢?”劉宏輕聲呵斥著,但是個人都聽的出話語里寵溺意味十足,反而是斥責沒有半點。

凌巴終究也不是易于,很快反過神來,也不反駁多說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耳邊聽得劉宏說道:“賜座!”趕緊謝恩,又聽到了一聲冷哼,不過就沒有了余音,也不管那么多了,趕緊就在靠著劉宏盡量遠的下首的一個位置便坐了下來。

不管是聽到還是看到的,雖然臉上一派肅然,但是心中是否感覺,誰又知道呢?

這個時候,擂臺之上,第二場比賽,也正式開始了。

“各位,今日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

“參賽雙方,分別是:十七號,紀靈;九號,夏侯丹……”

“現在,比賽,正式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場上立刻變成了緊張對峙的局面,剛才還沸騰哄亂的觀眾席,也是自發的、不約而同的漸漸安靜了下來。

凌巴倒是沒有想到,緊接著自己而下的,便是這紀靈了。

說起來,凌巴對于這紀靈的印象,還只是很簡單的停留在最初自己對于“歷史”上所描繪的那樣,就算是和這紀靈之前也有不少次打過照面了,畢竟以他現在,和袁紹、袁術兄弟的交情都還算得上不錯的了,當然,僅止于淺交,關鍵時刻靠得住靠不住,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了。

對于這個袁術手下的所謂“第一大將”,凌巴見過不少次了,只是看他真正動手,卻還只是第一次。

凌巴心中談不上什么期待,也只是且看看,反正他現在除了將注意力集中到場上,好像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讓自己脫離“苦海”的辦法了。

紀靈的對手,那個夏侯丹,凌巴還算是有些印象,畢竟也算是和曹操有那么幾毛錢關系的夏侯家的人,所以稍稍留意了一下傳送來的有關消息,對此人的實力,也有一個大概的了解,算起來,他也能夠稱得上高手,就是比起自己之前碰上的那個陳奕,也是只強不弱——其實陳奕也不差了,只不過碰到了凌巴的“速戰速決”戰略,被算計了,還來不及怎么發揮就直接被摔倒了。

而就在凌巴這里心里還在計較的時候,場上兩人已經開始正式的交手了。

兩個人用的都是同樣的兵器,勢大力沉,兩桿長戟,舞起來都是虎虎生風。

兵器當中,也有優劣難易,像這戟,就是屬于“技術可操作性”比較高的一種,而且用的人,一般都是力量型的,不過幾輪吭吭吭的交鋒,讓凌巴沒有想到的是,紀靈所表現出來的力量還很強大,當然了,力量上的強大,必定會導致速度上的削弱、招式上的破綻,但紀靈顯然是有習練專門的戟法,一招一式十分連貫,說白了,就是十分的適合于他。

“喝!”再次沉聲一喝,夏侯丹虎目怒睜,暴擊一下在了紀靈的戟上,整個人卻在這個時候直接撞了上去,竟然像是要和紀靈比拼沖擊一樣。

“來得好……”紀靈嘿然一笑,擋開了夏侯丹的暴擊,然后就見那紀靈身體一轉,手中武器卻沒有停頓,在畫出一個半弧軌跡之后,又一轉,然后紀靈雙手一抖,就看見那槍桿也跟著一陣震顫,然后詭異的平貼著對手的身體,竟然直直的朝著對手的肋下平刺了過去。

凌巴看到這里,眼前不由一亮,心中暗道:看來“歷史”也不完全啊,這紀靈,也不是說的那么“沒用”啊!

“第二場,紀靈,勝!”

裁判的宣布聲音再一次在曠達的“武林大會”競技場傳響開來,也是意味著第二場比賽到此正式結束了。

這一場,也是并沒有多少疑問,其實早在紀靈變被動為主動,并且漸漸掌控起比賽的節奏開始,結果基本已經注定下了,然后紀靈是越戰越勇,對手的那個夏侯丹,卻是漸漸弱了氣勢,接著就被紀靈抓了一個破綻,最后一擊終于確定局面。

不過這持續的過程時間也不算短,中間糾纏了太久了,而且看著最后紀靈也是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顯然,要贏得這一場,對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不管怎么說最終結果對他是好的,過程如何也無須去計較了。

至少,現在的凌巴就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看扁了這個紀靈了,他的力氣很大,也是算一個力量型的武將,只不過,和典韋、張飛這個級別比起來還是要差一個檔次的,而且在招式上,也明顯要差上很多,這就占了劣勢,所以從綜合的實力來看,紀靈還是無法算是一流的。

至于那個失敗者夏侯丹,也沒人再去關注,就是凌巴也沒去想他了,管他是否此刻是垂頭喪氣的。

而在裁判的宣布聲音過后,臺上紀靈笑得歡,臺下和邊上觀眾席上也是一陣歡呼,這聲勢,顯然比起凌巴來要差得遠的多了,不過看著袁術那張欠扁的笑臉,凌巴也能夠猜測到這次不至于冷場,除了自己安排的“托兒”們,恐怕也與他搞的小動作有點兒關系,不然也不會顯得比自己預期的還要更熱烈——為了始終保持著比賽的氣氛,凌巴也是“借鑒”了后世一些常用的手段,比如說請“托兒”,也就是在該歡呼的時候,帶頭歡呼,該鼓掌的時候,帶頭鼓掌,當然他不是用來干什么不好的目的的,只不過是調動情緒、調節氣氛必要的手段,使場面不至于太冷清,只是也僅此而已。

反正不管怎么說,繼凌巴之后,這第二場比賽,紀靈也是以出乎了凌巴意料的實力,取得了第二場的勝利,也算是完滿完成了。

不過紀靈的實力雖然讓凌巴感到驚訝,卻還不至于驚嘆,他也看得出來,紀靈應付他的那個對手,已經算是很吃力的了,二者前面斗得是旗鼓相當,如果不是在后面,對方產生了力竭也更加多出了幾個身體招式上的破綻,紀靈或許能夠取勝,但要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加的大。

當然了,雖然說是抽簽,但凌巴也知道,剛開始這兩場都只能算是“開胃菜”,尤其自己的那場,終究時間太短了,就算是打得再好,觀眾看得也是不夠過癮的。

其實,這一場比賽辦出來,不管是對凌巴,還是對于劉宏而言,選拔武將什么的,并非是主要目的,關鍵則是在于要迎合觀眾、尤其是那些貴族上層的觀眾視覺的要求和需要,這樣子,才能夠達到他們賺錢的目的,雖然劉宏一直不肯承認,還老是要美其名曰“與民同樂”。

“公路兄,倒是有個好家將啊!”客套話誰都會講,凌巴也不會吝惜,反正說了出來就是場面話,就是袁術自己都未必會當真,但是這樣的示好才是最讓人看中的,所以袁術聽了還是很高興的,并非是為這話的內容,他自己心里又豈能夠不知道,和他的兄長還有那劉備的兩個兄弟比起來,自己這個手下還是差得遠的?不過不要緊,充充場面夠了就行了,反正皇帝要“與民同樂”,臣子們自然是要“與天子同樂”了。

“哪里哪里,子衛兄,勇猛過人,此次冠軍,必為子衛兄莫屬。”袁紹、袁術兄弟就坐在凌巴的下角不遠處,這一次,他們也是有了在主席臺這方坐的機會,也算是部分的代替了那個至今為止都還沒有重新“出山”的消息的袁逢了,畢竟四世三公的老家族,還是要給點面子的,此時袁術卻是謙虛的向著凌巴笑著,順便小小的恭維了一番凌巴。

旁邊的袁紹似乎對這邊一切毫無感覺,兩人也都不在意,又在互相的好好朋友一番的推脫了一番,儼然知己一樣,然后最后又是笑著結束了這番低語交談。

卻沒有想到,這樣都是被某個人聽到了,也或許,是她一直都在注意這邊的某個人,于是,凌巴便聽到了又是一聲冷哼,然后是一聲明顯不像是嘀咕的嘀咕:“虛偽……”

袁術不由幸災樂禍道:“子衛兄,凌將軍,看來俗事纏身哦!”

凌巴也不由有些尷尬,撓撓頭,不敢再多言了。

這個時候的場中,已經到了第三場的比賽了,這樣緊湊的比賽節奏,正是凌巴故意為之,這回倒不是為了觀眾還是劉宏還是什么錢的,只是他心中隱隱的有著一種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至于這樣的大會,其實還是越早辦好,越好吧?

“接下來,第三場比賽……”裁判這一次,保持著神秘,就連凌巴也搞不清楚,他是想要干什么,不過本來之前也就有說過了,一般碰到了如果是參賽的選手自己不愿意將自己的名字等信息報出來的情況,也是由得自由的,這樣子也可以保證一定的場后公正性,畢竟有些武將的背景不差,有些卻可能不過就是平民,萬一要發生什么場下糾紛,那可就萬萬不好了。

想來,這一場的兩個選手,也差不多就是屬于這樣的行列了。

場上的兩個男子,都是很平凡的,丟盡了人群里面,也很難以一眼發掘出來的,不只是容貌平常,就是身形,比起了其他的、還有一般人印象中正常的猛將的形象來說要差的太多了,甚至其中的一個,看上去還更要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儒生的樣子。

當然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兩個人的真實實力如何,光光看外表,當然是看不出來的,就算是凌巴眼色犀利,也不敢說隨便幾眼,就能夠看穿一名武將來。

而且,接下去的情形,也幾乎是驗證了凌巴的猜測——這兩個人,簡直是天生就有“扮豬吃老虎”的潛質啊!

看上去一場平凡和“文弱”的兩個男人,一開打起來,居然是分外的兇猛,比起剛才紀靈的那場,甚至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了,兩個人用的兵器上,是有一些變化的,其中那個更顯儒雅的男人,用的是一柄長槍,另一個,用的則是三環大刀。

刀槍碰撞,金屬鐵器撞擊的聲音不絕于耳,刺耳而刺激人的神經,讓人的眼皮都是要跟著不停的跳動。

這兩人,和前面的紀靈、夏侯丹又是截然不同的,不屬于力量型,而都是技巧性加上速度型的,快、非常快,要用眼神去捕捉他們的動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幾乎只是開打沒多久,仿佛只是一眨眼間,兩個人交手,已經是不下于五十回合了。

“哈哈……痛快……”

“再來……”

兩個人都是顯得一副豪爽的性子,碰撞一次又一次,居然都不感到厭倦,而場邊的觀眾、主席臺上的朝廷大員們乃至于凌巴和劉宏,都是被激起了興趣來。

但是交手快、速度和節奏快,也很快就分出了兩人的優劣來,那個看上去更顯儒雅的陌生男人,居然反而是占據了上風,而且,優勢還不只是一星半點的。

又是十余回合下來,對手都開始顯得吃力了,他居然還是一副游刃有余、還有余力的模樣。

凌巴不由皺了皺眉,看來這世界上果然還是藏龍臥虎、人外有人的,這個人,恐怕又會是自己的一大勁敵!

這個陌生男人,自己雖然沒看到過,但是感覺來看,他的實力,至少不在現在的自己之下,更有甚者,若他還沒有使出全力的話,恐怕就是比起龐德、甚至是關羽之流,也不會差到了哪里去。

“啪!”尖銳刺耳的最后一次金屬撞擊聲中,飛起的一個身影,宣告第三場比賽的結束。。

果然沒有出乎凌巴的預料,最終獲勝的,還是那個儒生一般的男人。

兩個人都是屬于速度和技巧性的武將,所以每一次對碰,還沒有結束、眼睛甚至都還無法完全捕捉,結果已經完成并且開始了下一回合。

兩個人的交手,看似并不漫長,至少和紀靈與那夏侯丹之間的較量來比,時間要大大縮減了,可交手的回合次數,絲毫不會比那兩人少,而且其中兇險,更是不身在其中者,無法真正領會的。

真正的殺招,就在這一槍、一刀的激烈對碰中,閃耀的火花、刺耳的聲響,讓人的心跳也好像要跟上了兩人的節奏。

也在這過程中,凌巴對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的好奇心,也是越來越重了,不用看結果,他也知道獲勝的會是誰。

甚至就是場上對碰的那個對,心中也應該明了了,只不過這場比賽,到最后,在凌巴這樣的“內行人”看起來,一眼就看穿了,更像是兩人默契的切磋性質,倒也讓凌巴對那個對手也有些好奇了。

都說好奇能夠殺死貓,不過在叫來有關負責人問一下,也是對此人身份不甚明了,只說是在登記的時候,并沒有說明完整;至于另外一個人,倒是有名錄的記載,叫做張達,也是一個凌巴完全陌生的名字。

這樣一來,反而更是激發了凌巴對那男人的好奇心了。

一個厲害的無名氏?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三國時候的一個厲害武將,只不過自己并不知道他們的長相、更說不清楚特征,也自然不知道他會是誰。

“承讓了……”比賽結束,這男人倒也有趣,說了這樣一句頗具江湖切磋意味的臺詞;也或者說,是兩個人都很有趣,因為那個被他直接一槍轟下了擂臺的對手,也就是張達,也是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聽著他的話、看他這樣,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颯然道:“呵呵,兄太客氣了……今天這一架,干得痛快啊,又何來承讓之說?莫非,是兄臺方才還保留了什么手段,對某手下留情了?”

儒生男人趕緊拱手道:“自然沒有,我也是痛快得很吶!”

一旁注意著這邊的凌巴聽著他們的對話,卻是心中暗笑:這敗退的男人張達還真是猜對了,他就是“承讓”了。

以他看來,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顯然還是保留著實力的,至于多少是個問題,不過沒有全部發揮出來是肯定的,因為他的那個對手,還不夠資格。

“第三場,二十二號勝!”裁判趕緊宣布了比賽結果,其實不用他宣布,大家看到這樣也知道結局了,這種比賽的好處就在于,不需要去強加細致的要求什么分數額,只要是能夠達到將對方打倒的要求,就能夠取得勝利了,這從一定程度上也是省卻了比賽的時間。

當然在擂臺上不能夠久留,氣質溫文的男人又是對他的手下敗將張達一拱手,張達也回了禮,然后各自分道揚鑣,這個男人從擂臺上跳了下去,徑自就朝著場外的方向走去。

“嘿嘿,請稍等……”凌巴早在裁判宣布結果的時候,已經是從主席臺上走下來,就是為了攔住這個男人,當然,之前也是吩咐了人去攔下那個張達,這樣的人,如果可能的話,沒有理由不收為麾下。

此時下來剛好看到他是要走了,所以趕緊叫住了他——他對于這樣突然冒出來的高手還是很有興趣的,反正在這個世界上他也已經遇多了自己并不一定熟悉的、但卻也不會比自己知道的差的能人異士。

這個陌生的高手聞言轉過身來,看了看周圍,確定了凌巴是在叫自己之后,才問道:“有何事?”

凌巴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開始話題,隨意的道:“哦,看這位兄臺人長得不錯,想和你聊聊……”

人長得不錯?只有天才知道凌巴的眼睛是怎么看的,反正對方是不知道,只是也不以為意,倒是沒過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來,指著凌巴叫道:“啊,你是……草民見過凌將軍!”

“額?”凌巴愣了一下,他可是一直沒有過自己身為官吏階層、和平民區隔開來的自覺的,就算是來了這么久,但是曾經腦海里深刻的觀念,也是不容許他這樣的;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名氣”已經達到了“恐怖如斯”?所以對對方這樣的行為,一時反倒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晃過神來,也是不怎么在意這個,趕緊隨意笑道:“呵呵,這又什么的……”說著,已經走過去,搭著這男人的肩膀,一邊有意無意的將兩人的方向往偏僻的角落推去。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為何都不明言?”凌巴一邊走路,一邊奇怪的問道,一般來說,雖然會出現那種不肯報出詳細資料的人,但是一般的名字還是會有的,就算是個假名也沒有關系啊。

哪知道男人聽了笑了笑,淡淡道:“小小名號,何足掛齒?”

“唉,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凌巴好一番的說教,最后又問道:“那說吧,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審食河。”男人也沒有預料中的扭捏,反而是爽快的直接答復了——這又是一個凌巴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對了,審食其倒是有聽說過,不過也忘了是在哪兒了,只是略微有個模糊的印象。

“額,那你是來自何方啊?看你不像是洛陽附近的……”接下來的話,凌巴純粹就是套交情、拉關系了。

“哦,回稟凌將軍,草民家住曲阿,只是月前黃巾賊為禍,草民不堪落寇,加之接收到了“武林大會”聚賢令,故而排除萬難、只身前來洛陽,只為一戰而揚名。”

“曲阿?”凌巴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這個名字實在是太熟了,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也不算短了,這么長時間里,雖然是漸漸的接受了這個世界的一些東西,但是同時,也是在漸漸的遺忘了前世記憶中的一些東西,比如說,如今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意義的對于“歷史”的印象和把握。

“將軍到過曲阿?”審食河也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曾和子義笑言,我們曲阿遲早也會名揚天下,殊不知,此時竟以明傳洛陽了?”這當然是玩笑話,聽他說話的語氣、看他的神態,也都知道了,不過他話語中的一些內容,卻是讓原本一頭霧水的凌巴聽得眼前一亮,感覺似是撥開云霧見天日,興致勃勃趕緊問道:“你剛才說子義,什么子義?”

審食河有些莫名其妙,撓撓腦袋道:“是我一個同鄉,也是至交好友……”

“那他叫什么名字?”凌巴急切地問道。

“太史慈啊,怎么了?”審食河顯然更加莫名其妙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凌巴的眼神,滿是疑惑不解。

太史慈?!

凌巴心頭一跳,看著來自曲阿的審食河的眼神立刻就變了,然而下一刻,他腦中靈光立刻一閃——

曲阿……太史慈……

凌巴不由愣住了,莫非眼前這位仁兄,這就是那“傳說中”,和那太史慈合力拼斗江東十二騎不下于一個時辰的“曲阿小將”?

要知道,這“歷史”長河何其漫漫,不可能偌大的三國時候,就只是出現呂布啊、關羽啊、趙云啊等等這樣的猛將的,就算是說其中有些猛人,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并未能夠在戰場上馳騁,在公眾視線里嶄露頭角,最終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在歷時長河里,也是很有可能的,就拿凌巴現在碰到的人來說,火影衛暗部的那個衛禮和樂師,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還有之前刺殺自己的郭秦之類的人,以及剛剛自己碰到的那個陳奕,在這場“武林大會”之上,至今為止他其實也已經見識過不少了,也都算是實力不俗,相對來說,那些能夠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未必就一定是真正厲害的人,像是那淳于瓊,就未必如那郭秦、陳奕,能留下身影,只能說是他的運氣、祖墳上冒青煙。

“曲阿小將”,可以說是一個被“歷史”掩埋的猛將。M

不管是小說性質的《三國演義》,還是作為二十四史之一的正史《三國志》,對于這個“曲阿小將”,都曾經有過寥寥數筆的記載,不過,雖然只是寥寥數筆,也不知道是作者吝惜筆墨,還是“歷史”確實是在歲月流逝中,將這一切都埋沒于塵埃中,但光光是從這寥寥數筆的記載里面,也能夠讓人管中窺豹,從中大致了解一些情況。

“曲阿小將”,自然就是在曲阿這個地方的將領,或者說白了,這是一個沒有具體名字記載的人,便用他的主要事跡發生所在地的名字來命名于他,更加之,此人當時出現的時候,主要是以輔助太史慈的身份出現的,而且從衣著打扮上來,也不過是一個小兵模樣,故而稱之為“曲阿小將”。

歷史過去,時間流逝,在真正的“歷史”上,究竟是否真的是有這么一個存在,誰也說不清,但不管怎么說,不管真實的“歷史”是如何的,也不管自己面前的這個審食河,究竟是不是記載中的那個“曲阿小將”,凌巴也下定了決心,就從目前這個審食河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他的價值來看,更是沖著他背后“隱藏”著的太史慈,自己也必須要好好把握住這員猛將,將其收為麾下、歸為己用。

不過,凌巴想了這么多,也是有種不可置信之感——簡直是有些不可想象,自己怎么會又怎么能夠想得到,只不過是一時突然來了興致,想要籠絡來的一個“武林”高手,竟然會有這么深厚的“背景”。

其實,就是不講到太史慈的關系,單憑著這個審食河他本身剛才在臺上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有,在“歷史”上的只字片語里面知道的,這個審食河也有著讓凌巴看重的地方,最關鍵的一點,當然是他目前“無主”的身份,凌巴想要收他,阻力會小上了很多。

不過很快,凌巴就皺了皺眉,因為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人,而且還是一群,并非是這些人他多討厭、和他有多么深的糾葛恩怨,實際上,來人他并不認識,但是一看到他們出現,他腦子微微一轉,立刻就知道了這些人來的目的,明顯是會妨礙到自己,自然會忍不住的心理產生排斥。

其實凌巴早就注意到了,他心里也知道,面對著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的“無主”的高手,這各方勢力沒有理由不動心,只不過卻沒有想到被自己先下手為強了。

而這些人現在出來,卻是不得已,畢竟得到了各自的命令,可是如今眼看著自己似乎就要“得手”了,自然怎么也憋不住了,再不出來,可是后悔也晚了。

“凌將軍……”

“嘿嘿,凌將軍好啊……”

這些人過來了,一個個倒是都對凌巴恭敬有加,也確實是明面上的身份擺在了那里,他們就是做出一個姿態,也是必要,更何況現在各自藏著心思,也許也是有些心虛的原因。

看到這些人裝模作樣的,凌巴才不管他們想的什么,心中暗自冷笑,卻也是故作不明,對著領頭的一個人疑惑的道:“不知道這位大管事,想要干什么啊?”這個人,他倒是認識的,就是那袁氏兄弟背后袁家的大管事,凌巴也去過幾次,相比起其他人,對這人還算是最熟悉的了,看他一派和氣的模樣,自己也是笑盈盈的問著。

“額……”那名袁府上的大管事,有些遲疑,他可是清楚明白眼前這位的身份的,凌巴本身的根基,對家大業大、歷史淵源的袁家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他掌控的那個什么“狼牙軍”,京城洛陽里,也由不得他撒野,然而要時時刻刻記著的是,這位的背后,站著的可不是尋常人,首先必須弄清楚,這件事情的背后,有沒有別人的影子,而且就算是沒有,以凌巴現在的受寵程度,還真不是誰都敢輕易得罪的。

可是呢,包括他在內,這里來的幾個人,每一個身上都是背負著任務的,任務的焦點,自然就是現在在凌巴身邊,有些不明所以的審食河了。

“嘿嘿……”那名大管事在籌措著言辭,凌巴卻是把他們直接晾在了一遍,他知道,趁著這些人還有所顧忌的時候,自己要先下手為強,所以回頭對審食河說道:“審食河兄弟啊……”

“啊,草民不敢當!”審食河趕緊拱手,看來這還是一個等級觀念很深的人,雖然說是“猛將”,身上卻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溫文氣質,但偏偏又搭配得非常好,不至于讓人覺得突兀和怪異,反而是讓人如沐春風、心生好感。

凌巴也不強求他,要知道貂蟬也是經過了日積月累的影響,才有點兒改變的,他依然是友善的笑著,直讓審食河感覺莫名其妙,其他人則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審食河兄弟啊,不如,跟我混怎么樣啊?”看著審食河滿頭霧水,凌巴好似才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說漏了嘴了,幸好沒別人知道,趕緊解釋道:“哦,我是說,我希望審食河兄弟,能夠進入禁軍,以你的本事,定能夠一展拳腳,而且,我也可以幫你!”

審食河想也沒想,點頭答應道:“凌將軍說笑了,這是某求之不得的。”

凌巴反倒是愣住了,至于旁邊幾人,早就差點掩面而泣了——果然還是“早到的鳥兒有蟲吃”啊。

凌巴還擔心這審食河沒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趕緊又解釋了一遍,審食河卻是道:“草民早就聽說了將軍的大名,心有向往,將軍不吝折交,草民又豈有拒絕的道理?”

凌巴被他說的,只能是一愣一愣的點頭,好半晌才完全反應過來,真是恨不得在他臉上親幾下,可惜,他的性別,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至于那袁管事等幾個人,看到這種情況早就識趣地各自退走了,至于回去之后面臨的是什么,凌巴才不會為他們考慮。

“額,這樣吧……”凌巴想了想,叫來了一個旁邊執勤的火影衛,然后對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又對審食河道:“你先跟著他去禁軍衛營處,找一個叫做彭悳的人,他會幫你安排的,等到此間事了,我再去尋你。當然了,到了你下次比賽的時候,自己可要人的路啊?”

“呵呵,謝謝將軍!”兩人對視一眼,又是哈哈大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交代完這些,看著審食河終于離去,又得到了另外一邊的人傳來的張達被袁家的人提前請走的消息,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覺得正常,畢竟不能夠什么好處都讓自己拿不是么?反正那張達也是這審食河的手下敗將,也就是自己終究拿的還是“大頭”。

“怎么了?”回到了座位上,凌巴心情大好,看到了全場的歡呼,就不免有些奇怪了,總不可能觀眾都為自己感到高興吧?

他這回是又收攏了一個猛將,而且這一次還是真正的“買一送一”,這樣一來,自己本身的勢力,那可就算是在看得見的增長了;當然更關鍵的是,通過和這個審食河的短暫交流,除了讓自己有些另外的想法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他的出現提醒了自己,自己的一雙眼睛,不應該是只盯著洛陽、青州、潁川、荊州、巴蜀等等等等這些重要的區域,還有一塊地方,是自己不得不注意的,那便是,江東!

江東,這是日后三國爭霸里面,排名第二的吳國的大本營,而且這里,與荊州也是隔江而望,更重要的是,江東本身,是屬于日后江南、南國的前身,從魏晉時候開始,第一次人口從北到南遷移的大潮流,此后,兩宋年間,乃至于更后面的元明清時期,不斷的發生著人口從北遷移到南方的情況,乃至于后來隨著人口的大遷移,整個國家的中心,也是從北方、轉移到了南方來,所以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江東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這讓凌巴不由起了心思,要不要自己這個時候,就早早將江東,也納入朝廷的視野呢?

“哦,前面一場,張飛又勝了!”就在他還在沉思的時候,旁邊的侍從聽到他的問話趕緊回答,凌巴反應過來,也只是應了一聲,就再也沒有興致了。

一聽到了張飛的名字,對這個消息,自然也就失了興趣,或許是由于剛才的審食河的緣故,讓他生怕自己不小心錯過了又一個“無名氏”的猛將,這才會一開始有些緊張和莫名期待。

對于張飛獲勝,雖然關系不錯,但因為這些早在意料之中,也無需表現出什么高興來,更無須驚訝,如果碰到那次是張飛輸了的消息,自己才要驚訝一番。

當然,更為關鍵的是,此刻在他的旁邊有一雙目光就在自己身上,深深地、柔柔的,讓他卻是感覺如芒刺在背,很是不舒服,但還是只能硬撐著坐了下來。

然后強迫著自己,將注意力移開,集中到了場上。

接下去一場,卻剛好就是前面張飛的二兄,關羽登場的時候了。

關羽上場的比賽,從凌巴看到了他的那個對手開始,就感覺沒了興致。

那個對手,雖然看上去也是實力不俗,但就算是自己,自信只需要稍微費點兒功夫,也能夠拿下,雖然自己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是不爽關羽,可也沒道理不相信“武神”的本事。

所以對于這種根本就是沒有懸念的比賽,凌巴是一點兒興趣都欠奉,可如芒刺在背般的目光,又讓他心里直覺的不舒服,沒有辦法四處去看,反倒是和旁邊的袁氏兄弟聊起天來。

“子衛可曾聽說過那孟德如今在荊州前線的風光?”聊了一會兒,袁術突然若有所意的看著凌巴道,將話題引向了曹操那邊。

這段時間,前線頻有捷報傳來,曹操的名氣和地位,也是在這洛陽人心中水漲船高了,說是“風光”,倒也不為過。

凌巴聞言不在意的一笑,卻是對袁術道:“就算是再風光又如何?在那兒整日為剿賊大事煩惱,沒個清靜,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早生華發了,又怎么能如我們這般自在快活?”

袁術心中暗笑凌巴掩飾,又道:“但我輩既為大漢后生,當承繼先人之志,俯首于天下升平,卻不該獨自享樂。殊不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

凌巴對于袁術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覺得稀奇,本來嘛,身為四世三公袁家子弟,更重要的是能夠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姓和事跡,甚至最終還曾經稱帝,而且論其本身勢力還不算最強大的,能夠達到這一步,雖然不被大眾所承認,但其膽魄也足以讓人欣賞;那還是在“歷史”上的形象,雖然對他的評價大多是不好的,但對于凌巴而言,這些人物現在就一個個活在自己的身邊,別人的評價,也沒有什么好與不好,關鍵是自己去看、去聽、去了解,而在和袁術的交往過程中,他對于袁術的好感日益加深、對袁紹反而會產生厭惡感。

就目前來說,袁紹此人的確是如“歷史”中的一般,為人心高氣傲,而且眼高于頂——雖然記載中這種情況是出現在后期,對于連關羽都看不慣的凌巴而言,對他自然不會有什么好感;更何況,袁紹雖然也能夠達到“不恥于折交”的要求,但凌巴又怎么能夠看不出來,歸根結底的,他還是看不起自己的,平素的一些表現也是十分明顯?雖然說這本非什么奇怪的事情,因為就是對于郭嘉這樣的人,心中也是深深的烙印著這個時代最深刻的印記、等級觀念,像袁紹這樣日夜受到了家族熏陶渲染的貴族子弟,也很少能夠抱著誠心誠意完全坦誠相待的去與他們所謂的“下等人”結交的。

而這,是袁紹的弱點,卻正好是袁術的優點,至少,是“這個袁術”。

袁術的出身和袁紹相當,而且他還是當任袁家家主的親子,但在和凌巴結交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擺出什么架子,而且凌巴能夠感覺得出來,他這絕不是像袁紹那樣的做作,就算是曹操,在這方面比起他來,恐怕也是略有不如的。

或許這可以稱之為“禮賢下士”,而且還不是抱著對方有為自己所用的目的和意圖的、很單純的結交,雖然只是凌巴的感覺,但作為一個直覺敏銳而且很相信自己直覺的人,這也足夠他對袁術心懷不錯的好感了。

面對著袁術的感懷,凌巴卻沒有覺得他是在眾人面前矯飾,這其中或許有些場面話,但在這種時候,也不能夠否決他的真心。

凌巴笑了笑,湊到了袁術耳邊,沒有再糾結于剛才的話題,反而是低聲道:“看你兄長莫非也是動心了?”

雖是玩笑的語氣,但其中話語也是半真半假,而且此“動心”也非彼“動心”,卻是看到了旁邊的袁紹視線不住地往場上正在比擂的關羽身上瞄。

凌巴當然不會覺得袁紹是看上了關羽了,他還不至于那么惡俗,袁紹“看上”關羽是不假,卻也是因為場中關羽表現出來的能力,當然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關羽也是之前的“”的那一場“武林大會”里面少數的幾個“常勝將軍”之一,而且每一場用的時間還比較短,也就是很快結束戰斗,這也更是體現了其強悍的戰斗力,而現在這一場雖然還一直糾纏到現在,時間花的不少,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對方堅持不下去了,關羽之所以還在打,不過是耍著對方玩的,要等到對手自己心甘情愿自動服輸。

對于這樣的猛將,不管是見獵心起,還是有心收歸己用,袁紹目光中的“垂涎”,已經是部分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袁術淡淡一笑,“本初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顏良文丑二將,也差不多是因此被他得了去的……”

“哦?”凌巴又來了興趣,他還從來沒聽說過這袁紹是怎么收服了那顏良文丑兩個猛將的,這兩人雖然是比不上張飛、關羽、典韋這樣的超一流,但也是勇不可擋的,至少自己目前就沒有把握勝過他們,便趕緊追問袁術道:“其中另有隱情?”

袁術沒有猶豫和隱瞞,輕聲的娓娓道來:“還不是他一直央著,說好聽點叫禮賢下士,說不好聽點,就是厚臉皮,那顏良文丑,八成也是被他煩惱的不堪了,才歸了他的……”

凌巴聽到這里也聽出意味來了,感情這位還是在擠兌自家族兄,有些好笑的道:“那看來這回本初他是要失望了,那劉關張三兄弟,我還算有些了解,兄弟感情深厚,一向是同進退、共患難,想要為己所用,難啊!”

袁術笑笑,沒有反駁。

而此時,場中早已結束,關羽將那個杯具的對手耍得是團團轉,最后可能自己也意識到了什么,可是就算心中氣悶,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實力的差距活生生擺在那里,是怎么也彌補不了的,最后沒辦法,只能夠是自動自覺的認輸了。

不過最后鬧出來的一個小鬧劇就是,或許就是被之前關羽那樣的行為惹惱了,一時頭腦發昏的那個男人,竟然在最后突然發起暴擊,不過這對于關羽根本產生不了什么傷害,隨意的一挑,又將這個對手甩到了一邊去,最后直接被凌巴派人帶走了,至于后面的結局,相信沒有最杯具,只會更杯具。

今天是“武林大會”的第一天,進行的比賽卻有好幾場,也是凌巴可以要將大會的時間壓縮了,以避免自己莫名擔心中的意外發生,雖然時間上是緊湊了,但一場接著一場的比賽,也是叫觀眾目不暇接、大呼過癮。

這里的大多數人,除了那些最勞苦的大眾,在凌巴來說,那就是成天吃飽了沒事干的一伙“社會蛀蟲”,有的熱鬧湊、有的比武看,花點錢對他們而言也沒什么,也就是這樣,才讓凌巴有了機會。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武林大會”的觀看費,而是更為關鍵的從古至今昌盛不絕的一個行當、賭,那卻是有另外的人去負責了。

反正火影衛當中的人,那是三教九流都有,說起來,現在的火影衛,還是分為了幾個不同的部門,暗部最為隱蔽,而最為普遍的,就是那個世界、哪個時代都不會缺少的流民爛痞,說白了,就是這個時代的“黑幫”,其他的,則是類似于特工、情報偵察這樣的部門了。

現在的火影衛,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雖然說是很有幫助,可是同樣的,也是一個很耗費精力和錢財的部門,所以對于“武林大會”這樣的好事,凌巴自然盡心盡力,此外,還有另一個全面的計劃,卻是需要時間慢慢去部署實施,然后從中獲得自己需要的了。

也就在凌巴沉思的片刻,場中又完成了一場,這一次,獲勝的,卻是和凌巴認識最久的那個典韋。

對于關張典這三個人的獲勝,凌巴根本就是沒什么好說的。

簡直就是毫無疑問,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如果結果相反了,凌巴可能反而還會覺得不正常了,這三個人,也是自己目前所知道的,在這“武林大會”自己看到的出場人員當中,實力最高的,和自己在“歷史”當中的印象倒也是相符,當然了,龐德也應該是算在他們這一個層次的。

而就在這里,一個上午十分緊湊的“武林大會”,暫時告一段落,就算觀眾不想,凌巴也不得不宣布暫停。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就算是皇帝老兒,也是要補充能量的,凌巴和其他人更是不例外。

要問現在是什么時候?午飯時間……

“子衛啊,朕就先回宮了,至于下午,可能就不過來了……”劉宏舒服的坐在自己的龍輦之上,來到了凌巴的面前,說這話的時候,正是一個上午的“武林大會”剛好在又一場比賽結果之后結束、人群基本上也都要散去了之后,而他自己,自然也是要回宮去了。。

這時的凌巴,卻正在指揮著手下人收拾停當,雖說下午來了也是免不了一番使用,但現在也要將各項工具擺放好了,還有擂臺也要經過了清理,各方面的守衛,也要重新的籌備安排一番。

至于主席臺其他的人,本來劉宏就在現場,作為皇帝,應該是先走了,才有輪到了他們的,畢竟在這樣一個時代里,“領導先走”無疑才是真理,也是輿論所的;不過劉宏也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逗留了下來好一會兒,也早就做主恩準了其他的人先走,大家本來還心懷忐忑,但是在有人嘗試先走了,卻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了之后,才知道這皇帝不是開玩笑或者是想要玩人,自然的,主席臺上的各位大臣、袁紹等人,以及觀眾席邊的大批貴族、平頭百姓,都早已經紛紛涌出了競技場。

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趕著要去安慰自己已經有些不滿的肚子的,要不然就是有著各種公事、私事要趕著去處理的——沒辦法,剛才是皇帝在這里鎮場子,誰也不敢放肆,雖然最后的那一場比賽,也就是緊接在典韋后面的一場,讓凌巴也感到無奈的很,劉宏也是覺得無趣。

在那一場上,那兩個參賽者明明都不算是什么高手,偏偏表現欲高得離譜,一直你來我往、刀槍碰撞乒乓作響的,可都是看著花哨,一點兒激動熱血都沒有,讓人提不起興致甚至是看著都不免覺得厭煩。

到最后甚至兩個人都沒了什么力氣,還一副不分出勝負死不還休的架勢,讓凌巴不得不拿出了主持人的架勢,威脅他們再如此,兩個人的比賽資格都除去了;誰知道這兩個人還真是煮熟的青蛙不怕開水燙,或許心里都存著自己不行也不讓對方過的想法,也不想想過的有可能是自己,于是互相指責,最后演變成了一場鬧劇,直到凌巴又派了人來將他們兩個拉下去,他們兩個還陷入在吵架的二人世界里,不亦樂乎的對罵個不停,倒是叫主席臺上的劉宏看的是笑個不停,皇帝笑了,大家自然也都跟著笑,雖然大部分人還是莫名其妙。

于是,這大會最終還是在一派“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凌巴也是估計,劉宏說出下午不再來的話,估計和這場讓人無比糾結的鬧劇也有一定程度的關系。

劉宏身后跟著一大堆的侍從,有男有女,自然都是從宮里面跟著出來服侍和保護他的人,此時一個個也都是各司其職。

劉宏這樣的皇帝,自然不會干親自走路這么蠢這么累的事情,他正坐在一架龍輦之上,周圍的宮人們,保護的、抬輦車的、跟著照顧皇帝的,不亦樂乎的圍繞他左右,而劉宏也是樂的享受。

他也只是心情好了,和凌巴知會一聲,不然一個天子,怎么可能這點小事還要向臣子“匯報”的?說完了要說的,劉宏也不多留,也不等凌巴回應,直接吩咐了一聲,大隊人馬又緩緩前行了,然后也離開了這里。

看著這浩浩蕩蕩的龍頭隊伍離去,這樣大的陣仗和聲勢,能夠極大的滿足一個大男人的虛榮心,凌巴雖然對此難免也有些羨慕,但是想到這樣的享受,所付出來的同樣不是什么人都能夠承受的代價,也自然而然就將這種念頭掐在了心里——光從心理性格來講,自己還真不適合干皇帝這行,而且自己現在也沒有那個條件,還是腳踏實地的實在。

等到劉宏離開了之后,基本上這競技場里也剩不了幾個人了,凌巴又是一番簡單的安排命令下去,看著差不多了,也沒自己的什么事了,自己此時也是腹中空空,早該回去了,才略有些疲憊的要往回趕。

可他剛準備動身,突然看到了什么,身體猛地一滯。

然后,就像是一個機械人的轉彎……

“喂……你就是這么想要避開我么?”身后猛然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里,帶著十分明顯的幽怨,而更關鍵的是那聲音的主人,更是讓剛才那一下已經看清了對方面目的凌巴心里狂呼不止。

他心里是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碰上了這個人的,頭腦一時都轉不過彎來;不過這個時候再裝作沒看到對反顯然也不行了,都這么明顯的挑明了,自己再裝下去也沒意義,也不能夠“得寸進尺”的了,只能夠無奈的側過身、轉過頭去看著對方,然后無奈又無奈地道:“公主,不知找微臣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這叫住了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讓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明月公主,他也實在沒有想到連劉宏都已經走了,這公主怎么還留著在這兒。

聽著他的話、他的語氣,明月公主顯然也有些不高興了,更有幾分委屈,俏眉一挑,不由顯露幾分英氣,不過說出來的話,依然讓凌巴感覺到有些無語:“沒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嗎?我想你了,就來找你不行嗎?”

凌巴聞言一愣,不只是被公主這話雷得里焦外嫩,更是聽出了明月公主語氣中的不對勁,知道對方生氣了,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樣子的行為和態度有些過分了,頭腦一轉間,還是要先逗樂了對方,反正調節氣氛自己拿手,沒有猶豫,扭著衣襟,看看四周,人差不多都走散了,這公主倒還是選的“好時間”,“微微有些害羞”著道:“公主啊,這個……這種公眾場合,能不能夠不要說的這么直接明白啊,那個、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呢!”

聽著凌巴俏皮的話,明月公主果然是被逗樂了,“噗哧”一笑,沒好氣道:“就你還會不好意思?你的臉皮,恐怕比這洛陽城的城墻還要厚吧?”

凌巴陡然表情嚴肅起來,認真道:“公主殿下,微臣可就這么一個優點了,居然都被你給發現了,你讓微臣以后還怎么見人怎么活啊?”

明月公主卻不知道怎么的,聽了這話,居然也是突然變臉似地,一副深情的表情,眼神脈脈的看著凌巴,輕聲道:“既然這樣子,那你,為什么不要我?”說完,她居然埋下頭去,像是一只鴕鳥,不過凌巴還是隱約看到,她似乎是臉紅了。

凌巴感覺自己被直接將了一軍,而且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凌巴突然發現這明月公主對自己態度的變化,比自己所想到的,差異還要大得多。

明月公主見他不說話,忍不住又道:“我聽說,你這一次去解毒,可是結果又帶回來一個女人,是不是這樣的?”

這么些日子不見,明月公主的心里很是糾結,很多話都想要對他講,但等到了真的看到他,又忍受不了自己內心折磨、不由自主的就問出了這個心中深深的疑問。

凌巴心中唯余苦笑,昨天劉宏才問過自己一樣的問題,自己也早就想到了,這明月公主沒有得到答案,遲早也是有一天,會親自找上自己來問上一問的。

可他還真的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還一下子就問得這么直接——不是說古代的女人都是含蓄內斂羞澀矜持的么?凌巴想不通,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他剛才也是為了“武林大會”的善后工作一路安排下來、忙前忙后的,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這明月公主,居然都沒有跟隨她皇兄劉宏一起回宮去,而且現在留下來,還是孤身一人的,也不知道劉宏是太信任自己還是太無所謂的寵著她了,也能夠放心這樣子。

這下被她是逮個正著,凌巴就算搜腸刮肚的,措手不及之下,也不知道要找個什么樣的借口才行,這明月公主可不是笨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現在自己又不能夠趁機開溜,實在是煩惱。

其實凌巴煩的倒不是明月公主本身這個人,再怎么說,明月公主也是一個氣質高貴的美女,而且雖然這些日子不知道是什么緣故,顯得清瘦了許多,而且也更加清麗了,反而更令人看著容易心動而著迷。

如果還是從前的凌巴,或許也會神經大條的掉進美人旋渦、溫柔陷阱里,但現在他的考慮太多,顧及太多,反而沒法像是以前那樣行事了,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才是在亂世能夠生存下去的法則,更何況,自己又不是沒女人,女人這方面,凌巴一向自認都是不缺的。

凌巴這邊內心千思百轉,想著自己的主意,那邊明月公主卻顯然沒有他想的那么復雜。

其實這明月公主從小生存在皇家這樣簡直堪稱是天然的“厚黑學基地”里,要說心機一點沒有,城府淺薄,也不太現實,畢竟她本人的經歷,以及她的皇兄劉宏的親身經歷,她都是其中的旁觀者,就算因為劉宏這些年的寵著,少受了不少皇家女兒的波折和苦難,但其心性應該是漸趨成熟,也應該知道的更多,所以說起來,對于凌巴的心理和處境,她未嘗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方面去。

畢竟明月公主充其量還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不管她年紀多大,生在皇家宗室里,久居深宮之中,受到這方面的調教實在太少,對于這些太過薄弱,只不過是和凌巴有所經歷,而且在地下城那次經歷,也算得上是同生死、共患難過,便一顆真心從此牽掛在了凌巴的身上,這對一個青澀初涉愛情的少女也并不稀奇。

對于這樣的情況,凌巴雖然心里沒有辦法堅持著拒絕,卻更不想要糾纏不清,以致平白為自己添了什么禍端,因為很顯然的,對于皇家的兒女來說,一向都是家事就以國事論的,就算公主不愿,自己也不想要卷進這其中的漩渦中去,保住自己潔身自好,也是明顯不可能的。

其實凌巴有時覺得明月公主實在是單純的可愛,就算是這樣的糾纏,可實際上也并不讓人討厭,不讓自己對她反感,但一來不討厭不代表著就要喜歡,她喜歡自己更不代表著自己也要喜歡她;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她可以單純,自己卻不能夠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不過這一次,都到這份上了,看似自己是避不過去了的。

硬著頭皮,凌巴只能對公主說道:“那個,公主,臣想要單獨的考慮一些事情,一個人會安靜一些,頭腦也更清醒,所以可不可以請公主……”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想必以公主的慧質蘭心,也能夠猜得出來。

但也不知道公主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竟然繼續說道:“不要緊的,你想你的,我就跟在你身邊,安安靜靜的,不會打擾到你的。”

連這么明顯的解釋都被毫無疑問的擋了回來,凌巴對這公主的“功夫”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更是欲哭無淚,心里把提前走了的“無辜”的大老板皇帝劉宏罵了千遍萬遍,可對公主又不能狠下心來,咬咬牙說道:“我對周圍環境很敏感的,一個人都不能夠跟著!”

“那人家離你遠一點嘛……”這話卻是越說越小聲,因為她看到凌巴已經開始使出了“用眼睛殺死你”的絕招了,公主俏臉卻更是暈紅,給人以更大的魅惑,低聲嘀咕著道:“干嘛這么盯著人家看啊?”

凌巴心道這公主還真是做妖精的料,而自己也果然不是做壞人的料,光光硬著壞心腸這一條,自己就過不了關了,臉色緩和了下來,但仍然是堅持著說道:“那絕對不要打擾我啊……”說是堅持,其實已經是讓步了,而且還是莫大的讓步,至少他心里是這樣想的——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月公主剛開始還聽得一愣,以為凌巴還是要拒絕自己,可很快反應了過來,立刻就興奮了,好像立刻就要和心愛的人成親然后在一起了一樣。

看著只是自己一句話就讓其這么歡欣鼓舞的公主,凌巴心里也不禁晃過一絲歉然,自己的確是有些過分了,看來自己的態度也應該轉換一下了,既然連穿越附體這種事情都發生在自己身上了,而且這邊的“歷史”明顯就和自己知道的已經產生了很多偏差,難道說自己就不能夠自己主動的將著未來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么?

凌巴莫名涌出來的自信,讓身旁跟著的公主感到很驚訝,只是因為感覺到那一剎那凌巴散發出來的強大自信,但更覺得有魅力讓自己喜歡,于是一雙大眼睛不知不覺就又閃耀起了一顆顆的小星星。

兩個人一前一后,就這樣走出了競技場。

這里地處還算是偏僻的,而且現在人差不多走光了,不然要是讓認識的人,看到堂堂公主居然跟在一個侍衛的身后,恐怕首先不是驚訝,而是要大斥凌巴不懂規矩、破壞禮制了。

只是凌巴的心神,卻不在走路上,還要分一部分去注意一下公主,雖然說的堅決,但要做起來,他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將之棄之不顧的,更何況,劉宏既然走了而讓她單獨留下來,分明就是要將公主的安全問題丟給自己來考慮,這點可也是輕心不得的。

“哎呦!”不過分心兩用的走路,既沒有效率,又很容易出狀況,果然,才出了競技場沒多遠,凌巴就因為看著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公主一時沒注意,而不小心撞上了前面一個人。

“啊!”凌巴慶幸自己沒什么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叫聲,不是多么慘烈,但恐怕也是有麻煩,趕緊看過去,卻發現對方是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之所以認為他是男人也還是因為他的穿著,此時卻不知道是為什么,大概是被自己撞在了地上的吧?不過心里也有疑惑,覺得自己剛才那一下應該沒有那么用力吧。

“抱歉……”凌巴趕緊向那人道歉,一邊心里也不禁暗罵自己,走路也不看路,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只是心里實在是煩惱,頭腦感覺一團亂麻的,更何況還時刻注意著后面一個吊車尾,不過也有一點僥幸,幸好這是在古代,不至于在路上一不專心,可能碰上的,就是“車撞人亡”的結局了。

但讓他奇怪的是,撞到了對方,自己道了一下歉,對方的反應,要么是溫和地說沒事沒事之類的,要么就是劇烈的罵罵咧咧、態度極其糟糕,如果是后者,如今的凌巴,并不介意讓他知道知道“被人撞也會被撞出禍害來的”。

可是讓他感到極其古怪想不通的是,對方竟然保持著沉默,一直都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

別是一撞就被撞死了吧?凌巴心中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卻立刻被自己否決了。

應該不至于像是現代人那么過分吧?

不過對方沒聲息,凌巴身邊的明月公主卻是本來就嬌氣的,也想著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表現一下,態度惡劣的對那人道:“快起來吧,裝什么死啊?”

凌巴也是抱著看小孩玩耍的態度看待著明月公主的這些作為,也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很單純,都說女生碰到了愛情智商會降低為零,倒也不全是虛言,自己也能夠理解,更不會故意去想岔了,心里也微微有些小感動。

但自己可不能夠這么無理取鬧,剛才只是覺得自己一下不至于讓對方站不起來,現在看對方的狀況,似乎真的有什么艱難,心里稍稍留心了一下,便上前去要把對方扶了起來。

凌巴的幫忙,這人倒是沒有拒絕,只是始終是沉默著,而且面目似乎也是在刻意掩飾著什么,凌巴心下好奇,靈機一動,微微動了下手腳,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輕推了對方一把,然后又趕緊拉住,就在這個空當已經看清了對方掩飾的后面是什么了——“咦!”

“咦!”看到了對方那有意的遮掩后面,凌巴卻更是顯得吃驚。www.

本來按他所想的,這個陌生男人掩飾住自己的面目,一般也就那幾種情況了,要不然就是太過妖嬈,這顯然不太可能,至于理由不解釋;要么的話呢,就是長得太見不得人了,這也在他看清了“真相”之后自己直接就否決了。

在此之外,當然還有一個更加“陰險”的揣測,那就是這個人有不軌的企圖,目標不是自己,就是自己身邊的明月公主。

可是這三個可能,最終全都被否定了,是凌巴自己否定的,因為他看到了“真相”。

在那人有意無意的遮掩之下的,是一張既稱不上英俊,也不會難看的男人的臉,看到了喉結,也更能夠確定這人的性別了,而且稍微在腦海拼湊一下,又發覺這張臉,其實還是很耐看的。

凌巴心里突然一陣惡寒,把自己心中可能的那一點兒萌芽趕緊掐掉,然后扶起了對方,又歉然道:“抱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真是沒留神,你……沒摔成什么樣吧?”

這下對方總算是有了反應了,不過還是不發一言,只是點了點頭。

有反應就好,而且看這樣子,看到對方還能夠自己拍拍身后的塵土,其實應該也不算摔得有多嚴重,凌巴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雖然還有疑惑,也懶得去追究了。

他不想追究,公主自然也不能夠越俎代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又憋回了肚子里,只是嘟著嘴,看著這個陌生男人,滿臉的不愉之色。

凌巴可沒法顧及那么多,至于明月公主,就當作是小孩子的賭氣了,也沒有放在心上,看著對面的男人還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疑,又怕是最近事多、自己多想,萬一鬧出什么笑話來就糟了,又不放心的問了一遍道:“你是……真的沒事吧?”

陌生男人耐心的又一次搖了搖頭,可仍然不搭話,似乎已經是徹底沒事了,而且轉過身去眼看著就要離開了——“等一下!”卻又突然被凌巴叫住。

他身體一滯,并沒有什么特別舉動,仍然是保持著沉默,還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不動,也沒有轉過身去的打算。

對方不動,自己動!

凌巴心里想著,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跨到了對方的面前,攔在了他的前面,逼視著他的眼睛,看著那躲躲閃閃的樣子,心里更加好奇和疑惑,但是很讓人失望的是,這人雖然有很多看似可疑之處,但自己卻又看不出來、更說不上來是什么,就只是覺得心中感覺奇異。

“抱歉,可能是我看錯了,你先走吧……”看了很久沒有發現什么,凌巴也放棄了,但是這樣說著,眼神還是在時刻注意著對方的動靜,不過除了一如既往的躲閃,還是根本看不出什么來。

那人沒有停留,在凌巴話說完之后,立刻就繞過了凌巴走掉了。

“唉……”后面的公主看著凌巴就這樣將對方放走了,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急,要去追的時候,卻被凌巴抓住了手腕,“不用追了,讓他走吧……”

凌巴一邊沉聲說著,一邊陷入了自己沉思的世界,也沒有注意到公主因為他這突然的動作,臉色通紅一片,都要滲出血來了。

“我們先走吧……”凌巴的思路在繼續,腳下也沒有停頓,公主聽了趕緊跟上了他,只是這回距離拉近了很多。

一邊走著,一邊沉思間,凌巴突然心中一動——他終于知道那人為什么讓自己感覺奇怪了,是他的眼睛。

那是怎么樣的一雙眼睛?凌巴現在想來還有些模糊的錯覺,感覺好像是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睛,更是猶如一對深邃的漩渦,讓人忍不住的被吸引。

凌巴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只覺得這個人處處透著神秘,自己有種迫不及待、要揭開他的面紗的渴望。

他心中突然的冒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來,隱隱有一種感覺——快了,一切就快了!

雖然疲憊,雖然很想要快點回家,和自己的床、和自己的貂蟬親近親近,可凌巴這一路去的,卻不是自己家的方向,而是直朝著火影衛在洛陽東段的一個“基地”而去的,這里,也算是暗部的大本營。

當然了,秉承著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則,這個地方的設置十分的普通,就和尋常的一家店鋪一樣,只不過別人家的店鋪賣的是商品貨物,這個店鋪賣的是人和情報,整個店鋪表面上做的事正當客棧、飯館、酒家連營的生意,暗地里卻是操作著許多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來這里,并不是凌巴臨時起意的,但以他的性格,也是因為出了明月公主這么一個突然因素,才改變了立即回家的主意的。

更何況,他現在肚子確實是餓了,想必明月公主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來這里蹭頓飯吃,應該也不錯。

洛陽東段這里,算是一個天然的平民區,也是相當于后世的“步行街”一般的存在,一路上過去,都是鬧市區,小販商家幾乎遍地都是,有賣菜的,有賣小吃的,也有賣便宜首飾的。

來到了這里,公主心情更加愉快了,同時也是懷著好奇,這種地方,正常情況之下,她可是一生都難得來上一次的,這一次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對于心里也會好奇平民生活的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來說,比之現在的凌巴可還要吸引人。

不過凌巴可沒時間和她在這里干耗著,況且她自己也是真的餓了,所以聽說了要去吃午飯,自然沒有不從,只能夠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那些個對她來說實在是新奇有趣的貨物攤子。

走了沒多久,終于是到達了這家“悅來客棧”,這個名字自然也是凌巴取得,本來還想過要用“龍門客棧”的名號,但想想那個的名聲實在是不好,還是換成了這個自己在后世還有看到來做噱頭的飯館的名字。

進了“悅來客棧”,自然是要先點上了幾樣小菜,要上兩碗飯,就這樣吃起來。

凌巴倒也是沒關系,他對于飯菜沒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有點味道、能夠吃飽就行,更何況這“悅來客棧”的飯菜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他卻是沒想到,公主居然也是吃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問她好不好吃,還一個勁的點頭,看著這樣凌巴自然是笑了,又是惹得公主一頓羞惱不說。

吃完了飯,填飽了肚子,凌巴當然就要辦正經事了,不過有個跟屁蟲,實在是不好解決。

幸好這里算是他的地盤,叫人安排了下去,管他用什么辦法,只要是將公主支開去,自己則是跑進了內間去,直接奔著最里面的院子而去。

暗部在這里設基,而且凌巴本人也在洛陽,也不像是當初還中毒的時候,虛弱著、迫切需要人保護的時候,所以暗部凌巴如今的三大得力干將,此時都在這里坐鎮,只不過,叫貞兒的女子,對于商事精通,雖說“悅來客棧”只是個幌子,可凌巴也不可能放著生意不做,自然都是交給了這個貞兒去打理的,這時估計是在哪里打著算盤、記記賬簿之類的;此時在里面的院子里,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冷酷男子衛禮,另一個,自然就是為老不尊的老頭子樂師了。

直接將衛禮忽略不計,凌巴知道就算是自己,想要和他正常對話也是有難度的,所以不如全部問樂師,反正衛禮知道的,樂師沒有理由不知道。

坐下來,抿了一口茶,凌巴悠然問道:“樂老,最近可有什么異常?”

樂師難得的蹙著眉頭,緩緩道:“最近這洛陽城里,似乎莫名的,突然就涌現了一大批的生面孔來,而且這些人雖然分散在四城各地,但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幾乎都是在當初洛陽解除封禁、重新開放城門開始,才大批的涌入,而且,這些人的行蹤,實在是可疑。我在想,他們會不會,就是當初咱們丟走了的馬元義的同伙?”

當初洛陽之亂,唐周告密,馬元義俯首,只是他的一些同伙,卻是趁亂逃了出去,而且逃出洛陽之后,也都是潛伏到了不知哪里去,凌巴雖然一直沒有放松關注,卻也沒有想到他們這個時候會再冒頭。

“而且……”樂師似是有些猶豫,不確信道:“在這其中,有一個人特別值得注意,據說當初馬元義身邊,不是有一個出謀劃策之人么?十有,就是此人。”

凌巴聽得心中不由一動,盯著樂師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樂師一拱手,也沒了往日的嬉笑怒罵的搞怪面孔,鄭重道:“事關重大,豈敢胡言?”

凌巴托著下巴,不由陷入了沉思中,漸漸地,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人影,竟然就是自己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自己不小心碰到的那個人。

凌巴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直覺,幫助了他很多。

許多時候,什么猜測、什么把握,其實面對于千變萬化的世界和事實,再高的把握也會變成無用,而直覺、自己的感覺,卻不會欺騙自己尤其是對于天生敏銳、經歷豐富的人來說。

其實很多人對直覺的理解,似乎這就是屬于一個人天生自大的心理,其實不然;就是一個人的感覺,也有強弱之分,也是可以鍛煉出來的。

就拿凌巴前世的時候來說,他也是曾經經過了這方面的訓練的,所以對此了解深一些也是正常。

根據樂師所說,這些人有所圖謀是肯定的,而且對于洛陽,始終會是一個威脅、一個隱患。wWw.

但是說實話,火影衛雖然在暗中的偵察強悍,但凌巴也不能夠肯定,這件事情當中,是不是有著更多的人,被牽扯在內,萬一朝廷里面,甚至是宮廷里面,有著他們的人在,不將這些毒瘤拔去了,凌巴是怎么也不會心安的,畢竟就算這一次不成功,萬一有下一次,又能夠怎么樣呢?

人的心里面,總是有著一些的,當這些還好,能夠控制,不會阻礙到他人的時候,就不算什么,人正常天生就有各種的,這并不稀奇;然而,如果因為這樣,被有的人妨礙到了,很難說,不因此而做出什么傷害別人、甚至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關于以后的問題,凌巴沒有辦法考慮的更多,畢竟人的精力和生命也是有限的,但只要是被他知道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要盡可能的做好這些除惡務盡的事情。

現在凌巴考慮的卻是,這些人的目的:他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如果說,只是單純的想要搗亂洛陽,這似乎又是把他們想得太過于簡單了,而且看起來,他們做的這些動作,也太過頻繁,如果只是為了搗亂洛陽的后果,顯然有點小題大作了。

但如果是更巨大的陰謀,而凌巴現在暫時還想不到,那么,凌巴就更不得不重新考慮仔細安排、詳盡統籌,務盡將這一切扼殺于搖籃之中,將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最大程度的控制住。

“你們要密切的注意這些人的動向,將他們控制在視線當中,如果有什么異常行動,不用稟報,直接就地格殺!”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凌巴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肅殺的表情,雖然不是很濃厚,但就連一旁一直沉默的衛禮,都不由的睜開了眼睛,驚異的看著他。

樂師沉重的點點頭,對于未知的敵人,其實有時候,反而不如已知的敵人的未知的目的來的可怕,而對于凌巴如此,倒也不顯得驚訝。

或許外人并不知曉,但作為暗部的首領的樂師、衛禮和貞兒三人,卻更知道凌巴的另一面,殺伐果斷,必要的時候,決不手軟。

這種性格,絕對是作為一個合格的上位者,所必須具備的,凌巴如今已經是初具其形了。

性格上的逐漸改變,或許也是他來到了這個世界,混跡了一年多以來,最大的一個變化了,不管是好是壞,至少看起來,這是更加適合在這里生存下去的。

“好了,我也沒有辦法呆太久,不然的話,可能會讓人生疑。現在我看似風光,可越是這樣,盯著我的人越是多,恐怕一個不小心都沒辦法,你們的行事也要小心。不過,該出手的時候,必須出手,有什么,需要處理的后續都可以交給我。記住了,該高調的時候,在不透露根本秘密的前提下,必須高調;低調的時候,就算是面臨著死亡乃至毀滅的威脅,都必須扛下來。”凌巴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真正的生存法則,應該是如何,不是靠著別人的憐憫,不是靠著自己穿越人的所謂優勢,更不是靠著自己想象的隨便散發的王八之氣,而是靠著自己的奮斗、步步為營,制勝之道。

這一次,是衛禮和樂師同時鄭重的點頭,也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更應該放在心上,有的時候自以為是,其實更是需要別人的時刻警醒。

“話盡于此,今天就這樣吧。好了,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有需要的話,另說……”凌巴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他也不敢留太久,更關鍵的原因,自然不是他說的那些,而是外面還有一個小祖宗。

樂師和衛禮似乎也都知道些什么,不過都是面無表情的將凌巴送出去,等到看著凌巴逃難似地往外面跑得飛快,兩個人才面面相覷,然后,樂師捂著肚子笑得厲害,衛禮居然也微微咧開嘴,露出一個不會比哭好看多少的古怪笑容。

凌巴當然不會知道這些,現在他想著的只是,要祈禱公主真的被纏住了,而且不要大發脾氣,這個小姑奶奶,現在看起來是對自己有點兒百依百順的意思的傾向,可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天知道她現在這副模樣,能夠堅持多久?

凌巴真是越想,越覺得煩惱,跑得也更快了,剛才的凌云壯志,還有殺氣凜然,根本都是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就只知道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趕到。

“呼……呵、呼……”艱難的喘著粗氣,微微調整著呼吸,不過凌巴已經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因為已經趕到了客棧的外沿,公主大概也就在這里。

凌巴整了整因為過度奔跑有些凌亂了的衣衫,然后換了一個自認為親切其實無比虛偽的笑容,就這樣走過去。

沒有!

略微掃了一眼,根本就沒有發現公主的蹤跡,凌巴立刻是一臉驚容,看到身旁經過一個店小二,趕緊拉了過來,急切地問道:“唉唉唉,剛才……剛才坐在這里的那個姑娘,怎么沒看到了?我不是叫你們看好她的嗎……”

凌巴的面目早已經讓暗部的成員爛熟于心了,那個店小二自然也是認識凌巴這個幕后老板,聞言趕緊誠惶誠恐地道:“主人,小的不知道啊。剛才、明明剛才還看到在這里的……”

凌巴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下,卻讓他越來越緊張,端著飯菜的手都不禁抖了起來,生怕凌巴大發雷霆,不過凌巴也不是辨不清是非的人,更何況看這人的神色緊張,但卻是不知內情的樣子,也不想為難自己人,趕緊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他下去,然后又更是覺得煩惱。

劉宏撇下了公主先走,分明就是要將公主交托給自己了,凌巴可不相信劉宏會不知道公主留下來找自己,也就是說,自己必須要負責好公主的安全。

可現在連人都不見了,找不著人影,如果到時候是安全自然沒事,萬一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可就死定了,就是百口也莫辯啊。

“哎呀,你們怎么回事啊?我們兩個人一起來的,自然也要兩個人一起走啊。那位公子就是在這里不見的,不管你們的事情,那關誰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的喧嘩聲音,凌巴卻是聽得立刻眼前一亮。

如果自己沒聽錯或者慌神,這、這不分明就是明月公主的聲音么?

這樣想著,他立刻轉過身去,這下真是又驚又喜,又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哎呀,公……哦不,明月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啊,害我找你好久呢!”凌巴趕緊迎了上去,又上下將眼前的明月公主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確定真的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心中這下才最終放心了。

“我當然沒事啊,我還在到處找你呢?”讓凌巴驚嘆的是,這公主第一個反應,卻不是怒斥自己去了哪里,反而像是很關心自己的樣子,“你去哪里了,沒事吧?”

凌巴有些措手不及、受寵若驚的感覺,尷尬地道:“額,沒事沒事,我們走吧!”他現在只想要盡快的將這公主送回皇宮去,可他迎面卻又見到了另一個人、是華佗。

“華醫師,你怎么在這里?”凌巴一眼看到了華佗,立刻緊張的高喊了起來,他對著華佗在這里出現其實并不感到稀奇,然而因為華佗和扁素問時常有些藥理上的交流,所以很多時候,有扁素問的地方,就會有華佗出現,同樣的,有華佗的地方,也可能出現扁素問,而現在自己身邊還跟著明月公主這個姑奶奶,如果兩女見面,那么……凌巴真是想想,都有點兒“不寒而栗”了。

就在凌巴在這兒一面擋住了華佗,一面心里彷徨、在苦惱和擔憂著什么的時候,果然像是要印證他的猜測、或者更是老天要懲罰他的樣子,在華佗的身后,傳來了一個動聽的女聲:“華醫師,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了?”

華佗看看凌巴,凌巴正滿面凄苦和祈求之色,他聽著身后的聲音,再看看凌巴身后的明月公主,這么多年也不是白長的,人老成精的人物,又怎么會想不到發生了什么?只略一思忖,就把現在的情況搞清楚了。

對于凌巴的處境和心情,華佗表示了深刻的理解和同情,但是同情,不代表“同流合污”,華佗決定,本著人道主義,和女權主義的精神,他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充當觀眾,然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當然,心里順帶也鄙視一下剛才旁邊的那個一看情況不對立刻開溜的店小二。

不過對于凌巴,他還是很有點兒欣賞的,所以他不無遺憾的拍了拍凌巴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好自為之啊!”

凌巴聽了這話,這下子急了,哪還管的上他什么“神醫”、老幼?也是受了這個世界影響頗深,不知不覺也代入了自己的身份角色,“懂得”了尊卑有序,他是官,而華佗是民,于是脫口就罵到:“你這個老頭子,你這不是存心要害死我嗎?”

華佗一聽,自己只是不幫他,也沒害他,這小子竟然罵自己,這可是讓他不樂意了,頓時也來了氣,轉過身就對著身后的女子悠然道:“素問姑娘,老朽可要勸勸你啊,有些人啊,并非你的良人佳侶,要認清他們的真面目,可不要給人蒙騙了啊?”

華佗轉過身去的對面,正對著,有一個女子綽然而立,粉面桃腮、膚若凝脂、肌勝冰霜,關鍵是那張臉,是一張徹徹底底的娃娃臉,有些小嬰兒肥,兩頰暈紅著,像是紅富士,可愛中還帶著點兒嫵媚,聽到華佗的話,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繞過了華佗的身體,一眼就看到了華佗身后的凌巴,當然還有……凌巴身后的明月公主。

這女子,正是那個跟凌巴已經是有了肌膚之親的“神醫”后裔扁素問,而在她看到了凌巴和明月公主的同時,兩人自然也都看到了她,凌巴拍著腦袋,蒙著眼睛,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位掩耳盜鈴到出神入化的“前輩”。

明月公主初看到扁素問,還沒有反應過來,滿頭都是霧水的,再看了看華佗,看了看凌巴,尤其是華佗,竟然為老不尊的還在那里擠眉弄眼。

明月公主對華佗也不算陌生了,因為凌巴的關系,也見過了他,看到他這個樣子,還奇怪,但她終究不是笨蛋,而且心靈聰慧,結合凌巴突然拘謹起來的表現,再加上對面那個面色古怪的陌生女子,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那個死纏爛打的也要跟著凌將軍的扁素問?”明月公主沉下心來,凝神靜氣,盯著扁素問,決定先下手為強,首先發動了攻擊的沖鋒號,而且不開口則以,一開口,果然就不是什么好話。

凌巴一聽到她開口,就知道一定不好,瞪了似乎純心想把事情鬧大、來教訓教訓凌巴這個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的混小子的華佗一眼,聽完了明月公主的話,更是恨不得現在地上有一個洞,能夠讓自己鉆進去。

自己最怕的、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局面了!

唉,看來魅力太大的男人,也是不好啊……凌巴的心里頗有些“無奈”的感嘆著——某人的自戀病又犯了。

“哼!”不過,扁素問可不是好對付的,和凌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想過給他下一個下馬威了,更何況對面的還是一個看上去弱質的公主?聽著明月公主的“見面禮”,不急不躁的繞過了華佗,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瞥了神經緊張的凌巴一眼,再看著公主,冷哼了一聲之后,也不冷不熱的說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那個死皮賴臉的、還用皇帝來壓凌大哥要逼著成親的那個嫁不出去的公主啊!”果然,這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貨色。

凌巴早已經蒙住了眼睛,現在逃跑,顯然是不太現實的了,這點,看著兩女雖然針鋒相對,但時不時也會瞄過來的眼睛,也該知道了;更何況,作為一個男人,這也的確不是應當的所為,有什么事情,尤其是在女人方面,就是應該勇敢的面對。

凌巴現在更希望的是,他能夠有勇氣對這兩個女子當中其中哪怕任何一個發發脾氣,偏偏的,這兩個女子,他是一個都得罪不起,一個扁素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能得罪,他好意思么?另一個明月公主,可以深刻的影響到當今天子,也算是間接的掌控了自己的生命,得罪了,可就要考慮清楚后果,說不定還得先預定一副棺材和一處墓地呢!

當然了,他心里面也有那么一點兒小小的欣喜的,畢竟作為一個男人,能夠成為兩個女子,而且還是兩個很難得的美女,而且這兩個女子,一個很有本事,是個“神醫”后裔,一個很有身份,是高貴的公主,所爭搶的對象,要說心里沒有爽的情緒,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性別了。

可是,可是……唉,還是我的貂蟬最好了!

凌巴終于開始深深的體會到了念家的滋味了,現在真是懷戀極了。

這邊兩女的爭鋒,卻才剛剛開始,互相“打了個招呼”后,兩人都是不甘示弱的開始比較誰的眼睛更大,更加迷人,誰的曲線更加誘惑,兩個人互相打量著,眼睛里卻都要冒出了火來,好像要將對方都是大卸八塊一般。

華佗看到這種情況,就算現在更加同情凌巴,想要出來打打圓場,也沒那個勇氣了,他只不過是個老醫生,可不能斷凌巴這“家務事”啊。

凌巴有種欲哭無淚的情緒在心中激蕩,看了明月公主一眼,再看了看同樣是大眼瞪小眼的扁素問,深深呼吸一下,沉聲道:“你們,都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好,那你讓她走……”凌巴話一說完,兩女竟然頗有默契的幾乎同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同時,手都還指著對方,眼睛瞥著凌巴,看的凌巴一陣膽戰心驚。

我了個娘誒,這氣場,比自己在關羽、張飛身上看到的還要強啊!

凌巴有點兒被嚇傻了的表現,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對公主說道:“公主,還是你……你先回去吧?”這也是必須的,畢竟公主在自己身邊,本就不是應該,不考慮扁素問的因素,他也要找機會將公主送回去。

一聽到這話,公主那臉色變化之快啊,幾乎是立刻就要泫淚欲滴了,而對面的扁素問則是興奮莫名,還不忘挑釁似地對著公主揚了揚眉頭。

凌巴搔搔腦袋,看著明月公主,小心道:“公主,臣不是偏袒誰,也不是有意讓公主難堪,只是公主跟在臣的身邊,的確是太過危險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公主打斷了,公主在旁邊椅子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幅十足的公主脾氣,撅著嘴道:“我不走,既然你要趕我走,我偏不走,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里了……”

凌巴張大了嘴巴,看著公主,好半晌無言以對,過了會兒,只能夠是將求助的目光轉向了扁素問,畢竟這事情有一半的原因,還是因為她惹出來的,不然的話,公主未必會被逼得這么倔強的。

扁素問扁了扁嘴,剛想搖頭示意自己沒有辦法,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指著明月公主就道:“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明月公主連眼睛都沒抬一下,“賭什么?”

“就賭誰贏了,誰就可以跟在凌大哥的身邊。”

凌巴剛想要阻止,公主卻立刻答應道:“好,說吧,怎么比?”

“呵呵呵……我們比……搖骰子……”扁素問話音一落,身后傳來撲通一聲,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趕到的吳虞……

洛陽京城東段,繁華的鬧市間,一家人氣旺盛的客棧,此時在一個角落里面,出現了絕對會讓人感覺大跌眼鏡的一幕。

“大、大、大……”

“小、小、小……”

兩個風格不同、但是同樣的是肌膚白皙、容貌絕美的女子,此時都是緊張的扶著身體,就在一張狹小的桌子旁,瞪圓了一雙大眼睛,口中不時地疾呼著,內容么,則是恰恰對應相反的。

在這張小桌子旁,還擁擠著兩個老頭兒,一個年輕男子,以及一個臉上有一條破壞了整體形象的胎記的看不出具體年齡的女子,注意力,自然都是集中在桌子上。

這自然就是聚集在了“悅來客棧”的凌巴等人,他們現在在做的,當然就是由扁素問提議、明月公主附議的決定兩女去留問題的打賭比試、搖骰子了。

當然了,搖骰子是用不著這么多人的,更何況,為了以示公平,扁素問特意提議,在外面隨便抓一個人進來,幫忙搖骰子,兩女則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猜,猜出搖出的骰子大小,這點自然也立即受到了十分心虛,害怕自己不會搖骰子以致失敗的明月公主的大力。

于是,這么一場十分原始的“賭博”,就在大家共同沉默不語、兩個當事人賭氣似的倉促下了決定的情況下,在一個十分原始的條件環境之中,就這樣展開了。

當然了,在這個時候,還差一個搖骰子的人,對于凌巴,本來他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可惜,剛才他說出了要讓公主先回去的話,讓公主一下子就將他排除在外了,然后繞過了跟扁素問關系較好的華佗、吳虞等人,最后,居然還在這家客棧里面,讓公主找著了一個女子,也就是那個臉上有塊胎記的女子。

當然了,明月公主是沒有看到,當她說明了她要找那個女子做搖骰子的人的時候,凌巴的表情有多么的古怪,扁素問倒是看出了一點兒端倪來,可她是不可能主動告訴公主的。

于是這樣一場,比試的當事人雙方,都心里感覺應該是很公平,實際上,一切盡在某個笑得很奸詐、很的人的掌控的打賭,就在冷清的角落邊,悄然的拉開了序幕。

不過,因為考慮到了明月公主身份高貴,而且這種事情畢竟影響不好,為了以防萬一,凌巴還特意安排人手將這角落的周圍都給擁堵住了,擋在了外面人的視線,也就將這一切隔絕在外了。

此時,那個胎記女子,已經在明月公主和扁素問共同的宣布聲音下,開始搖起了第一次的骰子。

這個賭比,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說好清楚了比賽的規則,兩個人猜大小,一共是分為三輪,“三戰兩勝”,而且在猜大小的時候,雙方也可以同時猜同一個大小,這點是并沒有限制的,如果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那還會再延長,不過看著這兩個女人針鋒相對的那個樣子,就是單純從吃醋賭氣這個角度來講,想必這樣的情況也是不容易發生的。

這個胎記女子,自然就是凌巴手下火影衛暗部的三大首領之一,貞兒是也了,同時呢,她也是這家“悅來客棧”明面上的女老板,因為她在經營上很有一套,據說是受到了家族的影響,不過具體情況凌巴也不了解,反正直接將財政大權交給了她管理,她倒也是操持的井井有條,很有作為火影衛暗勢力管家婆的潛質。

不過,公主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在場的這些人,除了凌巴和本身那些暗部的成員,基本上都對這些毫無了了,至于華佗會出現在這里,而且凌巴也沒有感到意外,不過是因為他對這里的美食很嘴饞,時常都會來這里嘗嘗鮮,對于暗中的一些事情,卻也是不清楚的。

貞兒眼神總是在不經意間,就要瞥到了凌巴的身上,似乎是在尋求他的請示,凌巴只是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想必她能夠領會自己的意思——點頭,就是要她“下手”不要留情,針對對象自然就是凌巴一直嘟著嘴示意的明月公主了,而搖頭,則是讓她不要再看自己,免得太過頻繁和明顯,惹人注意了。

貞兒也是點點頭,不過是很隱晦的,嘴角勾起了一個狐媚的弧度,從凌巴的角度看過去,正好是看到了他沒有胎記的那半邊側臉的,就是他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嘆,如果不是那塊大毀形象的胎記,其實這個貞兒,本來面目應該也會是不錯姿色的。

“我開始了……”這樣說著的時候,貞兒手中的骰子,已經是搖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貞兒是一個神秘的女子,外貌古怪,性格古怪,偏偏在凌巴的眼中,她簡直堪稱是“全才”,那是吃喝賭騎射樣樣精通,這樣的“人才”,除了出身不明之外,其他的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而在考慮了她的“忠心”和凌巴心中一些不為人知的念頭——不要想歪了,之后,自然她也是能夠得到重用的了。

就看她現在,那一手骰子啊,搖的是出神入化,那叫一個強啊,讓凌巴等人都是看得目眩神迷,還有些孩子氣的公主則明顯有些得意,畢竟這是她找出來的人,她也是與有榮焉了。

貞兒很快將骰子壓到了桌子上,掃了眾人一眼,在凌巴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旋即又轉到了兩個女人身上,沉聲問道:“猜吧?”

“大……”

“小……”

兩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不過說出來的答案,卻是截然相反的,扁素問的是大,明月公主的,自然就是小了。

讓凌巴感覺十分雷的是,就在這個空當,扁素問居然眼神還偷瞄了一下明月公主的胸部,然后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胸脯挺高,似是漫不經心地道:“是啊,是挺小的,啊?”最后一個疑問語氣咬的特別的重,讓讓人真是聞弦而知琴音。

凌巴一下子就又是被雷得里焦外嫩的了,吳虞、華佗這兩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子,也是忍俊不禁,貞兒巧笑嫣然,卻沒有調笑的意思,但在此時的明月公主看來,有沒有都是一樣,那聲音、那話語,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傷人,讓人真的是感覺無法忍受。

公主輕咬貝齒,突然轉過頭去,看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凌巴,臉色緋紅著,如蚊子低嚀般輕聲道:“那個,我真的……很小么?”

“嘎?”好吧,凌巴真的要承認了,這個世界上,他還真不是最像穿越人氏的,難怪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象是那些小說里面寫的,隨意的散發一些王八之氣,美女猛將如云來見。

凌巴擦擦冷汗,覺得這種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說很大很大的話呢,偷眼也瞄了瞄,感覺似乎是有點兒違心之言,這公主其他的地方倒還好,可這身體的曲線嘛,凌巴看的是直搖頭;可要說小呢,指不定自己剛剛說出來,這公主就要鬧成了什么樣了,接下去的事情也不用想了。

“這個……”就在凌巴為難的時候,卻是貞兒及時雨式的出來為他解了圍,看著眾人,尤其是明月公主,皺著眉故作慍怒道:“到底還要不要比了,要就趕快,我可沒有那么多功夫陪著你們瞎耗……”

她的話是說的難聽,可現在明月公主看到了她那搖骰子的技術,已經是認準了她了,這個時候怎么會隨意的就這樣讓她走了?趕緊撇開了凌巴,拉著她道:“要啊要啊,當然要,別走啊,不說了不就是了,不說了還不行么……”

貞兒自然不是真的要走開,故作矜持了一番,也就應承著繼續留了下來,然后環視眾人一群,淡淡的道:“我要開了……”最后視線又是定在了兩女身上,又問了一遍道:“你們都確定么?”

“我的,當然是大了。”扁素問似乎還是要糾纏著話題不放,反正她是能夠打擊到明月公主的機會絕不放過。

至于公主,這下卻是沒有再多說什么了,撇了撇嘴,也點了點頭,只是那個“小”字,是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貞兒也不廢話多說,直接就亮開了結果。

“大,啊,真的是大啊!”一看到結果,扁素問立刻是笑開了花,興奮得大叫,讓凌巴看到的感覺,第一個就是覺得像是后世那些中了百萬彩票的暴發戶,實在是不明白,就是這種小事情,有什么好興奮的,至少他自己,現在看著明月公主已經是變得很差的臉色,開始有些擔憂了。

周圍圍觀的華佗、吳虞也很有看客的覺悟,既不大聲的發表議論,又是配合著扁素問一起笑著,尤其是吳虞,如果加上了一個敞懷的大肚子,那就活脫脫一個彌勒佛的相了。

唯一最苦悶的,就只有明月公主了,這個結果顯然不是她滿意的,不甘心的趕緊道:“不就是贏了一次嗎?還有兩次機會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能夠笑到最后再說吧。”這樣的心態說出來是好的,可其實她心里真的是這樣想的么?看看她攥緊了的小手,也該猜到一二了。

貞兒用眼神再征詢過了扁素問的意見,見她也是無所謂的點點頭,沒有絲毫遲疑,又一次開始了那令人看著都是賞心悅目的搖骰子表演。

搖骰子,能夠達到表演的境界,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尤其現在業之類的,還沒有發達到像后世那樣,出現這樣一個,還是一介女流,已經算是一個奇葩了。

又一次的,貞兒重重的將骰子覆到了桌子上去,那聲音震動人心,讓明月公主和扁素問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不覺,好像真的是融入了這樣的緊張競爭的氣氛,而兩人的手心捏著,濕漬漬的都是汗,然后,各自口里吐出了一個字,這一次,卻同樣的,都是一個“小”。

“喂,你怎么學我啊?”扁素問晃過神來,兩人居然猜的是一樣的,不免有些惱怒了,瞪著公主,其實在她心里,她才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呢,當然了,這點在凌巴看來才覺得正常,不然怎么對得起她“雷人蘿莉”的稱號?

公主古井無波,淡淡道:“說規則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么?又沒有規定不準說同樣的……”實際上,她是心里有些心虛的,害怕自己這次再猜錯了,如果這一次跟著扁素問,猜的是對的,那么接下去就都跟著她,反正就是耍賴,耗時間,看他們能夠怎么樣;如果不對了,那就堅持自己的好了,這樣想著,公主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貞兒才不管她們吵些什么,直接就在這時候將結果亮了出來。

兩個人都不對。

原來你也不是一定對啊?公主看了扁素問一樣,心里暗自說了一句,突然笑了起來,好像知道接下去自己應該要怎么做了。

“不用說了,接下去第三輪吧。”扁素問有些不耐煩,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畢竟兩個人選的是一樣的,不管最后是對是錯,都要再進行第三輪的,只是她不想看到明月公主那張得意的嘴臉而已,雖然這樣的嘴臉她也正在做著,而且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種時候,這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三個女人,兩個身陷“陷阱”里面,還有一個正在慢慢用她巧妙地雙手鉤織出一個小小的騙局來。

至于華佗、吳虞,包括凌巴在這時候都是成了陪襯。

貞兒沒有多余的語言,更沒有多余的動作,骰子一收,重新又開始搖了起來。

然后第三次,重重落下——“這一次,怎么猜?”

扁素問和明月公主互相眼神交鋒了一下,然后一前一后、又一次不同結果的說道:

“小,還是小。”

“大,還是大。”

基本上一樣的語言模式,卻是兩種不同的結果猜測。

貞兒微微一笑,慢慢的掀開了謎底,結果是——“大!”

“啊,我對了,這樣就是平了。”公主看到結果立刻就興奮了起來,原來心里還想著的一絲絲對貞兒會不會動手腳的懷疑,早已經煙消云散了。

貞兒卻是笑得很詭異,有意無意的看著一旁恍若了然的凌巴,兩人心系,盡在不言中。

然后,第四輪……

“小……”

“我還是選大!”明月公主雖然嘴上說的自信滿滿的,但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這個時候,甚至有種,忘記了本身打賭的初衷,都要投入到了這種游戲中來的念頭,可見這種東西毒害和影響實在是太深,真的不鼓勵去碰啊。

結果如何,立刻揭曉——“小。”

“哈哈……”扁素問笑了,她還真的是笑到了最后了,雖然第二輪,兩個人都是落空了,那一輪不算但其他的三輪,說好了是三戰兩勝的,結果也確實是三戰兩勝,這讓明月公主不禁心中暗想為什么當初不說多一點的,那樣機會也更多更大了,此時的她當然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被算計當中的,不管多少輪過來,依然是一樣的。

看到如今的公主,想到后世的少男少女們,凌巴心中不禁感嘆,果然“單純也是一種罪”啊,簡直就是在逼人“不得不”犯罪啊。

“怎么樣啊?”扁素問立刻發揮了她痛打落水狗的良好德行,促狹的看著公主,言語間頗具擠兌意味:“愿賭服輸,該先走了吧?”

“嗯……走就走,誰怕誰啊?”明月公主扁扁嘴,雖然心里很是不滿,但也不愿落了面子,皇家顏面是放在心里的,更何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她也有著女孩子的矜持的。

凌巴表面上一派肅穆,心里早就已經笑翻了,雖然自己做的這事情,貌似有點兒不地道,但結果是好的,不計較過程的話,都是可以接受的。

明月公主鳳眼圓瞪,里面充斥了對凌巴這個“負心漢”的埋怨,凌巴心里默念“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大人,外面的鳳輦已經準備好了……”這時候,一個暗部成員,匆匆幾步來到了凌巴的身邊,在他耳邊悄聲說著,卻是早在之前,凌巴就已經去“請”的公主專門的鳳輦。

這下公主更是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凌巴永遠記住,雖然他本來就在自己心里刻下了深刻的痕跡,她是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連那個都有準備了,看來還真的是存心要自己走啊!

凌巴僵硬的點點頭,硬著頭皮對心有不甘、滿臉幽怨的明月公主說道:“還請公主起鳳駕!”

明月公主悶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什么情緒,然后,斜睨了驕傲得像一只孔雀的扁素問一眼,再瞪了一眼表面看來若無其事的凌巴,跺跺腳,終于是再也忍不住,賭氣似的直接就走了。

“恭送公主,公主慢走……”就這樣,眼看著公主上了鳳輦,再被鳳輦越送越遠。

到這里,凌巴才終于可以舒了一口氣,把這位姑奶奶送走了,自己也終于可以高高興興的回府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老天爺有的時候看似是要減輕一個人的“負擔”,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假象,因為在解除了一個“負擔”的同時,可能又添加了一個新的“負擔”,因為他看到了一旁笑得很有幾分小得意的扁素問。

“唉,凌大人……”處理完了公主那邊的事情,眼看著公主隨著鳳輦漸行漸遠,凌巴一時也沒有心思去考慮這樣之后的后果會是怎么樣,他現在迫切的就想要回家一趟;不過,凌巴轉身剛想要走,卻又立刻被身后華佗立刻叫住。

凌巴轉過身去,訝然一下,才終于似笑非笑問華佗道:“哦,怎的了……不知道、這位老人家什么事啊?”其中“老人家”三個音,咬的是特別的重,從語氣中,不難聽出頗深的怨氣,不得不說,其實有的時候男人也是很小氣、很記仇的,尤其還是“小男人”。

華佗自然是聽出了凌巴語氣中的調侃,也知道可能自己剛才那樣有著推波助瀾的嫌疑,引起了凌巴的不滿,微微有些尷尬,不過想到了自己的事情,還是拉下了面子來,干笑著道:“這個,草民有事情要和凌大人商量商量……”

凌巴示意一下,貞兒和一干暗部成員,都是緊急退了下去,這讓扁素問、華佗和吳虞三人看到,都是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知道這女子也必然是和凌巴有著不清不楚的聯系,甚至這家客棧,說不定都和他脫不開干系,不過三人都不是多事的人,也都是聰明人,知道了這些,卻更懂得要保守秘密,不然的話,知道什么就亂說,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在這種社會里面都將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華佗看著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對凌巴道:“凌大人,這個,草民是真的有事要說……”

是有事要說,不是有事要求?凌巴心中念頭微微一轉,不過也不稀奇,對于一個能夠掌控人的生命的“神醫”來說,生死大事之類的,的確是輪不到來求自己的,這回倒是讓他有些好奇,華佗究竟要和自己說什么?不過面上還是不冷不熱,同時還擠兌道:“您老人家,有什么事情,和我說的啊?”

華佗面色一僵,看了扁素問一眼,見她是鼓勵的眼神,才對凌巴道:“草民,最近剛完成一部著作,說是著作,其實不過是一本多年以來行醫的心得體會。不過,草民覺得,其中或許還有許多,并不完整,或者是有失偏頗之處,仍需待草民接下去的驗證,以及后人的加以補充。只是,近來在洛陽住的久了,覺得自己的腿腳,似乎沒有從前那么靈活了,也不像從前那樣有生氣了,看來還是到了該出去走走動動的時候了。草民是怕……”

“你是怕,你的那著作,萬一在你外出游歷行醫的過程中,出了什么問題,就沒有人,能夠將之傳承下去了,所以就想著,是否能夠先托付一人,加以庇護,往后,也好傳于后人,有利于千秋萬代?”凌巴聽著華佗所說,心中居然是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有些激動,不等華佗說完,就直接接了下去。

華佗愣了一下,點點頭,奇怪的問道:“怎么感覺,凌將軍,好似對草民這著作,頗感興趣的樣子啊?”

“啊,沒什么、沒什么,哪有的事情?我對于醫學藥理,那是一竅不通,更別說會感興趣了……”凌巴的話,現在是誰聽著,都覺得是在掩飾著什么了,不過華佗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是繼續問道:“其實有利于千秋萬代,倒不敢說,草民亦非圣賢,若有謬誤,豈不戮害后人?只是希望,將之傳下去,作為后人經驗,后來人,若是能夠領會的,倒不知道,凌將軍,可否滿足草民這個愿望啊?”

“呵呵,這是當然啊,這是當然……”凌巴心里是巴不得呢,趕緊笑道,“倒不知道,華醫師,這部巨著,是叫什么名字啊?”凌巴心里暗自期待著,還是問出了這個心中所想。

“嗯……初次定稿,還沒有取上一個名字呢。”說到自己的杰作,華佗顯然有些得意,捋捋短須,悠然道。

不過旋即,他又皺了皺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似乎,也是應當,取一個名字了。嗯……就叫,醫理學?嗯,不好、不好,太過浮夸。那么,藥醫經?額,也不好……這個,”突然昂起頭來,看著天花板,眼前瞬間一亮,叫道:“那就叫,青囊經好了?對,就叫,青囊經!”

《青囊經》?凌巴一聽到這個名字,雖然心里已經有所猜測,還是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眼睛,心跳都仿佛慢了一拍。

那不就是據說在“歷史”上已經失傳了的一部經典的醫術,據說就是這華佗所作的?

啊,對了!凌巴終于想起來那個吳虞是什么人了,當然了,目前還只是一種可能的猜測。

據說,華佗在被曹操下獄之后,正是遇到了一個姓吳的押獄,不過他的名已經失傳,生卒年不詳,人們稱他為“吳押獄”。

這個吳押獄很敬重華佗的為人,拿酒食給被曹操關進監獄的華佗吃,華佗非常感激,就告訴他說:“我快死了,遺憾的是我的那本《青囊書》還沒有傳到世上。現在你的深情厚意,無可報答;我寫一封書信,你可派人送到我家,取來《青囊書》贈給你,這樣你就可以繼承我的醫術了。”吳押獄非常高興地說:“我如果得了這本書,就不干這個差使了,去醫治天下病人,使先生的醫德繼續流傳。”華佗當即寫了書信交給吳押獄。

吳押獄到了金城,拿到了《青囊書》,回到獄中,華佗檢看后就把書贈給了吳押獄,吳押獄拿回家藏起來。

十天之后,華佗死在了獄中,吳押獄買棺葬了華佗,辭了差役回家,想拿出《青囊書》學習,卻見他的妻子正在那里焚燒那本醫書,吳押獄大吃一驚,連忙搶奪過來,可是全書已被燒毀,只剩得最后一兩頁。

吳押獄非常生氣,怒罵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卻說:“縱然學得與華佗一般神妙的醫術,又能怎樣?最后像華先生一樣死在大牢之中,要他何用!”吳押獄唯有連連嘆氣,因此《青囊書》沒有流傳下來,后世所傳的一些閹雞、豬的小醫術、或者再加上五禽戲、麻沸散等東東,正是燒剩下的一兩頁中所記載的。

不過顯然,因為正史中對于這個所謂的“吳押獄”的記載實在是少得可憐,沒有性情、相貌方面的描寫,只能夠憑借著他姓吳、與華佗的一些牽連,讓凌巴聯想到,但卻感覺有點兒不靠譜。

而且,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很多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就算這個吳虞,就是那個所謂的“吳押獄”,又有什么關系呢?

倒是那個易安居士,現在回憶的思路已經打開,變得異常清晰,那個易安居士,不就是后面那宋代、也是整個古代都鼎鼎大名的女詞人李清照的號么?

當然了,凌巴也知道,此“易安居士”,非彼“易安居士”,從生存年代到年齡性別等等,都是不具備可比性的,況且這吳虞還是自號,基本和自戀的人自己夸自己沒什么區別了。www.

不過,凌巴卻是沒有想到,連吳虞這個就知道閑來閑去,似乎都沒什么事做,只會著自己那只白靈貂的普通老頭子,居然也會是一個“歷史”上的“名人”,雖然不能夠肯定,但感覺上,如果自己現在身處的,是歷史的重合點,那么實際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不過寥寥幾筆帶過,而且也只有一個姓氏和職位,但總算是留下了點兒痕跡。

但也只是這樣想想,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華佗口中的那個《青囊經》,當然了,有關于這本著作的記載,凌巴所知不多,其實本身“歷史”上的記載也就不多,畢竟已經像是孔子的《樂》和沈括的《夢溪筆談》一般軼失了,在后世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能夠傳承下來,也就是只聞其名,不知其所以。

現在,眼看著自己有這樣的機會,能夠直接見到最原始的后來早已經遺失了的《青囊經》的手稿,凌巴心里也有點兒惴惴,不是害怕和擔憂,而是有點兒歡喜的緊張。

不管凌巴對于醫學,懂得的到底有多少,也不管他實際上是否對此有興趣,他都是一個漢人,即使心頭熱血,因為現實社會的種種變異,而不得不壓制住,但不代表冷卻、甚至是不存在了,仍然是固守在心里最深的角落里,只等著一個觸發的因子。

所以,在浩蕩的世界歷史波浪里,曾經出現過那么多的種族、也有那么多的國家,但漢族人,已經由此而凝聚起來的一整個集體,卻是歷經了歷史歲月的千錘百煉,依然不會消亡,反而是歷久彌堅,經過,更是越發顯得強盛,不管當時的社會中,有多少的人在怒斥社會的不公平,有多少的人在貶低著這樣的社會體制和構造,整個民族歷史性的進步,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事實。

在這個時候,凌巴并沒有去想什么揚名立萬、流芳百世,只是單純的,一個漢族人對于自己的民族,對于自己民族的傳統文化的傳承,在血脈里似乎就已經深深烙印下來的那種亟待。

這不是矯情,雖然凌巴也覺得此時的自己,似乎真的是有點兒太過脆弱了。

“凌將軍……”華佗這時候,也終于從為自己的著作取名的自娛自樂中恍過神來,看著凌巴似乎比自己走神的還要嚴重,趕緊喚了一聲。

至于旁邊,已經被嚴重忽略了的扁素問和吳虞兩個人,吳虞倒是無所謂,扁素問卻有點兒不滿了,更何況,剛才公主在這兒的事情,到現在這個小女人還銘記在心、耿耿于懷呢,所以竟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直愣愣的跑到了凌巴的身邊,拉扯著他的衣袖,撒嬌似的道:“凌大哥,華醫師叫你呢……”

吳虞看的是目瞪口呆,被扁素問這樣讓人大跌眼鏡的行為舉止,顯然自認頗為熟悉扁素問的他,現在心里的某些觀念也被嚴重顛覆了,在他這樣近乎呆滯目光的注視下,扁素問卻是先紅了臉,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在和公主慪氣的時候了,而且,她心中更不知道,凌巴對于她這樣子親密的舉止,會不會不喜歡,會不會因此認為她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唉,陷入愛河的小女人,和戀愛中的小男人,從智商的角度來說,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一群人。

不過這樣子,倒算是將凌巴徹底的喚回了現實世界里,先定了定神,然后看著華佗,臉上突然洋溢著滿是笑意,用從未有過的好口氣說道:“華醫師,那《青囊經》,不知道現在何處啊?”

華佗三人不明所以,只是覺得,凌巴此時的笑容,好像有些奇怪,額,少了幾分玩笑或者奸詐的味道,其中更有許多的誠意。

華佗想了想,沒想通,但還是回應著:“自然,今日也有一半,是為這事……這本《青囊經》,可是一直隨身攜帶著的呢!”說著,他一邊去懷中,取出了一個小本子來。

這就是那個《青囊經》?凌巴看著面前,華佗手里那本其貌不揚的小本子,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顧不得那么多了,看看就清楚了——他現在已是被心里的激動沖昏了頭腦,似乎都沒有想到過,就算自己真的拿來看看,也不一定看得懂,更不知道這是否真的就是他所想的那本《青囊經》。

華佗有著無限依戀,顯然,這個不起眼的小本本,傾注了他太多的心力和感情,“不過,終究是要將它托付出去啊!”

凌巴聽到這里眼前一亮,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就要去接華佗要遞過來的《青囊經》,一邊心里還在暗自幻想著,往后這《青囊經》傳承下去,會對中醫有著多大的影響和進步,至少,又有了一個好“祖宗”。

不得不說,這凌巴分心的功夫還真是了得,這可是分心三用啊!

可他卻沒有想到,華佗只是“要遞過來”,而非是已經遞過來了,然后他便看到,華佗那只拿著那本《青囊經》的手,轉向的方向,竟然是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扁素問,而后,將本子交到了她的手上,鄭重無比地道:“素問師侄,老朽畢生精力,盡在此中,還望多多勞心!”

扁素問無比鄭重的接過了《青囊經》,也回應道:“是,我一定會的……”

呃,還搞不太清楚狀況的凌將軍,看著這場面,頭腦有些轉不過彎來——怎么,難道這華佗剛才講了那么多廢話,結果沒有一句是對著自己講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還好大家沒怎么看出他的神態變化,陰晴不定,否則他真的是要去那塊豆腐撞死了。

華佗這時候又轉過頭來看著凌巴,輕聲的說道:“一切,也拜托了凌將軍。還望凌將軍多多照料,幫忙看管。”

“那是一定、一定的。”很快調整好了心態,在心里安慰自己,在扁素問那里,和在自己這里也沒什么區別了,凌巴趕緊應承著華佗,想到他也即將離去,竟然突然有些不舍,“華醫師,還望多多保重。”

“嗯。”華佗點點頭,不再多說、也不再逗留,轉過身去,就要離開,扁素問和吳虞自然也是要跟著。

凌巴本來也想要去送一送,不過一來華佗似乎沒有讓太多人送的意思,自己這里道別了,也就差不多了,另外,他現在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了,只能夠是叮囑扁素問好好送送華佗,扁素問自然是無有不依,而后,她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凌巴,臉上的表情,讓凌巴有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那我去送送華醫師了……”說著,扁素問咬了咬唇,又做出了一個可能連她自己之前都沒有預料到的簡直可以說是匪夷所思的舉動,她竟然在凌巴身旁,微微踮起了腳尖,蜻蜓點水一般,在凌巴的右臉頰上,只輕輕啄了一下,但天知道,只是她這樣輕輕的一啄,是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更是頭腦發熱到了何種的程度,畢竟雖然凌巴一直認為她是一個“雷人蘿莉”,但生活在這個世界,言行間再是標新立異,也改變不了已經被固定著墨守陳規的陳舊封建觀念,雖然在這個時代,這些觀念一點兒也說不上陳舊,甚至還很符合時代的特征;更是只有天知道,在扁素問這樣淺嘗輒止的舉止之后,在扁素問甩過頭在華佗和吳虞兩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子促狹的目光下再也不敢回望凌巴的時候,在扁素問和吳虞一起送著華佗出去、三個人一起離開了之后,凌巴的頭腦里充斥著,幾乎是二十一世紀里,信息大爆炸才會產生的恐怖的信息量,然后,嘴里旋轉而出一句低低的呢喃:“OH,MYGOD!”

終于擺脫掉了明月公主,還有處理完了華佗那邊的事情,同時午飯也早就解決了,凌巴也終于可以抽出空來準備歸府了。

一想到這里,凌巴心里就不由得一片火熱。

家,無論過了多久,無論是在何時何地,始終都會是一個讓人感到安心和溫暖的地方,就是凌巴如此人物,亦不例外。

況且這個家,凌巴本身也傾注了許多的精力和感情經營,看似平淡,其中卻也是有著不少阻難,一一克服了才最終一步步慢慢構建起來的。

凌巴的速度加快,從洛陽東段的“悅來客棧”,到位于北邊附近的府邸而去,一邊走著,一邊路上思緒萬千。

他是騎馬而行,卻也不敢策路狂奔,風頭太盛,有時候可未必是好事情,只是耽擱了這么久,連午飯都吃完了,還拖了好一會兒,難免有點兒心急火燎的,這時候就想著……想必現在,君兒還在家里焦急的等著自己吧?君兒,自然就是貂蟬了。

貂蟬的原名是叫做霍琦君,只是因為進入皇宮里面同時因為姿色出眾而成為了宮中的女官,才被賜了一個貂蟬的名號,其實她本人并不喜歡貂蟬這個名字,盡管她還并不知道,自己這個名字,在后世有多么有名,只知道,這個“貂蟬”所代表的,是在洛陽皇宮里面的那段并不美好的記憶,是不被她本身所接受,因為這一點,有一段時間在面對凌巴的時候,她還會感覺有些自卑,畢竟在她心中,凌巴可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式人物,自己的身份,似乎是有些配不上的感覺,在凌巴的熏陶和開導之下,才想開了自己不再介懷的。

而貂蟬曾經的那些經歷,讓她就算是有些違背自己本性的,也能夠逆來順受的,這也使得凌巴對她更加疼惜。

關于這些,凌巴自然都是有所了解,所以一般平常的時候,都是叫貂蟬為君兒以示親昵,其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個來自于兩千多年后的未來的新世紀男人,居然能夠成為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蟬的丈夫,心里那份男人的滿足感,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平素的時候,凌巴就是在外面再忙,再有事情,也會盡量趕著回家與貂蟬共進午餐,貂蟬也是習慣了等待凌巴回去一起吃,所以現在凌巴又不由得有些擔心了起來,畢竟貂蟬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飲食方面尤其要注意,如果因為自己出了什么問題,那自己真是在犯罪。

也不知為什么,凌巴只要一想到了貂蟬,心里面就是暖暖的,現在的貂蟬,已經不單單只是他的結發夫妻,而且也不只是一個人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她是自己即將出生來到這個人世的孩子的母親,他們的這個小家庭,即將要增加一個新的小成員了。

都說三角形才是最穩固的,有了孩子的家庭,也才更具備了維持下去的價值和意義,而且對于孩子,不管是凌巴還是貂蟬,都是滿懷著期待,畢竟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無論如何,也讓人無法割舍的。

這、也使得,凌巴在對待這個世界的某些態度上,會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那么重大的改變,只是因為,他終于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在這個世界上、這片空白歷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孩子!一想到這個詞,凌巴就是心頭更加火熱。

沒有為人父母者,永遠是無法體會那種心境的,眼看著,由自己兩個人一手創造出來的生命,尤其是看著他,從巴掌大小,一直成長,直到和自己差不多,那種成就和滿足,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凌巴心懷激蕩的往家中趕,雖然刻意的控制著速度,還是很快,幸而這一路上,沒有碰上什么麻煩,當然了,麻煩和巧合也不是時時都會找上門來的,而且不來最好,就算來了,凌巴現在的承受限度也早已經大大增強了,一般人也是惹不起的。

眼看著府邸越來越近了,凌巴心里居然突然有了一種闊別重逢的感覺,其實明明才一個上午沒見而已,但剛才看到了扁素問和公主的爭斗,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更多想著的,卻是貂蟬。

“大人,您回來啦!”凌巴剛一到府門口,立刻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凌巴看過去,發現正是自家的一個護院,畢竟凌府雖然算不上大門大戶,可也不小了,總也要有人照看著,況且現在的凌巴,某種程度上代表的,已經不只是他自己的臉面了,還有皇帝劉宏的,就算劉宏真的虧待了他,他也不能夠弱了這方面的氣勢,更何況除了財務方面,劉宏對他也確實是十分照顧。

這凌府上下,除了凌巴、貂蟬這兩位真正的主人,還有凌巴義子小馬超、龐德、扁素問、吳虞等人作為半個主人或者是客人在居住,就是現在還在學習的小諸葛亮,原本也是這兒的常客;而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那一次從那個倒霉和尚那里得來的兩個乖巧懂事的丫鬟,現在基本上專門照顧貂蟬了;除了這,凌巴還特意請了一個老媽子來,畢竟這個年代里,可是沒有專門的婦產科醫生的,就是扁素問雖然有著理論的支撐,但沒有經驗也頂不上什么用的,一個老媽子,對于貂蟬這樣的孕婦還是很有必要的;最后還有的,就是一些平常打掃清理府邸的下人、以及這些護院,至于暗處,自然也不會那么簡單,有了火影衛尤其是暗部的,務必確保了這附近凌巴家人的安全。

“怎么了?”反正也是已經到了門口,凌巴趕緊下馬,讓那個護院牽過了馬去,然后一邊緊張的問,聽著對方的話,他還以為是貂蟬出了什么事情。

那個護院一時啞然,看著凌巴一臉緊張,還以為自己說了、做了什么不對的,趕緊說道:“額,沒事大人,小的只是……叫叫您……”

“呃!”凌巴有些哭笑不得,暗罵自己真是神經質了,一路上想著貂蟬,現在會這樣表現也是正常,趕緊示意他沒事,讓他先下去,自己則是繼續一路興沖沖的往府里跑。

一進入院子里,就看到了兩個如今服侍貂蟬的小丫鬟的身影,看她們的樣子,現在倒是挺悠閑的,凌巴上前去問道:“夫人現在在哪里?”

兩個小丫鬟也不知道是在忙下什么,看到凌巴來了,趕緊請安,這兩個小丫鬟,年齡雖小,但或許是從小經過了特別的調教,十分的乖巧懂事,相貌也挺精致的,似乎貂蟬也有讓她們為凌巴填房做小的意思,不過凌巴看來這兩個小丫鬟年齡還太小了,更何況沒有感情基礎,他也沒有可能隨意就接受這兩人,這是也就擱下了。

“大人,夫人在房里休息呢。”兩個丫鬟,大一點的叫做賀兒,小一點的叫做蟬兒,倒是和貂蟬的名字有些像,而且活潑可愛,也更得貂蟬的喜愛,這時候回答凌巴的,卻是更顯得穩重些的賀兒。

因為自己剛剛腦海里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凌巴不知覺面對她們似乎有些尷尬,干咳一聲以來掩飾,不過聽到貂蟬在休息,也是松了一口氣,現在的緊張,就是為了再過九個月之后,新生命的健康順利的誕生,是絕對馬虎不得的。

既然貂蟬沒事,凌巴也放下了心,而且她正在休息,自己也不好去打擾她,反正自己也吃過了午飯,想了想,他還是轉頭,往另外一邊走去,那里的方向,正是禁衛軍衛營……

入了深春,這洛陽的天氣也漸漸變得有些深不可測了。www.

一會兒還是陰沉著天氣,或許一下子,就出了太陽,暖暖的照耀大地,溫暖人心;一會兒是晴天萬里,也或許一下子,就變成了陰沉的天,烏云密布,春雨連綿。

不過自從重新開始“武林大會”之后,這天氣也慢慢變得有些穩定了,陰天或許也有,不過下雨卻少了,多半也是在夜間,也不影響到了白日正常的活動。

凌巴這些天,可真是有夠忙的,尤其還是要跑來跑去的;不過所謂能者多勞,況且他不管是從前得空清閑還是如今忙碌的時候,其實仔細算下來,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在做的甩手掌柜,而且這甩手掌柜做的也是一個技術活兒,他就是做得不錯,那些真正要他去親自處理的事情,還是不多的,所以倒也并沒有因而覺得太過。

至于“武林大會”的事情,凌巴統一安排了下去,那些跟著他漸漸有了經驗的下屬們,也漸漸獨立了起來,至少一些簡單的事項能夠不需要他出馬便處理好了,雖然其中未嘗沒有劉宏是背后老大、各重要部門大家都給面子的因素。

因為是第一天,而且經過了一場比賽,凌巴也已經很累了,而且下午的比賽,也確實是沒有什么可看性,凌巴去過了禁衛軍衛營,找上了彭悳詳細的分配和安排了一些事情。

然后,他又找上了讓來這里找彭悳“報道”的那個“曲阿小將”審食河,經過了一番長談之后,兩人的關系不知覺有親近了許多,而在最后,凌巴卻是突然目光炯炯的看著“曲阿小將”審食河,看的他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了,然后才一字字道:“我要你,棄權這一次的比賽,另外去辦一件事情。那邊辦好了,同樣可以,讓你揚名天下!”

審食河一愣,眼中十分驚訝,顯然根本沒有想到,凌巴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不過,望著凌巴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沒有考慮多久,就鬼使神差一般就點了點頭……

當然了,這其中還有一些心理目的,就只有凌巴自己清楚了。

然后,處理完了這些之后,大概暫時也沒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凌巴也就又打道回府了。

這個時候貂蟬已經醒來了,畢竟雖然嗜睡,但也不可能整天一直睡著,之前凌巴回來時還在休息,估計還是因為等凌巴不及,有些累了才會休息的。

凌巴一看到她,就是覺得眉開眼笑、整個心兒仿佛都化開了一樣。

如今的貂蟬,為人婦已近二載,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或許是時間還沒到,也不顯得臃腫,反而是更加散發出成熟的韻味,讓日夜見到的凌巴看著都不由怦然心動。

這個時候,扁素問卻來了,吳虞就跟在她身后,一進來,她就先向貂蟬見過禮了,現在這兩姐妹的關系,可是凌巴所不能夠理解的深厚,至于吳虞,一回來就往里院鉆去了,凌巴也沒有在意他,看著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扁素問,問道:“華醫師已經離開了?”

扁素問點了點頭,突然從手中取出了一團不知名的東西,遞給了凌巴,淡淡道:“這是華醫師,讓我交給你的……”

凌巴還沒翻開看清楚,已經有些驚訝,不明白怎么華佗好好要送東西給自己,疑惑看著扁素問。

扁素問卻也是搖搖頭,道:“你可別問我,問我我也不知道。”

凌巴心說你倒是誠實,干脆也不問她,任由她和還不懂兩人在講些什么的貂蟬到了一邊去討論著她們女人的話題,自己拿著那個東西,進了書房去。

對于華佗的感覺,凌巴并沒有在他身上發現太多“神醫”的特質,也許是他對于這個稱號的認識太過于膚淺,也許是來自于后世,對于當今的醫學水平有些不以為然,對于這個有些超脫時代的“神醫”,他因此也沒有感到太過稀奇。

不過這個老頭子,終究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三國里面,除了武將、除了謀士,以及那三足鼎立的三人,恐怕這華佗,以及那此時還不知道在何處的“醫圣”張仲景,就是讓后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兩人了,而這二人,也都是此時代,在這個世界里醫術造詣上都是頗深的兩個。

凌巴小心的翻開了里面出來,然后立刻,就被里面映入眼簾的三個字頂住了身形。

這個是……五禽戲?

凌巴這下,可不只是驚訝,而是莫大的驚喜了——居然是五禽戲!

這五禽戲,據稱是一種古代傳統健身方法,由五種模仿動物的動作組成,五禽戲又稱“五禽操”、“五禽氣功”、“百步汗戲”等,似乎還真就是由這個華佗所創制的。

五禽戲是古代民間廣為流傳的、也是流傳時間最長的健身方法之一,其健身效果被歷代養生家稱贊,有傳說華佗的徒弟吳普,就因其長年習練此法,而達到了百歲高齡。

當然了,也有人說,早在華佗之前,其實五禽戲就出現了,而華佗,不過是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加以整理改編,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五禽戲,是世界上最早的健美體操,卻是事實。

五禽戲,分別是虎戲、鹿戲、熊戲、猿戲和鳥戲,每種動作都是模仿了相應的動物動作。

傳統的五禽戲,又稱華佗五禽之戲,五戲共有動作54個,這也是少為人知的。

而后世大部分通常所練習的五禽戲,其實已經是有意的縮減版本了,將每一戲,都縮減為只有兩個動作,分別為:虎舉、虎撲;鹿抵、鹿奔;熊運、熊晃;猿提、猿摘;鳥伸、鳥飛共計是個動作,而省略之后,頻率也是有所控制,每種動作都是左右對稱地各做一次,并配合氣息調理,這樣長時間的堅持下去,倒也是能夠達到效果,但這只是考慮到了現代人的體質和一些生活狀況。

不過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尤其凌巴現在手中的,不說是完整的五禽戲,畢竟華佗自己也說了,這只是初稿,還未定論,或許往后他自己還會完善,不過至少,這是最早、最原始的東西,凌巴反而更能夠從中發現些什么。

畢竟凌巴本人其實在武學上的造詣還真是不俗,尤其“易筋經”的獨特,似乎不只是在個人的感官上面,還有一種玄乎其玄的武學悟性的緩慢提升,在凌巴不知覺的時候,這一方面,也并不弱于他的身體的進展。

從這一天以后,每一天早上起來,凌巴都是要開始適應和漸漸習慣于幾遍五禽戲的練習,而后當感覺勞累的時候,也適當的加以調節,似乎這樣子,效果還會更好。

不過,凌巴也都是按照著步驟,一步一步,慢慢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何況是練習一門才剛剛上手的特殊功夫?

反正凌巴是一點兒也不心急,而就在這樣的心態下,他的練習,自然是越來越熟練,越來越有模有樣,尤其是其中蘊含了一種外人看著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

而同時,時光,也就在凌巴這樣五禽戲與“易筋經”齊頭并進的修習中,在“武林大會”漸漸至而后比賽白熱化階段、已經開始有真正的凌巴印象中的強手們開始強強相撞的精彩激烈的對抗的過程中,逐漸逝去……

時光如雪,歲月似刀,光陰劃過,不留痕跡。

前方,是戰士們浴血殺敵,大漢征剿大軍,與黃巾大軍歷次交鋒,逐漸戰成了一團亂麻,戰局越發顯得激烈;而同時,太平道、更是現在的黃巾軍所暴露出來的實力,也越讓人心驚,就算是凌巴自己,站在后世的角度看這段歷史,而在接觸了這些真實之后,自以為自己已經算是高估了那太平道和這黃巾起義軍的勢力,知道他們的實力強大,可是還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么強。

當然了,這倒并非是說,朝廷的官軍與黃巾軍的交戰都是戰敗的了,反而實際上,這數月以來,朝廷每每與黃巾交鋒,甚至已經分別在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以及北中郎將盧植和先鋒將軍曹操等方面兵分多路,其中皇甫嵩和盧植經歷了剛開始的融匯,也漸漸組成了一路大軍,而不管是哪里,在對黃巾時,基本上都是取得了勝果,不論大小,都是將黃巾軍擊潰、打散了的結果。

然而就是這樣,才讓人更加感覺心奇,因為經歷了這么多的敗績,黃巾軍依然“活力四射”,甚至看起來像是絲毫沒有傷筋動骨的樣子,反而真有點兒如那張角蠱惑人心所說的“撒豆成兵”的意思,幾乎各地都是源源不斷的有著黃巾軍隊涌現,屢屢都是,打倒了一支又一支,卻始終沒有能夠將其徹底扼殺,甚至于出現皇甫嵩剛剛平定了雍州,結果等他走了沒過半月,這里的黃巾軍又死灰復燃的情形。

這一切的一切,都牽動著洛陽許多人的心,這些人對于此,也是有著各不相同的態度,當然其中,或許還存著一些別樣的心思。

不過對于廣大的洛陽民眾來說,處于這樣一個時代,就是今天皇帝死、明天換上一個新君主,也不過是跪拜的對象換了一個,而且黃巾起義離推翻朝廷政權那一步,顯然還差得遠著呢,對于這身在洛陽的大部分人來說,沒有波及到自己的,幾乎都不會去關心,大家日子還是照過,也沒什么好將此放在心上平添煩惱的;更況且,他們的注意力,在這段時間都是被風靡洛陽的“武林大會”所完全吸引了,對那頻傳捷報,反而是有點兒習慣和不耐煩了。

現在,就是劉宏本人,聽到了前線傳來的捷報,不論大小,也都是無法提起興趣高興起來了,因為他也發現了不對頭,甚至還在懷疑,是不是這些捷報都是前線虛報過來的,但是根據火影衛和刺衛營散布在那些地方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又證實了這些都是不離十的事實,心里就只剩下了疑惑。

但畢竟不管如何,現在從表面上來看,前線雖然還是處于戰事緊張的時候,但天下大處,仍然是在朝廷絕對控制之下的,當然也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實際上如何,現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一下子完全顯現出來。

而這段時間,凌巴在繼續修煉“易筋經”的同時,也加緊的練習起了五禽戲來。

在從前,雖然五禽戲在后世并沒有失傳,反而得到了加以細分和發揚光大,但凌巴還真是沒有接觸過,更別說練習了,畢竟,五禽戲算是養生的功夫,對于凌巴這種人來說,似乎并沒有多大的用處,以前也很少會去想到,更沒有涉及。

不過在碰到了這個華佗的“原版”五禽戲之后,凌巴稍稍察覺出了一些端倪,本來還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卻沒有想到,這一修習下去,立刻就有問題出現了。

不過這可不是什么走火入魔的壞問題,而是他漸漸的發覺,這五禽戲,似乎也沒有自己所想的、所看到的那么簡單,至少,并不單單只是什么所謂的保健體操。

雖然凌巴前世,是在古武沒落、冷兵器退出戰爭主導的時代,同時熱武器,如槍械以及一些彈藥等高科技高危險高威力的武器的被創造和不斷進步,也向沒落武學的傳承,發出了嚴峻的挑戰,畢竟早在冷兵器時代里,就有“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說法,更何況相比較于“菜刀”來說,后世的各種現代化和高科技武器,威力上要遠遠超出之,所以也有說,任你功夫再好,也擋不住子彈發射;可是,經過了千年沉淀,或許又隨著時間流逝而遺失的,但更多的,卻還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最終形成的一個新的完整體系,只不過,這樣的一個武學世界,在普通人眼中是神秘的,而在大部分掌握著強大勢力的人眼中,這又顯然,成不了什么氣候,但僅僅是如此。

對于已經初窺門徑的凌巴來說,他雖然也是沒有能夠真正掌握好這一整個嶄新的完整體系,但也不是毫無接觸,再加上,“易筋經”對于他在武學上的悟性加持,令得他在理解力方面,比常人不知強了多少倍,從眼界上來說,也能夠勉強稱得上一個“小宗師”了。

他覺得這五禽戲不簡單,那實質上也就是不離十得了。

而就在這樣的心境下,懷著探索和好奇,凌巴更加深入的研究了起來,基本上,除了輪到他比賽的時間,都無法再在“武林大會”的賽場看到他的身影了。

而看著凌府大院子里,那雖然經過草草收拾,卻也能夠看得出一些凌亂的破壞痕跡的地方,也能夠猜出來,這凌巴在這家里,可也是不安生的,鬧出的動靜相當的不小,不過因為家里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人,所以他都不敢在前院,而是在這后院的偏僻處。

“呼!”再一次的,凌巴收功而立,略一體味身體感受,突然心中一動,暗道了一聲果然。

他發現了什么?自然是和五禽戲,甚至是他一直伴生修煉的“易筋經”都脫不開干系了,也或者說,前者現在稱之為“五禽功”,還要更為貼切。

凌巴現在也終于能夠明白過來,為什么好好的,華佗會特意將這五禽戲交給自己,因為這不是什么單純的五禽戲,純粹的五禽戲,就是在交給了扁素問的那本《青囊經》里面,也找得到,這個“五禽功”,有點兒類似于內功心法的意思,不過沒有那么玄乎,說白了,其實就是通過模仿五種各有特色的禽種,以達到增進自己氣息、更關鍵的是培養自己的氣勢的效果,而這一切,又都是為了之后的那些招式,而做的準備。

所謂五禽功,顧名思義,在繼續了足夠的力量和氣息之后,就能夠運用到實際上來,而實際上,那些平常做的動作,靈活運用之后,也能夠成為一套招式,而且是一套絕妙的招式。

凌巴聽說過螳螂拳、蛇拳等等以獸命名的拳腳功夫,也有過一些親自領教,但在他看來,和這五禽功比起來,那些還真是有些不值一提,而偏偏,這五禽功,可是出現在這千年之前的漢末時候,這也讓他不禁懷疑,那個華佗,是否也是什么隱藏著的“武林高手”,他可不相信,華佗對這一切會什么都不懂。

不過暫時這一切都不要緊,他要的,就是加緊武裝自己,這也正是他實力更進一步的一大契機,沒有理由不好好把握。

然后,也就是在他每日的辛苦訓練、不斷的進步中,在這樣的時間流逝下,洛陽城、“武林大會”的比賽,也在每日的觀眾尖叫歡呼、選手的激烈打拼競爭,以及,凌巴的妥善安排下,各處猶如金錢生產排水線的機制,快速甚至瘋狂的運作;前線的朝廷大軍于黃巾軍仍然是交戰不斷,曹操、郭嘉等等這些人,也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不斷的進步著;而凌巴自己,也是在這不知不覺間,不斷的發生著連他自己都預測不了的蛻變,直至有一天,破繭成蝶、真正的一鳴驚人……

最近這段時間,洛陽再次陷入了一片“武林”的風潮當中,而在再次重新開始繼續比賽之后,“武林大會”的進程也在凌巴的有意之下變得十分的快速了,幾乎每一天,甚至是一個上午或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要連續好幾場的激烈比賽,整個大會的進程,也是顯得緊湊。www.

越到了后來,因為參賽選手的水平明顯成著總體增高的趨勢,也是變得每一場都是激烈,當然單獨每一場比賽的時間上,也是在呈著慢慢延長的趨勢,原來一個上午可能能夠直接進行數場的,畢竟時間都不長,緊湊起來還是可以的;然而到了現在,有的時候也會出現那種勢均力敵到一定程度、膠著糾纏不清的,甚至還不得不采用另類的淘汰制比如說,如果加時還不行的話,就算做平局兩人共同晉級,而后次日再各進行一輪……以此類推下去,這樣一來,時間自然就增多了,每一天能夠進行的場次也減少了,進而就會影響到了整體的計劃,只能夠是臨時對安排進行調整。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一切如今也不再需要凌巴一一都親自去為之奔忙了,不得不說,在“調教”人這一塊兒,凌巴的本事那也不是白說的,現在有關大會的事項,只要不是涉及人事方面太難的——更多的是別涉及較高層次的,那些原本的下屬們自己就可以去解決了,而且分派下去,一大堆人,各做各的事,還是有條有理的,也更比凌巴自己一個人親自操刀要好的多了。

而與此同時的,也是在這段時間里,凌巴的府內,參加這次比武的三個選手,除了小馬超終究由于年齡產生的巨大劣勢,而導致了積累敗績過多提前被刷下來了,其余的兩人,凌巴自己和龐德,都是一路堅持著;當然了,龐德完全靠的是實力,而凌巴,剛開始也有點兒“作弊”的意思,可自從習會了五禽功之后,他對于自己的進步越發滿意,除非是碰到了那種自忖毫無把握或者是有較大把握擺不平的對手,不然他都是盡量的以真實的水平和實力,去競技抗爭。

而這段時間以來,每每到了自己的比賽的時候,凌巴都是因為量力而為,雖然是不斷的向高處挑戰,但是結合自身且有針對性的“對癥下藥”,這最終的結果,也往往是取勝的。

說起來,現在的凌巴,從真實實力上來說,已經是在漸漸逼近了龐德、顏良和文丑一級別了,或許離關羽、張飛、典韋這樣的,實際上還差的不少,但畢竟還有時間,而他的進步,卻是飛速。

其實雖然說是“挑戰”,但因為都要有把握,所以凌巴一直還都沒有完全的發揮出自己的目前真實水平來;不過也是這樣子,也足夠讓周圍那些稍稍了解他一些的、也有一些見識的人感到吃驚的了。

就拿關羽來說,之前看他的時候,眼神常常是很不屑的,和他那是相當的不對付,或許其中也有些其他的原因,比如說……貂蟬;而在“武林大會”進行到了比武的后期,一般這些參賽選手就是自己沒有比賽的時候,也通常多是需要通過觀看別人的比賽來了解可能成為自己對手的實力,以讓自己好早做準備,所以關羽也有看過他的比賽。

對于凌巴的實力,關羽之前也是有所了解,雖然那還是在一年多以前,那一次自己還親身去試過了這凌巴的身手,倒也并沒有覺得什么,可是現在,雖然凌巴看上去輕松應對比賽,應該是還沒有出全力的緣故,但關羽還是敏銳的發現了,每一次凌巴的對手都會有所提高,這點當然是指實力,然而凌巴自己也每次幾乎都能夠重演那種不是很艱難地獲勝,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里面,凌巴竟然一直都是在進步,實力一直都是在提升的,這不得不讓他感到吃驚!

他當然不知道,凌巴這一段時間里面經歷了什么。

在這段時間里,凌巴是真的有了極大的進境,雖然看似期間的時間很少,不過連續的近月而已,但有所謂“一竅通百竅通”,通過五禽功的練習,對于他的“易筋經”修煉有著極大的輔助作用,這是恐怕連華佗也是想不到的了,感覺就好象,這兩種功法,天生就可以適應、相輔相成的,不過至少目前,“易筋經”能否促進五禽功,還是一個疑問,但對于自己領悟能力的提升,卻是事實,凌巴也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猜測。

一場場比賽過去,勝者,留下,這繼續開始的“武林大會”,因為緊湊,凌巴就連那所謂的“復活賽”都免了,也就是說,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碰到扎手的點子,也只能夠自認倒霉,相反也是應該僥幸了;不過隨著比賽越來越深入,剩下的,幾乎沒了渾水摸魚的可能,整個比武大會里,每一場比賽的水平,也是得到了逐步提高,最后,就是這樣的,“武林大會”的真正,也是即將到來了。

通過了最初的初賽階段,淘汰出了一些濫竽充數的人;而后是復賽的階段,又是取其精英,削其弱者,總體實力水準上,也更上一層樓了。

如今,卻正是到了大比武的決賽階段了!

首先,就是爭奪四強的初決賽。

到了這個時候,除了那個之前突然冒出來的“曲阿小將”審食河,凌巴倒也是沒有能夠再找得到了實力達到最少自己以及龐德這樣層次的“陌生人”了,剩下的爭奪四強入場券的,也沒有什么意外,正是包括了凌巴、龐德、關羽和張飛兄弟,以及顏良、文丑二將,還有就是典韋、和讓凌巴十分驚訝的“狗屎運”撞到墻了的袁術麾下大將紀靈,當然了,到了這里,他的好運也到頭了,因為凌巴的“運氣”,一定是要壓過了他的。

而此時,在第二天就要開展正式比賽的前夕,在洛陽城南部區,劉備的府里,此時三兄弟,也正聚在一起,像是往常一樣,斟酒談樂,只不過所談的話題,卻也脫不了這即將展開的“武林大會”的決賽階段。

“明天,就要分出四強戰斗了……”關羽大飲了一口酒,一邊說著,看了張飛一眼,“希望,我和三弟抽簽,不會碰上。”

“應該不會吧?”劉備聽著這話卻是猶豫著道:“子衛將軍,應當會另有安排吧?”他說的“子衛將軍”,自然指的就是凌巴了。

“哼!”關羽不肖的冷哼一聲,“那人行事,怎么可能會一定如咱們的意?”

張飛撓撓頭,憨厚道:“二哥實在太過敏感,飛也覺得,這凌將軍,不似是那種會行小人所為的人。”

關羽見一兄一弟都是這樣,張了張嘴,還是把到口的反駁之語咽了回去,小孩子撒氣似的不再說話了。

劉備看了看關羽,說道:“二弟啊,我知道,你對這個凌將軍,頗有成見,不過凌將軍也非凡人,想必,你所想的那些,不太可能會發生吧?”

一旁張飛聽到大哥這么說,趕緊點頭應道:“就是就是,大哥說的在理……”他對于凌巴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所以對于二哥關羽如此說凌巴,也有些意見,不過終究輩分最小,他也不好輕易發表言論,如今大哥都發話了,自然應承。

張飛卻沒有注意到,看到他這個樣子,劉備眼神一閃,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然后和對面的關羽相視一眼,似乎都是看出了什么,各自心知肚明,只是都不適合在現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罷了。

到此關羽也不再糾葛這個話題,轉而道:“雖說這一次比武大會,名勝于實,而且最終還有一個決勝者,將成為那什么公主的駙馬;某對這倒是沒有興趣,可卻也不甘心輕易服輸啊!”

張飛點點頭道:“憑個人真本事吧!”

“哼……”關羽冷哼了一聲,似是又要反駁,卻被劉備以眼神示意,只好住口。

劉備卻在這時突然道:“倒不知道,這凌將軍,對那件事情,有什么安排?”

關羽和張飛同時一愣,然后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嘩嘩嘩……

如平地一聲驚雷,而后,是一大片的喧嘩聲,席卷著巨大的四面競技場的觀眾席上,讓一個個人感覺就好像是飛翔在了天空之上一樣。

此時在觀眾席邊上,在擂臺上比賽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一個個人的熱血仿佛就已經都在跟著沸騰,然后是群情激蕩的大喊大叫著、助威、加油、打氣、喝彩吶喊著……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里,正是在洛陽城內,城內的邊沿地帶,“武林大賽”競技場的曠達賽場里。

這個賽場,經過了充分的擴展之后,再加上了重新開始的大賽的影響力通過有效而刻意的宣傳,就在這段時間以內急劇增加,使得目前這整個場地里面,尤其是在四面的觀眾席上,那是顯得人山人海、如云如荼。

觀眾席邊,在那較上層那些個屬于貴族階層的不同等級的包廂,還看不太出什么來,但在下面,一些普通的位置上,甚至是一些角落里站著的,各個平頭百姓,都是陷入了瘋狂的比賽開場氣氛里面。

當然,也有時限,也會消退,沒有人有辦法一直堅持下去的,于是漸漸地,聲音就大片大片的小了下去。

現在比賽畢竟還沒有正式開始,這樣的“預熱”,其實更多的,還是在凌巴的有意安排之下,產生的效果,烘托出這樣一個氣氛,有時也就意味著會有一個好的開頭。

現在的時間么,是在洛陽的“武林大會”重新開辦之后,期間已經是有了近月多的時間,是從最早開始的五月初,一直就到了現在,臨近了六月下旬的時候,幾乎可以這么說,這大漢中平元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從二月時候黃巾起義全面爆發開始,整個世界、還有這整個洛陽,都是不得平靜,而就在這段期間里,這一場“武林大會”,卻是將洛陽人的視線,都從前線與黃巾軍的對戰中,集中到了這其中、這個競技場來。

隨著比賽的舉辦,程度越來越深入,互相的競技水平越來越高,觀眾們的熱情也越來越高,這次盛會受到的關注,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連連的持續比賽,不僅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降低人們的興趣,反而是因為其精彩程度、和一些特殊的刺激,更加受到人的期待。

其實這也是有一些深層次的原因的,比如說,在“武林大會”剛出現的時候,畢竟是一件新奇事物,洛陽人或許會對此感到好奇,甚至是有興趣跟下去一探究竟;然而如果僅僅是依靠著這一點,是很難以將之一直延續下去的,畢竟新興事物的產生和,從科學上來說,總也要經歷一個復雜的過程,絕不是說說那么容易的,需要各樣的條件等等。

這樣一來,這種情況對于大賽的繼續舉辦下去,肯定會有影響,更何況,從內心里來說,凌巴還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樣一個“舞臺”,能夠發揮出一定的效力,如果可能的話,未必只舉辦這一次,說不定以后還會有機會,然后到最后,可能還真正能夠“挖”得到一些武力上的人才來,而非僅僅是憑借著自己的單純記憶,來找尋這些漢末三國時候的猛將,畢竟那樣子的偶然性因素還是太多了,而且萬一出現象是張飛這樣已經“有主兒”的情況,也的確夠讓人有得郁悶的。

再就是比如說,上次那個審食河,或許可能以后還有“附帶”的太史慈,若非是這“武林大會”的特殊原因,真的要遇上這樣的人,凌巴還真是不知道自己要參拜多少神佛了。

而現在可就不一樣了,不只是宣傳的原因,“武林大會”本身,也是越辦越好,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包括了凌巴在內的,對此都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各自積累了經驗,就是不需要凌巴,一樣可以辦得很好,而自然而然的,也就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注意了,更何況其中也是確實“有料”的。

“今天,我們的比賽,已經正式進行到了決賽的階段了!經過了前面近半旬月的時間競技角逐,最終得出了決賽的八名選手。從即日起,這八人,也將逐一開始進行對決,而后,選出其中四人進行半決賽,最后再是決賽,選出冠軍,以及前三甲……”今天也是因為情況特殊,到了決賽的關鍵時刻,而且時間也很緊湊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所以凌巴也是出席了,而且是直接就擔任著這主持的工作。

當然了,劉宏也來了,至于明月公主,自然也是緊跟著,不過這一次,卻是鼻孔朝天,連看都沒有看過凌巴一眼,也不知道究竟算是表達一個什么態度。

凌巴也樂得她不來主動找自己,專心的應付著大會的事宜。

“哦、哦呵呵……”而在凌巴的宣布聲之后,全場歡呼再起,這一次,卻是不需要“托兒”,大家對此早有期待了,湊熱鬧也是人的天性,沒有人會不喜歡。

“好,既然如此,閑話也就不多說了。那么接下來呢,就要請出了咱們今天、也是“武林大會”決賽賽程的第一場——張飛、張黑子……對戰龐德……”

“張黑子、張黑子……”

“龐德、龐德……”

在這段時間以來,隨著“武林大會”逐步的深入了人心,這些參賽選手們,一個個也都是開始為人所知,尤其是站在整個比賽水平的金字塔頂端的這幾人。

張飛因其黑面勝碳,而被稱之為“張黑子”,對于這決賽,那些連日來都是受到了“武林大會”熏陶的觀眾們,可都是期待已久了,如果不是凌巴的主意,每一個參賽選手,僅有一次機會,失敗了自然就淘汰了,大家心中所想的,也會有更多的人希望多一點兒強強對戰的局面出現。

此時在擂臺上,張飛,以及另一個參賽對手龐德,就在場上對峙而立。

周圍的喧嘩嘈雜,對他們仿佛都沒有絲毫影響,讓凌巴的感覺,就好像是以前再看那些古裝武俠劇的時候,在他心中堪稱最經典之一0的“決戰紫禁之巔”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對決的那副場面,不過可惜,現在對決的這兩個,和那兩位還是有差的,都不算是帥哥。

兩個人,此時都是怒發虛張,眾人看到的,就是兩個彪形大漢,對面而立,看起來,兩個人的相貌上,倒還真有幾分相像的,這個時候,挺立著站著,卻各自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龐那個……龐什么?”張飛指著對面的龐德,一副狂傲的模樣,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自然會說他自負過頭,但和他打過交道的凌巴,可不會這么容易就被他的這副樣子就欺騙了,光光看著他一雙炯炯有神的大黑眼睛里面,泛出的異樣的光彩,也是叫人絕對不敢因此小覷了他的,至少,凌巴知道他并非是真正的一個頭大無腦的黑三哥,心里可是精明著呢。

龐德聽著他的話,卻是冷笑一聲,也是狂放道:“老子龐德龐令明!”你不是狂么?那我就只能夠是比你更狂,以狂對狂,沒有最狂,只有更狂。

“額,對,就是龐德龐令明。我老張也不欺負你,你如果是自己認輸下臺去,那么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否則的話,就要你好看的!”張飛一手隨意的把握著那桿丈八蛇矛,一手食指和中指并攏,雙指直指龐德,那模樣,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旁邊觀眾席上的劉備看到了這里,卻是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拉過了關羽的衣袖,擔憂地問道:“云長,益德他、他沒事吧?”

關羽拍拍劉備的手背,安慰著笑道:“兄長盡管放心就好了,益德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么?更何況,就算是狂傲一下又如何,看著天下英雄,誰能夠奈何?”話語中,有著極盡的狂傲。

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關羽似是而非的安慰的話,再看著擂臺上的張飛,劉備心中卻是閃過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三弟,不會是學著二弟的吧?

凌巴卻是心中暗笑不已,在賽前,作為“幕后黑手”,他對于這賽場的賽制名單的安排,是最了解不過的了,所以他還專程的有意無意間“指點”了龐德一下,說的就是要他對張飛的時候就應該要“以狂對狂”,這下子到還真的是剛巧用上了。

不過說實話,從心理來說,對于這龐德能夠勝過張飛,他也是不抱有希望的,想必雖然沒有親自交手,但能夠衡量一下彼此實力的龐德自己,也有些了解。

當然,何為猛將?雖不可而獨往,謂之勇,雖力有不逮,也要試上一試,謂之為勇猛。

毫無疑問,不管是張飛,還是龐德,都具備這種勇猛的氣質,更符合一個猛將所應該有的條件,于是,兩強相撞、兩虎相爭,勢不可擋的攻擊,相互如潮水般展開了……

“唉,哎哎……你們說啊,也不知道,這張黑子,和那龐德二人,究竟誰更厲害些?”

“那還用說,鐵定是張黑子了,看他往日表現也知道了,向來都是一往無前的,沒有什么人,能夠阻擋得了他前進的步伐……”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看不是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他,只不過是現在還沒有碰上而已,像那關羽,我就覺得不會比他差。”

“這倒也是,可不止呢,還有那典韋,也不能夠忘了。”

“典韋?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比賽一完,人就不見了,就像是今天,這決賽他也沒有出席!”

“那個,你們還不知道吧?據說這典韋啊,他可是看上了那公主的一個婢女,而且他本人也是公主的侍衛長,比完了就回宮了,這有什么稀奇的?”

“哦?呵呵,那到是有趣啊!”

“唉,都扯到了哪里去了?咱們現在說的可是這張黑子和龐德呢,咱就是覺得,這張黑子要勝過那龐德一些。”

“哼!這可未必吧,張黑子厲害是不假,這點我也承認;可是,這龐德,也不會弱到哪里去吧?只不過,他平常表現得沒有那么張揚而已。”

“那你看他今天這算什么?”

“這……和張黑子比起來,他已經算是好的了。”

“哼!有沒有真本事,可不是說出來的,要手底下見真招!”

“呵呵,那就且看下去吧……”

“好啊,那就看著吧!”

“哦,對了,你有沒有那個……”

“嗯?哦、哦呵呵呵……當然,當然了,這一次,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啊,一切,可就都看著這張黑子的了……”

這樣的討論,在今日“武林大會”的競技場里,肆意擴散,蔓延不止。

現在的觀眾,其中的許多人,并不是單純的將這“武林大會”當成了一場簡單的大會而已,還是真的有一種參與了進去的感覺,對于這其中的一些比賽選手,自然也是有了一些莫名的擁護之情了,在凌巴看來,這就是最早的“粉絲”了吧?

其實一般在武者之間的對決,在雙方都達到了勢均力敵、或者相互實力相差不是非常多的時候,越是高強者,越是容易敗在小處、在細微處。

而現在是在這“武林大會”決賽的第一場,此時站在擂臺上的,不管是龐德,還是張飛,都算是高手,是不可多得的猛將。

這二人中,張飛,人稱有“萬夫不當之勇”,和其兄長關羽,在這“武林大會”的賽場上,是真正的打出了名聲來,畢竟在以前的時候,他們跟著劉備,就算是最好的表現機會,在洛陽保衛戰的時候,也是以劉備馬首是瞻,軍功都讓他得了,兄弟二人甘為綠葉襯托劉備這朵“小紅花”,也自然沒有得到太多的關注和注意;然而到了這次真正在擂臺上的時候,雖然比不得正式沙場上真刀真槍、硬干硬的拼殺,但是兩個人的表現,一路的高歌猛進,讓人不可能對他們有什么忽視。

至于龐德,原本乃是跟隨西涼并州、耿鄙下馬騰的屬下兼兄弟,就是在凌巴的印象中,那可也是三國時候赫赫有名的一員大將,至于最后,似乎也是跟著曹操的。

凌巴并不記得在歷史記載里面,這龐德和張飛有沒有過親身對決,但接下來自己眼前,卻是要真實的展現出一場現在自“武林大會”以來絕對是堪稱最高階別的對決,而且這兩個人,其中一個自己好感頗深,自然就是指的那張飛;另一個又和自己淵源匪淺,也就是那龐德。

說起來,這龐德在前期的一段時間以來,雖然實力很強,但因為本身性格的緣故,表現出來的,還是顯得有些低調的,不像是那關羽,似乎每一次賽前都是要好好的研究一番怎么樣用最快的速度、最“酷”的手段順利擊敗對手、完成比賽,因而他的比賽時間往往最短,然而也是最為令人期待的,眾人期待的是什么?不是他能夠使出什么手段,因為他的手段,常常都是快到了讓大部分人都是用肉眼捕捉不到的,眾人期待的,反而是他的對手,能夠在他的手下多久,至少是目前為止,堅持超過十個回合的,不多、真的是不多;這龐德一路過來,都是很平靜的面對,表現的雖然出色,但絕不嘩眾取寵,更是顯得寵辱不驚,還真的是相當有高手的范兒,如果這一次不是有著凌巴的“指教”,也不會突然改了性子一樣的,和張飛如此針鋒相對的了,但即便是如此,也顯得和張飛顯露無遺的狂躁魯莽截然不同。

龐德的“沖動”,是動中有靜,靜中有細;張飛卻是根本讓人很難以看出來他到底是真是假,辨別不清楚虛實,就容易被騙,被騙了,自然就容易產生驕傲怠慢或者消極應對的心理,而后,就有可能被有機可趁、被利用破綻漏洞。

呼哧哧……

兩個人一番張狂的對話,似乎都是意識到了,無法從言語間打壓倒對手,因而干脆也不再廢話了,直接就開打,而且一開始,就是毫不留情的出手,不過龐德顯然要慢上了一籌,或許還是沒有徹底帶入所謂“張狂”的角色中去,因而就被張飛占得了先手,這一下子,就立刻被壓制住了,只見得張飛手中武器揮舞不停,直逼得龐德不住的后腿,臉上也不由顯露了一絲焦急之色。

晃……

咣咣咣鐺鐺!

張飛的武器,自然就是他那標志性的丈八蛇矛,話說這丈八蛇矛,據凌巴所知道的,出處和演義中自然是有出入,不過也算不上差太多,又有稱說是名叫做丈八點鋼矛,全用鑌鐵點鋼打造,矛桿長一丈,矛尖長八寸,刃開雙鋒,作游蛇形狀,故而名之。

至于龐德的兵器,乃是一柄截頭大刀,其刀頭比普通大刀短一段,但刀背卻要厚不少,在凌巴的淺薄印象里面,似乎也是在三國時候,那被諸葛亮“七擒七縱”的南蠻王孟獲,有一個部下叫做忙牙長的,應該也是在用這家伙,當然,和龐德比起來,他絕對就是一個菜鳥,畢竟龐德用刀,那可是要關羽都為之說出“可堪與一戰”的難得評價來的,要知道關羽是什么人?就算他不是這三國真正的武力第一,可是他的傲氣,那也是和實力成絕對正比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所以能夠得到他這樣的評價,而且還是在他自己最擅長的刀法上,也可看出這龐德的確是不簡單了。

兩人的兵器碰撞,不斷地散出肆意的火花,還有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聲,刺耳又引人注目的。

丈八蛇矛揮舞起來,張飛龐大的身體,此時卻是輕巧的令人驚嘆,就如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的輕巧,讓人嘆為觀止。

在這樣洶涌如潮水般猛烈的攻擊下,龐德就如同是身在暴風雨天氣的波濤上的小舟,雖然說不至于一下子就傾覆倒下去,不過看上去也是處于下風被壓制住的,

其實龐德和張飛的本身實力,倒也沒有差到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地步,如果正正經經的比較起來,至少也應該能夠抵擋個上百會合,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張飛當真是不按常理來出牌,雖然和凌巴在一起,應該適應這樣類型的比試,但凌巴和張飛又是兩個完全相反類型的對手,張飛的攻勢十分急快而緊湊,再加上他本來就要勝過了龐德一籌的勇力,讓龐德一時應付得是相當的吃力。

不過龐德終究也非庸手,剛開始只是一些稍稍沒反應過來,有些措手不及導致手忙腳亂了而已,但漸漸的扛下來了之后,他也逐漸的適應并且恢復了狀態,于是漸漸的,他開始在抵擋住張飛的攻擊之外,也嘗試著不斷的反擊。

要問到,在凌巴的印象中,這三國龐德龐令明的最讓自己記憶深刻的幾大“事跡”,凌巴可以娓娓道來,不過,偏偏好像與那關羽,都是脫不開關系的。

比如說,龐德曾被稱之為“白馬將軍”,這稱呼來自于三國時候的蜀團,那時候,是這龐德和曹操麾下的大元帥曹仁,共同力挫關羽率領的蜀軍,當時的龐德,時常都是騎著白馬,在兩軍陣前來往穿梭,更是曾經一箭刺中了關羽的面額,而因此被蜀漢軍團所牢記;這還不算,龐德這成名的戰斗之一,是起源于關羽,就是他的死,和那關羽也脫不了聯系,也是同時的一場戰爭里,他不幸被關羽所擒,堅決不被勸降,最終被殺,最后還被曹操深為哀悼。

關公用的是大刀,這龐德用的,也是大刀,似乎二人,天生就屬于冤家天敵的對立。

不過和關羽那名聞千古天下的青龍偃月刀、也即冷艷鋸比起來,這龐德所使的刀,兩者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像那青龍偃月刀,是長刀,刀長約九尺五寸;而這龐德的截頭大刀,就是比之普通的大刀,都要短上一截,只是刀背明顯更厚。

說起來,這青龍偃月刀,從感官上來說,會比截頭大刀更加吸引人,再加上這截頭大刀,有時候會讓人拿著有笨重的感覺,所以其實使用青龍偃月刀的人,反而比拿截頭大刀的人,要多得多了。

對比一下,這張飛所用的丈八蛇矛,卻顯然成為了某些名人和名將的特殊標志了,而且也比之截頭大刀用的廣泛,在眾多名武器中,其地位,也與青龍偃月刀相差不大,無論是這張飛,還是“水滸”里面的梁山第六條好漢、豹子頭林沖,再就是兩晉隋唐時候的名將陳安,用的兵器大概都是這丈八蛇矛,名氣上來說,丈八蛇矛要遠甚于截頭大刀。

不過顯然,到了張飛、龐德這一個級別的對手,只要不是兵器相差太多,一個是神兵利器、另一個則只是凡塵普通兵器的比較,那么,兩者間較量的結果,就不是由著兵器本身的名氣啊什么的來決定的了,而是取決于使用者,以及使用者所使出來的,刀法、矛法、絕招技巧等等。

“呀!”此時再去看、再回到那擂臺之上,被壓制了數十個回合的龐德,終于是伴隨著一聲沉喝,保持著下盤穩如磐石,就用雙手直接架起了截頭大刀,抵擋住了張飛毫不留情就直直揮耍下來的丈八蛇矛,這一擊而下,那加上了張飛一個跳躍而起然后落下來的大力勢能、張飛本身雙臂合張的力量,以及丈八蛇矛本身的重量,這樣結合起來,疊加起來的沉重的力量直直砸下來,就是光光想想都能夠讓人覺得膽寒,如果是力量弱一些的,就這一下子,就足以壓得其虎口裂開、氣血暴漲翻涌,而后的結果,甚至就是直接被這一下“拍”死,都不是不可能,然而就是這樣一下子,卻在死命抵抗之下,被龐德死死地頂住了。

其實剛才這一下子,面對著張飛的猛烈打擊,龐德完全可以采取退避得更穩妥的策略,然而他沒有,因為這并不是結束,他有著更深層次的考慮。

龐德在抵擋住了張飛這一下之后,虎口也是巨震,腳底下也是連續退了幾小步,看得出來并不好受,畢竟面對的張飛可不是普通人,他的全力一擊,想要抵擋住,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可能小,然而得出來的效果還是良好的,至少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因為就在張飛剛才“飛”起來的強壯身軀理所當然的重重落到地面的時候,龐德和似乎有所感應的張飛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的猛然冷喝一聲,聲震擂臺,讓觀眾席上的眾人都不免感覺有些耳膜震蕩,而后,就看到了龐德雙手扶起了截頭大刀,與丈八蛇矛交接的地方毫無顧忌的一扭,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張飛還沒能夠反射性反抗之前,就已經將他的丈八蛇矛卷入了自己截頭大刀的抑制下,而后,和張飛像是在坐蹺蹺板一樣的感覺,幾乎是在張飛落地的同時,他的身體也是同時猛然地自半空之中一躍而上,緊接著直接沖著還有些措手不及反應的張飛沖撞而去。

看到這里,張飛瞳孔微縮,感受著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的龐德這一擊的力量,看著此刻似乎突然是變得精力大盛的龐德,就是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不敢去輕攖其鋒,可是現在也是避之不及,畢竟剛才雖然有所察覺了對方的意圖,但是身體的反應時間還是需要一個緩沖,而在高手比斗來說,這樣一個時間,已經是足夠分出勝負生死了。

也是幸好,剛剛張飛的那一重擊,也不是全無效果,龐德這一擊看似聲勢浩大,但他剛才被張飛震得虎口有些發麻,握著截頭大刀的雙手并不是很緊,而身體剛剛受到向下的劇烈的沖擊,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夠擺脫其影響的,所以就是在跳躍起來的時候,高度上也受到了限制,這樣一來,這疊加起來的效果,就不是所希望的那么明顯了。

就像此時擂臺邊上,關羽就是這樣在和一臉擔憂和焦急的劉備解釋道:“大哥,三弟不會有事的。這個龐德這一擊出來,看似強大不可抵抗,其實過程中,已經削弱了很多的威力,所以,三弟最多受這一擊,有些輕傷是難免的,但不會有太大的干系的。”

關羽的話說的在理,畢竟武者哪有不受傷的呢?尤其是如果以后有機會,三兄弟上了戰場,刀槍無眼,更是隨時會有生命之憂,但是作為大哥,為兩位小弟考量得多,劉備還是免不了的,會有些擔憂,所以聽了關羽這話,劉備眉眼間的憂色有所緩解,但只是稍微減淡,仍然是無法消去的。

關羽自然也是知道這些,也干脆不再勸他,看回擂臺上,看著與張飛激烈對碰的龐德,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更是有無窮戰意在繚繞,嘴里,則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某有些迫不及待啊……若是與這將比拼一下刀法,或許能夠有所斬獲,這可真是一個……好對手啊!”

至于凌巴,自然也是能夠看得出來,場上的形勢,其實總的來說,對龐德還是有些不利的,龐德用代價換回來的那一擊,無法達到他預期的效果,基本上已經是注定了敗績,不過他也不會因此為龐德感到擔憂,他能夠有張飛這樣一個對手,有兩人之間的這樣一場對決,想必這也是他內心深處所希冀、所渴望的了,而此時龐德雖然心里對這對決難免會有些發苦,可卻也是不得不堅持下去,從這點信念上來說,他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勇武之將。

不管場邊觀看之人如何,擂臺之上,張飛和龐德的比賽還在繼續,不,或許現在,已經不能夠單單以一場比賽,來定義了。

兩個人都是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張飛更是關鍵時刻就粗線條了起來,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前方有多么危險也要直直往前沖去。

而龐德使出了一擊之后,自然也感應到了,眼神中晃過一抹苦澀,這一下正好卻被張飛所注意,心中一動,立刻有了主意。

龐德這一下,的確說是徒有其表,也不為過,所以張飛雖然被這一擊所懾,但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余,龐德一擊下來,很大的一部分,更像是虛張聲勢的力量,所以他格擋下來,雖然困難,也是因為措手不及,身體的姿勢,還來不及扭正過來,防守上就變得脆弱了許多,而這比賽最終的結果,卻是在此時,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了……

“武林大會”比賽現場,決賽輪,第一場,張飛對戰龐德。

兩個人的對碰,已經進行了好一會兒,雙方的交手,也有了上百回合。

具體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流傳下來的,似乎是在曾經楚漢相爭時候就有了,兩軍對陣營前,武將互相較勁,多是以回合對碰制為主,直至如今。

而現在擂臺上兩人的對碰,在龐德看似一步錯、滿盤輸之后,眼看著結果就要漸漸清晰了起來,這個時候就是張飛自己也不免突然感到有些意外的放松了,畢竟剛才龐德那一下子,還真的是實在讓他駭了一跳,險些就要心理喊出“吾命休矣”的專業口號來了,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后在經過了和龐德的幾次碰撞,也大概了解了此時龐德的狀況只會比自己更糟而不會更好,所以到了這種時候,也有點兒穩操勝券的味道了。

可是他并沒有看見,場邊上,關羽一直緊盯著這邊,剛開始還松了口氣的神色,突然又揪緊了一般,而眼中閃爍的,只有一個人影,只有一個動作――那是龐德,那是他的對手,那是在……揮刀……

他要干什么?看到了場中一次爆發之后,就好像從此沉寂了一樣,被張飛打的是節節敗退的龐德,就在場邊的者和觀眾們也開始認清現實的時候,就在凌巴都在考慮著要準備下一場比賽提上來的時候,就在主席臺上各人都等著看劉宏表現然后鼓掌的時候,異變突生,龐德居然突然……額,不,應該是雄起,他重振男人的雄風……呸呸,他重振“白馬將軍”的勇武雄風,堅挺不屈地在張飛的連環打擊中突然頓住了身形,然后身體向左一晃、向右一晃,再左右一晃……大家這才注意到,張飛的打擊,開始撲空,和剛才的情況,有著云泥之別,更是顯得頗為詭異,張飛的攻擊,都被龐德一一的躲避了過去。

然而如果這龐德只是躲避,也還沒有什么,問題是……現在的龐德,笑得是相當的詭異,讓凌巴看著都覺得是毛骨悚然。

不過幸好,龐德不會搞出什么大規模自殺的襲擊事件來,這里也不是伊拉克,更不是玄幻的世界,這里就是凌巴所處的現實的歷史漢末時期,而且張飛也不是小馬超,所以不必擔心出現什么突然讓人措手不及的危機來,龐德這樣,只有一個解釋,他要發動第二次的反擊了。

這也說得通,任那一個自認不俗的武將,被另一人這樣一直壓著打,心里都會不爽,雖然有著明擺著的實力差距,可奈不住人不甘心啊,不甘心了,那力量可就是大大的有了。

于是,比賽又開始想著撲朔迷離的方向了……

此時在主席臺邊,凌巴所坐的位置處。

因為今天是龐德的比賽,而且是關鍵的一戰,雖然不管是凌巴,還是龐德自己,都明白、也都向眾人聲明了,這一戰,龐德獲勝的希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一直以曾經自己的父親馬騰、后來的龐德,以及現在的凌巴為崇拜和學習的對象的小馬超,還是想著奢望一下,結果會不會爆出一個冷門來。

小馬超現在就坐在凌巴的身旁,也是在剛剛比賽開始沒多久的時候,才過來的,因為他發現在自己的義父凌巴這兒看比賽視線很好,而且,有著凌巴陪在身邊,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莫名的有一種安心,或許現在,就連凌巴和龐德都沒有意識到,在小馬超的心理,凌巴的地位已經達到了一個怎么樣的高度,或許,凌巴在他的世界里、進入他的人生的時間要晚得多,但卻是在他最需要安慰和幫助的時候,給予了他一切的溫暖,可以說,比當時的龐德“效用”還要大,也因而,在他還小的心里留下了十分難得難以抹去的印象,甚至對凌巴有著一種特殊的好像是真的孩子對父親的依賴。

小馬超緊張的看著擂臺上重新變得膠著的對決,就算是這近年來,在凌巴的教導下,跟著小諸葛亮也學了些文人的養氣的功夫,可這種時候那里還能夠讓他沉穩的下來?不由緊緊拉扯住凌巴的衣袖,視線卻是一直盯著場上,嘴里還在喃喃著:“一定要贏,龐叔一定會贏的……”

凌巴對他這舉動不免有些好笑,心里暗嘆:不管怎么說,不管在原本的歷史上出現時,這“西涼錦”是一個怎么樣的形象,至少現在,他還是一個孩子而已,若論真是年級,他其實比小諸葛亮還要小上一些,今年也才不過十歲,不過對于武比的熱衷,卻完全不受年齡和經驗、閱歷的限制了,就是龐德也常常感覺有些受不了他。

凌巴拍拍小馬超的手,安慰道:“放輕松,一場比賽而已,結果沒有那么重要的。”

“義父,龐叔真的沒有希望贏了么?孩兒看那張黑子,也不是多厲害啊……”小馬超突然仰頭看著凌巴,眨巴著一雙孩子氣的大眼睛,問著自己心里最想的問題。

凌巴被他問得有些啞然,不過旋即又是嚴肅著面孔,對小馬超以很少用的鄭重語氣說道:“我知道超兒你希望你龐叔贏,但是你說的后一句話,就不對了。”

小馬超低下頭,乖巧的應了一聲,不過看著他靈動的眼睛,凌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聽進去,隨即卻又聽到他對著自己仿佛誓言一般地說道:“那義父,將來孩兒一定要超過那張飛,一定要打遍天下英雄好漢……”

凌巴拍拍腦袋,不想要打擊孩子的自信心,更何況,有著“歷史”的借鑒作用在那里擺著,還有現在小馬超讓大部分人都覺得匪夷所思的進步,他說的話,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可能,當然了,在凌巴的心里,一直都還是隱藏著一個特殊的人存在的,只是現在,也還不到他完全展現的舞臺吧!

凌巴心里是那樣想著,嘴上還是為小馬超加油打氣,而后看著場上,龐德奮起勃發,小馬超看到此處,不由得欣然拍手,就算知道這樣不代表結果,可仍然免不住興奮。

凌巴卻是看出了些不同來,龐德的重新奮起,與其說是突然爆發,不如說是“回光返照”更準確些,現在隨著時間的拖延,他的體力消耗,要遠遠超過人的負荷,更非張飛所能比,張飛雖然剛開始呈現了一些焦頭爛額之相,看上去也是被龐德的突然暴起打得有些手忙腳亂,但也是一會兒,就重新控制住了局面,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翻盤的今天大逆轉。

而結果,最終也就在這一次,鼎定乾坤――

只聽得一聲轟然作響,應聲,一個巨大的聲音跌跌撞撞的竟然一路倒退,從擂臺上,一直到了擂臺下,才穩住身形,終于才沒有真的摔在地上、大損顏面。

“現在,又如何?”

張飛持矛昂然而立,豁然如一尊上古戰神,只是身上卻少了些戰火硝煙、沸騰浴血的渲染。

雙目怒張,一派肅然,盯著擂臺之下的龐德,大聲喝問出了最后一句:“龐德,你可認輸了?”

龐德盯著張飛看了良久,突然放聲狂笑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哈哈……痛快,實在是痛快啊!益德兄弟,龐德我,服了,是真服了。龐德……輸了。”

嘩啦……頓時觀眾席邊喧嘩了開來。

主席臺邊,劉備像是心中千鈞巨石終于放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關羽也不外如是;小馬超則是激動的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直接被凌巴拉住,拍著額頭,真有些受不了他的情緒化。

“武林大會”八強爭奪,決賽資格第一場,龐德,龐令明,敗!

四強爭奪戰,張飛拿到了第一張入場券……

“現在,我宣布,“武林大會”決賽輪,第一場比賽,張飛對龐德,張飛勝!龐德淘汰,而張飛,獲得進入四強半決賽的第一個名額……”

隨著凌巴擲地有聲的宣布聲音響起,整個比武競技場里,一片喧嘩聲,如浪卷浪,層層綿綿不絕于耳。

而在這一大片喧嘩聲中,第一場比賽,終于是以張飛的勝利落下了帷幕。

結束了這第一場四強爭奪戰,龐德是遺憾的落敗了,但他敗的也很光榮,因為他和張飛一起,為在場的人,貢獻了一場堪稱視覺盛宴和心跳挑戰的比賽,至于最后結果,張飛自然就是順利的成為“武林大會”決賽輪中第一個獲得四強入場券的武將。

不過就在這里,好戲才要剛剛開始!

因為到了“武林大會”后期,參賽的整體武將實力水平都有了提升,也導致了在賽程的安排上,很多時候就需要做一些重大的調整,比如說,原本設定緊湊的半天可能就要連續好幾場比賽,在現在顯然時間上就太緊、顯得就有些不夠用了。

畢竟現在這個層次的比賽,論起來,每一場如果因為雙方實力大多時候屬于勢均力敵,所以互相膠著,可能糾纏個數百回合,也難以分出勝負來,這樣持續的比賽時間,自然都是要遠遠超過從前了。

更別說到了如今這樣的決賽時刻,除了之前淘汰的,本身擠進來有資格參加決賽的人數已經不多,也就是說比賽再怎么安排,場次也不會太多,總不可能說,一天的時間里,就將這“武林大會”的一切比賽全部結束吧?就是凌巴同意,恐怕劉宏也不會同意,至于原因嘛,大家都了解的。

而且作為開門戰的這張飛和龐德二人之間的戰斗,其過程確實也是一波三折,讓在場觀眾看得都是陣陣揪心,而這兩人對戰許久,各施所能,到得最后無可避免都是有一種筋疲力竭之感。

不過顯然,龐德身為敗者,感覺還要更是明顯,他似乎都有些透支了,再加上之前幾次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和傷害,所以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虛弱,見此凌巴趕緊安排人將他送下去,好生照料著;至于小馬超,也管不著看接下去的比賽了,對已經失去過了一次至親至人的他而言,沒有什么,比自己身邊的人的安全和健康來得更重要,所以他也是主動要求去照看著他的龐叔,凌巴自然同意。

而在另一邊,在宣布了比賽結果之后,那張飛則是像一個英雄似地被劉備迎了回去,到了這里,劉備和關羽也都是同時松了一口氣,就算再怎么相信張飛,可結果沒出來,就是關羽也難免擔憂;不過接下去,要到下午才有關羽的比賽,所以三人呆在這里也都算是沒了什么事,本來劉備還是提議要回去休息的,然而關羽和張飛二人卻都沒有同意,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因為接下來的一場比賽里面,有一個人的表現,的確是很讓他們注意、也很值得他們注意的,更加有可能,這個人接下去還會成為兩個人其中一個遭遇到的可怕勁敵,更何況多看一場比賽,多了解一個可能的對手,對他們只有好處,也沒有任何損失。

關羽和張飛同時想到的這個人,也是接下去一場比賽要出場的人,就是同樣躋身于八強之中,而且一路過來,也是如關張二人這般一帆風順、暢通無阻的典韋。

這“武林大會”的安排,說簡單不簡單,說復雜,其實也不算復雜,說白了一句話就是,這完全就是看凌巴的心情,當然,表面上凌巴的背后,站著的是劉宏,所以大家就算有怨言,也沒法發出來。

對于凌巴本人而言,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考慮,讓這些厲害的武將早些相遇,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實際上,在他原本的計劃安排里面,他設定的比賽再多,可也都有把握讓著互相的強者沒有辦法較早遇到,這樣就可以避免,有高手在決賽之前,就已經被刷了下去。

當然了,預計同樣也有實力的“曲阿小將”審食河,卻是因為凌巴的關系,而直接棄權了,他的出現,就是出乎了凌巴意料之外的了,可能會因此對凌巴的計劃造成一定程度的干擾,不得不舍棄了的。

關羽和張飛,都屬于戰斗若狂的人,其實這個時代的大部分武將,都是如此,而作為武將金字塔中頂尖存在,覓得一個好對手,有時候甚至比自己獲得一場巨大的戰功,還要更讓他們覺得值得欣喜。

毫無疑問,典韋就是這樣一個對手,兩人都是見識過了典韋的實力的了,而且其中張飛還是直接與典韋干過半架,為什么說是半架呢?當時因為某些原因,那場戰斗最終沒有結果的被打斷了,之后,也再也找不到機會,本來說到這場“武林大會”,關羽和張飛最期待的,也就是和如典韋這個層次的人較勁,這樣子,也才更有意思。

如今雖然并不是兩人直接和典韋比賽,但是看一看,了解一下這個對手,也絕有好處,在關羽和張飛的觀念里,可是不曾想過這典韋會失敗的,也就是說,這二人的心里,雖然比賽才進行一場,可已經有最少三個人,提前預支了那四強半決賽的入場券了。

“典韋、典韋……”

“文丑、文丑……”

和張飛、龐德以及關羽之流一樣,在之前的比賽中都是一路暢通無阻、一帆風順來到這決賽時刻的典韋和他的對手文丑,也沒有意外的在觀眾席人群中,獲得了一部分的擁躉,這個時候,也是有著凌巴暗中指示的,就開始為自己的選手搖旗吶喊助威了,一時間,這競技場里面,陷入了一片聲音的汪洋里面。

那些呼喚的人中,除了最多的平民,還有一部分的貴族,不過大多數都是在各自的包廂里面,所以偶爾有著突兀的聲音傳出來,卻漸漸消于無形,畢竟貴族的矜持,使他們不排斥這樣熱鬧的氛圍,可卻也不代表著就能夠參與其中。

這典韋的決賽第一場的對手,赫然就是袁紹手下的“哼哈二將”之一的文丑,文丑是兄弟二將中的弟弟,不過比之兄長顏良,他的實力要更強上一籌,當然,如果沒有意外,比這典韋,他又要弱上一籌了。

場中兩個人,正在對峙而立,要說這世界還真是奇妙,要同時找到兩個漂亮的人站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同時找到兩個很丑的人站在一起,同樣不容易,可偏偏現在站在擂臺上的兩個人,說他們長得不好看,都是抬舉了他們了。

這兩個人的外貌,都堪稱是經典了,如果不是這段日子以來,大家看得也算是稍微習慣了,指不定觀眾席上會拋出來多少雞蛋蔬菜呢。

不過,雖然兩人長的是有些對不起觀眾,可他們接下來的戰斗、或者更像是表演,凌巴相信絕對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的。

“接下來的一場,想必不用我再多說了……第二場,典韋,對戰文丑!”

隨著凌巴一聲令下,觀眾席中又是爆發出了轟鳴,振聾發聵的響奏。

而在這一片如雷的呼喊聲中,兩名參賽選手,也是緩緩的步上了擂臺。

兩個人除了外貌上有的一拼,都是長的形體彪悍、體格健碩遠超常人,看起來都應該是屬于力量型的選手,而他們的手中,此時各自握著自己的兵器。

這典韋的武器,是一對雙鐵戟,而那顏良所用的,則是宿鐵三叉矛,也是屬于槍類兵器的一種。

其實不管是戟,還是槍,都是這個時候許多武將的最佳武器選擇。

典韋的雙鐵戟,屬于戟類兵器中,長度較短的一種,但卻和他很合適,這一點,凌巴很早就已經有過領教了。

而槍,作為長兵器來說,有著符合長兵器的一切優點,同時,因為材質的關系,槍的質地,有時候也較為柔軟,這就決定了,在用槍的時候,其靈活性,在作戰、尤其是捉對廝殺中能夠帶來極大的方便。

這文丑,看上去就是一個用槍的高手,當然更主要的是,在之前,他也是靠著一桿槍,一路打過來的,手段絕對不凡。

這樣兩個人的碰撞,不管結果如何,那過程,都是值得人期待的。

而此時在擂臺之上,兩個人的對峙,一開始,便是充滿了火藥味的……

“子衛、子衛啊……”

身后不斷的有呼喚聲傳來,讓此時正專心看比賽的凌巴感覺微微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奇怪,不明白對方叫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當然了,從聲音上,他也是聽出來了正在叫自己的是誰――正是今日也有出席的劉宏。

凌巴因為今天還要作為主持人,所以坐在了主席臺上,還是比較靠著前面的,而劉宏因為其地位和重要性,所以說是坐在了主席臺的正中央,但其實也是在這個主席臺的靠后面,基本上就是被前、左右的“防彈衣”包圍了,但聽著這聲音,凌巴能夠察覺的出來,似乎這劉宏距離自己也不是太遠,這也讓他心中更加的疑惑了。

心里這樣想著,凌巴轉過身去,果然就發現劉宏就在自己身后沒多遠處坐著,而同時,也沒有出乎他意料的,明月公主就跟在一旁,只是眼神亂飄,也不知道是在掩飾著什么,讓凌巴暗笑不已。

“陛下……”凌巴不敢怠慢,至少行動上不敢怠慢,從座位上直接站了起來,就要行禮,卻立即被劉宏制止了,光是這樣一個以示隆寵的小小動作,就讓旁邊一些朝廷官員看著要嫉妒得發狂。

這整個主席臺的構造,是以階梯型,當然了,從低到高的位階,同時也是代表著個人的地位,而皇帝劉宏是處于最后面一排的最中央一個位置,這里,也是依著刻意的設計,算是整個競技場內的制高點,代表著皇帝特殊重要的地位,而在劉宏的兩邊坐著的,則是像三公之二的楊彪、王允這樣的人物,當然,實際上的位置安排,其實還是要比他的位置矮上許多的;而在這主席臺的后方則是一面巨大的墻壁,也是這競技場四面墻壁之一,至于暗中還有多少潛伏著的保護者,就是凌巴本人都不得而知了。

不過如今既然劉宏本人到了凌巴的身后來坐著,雖然大家對他這個行為很是不能夠理解,卻也只能夠遷就著,更關鍵的是,沒有人敢坐在他身后,因為按照著座位的安排,坐在劉宏身后,與坐在他上面沒有多大區別,只能夠是一個個暗自腹誹凌巴的這個在前段時間還飽受他們贊揚的座位設計方式,而后誠惶誠恐的跟著在前面的幾排座位上擠成了一堆。

而這,就是凌巴看到了劉宏之后,下意識觀察了一番主席臺上情況得出的結果。

而且按理來說,就是其他四面地方,也應該依照著主席臺上的標準來要求的,不過劉宏本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思,居然提出一個什么“不擾民”的思想,讓跟在他身邊的蹇碩和張讓都不由有些驚訝,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天子么?或者說,其實天子早就發生了改變,有種種的跡象可以表明,只是這種表現還不明顯,以至于他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想到了這里的兩人,不知為什么,下意識的就將目光都轉向了凌巴,眼中異芒閃爍,讓注意到了的凌巴疑惑不解,搞不清怎么又得罪這兩位的了。

看到了凌巴過來對著自己,劉宏只是呵呵一笑,虛拍了幾下手,示意凌巴重新坐下,親眼看著凌巴坐回了位置上,只是還是朝著自己這邊的方向,他的眼神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往身邊瞟了幾下,然后才皮笑肉不笑的對凌巴說道:“子衛,聽說前些日子,明月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了,倒是委屈你了。”

凌巴猛然一驚,差點兒忘了這茬兒,心里暗罵這劉宏真是使得好一個軟刀子,感覺周圍一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太對勁了,顯然也是想不到,自己和明月公主出現了什么樣的糾葛了吧?再去看看明月公主,她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在說的,不是和她有關的事情,只是終究眼神不會騙人,看著凌巴也知道,她時刻在關注著這邊自己和皇帝兩人的對話,而至于劉宏雖然說出這樣半是譏諷的話來,但話語里卻也聽得出來并沒有太多的責怪,凌巴估計還是因為明月公主的緣故。

從那天到今天,都已經過去了近月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面,因為劉宏沒有出現,明月公主自然也不會來出席這“武林大會”,雖然她還算大膽,但要是沒有自家皇兄在的時候,她還是沒那么有底氣的。

凌巴這段時間還感到奇怪,怎么明月公主被自己“逼得”回宮了以后,卻沒了下文,原本他還以為,少說也要讓皇帝將自己招進宮里去幫她討一個說法的,為此他還想要了幾套說辭,可惜卻是注定沒了用武之地,直至今日,才聽到劉宏提起這件他自己幾乎都快忘了的茬兒,似乎有秋后算賬的意思,真是讓他有種快哭了的感覺。

其實凌巴不知道的是,這明月公主人很聰明,知道如果自己將那天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皇兄,指不定自己的心上人就要倒霉了,所以為了他考慮,當然心里也有點兒顧及自己的小面子,就沒有講出來,不過她的侍婢瑾蘇,還有桃兒卻是都知道了,瑾蘇還好些,桃兒卻和典韋一般的火爆脾氣,就要去找凌巴算賬,虧得被拉住了,但卻是記在了心上;這不,今天劉宏心血來潮要來看看這“武林大會”進行到了決賽,又會有如何的進展和精彩表演,所以就要來看,因為按照往日的情形,明月公主知道了,必定會央著求著跟著去的,所以他這次直接自己找上門來了,誰知道心里還有些氣的明月公主直接回絕了,這可叫他郁悶壞了,更是摸不著頭腦,還是從心直口快的桃兒那里知道了情由,這樣一來,也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出。

凌巴還不了解這些情況,更不知道剛開始劉宏還真有些惱怒了,那一日確實是他自己默許了明月公主留下來跟著凌巴的“胡鬧舉動”的,目的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妹妹好,可沒想到凌巴這么不識相,居然還將自己的皇妹趕回來了,那還了得?不處罰他一下,真當自己這皇帝不存在還是是好惹的了?不過在明月公主的再三勸阻下,劉宏退而求其次,改為借機好好警告凌巴一番。

凌巴心中有鬼,便自然有些忐忑,這一切表現落在劉宏眼里,卻只是暗自冷笑不止,心說你欺負我妹妹?那我就欺負死你、郁悶死你,臉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輕咳了幾下,又問道:“那個……朕是相信子衛你的,你說吧,是否確有其事?”

凌巴也不是笨蛋,雖然不知道內情,可他會察言觀色,更能夠審時度勢,今天明顯不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恐怕就是給自己一個警告或者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而已,雖然劉宏對自己很看好,而自己那天對公主,看上去是小事,但在這皇權為尊的社會里,顯然不然,就算明月公主不覺得有什么,劉宏也能夠原諒,可為了以防萬一,擋住大部分人的悠悠眾口,這種事情的處理,絕對是馬虎不得,更不能夠感情用事的。

考慮清楚了利弊,凌巴輕輕俯首,硬著頭皮、絲毫不隱瞞著道:“這個……皇上,臣、臣有罪!”

聽到他這句像是在承認什么的話,周圍一片嘩然,似乎現在,現場擂臺上的那場比賽,還不如這里的場景吸引人,而引得下方一下平民們都有些好奇地望向了這邊,可惜視線被有意阻隔的一些人擋住了,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作罷,壓制住好奇心,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擂臺上。

而聽到了凌巴的話,明月公主眼睛眨了眨,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劉宏,眼神里似乎在說:“看吧,我說的沒錯吧?”當然了,這只是凌巴看到的想法,顯然劉宏接收到的,可不是這樣的信息,回以一個微笑,然后轉首面向凌巴道:“你護衛公主有功,何罪之有啊?”

啊?這個……這完全出乎了凌巴的意料之外,也讓周圍的人大是疑惑,本來他們還抱著指不定這凌巴會因為這次出個什么事情,卻沒有想到峰回路轉,原來竟是自己等人想差了,只有凌巴了解,這件事情并不這么簡單,因為他看到了明月公主正對他暗暗眨了眨眼睛,還小小的揮舞了一下自己的粉拳,像是在向自己示威,或者是在說明,自己要小心點對待她,不然憑著皇帝對她的寵愛,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劉宏依然是坐著,看著凌巴,拉過了自己偏下首坐著的明月公主,牽起了她的一只纖手,這動作立刻讓凌巴會意,心里還在猶豫什么,卻直接被蹇碩細皮嫩肉的雙手抓起了自己的手,笑盈盈的就遞到了劉宏的面前。

感受著蹇碩的手雖然有些小繭,總的卻很是白凈和滑嫩,絕對有讓女性都嫉妒的資本,凌巴心里暗自滴汗,可也沒的反抗,任由劉宏拉過自己的手,搭在了明月公主的手上。

劉宏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拍了拍兩人疊在一起的手,明月公主早就羞澀的將臉埋進了心窩里;凌巴也什么都沒有說,更是出奇的從心里沒有感到抗拒,不只是因為明月公主,他有些感動,更是因為他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劉宏眼中流露出的一絲作為帝王絕對不應該有的情感和祝福。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不管之前洛陽城里如何傳言,從此以后,凌巴和明月公主,這兩個名字才算是真正聯系到了一起……

在主席臺上上演著一出另類劇集的時候,“武林大會”競技場正中央的那個比武擂臺之上,兩個從臉到身都是有得一拼的大家伙,剛一觸碰,就激撞出了最熱烈的火花來。

典韋和文丑,這兩個人,不管是看外表、還是現在場上的表現,都是知道應當是屬于力量型的武將,而且招式上,每一擊打出去,也都是大開大闔,就是雙方各自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屬于勢大力沉的那種類型。

不得不說這二個人,現在在擂臺上,與其說是在比武,干脆點兒說其實是在比拼力氣,只見得兩個人將手中的兵器揮舞的像是玩兒似的,每一次揮舞間,兩件兵器都是要進行一次猛烈的撞擊,兩個人分開來看,發出的力氣都是十分驚人的,合起來會如何自不用多說,而兩人合起來撞擊產生的聲響和效果,更是驗證了這一點;而且看起來,這兩人的比試,顯然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結果的了,也就是這“噪音”仍然是要持續下去的,而且也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會停下來。

就是這一點,也足夠讓關羽、張飛和凌巴等人對文丑立刻高看了不少了,他們三人顯然都是看好典韋的,當然對文丑也足夠看重,知道典韋該沒有那么容易解決掉他,卻也都沒有想到,兩人這樣粗粗力量型的交手,照目前形勢看上去居然是有些勢均力敵,就是再打下去,也很難很快分出結果來。

這直接讓曾經和典韋交手過的張飛暗自懷疑典韋是否有放水的嫌疑,不過很快又否認掉了,他自然是有那份眼界看得出來,典韋是在全心全力的投入比賽,而且因著這比武大會的緣故有過一些接觸,也粗略的了解了,這典韋根本就不是一個會造假的性格,這讓他暗自也不由有些心驚,看來即使是這洛陽一地,也可為藏龍臥虎了,更去遑論那天下?或許,真是自己和二哥的眼界太小了,想到這里,他又有些佩服起“想出”這么一個競技比賽主意的凌巴來,認為他事前對這種情況必定是早有預料了。

張飛哪里想得到,凌巴根本沒他想的那么“周到”,關于文丑的真實實力這一點,就是在后世看慣了為顏良和文丑“平反”的一些言論、認為這二將其實本事不差的凌巴,從心底里也是不太想得到的,只能夠說,還是低估了他們,雖然作為弟弟的文丑實力要比其兄長稍強,但看他現在表現,也該知道顏良定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了。

至于此時擂臺上作為另外一個作為當事人、也是文丑當場對手的典韋,一邊和文丑你來我往的碰撞繼續中,一邊卻依然是那一副保持著不變的神態,似乎對這一切,毫無察覺、更毫無感覺,其實以這典韋的面容來看,看上去確實極具欺騙性,當然了,這并不只是表面功夫,像是典韋這種人,的確是不能夠依常理去考慮他,有的時候,他可以把心中所想,完整的表現在那張臉上,當然了,要看出來情緒的確是有難度;而大多數時候,雖然不是刻意隱藏,但真的不是容易察覺出來的。

這時在主席臺邊上,看到比賽進行到這里,雖然擂臺上兩人還在膠著,明明互相纏手都已經不下于百余回合了,然而眼看著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兩個人居然都是一副越大越興奮、越來勁,更是越來越兇烈的樣子,觀眾眾人也都是興致濃濃,對這場比賽的結果,互相有著期待,也各自猜測了起來。

這里的大多數人,還是比不得關張、凌巴這樣的武者的,就算是袁紹這樣手上有兩手的,也沒法一下看出個究竟來,所以大家的討論也很是熱烈,倒有不少,都來“請教”起凌巴來了,凌巴自然不會說什么。

當然了,經歷了剛才那么一出之后,凌巴現在也沒有辦法將心神完全放在擂臺的比賽上了,他現在還要一邊想著應付明月公主更加古怪的目光,還要想著接下去的比賽,自己要如何安排,如何應對才是最好。

另一方面,凌巴當然不可能和明月公主一直牽著手了,兩人現在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雖然有劉宏做主,卻也抗不了禮制的約束,更何況凌巴也不是很喜歡這種狀態,所以兩人現在仍然是以原來中間隔著一個劉宏作為距離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時候,那個典韋的心上人、明月公主身邊的侍婢桃兒,可是從來不會缺席的,此次卻是因為“泄露”了公主認為是和凌巴的“私密”,而被公主懲罰留在宮里了,跟著出來的,換成了另一個也算是凌巴挺熟悉性格也更顯溫和的瑾蘇,不過相比較場中比賽,顯然她對于自家公主和那凌巴的關系,更加的感興趣。

而本來不知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思對著比賽其實并不太上心的劉宏,在看著看著之后,也不禁漸漸被此時擂臺上典韋和文丑兩人的比賽所吸引,作為一個男人,身在這樣一個時代里,不因為這樣的比武而熱血,才算稀奇了,雖然劉宏是個有些不容易為人所理解的帝皇,但本質上確實還是一個男人而已,所以會感到興奮也是正常。

而看著典韋在場上的表現,心里更是感覺歡喜,畢竟這還是為自己所用的人。

就在這眾目睽睽關注之下,此時擂臺上,就見得那一直和文丑你來我往的典韋突然爆喝一聲,似乎是不耐煩了,居然一下子丟了手中的雙鐵戟,就在眾人都以為他在發什么神經的時候,他已經欺身近了文丑近前,而后,雙手呈爪型,緊緊勒住了文丑腰間的衣帶,狠狠地攥起來猛地向上一提。

文丑顯然是被典韋這樣突然的一個匪夷所思的舉動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被典韋提到了半空,他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使命的就要掙扎,可不知怎么就是沒敢真的用手中的武器對付典韋。

然后眾人的眼球又是要掉出來一樣,因為大家居然看到了,這文丑也不知是出于武者的傲氣還是心里的什么顧忌,居然也跟著隨后將手中武器拋掉了,而后,雙手也呈爪狀,直接按下在了典韋的雙肩上,此時雖然典韋已經將文丑舉了起來,但一時也無法擺脫掉文丑對他雙肩的控制,兩個人這樣糾纏在一起,眼看著又要是一場膠著了,卻沒想到典韋突然又是一聲暴喝,而后,居然整個人的身體不可思議的向后倒去,在這過程中,再一次被他這舉動險些弄蒙了的文丑整個身體都是措手不及之間,被他更用力的倒擺過去了,而后大家所看到的,就是兩個重重倒地的身影,只不過,典韋是躺著的,而且是“枕”在上面,下面自然就是不幸趴著的文丑了。

“哦哦……典韋……”

賽場一下子就沸騰了,只是愣了片刻,場內立刻又被一片喧嘩鼓噪席卷了。

“如此勇武在世,當真如古之惡來也!”劉宏看著典韋這招,眼前也是猛然一亮,平常的那些比賽他沒有看,而且也都沒有到文丑這個層次的對手,所以典韋也一直都沒有能夠發揮自己的真實實力,為此典韋還對凌巴抱怨過好幾次,讓凌巴對他這樣的性格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畢竟和他第一次的見面,還就是因為他被人騙了誤會自己成他的對手;今天,才是這劉宏正式第一次完整的看過典韋的比賽,而且以來就這么“精彩”,也難怪會驚嘆有加。

說起這“惡來”,他又稱為惡來革,乃是殷商紂王的臣子,飛廉(又作蜚廉)之子,以勇力而聞名,武王伐紂之時,他被周武王處死,而這飛廉和惡來是春秋戰國時期秦國的祖先。

雖然凌巴沒有見過真正的惡來是什么樣的,但就是覺得,這典韋現在在臺上的表現,的確當得上這樣一個評價,而且惡來革,不管是對于后世,還是現在,都只是一個傳聞中的人物,而這典韋,卻是現在大家真真實實看得到的。

當然了,額、如果凌巴記得沒錯的話,在有記載的“歷史”里面,這典韋也被一個人成為“古之惡來”過,不得不說,歷史就是這樣,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跑也跑不掉的;不過,同樣的稱呼,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景中說出來,就是不同的感覺了,那個有記載里這樣稱呼典韋的人,叫做曹操,字孟德。

“典韋……”

呼嘩!呼嘩……

“典韋……”

嘩啦!嘩啦……

對于典韋的歡呼聲陣陣如浪潮席卷過來,四面八方,似乎都是向著比武擂臺那一個焦點的方向,洶涌而澎湃。

觀眾們熱血了,沸騰了,觀看這種競技比賽,沒有流血,沒有廝殺,但卻是這樣一些出乎意料的精彩瞬間,就足夠博得大彩頭。

其實比賽到現在還沒有成定局,畢竟雖然典韋將文丑摔倒在地了,可文丑看上去還只是摔倒在地了,只要不是受了太重的傷,待會兒還可以再站起來再戰,那樣比賽就不算結束;而且就算是用這樣一次所體現出來的實力來衡量,也不排除是因為典韋手段“獨特”,才致使文丑還沒有反應過來,也就來不及提起力氣掙扎和反抗,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未必就是真的不如典韋――雖然對凌巴等人來說這確實是事實;而且看一場比賽,也不可能看一個選手被對手摔倒在地了這么武斷就判斷了,還需要綜合的因素,最要緊的一項,自然就是正式的分出勝負來。

不過觀眾的情緒,卻是因為這不可思議的一摔,而整個帶動了起來。

要知道,雖然自從凌巴開了在“武林大會”上摔人而且還是背摔的先河之后,整個比賽流程下來,便時常能看到有些出彩的“摔跤表演”,然而卻是沒有能夠再有比之更具突破性的一次,而典韋的這一次,毋庸置疑,比凌巴那一次還要讓人興奮,他面對的對手,可不是普通人,更何況對方還是已經快要反應了過來的情況下。

這一摔,漂亮!

也難怪,就連楊彪、王允等人對于劉宏對這典韋的夸贊,也都是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大漢能有如此勇武,朝廷能有如此猛將,的確是穩固江山之福。

不過比賽還不算結束,現在只不過是兩人倒地,而凌巴所定下來的規則則是,以整個比武擂臺為界,出界者,也就是被打出了擂臺的人,才能夠直接就算失敗,另外還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其中一人自動認輸,不過這種情況到了現在決賽的階段,基本上不可能發生了;而另外一種則是一人將另一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也不太現實,畢竟規矩還是在那兒擺著,有所限制的就是不能夠出手過重,至于失手,那是另一碼事了。

同時因為上一次那郭秦的意外事件,這一次繼續的“武林大會”凌巴在關于安全措施方面的要求,做得十分的嚴格,檢查也是十分細致,雖然是分派下去的,但都是挑的細心之人,正好適合于這種工作,尤其關于人身的搜查,十分的嚴苛,這些選手就算抱怨不滿,可心里也都是知道輕重,否則出了什么問題,他們自己也要遭殃,更何況除了細致的搜身,其實也沒有什么太過的,也就順其自然了。

最特別的,卻是凌巴,看著典韋這么一招使出來,眼角卻是狠狠的一抽,他和別的人不一樣,因為他是知道“內情”的人,所以第一個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和典韋交手的時候,他曾經也使用過類似的方法,不過可惜那次沒有成功,因為典韋看似頭蒙,一到了正式比武切磋的時候,卻是比誰都要精明,怎么肯吃那種虧?所以在凌巴憑借著出其不意剛將典韋舉到一半的時候,典韋便使出了氣沉丹田、一力降十會的招數,凌巴的力氣畢竟遠不如他,也不能夠和這文丑比,自然也就被他掙脫得逞了,凌巴倒是沒有想到,也就是那樣一次,居然就被典韋移花接木地用來對付起這個文丑了。

當然,凌巴愿意相信,典韋肯定不是只有靠著這樣的“絕招”才能夠戰勝文丑的――這一下下去,文丑勢頭被打落下來,接下去的結果基本就是確定了,只不過,典韋顯然也是抱著在后面更加激烈的半決賽之前盡量保存實力和手段的心思。

別看這典韋看起來粗頭大耳、粗心大意的,凌巴和他接觸久了,卻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至于兩人第一次的鬧劇,那不能夠以常理來考慮的。

“恭喜陛下,又覓得一良將啊!”背后傳來一個聲音,讓凌巴聽著就不禁皺了皺眉,這就明顯是一個辨別不清楚狀況的官員隨意的馬屁了,殊不知,這就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凌巴不用轉過頭去看,也猜到接下來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典韋說起來可是早就為劉宏所用了,雖然之前有些誤會,不過在凌巴和明月公主的引薦下,再加上典韋這家伙實誠人的性格,因為桃兒的關系,他對劉宏態度也不差,所以劉宏對他也挺看重的。

果然,這名官員不算多顯眼,今天因為劉宏“調座位”的關系,大家都擠在了前頭,他有幸能夠近距離的接近皇帝,心里異常興奮,一邊看著比賽一邊關注著劉宏表情,之所以說出這番話,原本還指著讓劉宏高興一番,說不定就注意到他,嘉獎倒不必,只要有所關注就是好的,哪知道劉宏聞言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然的,足夠他膽顫心驚好幾個夜晚了,可他偏偏還是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這樣一句豬狗都聽得出來是拍馬的話,這皇帝陛下怎么就好像聽了還很不高興的樣子呢?哪里知道這里面還有這么多彎彎,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就是讓他顯得那么地無知。

撇開這個不識時務的官員不提,劉宏面對著這樣的場景,還是感到很高興的,沒人知道他現在的思緒是飄到了哪里去,但相比,也有在遐想過,自己御駕親征、驅逐韃虜的畫面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擂臺之上,兩個原本躺著的大漢,現在也都各自站起身來了,典韋自然是先站起來的,而且他的眼神清明,身上氣勢依然狂躁,看上去,文丑這個“肉墊”的作用效果似乎十分不錯;相比之下,文丑就要倒霉多了,不只是被典韋大力摔倒地上的,盡管中途盡力卸掉了一些力量,可架不住最后那典韋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借助著倒下的恐怖勢能,直接壓到了他的雙腿上,讓他感覺下半身現在似乎還都有些發麻,所以雖然也是站著,但已經顯現出不穩來,精神好像也有些不佳。

看到這里,結果也差不多了,或許典韋自己都沒有想過這一摔的效果會這么好,當然,最大的優勝,其實還是在于出其不意、和他本人對于力量的掌控,再有就是,他的本身實力,確實也要超出文丑,這并沒有什么疑問。

不過痛打落水狗,典韋是不會介意的,而且貌似還很樂意,對于直接從巔峰狀態跌落下來完全不如平常的文丑,他是能夠怎么打就怎么打,兩個人的兵器都丟了,他也不會好好的再去撿一把刀來和手無寸鐵的文丑打,用的,還是那一雙鐵拳,至剛至猛,轟在了文丑身上,每一拳,都是氣勢剛烈,讓人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幸而這文丑也是皮糙肉厚、禁打,一直就到被典韋打下了擂臺,算是不用宣告,大家都知道這是直接結束了。

“呵呵,如此驍勇,理當嘉獎啊!”看到比賽結束,劉宏立刻又是一句,不過凌巴知道,其實劉宏說出這番話來,主要還是照顧明月公主的面子,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只是現在才開賽沒多久,他也沒有見識到典韋究竟有多厲害。

明月公主聞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瞥了凌巴一眼,而后淡淡道:“當然了,也不看看他是誰的護衛!”言語間也是頗為自得,乍一聽像是在為自己擁有典韋這么一個護衛而得意,可看她的表情,知道些內情的人,都知道表達的絕不僅是這么一個意思,不過就算猜得到的,也不會笨到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當然若是這兩人本身說出來了,那就不管他們的事了。

明月公主說的話,凌巴自然是聽出了弦外之音,要真的算起來,貂蟬是在這個世界上,他第一個動心、并且現在已經最終結為連理的女子,然而卻不是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女子;而這個明月公主,反而才是他在這兒最早碰到的一個女子,甚至后來,或者說在貂蟬之前,他和這明月公主之間經歷的事情,還更多更加豐富一些。

只不過,可能是性格上有些犯沖,凌巴對這公主除了最開始的一點兒莫名的異樣好感之外,之后兩人雖然經歷了不少,甚至多次都幾乎是面臨了生死絕境,而最終險象環生的僥幸存活了下來,而且,要說最了解凌巴一些不為人知秘密的,明月公主絕對算是一個,只是或許她自己對那一切也是處于半懵懂的狀態,不知道算是發生了什么一回事,自然也沒法說出去,當然了,要輪到對凌巴身體的了解,明月公主自然就要輸給貂蟬了,這毫無疑問。

凌巴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對公主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或許真的也有點兒喜歡,有點兒被她的一些看似傻瓜的舉動而感動,只是心里的顧及太深,他要考慮的事情、考慮的人也太多了……

凌巴心里那么多念頭,都是一閃而過,最后化為了一聲嘆息,埋于心間。

隨著越是接觸到這個世界,他越是發現,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簡單,而且冥冥中,似乎都是有著暗中的一只手,在主導著這一切。

整個世界、整個天下的局勢,似乎都是為一群人、或者說是某一個暗中龐大的勢力所掌控,就是自己,說不定什么時候,也成為了他們手中一顆棋子,就算是不甘心又如何?根本就不知道幕后到底是誰,就連要反抗,都找不到下手的對象和方向,凌巴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盡量的將這一切,納入到自己能夠控制的范圍。

同時在另一方面,凌巴也要大力的增強自己的實力,不管是在明面上的,還是在暗中的,而且最好,是依靠并且幫助劉宏扭轉現在大漢天下的頹勢,因為他隱隱的感覺,不管這個世界和自己看到的歷史中那樣有沒有關系,但這亂世都是即將來臨,風雨飄搖的漢末,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發生改變,這是歷史的大勢所趨,并非一個穿越者引發的小小蝴蝶效應所能夠左右,自己唯一能做的,其實不過是將之調整回原來的軌跡,而要做到這一點,無疑就是站到了那暗中不知名實力的對立面。

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只能夠放手一搏!

凌巴從來就不是一個甘于屈服的人,雖然他或許容易滿足,或許有些隨遇而安,但不代表著就會任人擺布、逆來順受,所以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心里面許多的想法,只能夠是想想而已,真正要到實行的時候,必須要全盤考慮,他所面對的,可不是頭腦簡單的敵人,說不定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他們算計在心里。

不過現在想這些,似乎還為時尚早,畢竟許多事情還沒有發生,許多都還只是自己腦中的猜測而已,凌巴暫時的將這些想法放到了一邊,開始宣布比賽結果和結束。

根據凌巴之前就定下來的安排,到了決賽這會兒,卻是用不著再那么緊湊的賽程安排了,反正本來也就那幾場比賽了,總的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更重要的是,這決賽的階段,總共也就這么幾個人,而互相之間,按說相差實力都不會很大,但要奉獻給大家足夠精彩的比賽,還是需要比賽間隙的休息調養,以恢復到巔峰狀態,不然如果像是之前那場張飛和龐德打的,以及這場典韋和文丑之間打的,張飛雖然一方面將龐德擊敗了,可龐德的反擊也不是他能夠輕易承受的,所以他現在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必定會受到影響,而典韋的狀態雖然經歷這場戰斗之后肯定也會有所下滑,但未必比得了張飛,這樣就注定了二人起點的不公平,如果還是沿用了之前那樣緊湊節奏的比賽安排,確實也有些不合乎情理,所以凌巴才安排下去,用今、明兩天分別兩場比賽決定下來半決賽四強的名單之后,再讓四名選手休息幾天,好好的恢復和調理一番,以期達到最好的狀態,而后才開始進行半決賽,這也算是比較人性化的考慮了。

作為關張、典韋等人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意見的,劉宏就更不用說了,他巴不得時間拖久一點兒,那樣他能夠收獲的好處只會更大。

宣布完了今天比賽結束,看著日頭還早,大家卻都是帶著對今天的不舍和對明天的期待離開了,當然了,這一次最先離開的,是劉宏,而明月公主也沒有留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大庭廣眾之下的那件事情害羞了還是怎么的,早早的也跟著劉宏離開了,而后是主席臺上的一大群朝廷大員,楊彪和王允都是和凌巴打過招呼,一個“我很看好你”的眼神,至于袁紹兄弟、還有劉備三兄弟,都是點頭示意之后也不多留,直接離開了;再接著之后,才是那些包廂貴族和平民們,本來在最下面、離出口最近的平民們,卻必須要等到最后才能夠離開,對此凌巴雖然有些微詞,卻也無力改變,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一種體制,自己到底不是帝王,一個稍微不普通的人要與之斗,簡直不可能。

當所有人幾乎都走光了之后,凌巴依然留到了最后,看著剛剛還熱鬧非凡的競技場里面,一下子冷清了下來,不問人聲、不見人影,凌巴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感。

人的心情,總是會隨著周圍景物和環境的變化,而隨之發生一些自己所無法掌控的改變,有的時候,也會對生命和人生發出一些感慨,只是感慨過后,總歸還是要過生活。

凌巴又大略的查看了一下零星還在收拾的眾人,將自己安排的負責人找了過來,耳提面命的吩咐了一番,就準備離開了。

今天的比賽,都已經安排在了這天上午進行,共計就這兩場,而凌巴本人和那關羽的比賽,則是到了明天才有,至于對手,則分別是袁紹身邊“哼哈二將”的另一個人顏良,和紀靈,當然了,凌巴只會找對自己晉級有力的對手,也就是其中比較弱的一個,而他之所以將比賽的時間拖長了不少,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就是,他隱隱的感覺到了最近的“易筋經”在輔之以五禽功的修煉之下,居然又進入到了一個瓶頸,這個瓶頸和以前的瓶頸不同,這是大進境之前的預兆,對自己的進步不會產生阻礙,只是需要自己找個世界去突破一下,就像試一下玄幻小說里面所描述的進階的門檻一樣。

凌巴覺得,這一次的進步,將會將自己帶入一個新的天地,上一次的大進境,讓自己在昏沉的夢境里面,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畫面,更知道了“易筋經”絕對比自己想的還要不簡單,也讓凌巴對于這一次,有了更深的期待。

今天的賽程少而短,都是在上午進行的,全部結束的時候,也還未到正午,大家各自回家,都還需要稍等會兒,才等的到午飯時間。

這個時代的人,對于用餐時很有時間概念的,只不過對于時間,概念就不是那么清晰了,不過也都有各自的手段,像比如說,農民們,可以通過農事對于天氣的觀察,來揣測時間,而洛陽成立的大部分人,則是看朝廷歷法、還有打更人的警示。

凌巴回到府中的時候,時間也是還不到正午,按照氣候來說,還沒有入夏,太陽也不是很火辣,貂蟬毫無意外,還是“誓將嗜睡發揚到底”,扁素問這幾天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窩在房間里面每個出頭日,沒有她干擾,凌巴對此也是樂意,所以現在出來迎著凌巴的,就只有那兩個淘來的可愛小丫鬟了,現在這兩個小女孩兒――以她們的年齡,在凌巴看來也就是剛上初中年級的小女孩兒,隨著在凌巴的府上住久了,原本該屬于這個年紀的女孩所該有的一些性格特征,自然而然就暴露出來了,不過她們對于服侍貂蟬還是很盡心和小心的,凌巴也由得她們去了。

風塵仆仆歸來,自然先要梳洗整理一番,凌巴倒不急著回臥室去陪貂蟬了,他來到了自家的書房,坐在了書桌旁,沉思了良久,才開始動筆,在桌面的一張紙上,開始寫了起來。

凌巴現在這個,用的就是蔡侯紙了,不過這種紙,總的來說在現在還是珍稀產品,這種珍稀,是相對于平民來說的,雖然紙在他們來說也沒什么稀奇了,但紙的使用,也是從另一個方面體現了這個時代階級的劃分,大部分平民用的是簡略的粗制濫造的紙張,而且還要珍惜無比。

原本東漢末年,和這蔡侯紙有得一拼的另一種聞名的紙張,佐伯紙,不過凌巴沒記錯的話,那是要到了獻帝的時候才有的。

書寫完畢,凌巴將這張紙折疊好,想了想,直接藏進了衣袖里。

回頭,看著書房窗外,凌巴深深呼吸一下――

明天,最終的決戰時刻,屬于自己的決戰時刻,終于也就要到來了!

翌日,天氣晴好,洛陽又是一陣風起云涌。

洛陽人對于“武林大會”的情緒,已經由昨日的那兩場決賽輪的比賽調到了最高,而今天,更是造成了萬人空巷的局面。

如果是到了更后面,儒家在統治者中和百姓的思想中所占地位越來越重,一些禮制官員開口閉口儒家倫理道德的年代里,這樣的情況的產生,作為始作俑者的凌巴,必定是要承受他們巨大的輿論壓力的,畢竟娛樂節目雖好,有的時候有助于增進百姓樂趣、豐富平民生活,但造成百姓共同參與、一定程度上更造成了不事生產,這可就并非是一件好事情了,而這在后面那些言官的眼中,必定就是一個大大的談資。

不過身處于漢末這個時代,雖然早在前朝西漢武帝時候,就已經確立下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國策,但歷史的沿革,總是需要時間的積淀的,而很顯然,只是漢朝的這兩三百年,還不足以將儒家真正推高到一個最富有影響力的層次,甚至從歷史的角度來說,儒家真正完全的成為官方主流的思想,還要溯源到后面魏晉時候,儒、釋、道“三教合一”才定下了局面,在這個時候,更不至于突然會被一個什么人跳出來“以儒家的名義懲罰你”。

想著這些,就讓凌巴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別人都是投好了胎,自己是穿好了時代,穿到了這個時候,上不上、下不下的一個古代,時間上卻正是剛剛好,而且這個時候,不管是封建制度還是思想文化、民俗習慣方面,許多都沒有能夠到完善,反而更是容易接受新興事物,這對他的各方面而言無疑都是相當有利的。

不過今天暫時還不是想這些歷史大問題的時候,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將即將面臨的著一個挑戰度過去。

說是挑戰,凌巴其實并沒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所以挑的,自然就是在闖進了前八強里面,最弱的一個。

說起來,有些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凌巴感覺,自己的“運氣”和這位比起來,那簡直就不具備可比性,自己千方百計的,找各種空子鉆,利用自己主持監管的權勢,才造出了許多的“好運”來;可這位可不同了,一切都是自己掌管的,自己最清楚了,他還真的就像是踩到了什么狗屎運一般的,一路過來,說是沒碰到對手,也不準確,但是能夠將他秒了的、甚至是有希望將他擊敗的這些,他是一個都沒有碰到過,所以一路過來,不說是一路順風,也差不好幾,不然以凌巴定下來的規矩,他早就不知道淘汰到什么爪哇國去了,那還能夠支撐到在這決賽的現場上看到他?

也正因為這一點,所以凌巴看到的,今天一開始,袁術在面對著袁紹的時候,尤其昨天才剛剛發生過文丑被典韋淘汰的事情,所以他笑得是相當的得意,是相當的那個……賤。

不過他也是知道他這位,能夠走到這一步就算是不錯了,再加上他的對手就是基本上已經內定了冠軍(全由明月公主的關系,誰叫劉宏整出了一個什么“比武招親”來呢)的凌巴,所以他根本不抱著什么得勝的希望,但就是這樣,本來完全被袁紹鄙視的這位一直走到了和袁紹手下被抱以極大期望的“哼哈二將”顏良文丑二將暫時相持平的地步,也足夠時常被袁紹壓著心里極度不爽的他揚眉吐氣一番的了。

這個這位的運氣,確實是讓凌巴都不由有一種嫉妒的感覺,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突發奇想到:會不會這一場,他也來什么“運氣”一回,出乎意料的將自己也給淘汰了?不過貌似這種可能已經提前被扼殺了,凌巴心里做好了十萬分的準備了。

凌巴不由得暗自嘆息,不過還好,這個家伙的運氣,到自己這兒,真的就是就要到頭了,或者說到了決賽這個階段,不管是碰到了其他七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他都是毫無疑問失敗的結局。

或許他自己也是知道了這一點,畢竟之前就有讓各選手通過看比賽來了解其他的人的實力,和自己進行對比,也好心里面有個底,他雖然實力不太行,但也是相對而言,這點兒眼色應該還是有的,所以這么一來,他反而更是顯得灑然了不少。

面對著凌巴,尤其是現在的凌巴,讓人不感到壓力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到了龐德、關張典那樣的層次,才能夠免疫。

凌巴這一場,要挺進半決賽之前的關鍵比賽,對手正是那個在他心里一直認為是意外闖到了這時候的紀靈是也。

紀靈,在漢末三國浩瀚的歷史海洋里面,幾乎是一文不名,對于他的一些事跡,除了他是袁術麾下的第一大將之外,凌巴都是不甚了了,而且說起來,這個所謂的“第一大將”,比起其他的勢力來說,還真的是算不上什么,也就是說,武力值很不引人注意。

對于這樣一個人,本來凌巴就算是碰上了,也不會有什么感覺的,就像是在洛陽之戰的時候,在登天樓的那一次幾個未來“巨頭”足以載入史冊的第一次正式的會面,在那當中,凌巴已經是碰過了紀靈一次,卻并沒有對他加以特別的關注,反而對于袁紹身邊的像是許攸、顏良、文丑這些人報以不小的看法。

但是就在這一次“武林大會”,幾乎是從一開始,這紀靈所帶給凌巴的,就是充滿了驚訝的,或許還不值得他重視作為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但如果只是當一名手下的大將,以他所見到的這個紀靈的實力,的確是有那個能力堪當大任了。

到了擂臺之上,凌巴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起了自己的這個對手紀靈來,說起來,這紀靈也是一個力量型的武將,不過當然不能夠和典韋、張飛之級別相提并論,而他的整個體形看上去,也是以健碩的標準,與之相比起來,凌巴原本和普通人比起來挺高大的身影,就反而顯得有些瘦弱了。

但仔細的打量一番之后,凌巴得出的結論卻是,這個紀靈居然還真有幾分帥氣,如果是放在后世的話,也是一個上鏡的小哥兒,只是顯然,他是一個不怎么注重外表的人,整張臉都是做了粗曠的打扮。

凌巴這回用的武器,是一柄大刀,而且是像龐德一樣的截頭大刀,畢竟和龐德交手不少,對于這種兵器也會比較熟悉,至少在現在,凌巴還沒有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兵器,所以大多數時候,不是用龐德用的刀,就是用和小馬超一樣的槍。

紀靈所用,亦是一柄長柄大刀,而且刀口的徑寬,遠超普通大刀,通過前幾次比賽的觀察,凌巴也大致了解到了紀靈的實力,總的來說,還是讓人吃驚的。

本來依著凌巴一直以來的想法,這紀靈的水平,估計也就二流不到三流多一點兒的水平,這還是看在他是袁術麾下第一大將,給袁術的面子,但是顯然這段時期以來,這紀靈用他本身的實力,顛覆和改變了凌巴原本對他的看法,所以雖說他的晉級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運氣因素在作怪,但也確實真有幾分斤兩,否則運氣再怎么好,也不太可能還一直到了這諸強云集的決賽。

掂掂手中的大刀,瞥了一眼觀眾席邊上的關羽,凌巴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我這算不算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呢”?

因為看過的一些歷史記載了,對于這紀靈,雖有寥寥幾筆,實則名不足掛齒,所以對其實力,原本在凌巴的想象中,在這浩瀚的漢末三國無盡武將當中,估計能夠混個二三流,也就到頂了,可親自見過這個紀靈比賽的,凌巴就不得不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的漢末,或者更延伸到之后可能的三國早期,無論是凌巴印象中知道的、還是對他而言籍籍無名的,整個世界的武將體系,首先就是要分成了入流和不入流兩個大類。

所謂入流,自然就是在武學一殿堂上登堂入室,而非只是單純的舞槍弄棒、花拳繡腿式的耍耍,更不是一些花架子、假把式,而是一招一式、一刀一槍,都是能夠做到為武而用;反之,則就屬于不入流的了,如果放在后世,那些街上混混和地痞流氓之類的打架斗毆,就是屬于此列,而且還是屬于其中最低等的層次,畢竟就算是不入流,達到頂峰的時候,普通人的群毆也不會是其對手的。

而在入流之列中細分下去,又可以由低到高,分為四個大級別,分別是三流、二流、一流乃至于超一流。

如果說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狀的話,處于金字塔最頂端的,就是那些超一流水平的武將,在凌巴的認知里面,他現在還未曾蒙面的呂布呂奉先,極有潛力、將來不出意外也是一定會成長起來、且有可能變得更加強大的小馬超,還有現在基本上已經快要處于一個武將人生巔峰時期的關羽、張飛、典韋、龐德、顏良、文丑等等人,當然,還有一些歷史上有記載,凌巴卻到現在還素昧生平過的趙云、黃忠、孫策等人,算起來也有不少,但實際上就是在這其中,也有更詳細的區分,比如那“一呂二馬三趙”的說法,還有無論怎么說都是毫無異議的“呂布武力三國第一”的說法,至于實際情況,卻還有待凌巴自己去發現。

所謂亂世出英雄,未必指的就是,亂世之中“英雄”特別之多,而是說的,許多時候,英雄無用武之地,而一旦到了亂世的時候,這些所謂的英雄,便得到了一展能力的舞臺和機會,所以才給人許多的英雄“突然冒出來”的感覺。

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凌巴從來不敢小瞧天下英雄,更不敢小瞧”天外有天人外人”這句話,對于那些他不知道的“無名高手”,他也很是小心、不敢小覷的,就比如說是對審食河,雖說有一個“曲阿小將”的名號在作祟,但凌巴確實對他并不算了解,只是既然他有實力,也肯接受自己的招攬,這是再好不過的局面。

而對于歷史上所描繪的三國時候群雄爭霸時期,經常都會出現的“猛將事跡”以及幾乎天天都有的戰爭對峙、將軍斗陣,凌巴現在是還沒有能夠見識到這樣“群星薈萃”的局面,只是因為時候未到而已,但看大漢帝國風雨飄揚,幾近末日,和自己的出現與否無關,歷史大勢所趨,必然最終還是會走向亂世,到那時候,這一切自然就會出現了。

再說回到這紀靈身上,在這樣的時代里,英雄輩出,武將更是層出不窮,然而其中能夠上得了是超一流的,也唯有那寥寥數人了,就無論數量還是質量上來說都是比得上后世珍惜的國寶大熊貓了;剩下的,更多的當然是混在底層的二三流的武將,而能夠在這其中脫穎而出,是為一流武將,再配以一定的機遇,要想在這亂世有立足用武之地,甚至要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也并非是什么難事,而就凌巴的感覺,這紀靈,雖然仍然還是停留在了二流武將的層次,但已經是很迫近了一流武將了。

就這實力,的確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畢竟雖然一流猛將沒有超一流的武將那么稀少,但不多是肯定的,而一旦有,也都會是坐鎮一方的大將軍之類的角色,要不然以后也是會有那么一天,就是很有前途,紀靈雖然還不到這個層次,但差距終究不大,更何況沙場才是最為磨礪人的地方,焉能知道以后沒有可能通過這條道路,走上真正的強者道路?所以面對他,凌巴是半點兒小巧的心思都沒有。

凌巴雖然還是討巧了,但說到這紀靈,卻也稱得上是他一路以來目前為止所碰到最強勁的一個對手了,盡管這種對手其實還不放在后面某些人的眼里。

凌巴自己,目前實力就能夠算得上是一流武將了,實際上,如果還是停留在前世的水平,他也就是一個二流武將巔峰水準,不過這一世幾次機遇之后他又有了不小的進步,所以也算正式躋身進能夠與那些真正厲害武將一爭高下的起點上了。

正式開戰,凌巴和紀靈用的,一個是截頭大刀,另一個則是用長柄大刀,形狀上有些差異,但都是屬于闊口大刀一列,這類大刀,似乎也是適合于那種大開大合的打法,更適合于力量型的武將使用,從這點上來說,凌巴相對似乎處于弱勢,就在之前凌巴選擇武器的時候,知道凌巴要選擇截頭大刀的時候,龐德有所擔憂也是因為這個,雖然對凌巴擊敗紀靈很有信心,但兵器的選擇也很是重要,否則如果一個不小心,也是有可能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的。

但凌巴心意已決,更何況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讓人到口的反駁,突然在看到那自信笑容的一剎那,自己先打消掉,而后心里還在替他解釋著,他這樣做一定是有深意的。

其實凌巴哪有什么深意,只是心里確實是自信,就表現了出來而已。

或許是看到了他這樣的表情,對手的紀靈雖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可也是有幾分氣惱,怪只怪凌巴的笑容實在是太欠揍了,他大喊了一聲,搶先發動了攻擊。

凌巴心里暗叫了一聲來的好,才不躲避,居然是直接迎著撞了上去,兩個人的交手,正式展開……

在擂臺上重新開始一場大戰的時候,在主席臺之上,今天沒有絲毫疑問依然出席現場的劉宏兄妹,此時也是眼神略微有些緊張的盯著,不過兩個人的心情,那可就不太一樣了。

雖然對于凌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但是擔心是免不了的,而且也是發自真心的,劉宏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可不象是自己那皇妹,怎么會對這個凌巴產生這種情緒,不過想想就罷,也不深究,就全都歸結到了凌巴對自己的好處上去了。

“皇兄……他……他不會有什么事情吧?”眼見得場上,凌巴和紀靈的比賽,雙方斗得是越來越兇狠,也越加顯得兇險,明月公主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跳的劇烈厲害,拉扯住了身旁劉宏的衣袖,就小聲的問著,問完就羞澀的低下了頭去,也許也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太不符合禮制了吧,畢竟再怎么說,自己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呢?

劉宏促狹的笑了笑,卻并沒有捉弄她,反而對她如此有些心疼,握握她的柔荑,突然低聲恨恨道:“若他日后有負于你,朕決不輕饒……”

被劉宏這樣一句話說的臉上都快要滲出血來了,明月公主扭捏了一下身子表示不依,但口頭上并沒有反駁。

至于今天這樣的比賽,作為凌巴正室的貂蟬,卻終因身體的原因,沒能夠趕來,但作為凌巴,也的確是并不希望現在的她到這種場合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倒是小馬超跟著經過了昨日加一夜的修養,已經初步恢復了的龐德,也坐在了主席臺邊的角落,看著凌巴的比賽,也在暗暗加油卻又擔憂著。

不過這些人并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凌巴,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里面,有了一種自己無法掌控的異常!

突如其來的異常感覺,讓凌巴發自內心深處的,有一種急于發泄和狂吼的深切渴望,但卻被他強自壓制住了,因為他隱隱的感覺,這樣做的后果,非但起不到發泄的效果,反而是會更糟糕,說不定就將自己置于一種無法挽回的危險境地里。

而且,讓得凌巴心里更加驚詫甚至快有些不知所措的是,他能夠感覺得到,這種強烈的從未有過的異常的感覺,居然便是來自于“易筋經”。

一直以來,不管是在前世還是今生的這些時候,凌巴從來不曾放下過的,也是心里最大的依仗的,便是“易筋經”了。

一直到今世,更是在地下城的奇遇中,讓他找到了真正自以為完整版本的“易筋經”,所以只是在簡單的嘗試過了幾次,覺得大概沒問題了之后,凌巴便開始照著其繼續修煉了下去,這一修煉下來,也確實是讓他進一步確信了,這就是完美的“易筋經”,他的進境是很明顯的,在超越了前世所能夠達到的實力之后,他更是一舉突破了瓶頸,再上一層樓。

而本來稍微留的心眼,也是在自己飛速可見的進步、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之后,漸漸被拋開了,就算是一直到了被扁素問解毒的那一次,進入那個奇特的夢境,他也并沒有意識到,這和“易筋經”會有什么關系,而且那一次,對于自己心境的進步,也是無形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只有好處,卻看不到壞處,所以也讓他一時只是覺得太多都是屬于不可解釋的想象的范疇,而那一次的,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單純的夢而已。

然而現在,在這種時候,凌巴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是要被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那漩渦的拉扯力極其的巨大,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夠承受的,到了這種時候,實在是讓人心境難平,凌巴頭腦里也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只感覺無數的思緒,阻塞在自己的腦子里,而他只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意識都好像要變得模糊不清,但偏偏,他又覺得異常清醒,頭腦比平常更多的時候,還要顯得精于計算,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許多的事情、過去的回憶,好的、不對勁的,都讓他這一次,好像就是一下子就都發現了。

這一下子,讓他突然想起了這么多的事情,堆積和聯系到了一起之后,仿佛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只是凌巴的內心,卻變得更加的古怪。

也對,任誰原本認為毫無威脅、甚至還是有幫助的事物,突然卻變成了毒物一般的,也不會容易很快接受得了,就好像是發現了至親之人背叛了自己的有點兒類似的感覺。

凌巴心里變得焦躁萬份,他本不是這么容易焦慮的人,頭腦也都能夠保持冷靜,但這一次,實在是讓他生平未見的突變情況,或者說是危機也不為過。

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凌巴不得不分心二用,一邊頭腦在不由自主的去考慮著、分析著過去的那些異常,然后得出結論;另一方面,他卻還要應對著這場比賽,但此時他的表現、所發揮出來的實力,根本就不如本身的十之三四,因為分心的關系,身體的移動、跳躍,乃至于轉身、防御――現在的他,根本沒的攻擊,就只剩下防御了,但是這樣,也是自然的受到了影響,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近乎于是一個木偶了一般。

而作為其對手的紀靈,第一個發現了這中間的不對勁,心里就是一喜,雖然更有疑惑,但就如一個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突然發現了一塊綠洲一般那樣深切而充實的渴望得到滿足的感覺,此時也考慮不了那么多比賽之外的事情了,原本萎靡的斗志,立刻昂揚了起來,而手上的招式、發出的力量,也越發的驚人,更是越大越起勁了起來。

對于這場上突變的局勢,整個競技場內都是有所感應和發現,自然也都是覺得疑惑無比,但這其中除了極少數人,大部分人并不能夠看得出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覺得好象只是這么一下子,在擂臺之上,原本一邊倒、凌巴憑借著截頭大刀完全壓制著紀靈的局勢,一下子就被翻盤了,而現在的局面卻是向著紀靈這邊一邊倒,凌巴是在步步后退,而紀靈卻是越逼越近,隱隱的,還有將凌巴逼出擂臺的趨勢。

主席臺邊上,明月公主貝齒緊咬雙唇,都要咬破滲出血來了,看到這里,心里焦急的都要上火了,這下也顧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拉著身旁劉宏的胳膊,一個勁的撒嬌道:“皇兄,快叫他們停下來吧!子衛、子衛他……他快要死了!”

劉宏這回卻是沒有理會明月公主的叫喚,他也感覺出了清醒的詭異,但他此時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轉了又轉,突然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好奇怪,好熟悉的感覺……”

明月公主見叫喚他似乎都不理會自己,氣得撅著嘴,撇過頭側到了一邊去,但是想到了處于危機中的凌巴,急得就要站起來大聲喊停,卻反而是被像是剛剛才醒過神來的劉宏立刻拉住了,將她按回了椅子上,低聲呵斥道:“大庭廣眾之下,公主之尊,這樣像是什么樣子?”

劉宏和明月公主這一回,倒并沒有刻意的坐到前面去,所以還是在最后面,但是他們的身份擺在那里,就算是在再后面,加上那最高位置的地勢影響,都是很容易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的,而在這樣幾乎是眾目睽睽的環境里,一舉一動,都是會引人注目。

而明月公主畢竟是貴為金枝玉葉,若是在正常情況之下,都不得隨意拋頭露面的,所以她現在在這種公眾場合公然出現,被大家都看到了,就已經算是劉宏對她的特殊待遇和寵愛了,如果還想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的話,那后果嚴重些甚至不堪設想。

似乎是被劉宏這樣突然的呵斥弄暈了腦袋,明月公主一時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自己皇兄似乎有些不對勁,小心的探了探他的手,又小心翼翼的低聲道:“皇兄,臣妹……知錯了……”

劉宏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口氣突然變得過重了,環視了明里暗里注意著這里的周圍眾人一圈,對著明月公主,想笑、但一時還是笑不出來,只是語氣緩和了許多,撫著明月公主柔順的秀發,柔聲道:“皇妹,朕是疼你,但有些事情,還需有個度,過猶不及?”

明月公主沒有反駁,也不敢反駁,心里不知什么想法,但反正表面上,她還是溫順的點點頭的。

劉宏似乎也沒有抱著她會聽進去的希望,視線轉向了場中的凌巴,低聲道:“比賽,還沒結束呢……”這一瞬,他的眼神異常的深邃,好像是能夠穿越時空未來,跨過無盡間距,透視人生至真;而就在旁邊的明月公主從側面上看過去,居然還在其中看到了一絲冷冽至極的光芒,讓人幾乎看上一眼都是會感覺要寒至心靈一般的。

明月公主也是極其聰慧之人,聽到這一言,再看到這些,雖然還不能夠完全明白劉宏的意思和心意,但身體卻是禁不住地一顫,微微抬起來,看著場中央,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復雜。

此時擂臺上,局勢對凌巴已經越來越不利,紀靈還真的是越打越猛了,可謂是將“趁你病要你命”發揮到了極致,而凌巴精神恍惚的,居然還能夠憑借著近乎本能的一些動作,躲避過一次又一次接二連三的連環劇烈打擊,也足夠人驚得一地眼球了。

這個時候,對于這種局面,主席臺上、觀眾席上,各自都是議論紛紛,但無一例外的,都開始不看好凌巴了,畢竟他現在的表現,就不說符不符合他的身份的問題,就是和他之前的那些比賽表現對比起來,也是顯得大失水準的。

而此時眾人都不知道的,凌巴自己,又感覺到了新的變化……

在這個時候,凌巴又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全新的變化!

作為一門讓凌巴覺得根本就離不開的功法,“易筋經”不只是在平常修煉的時候,就是在正常戰斗的時候,因為其獨特的增幅和加成作用――曾經可以變打變升級,現在至少還能夠綿延體力,所以凌巴也都會同時運轉著功法,就是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然而現在,他感覺到自己這整個運功的脈絡,都是突然變得十分的紊亂不清,說白了,就是有點兒走火入魔的味道,但是偏偏,凌巴又能夠感覺得到,非常詭異的,與此同時,“易筋經”運轉能夠產生的效果,卻并沒有消失,如非如此,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根本堅持不到這么久,早就被紀靈打趴下了。

可就是這樣子,不上不下的,才讓他最是難受,心里的急迫感、和現實的狀況,壓迫得他心理壓力十分巨大,再粗壯的神經線,也不禁要崩裂了。

那邊對面的紀靈也十分困惑,甚至越打越覺得憋屈,本來看到了凌巴突然狀態不佳,還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可他嘗試著全力發動攻擊,卻發現這凌巴居然還能夠好幾次勉強躲過去,就算不能夠躲過的時候,憑借著類似于本能的一系列動作,他也幾乎都能夠化解得了這些攻擊,所以看似凌巴被壓迫得十分狼狽、完全處于下風中,但只有紀靈自己知道這其中,他有多么的郁悶。

你說你輸就輸、贏就贏,打就打、停就停,這樣子算怎么回事呢,玩人啊?

其實如果是換作了實力比他強得多的典韋、關羽等人,自然不會產生這種情況,怪只怪他實力不夠強悍,沒法真正壓制住凌巴。

所以到得了后來,不用凌巴多說,他自己都有些泄氣似的,攻擊漸漸放緩了過來,而且也是體力上有些消耗,看著情況,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下,這樣子,讓凌巴的壓力頓時大減;可他根本來不及輕松,因為他發現,在紀靈減輕了打擊力度之后,自己身體的異樣感,卻只是反而更加的強烈。

“嗡!”

如暮鼓晨鐘一般的巨大聲響,透徹在他的耳畔和腦海,凌巴的精神一陣清明、又一時變得恍惚,反反復復,不知其所終也。

而表現與外的,就是讓眾人都要大跌眼鏡的,看著凌巴這下子又有了變化,變得是一會兒十分正常、甚至有些超水平發揮的阻擋住紀靈的攻擊,進而又將其順利壓制,可又過一會兒,情況又顛覆過來、變得完全相反了。

面對著這詭異的狀況,紀靈更是要郁悶到吐血,可他能力之所限,空有想法無法實現;而觀看眾人心中也都是滋味莫名,更不知是什么想法和感覺,總之就是很復雜、很無語。

“二哥,怎么回事呀?”經過了一天的緩沖,不只是龐德,就是張飛,恢復力還更要夸張的,自然現在更是顯得生龍活虎的,而對于凌巴的比賽,他和嘴上說不、其實口是心非的關羽一樣都很是關注,而且和關注別人不一樣,他們并不是將凌巴當成對手的來關注,雖然兩個人畢竟不同,但在內心里面,都是將凌巴放在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上,所以看待的角度自然也有所不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看著場中情況,張飛感到疑惑的同時,還有幾分擔憂。

關羽自然知道張飛奇怪的是什么,他自己何嘗不是?雖說因著某些原因,復雜的交雜起來,使他對凌巴并不是很有好感,但客觀的來說,凌巴確實也不差,不管是從為人還是武力方面來說,雖然自從那一次涿郡之后,關羽就再也沒有和他真正正面交過手了,但看也看得出來他的進步,他和張飛兄弟還曾為之深深驚訝過;同時對于紀靈,他們也不是不了解,就是單單現在,都沒有太過出彩的表現,所以說原因還是在于凌巴,但是凌巴又發生了什么?

不只是關張二人,凡是看著這場比賽的人,不管是那些原本因為昨天的精彩比賽,而對今天滿懷著期待的純粹的觀眾們,還是一些心中有鬼的“投資者”,更或是和這參賽者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關系,心里想法就更是復雜,袁氏兄弟、皇帝劉宏和明月公主、乃至于三公之二、眾多官員貴族……他們怎么能夠料到,現在的凌巴,處于一個十分奇怪的狀態。

在這種時候,說是對他的一個危機和困境,也可以說是一個機會、一個挑戰,如果他挺過去了,就會猶如人生轉折一般的,就像是武學這一進境上的薩拉托加大捷,此后就是注定了的獨立頂峰。

凌巴現在就覺得,在頭腦混亂的同時,腦中似乎還有著一塊兒稍微清明一些的場地,但這塊地方,現在卻被開發出了一塊戰場,而在這里,有兩個自己,正在爭奪著統治權,一方,是嗜殺、更是冷酷無情的一面代表;另一方,則是關鍵時刻冷靜,平常還是溫和的就猶如一直以來的自我。

凌巴突然升騰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是通常看到的一些玄幻小說一般的,一個詞突然映入了他的腦海――“奪舍”。

凌巴不知道要怎么解釋自己的這種猜測,畢竟這還是現實的世界,雖是古代,但不是異界;也有可能,這只不過是他現在已是變的都有些模糊了之后,自己胡思亂想的結果。

但他確實是有所感覺,似乎那嗜殺冷酷的一面“自己”,就是因為修煉了“易筋經”而帶來的某種副作用,產生的一種變異人格,而現在卻是因為壯大了之后,要和自己的本人格搶奪身體和精神的控制權。

這說來不可思議,而且還算是一個可怕的念頭,但并非是不可能的,實際上,在現實中,也并不是沒有出現過精神分裂的情況,有的時候,特殊情況下,有人確實可能同時具備兩個人格,而這種情況一旦產生,如果不能夠以一融二,那么毫無疑問就是精神失常發狂的悲慘結局,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

“呀!”凌巴突然心中升騰起來的強烈不可克制的狂躁念頭,讓他的心情只感覺更加的焦慮不安,這個時候,滿腦子的全部都是發泄的念頭。

凌巴心里隱隱的不安和恐懼,但旋即又被自己打破,現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也不該有這種情緒,否則只會給那陰暗一面以可乘之機。

一定要堅持住,堅持、堅持、再堅持……

咬住牙堅挺住,克制、控制,自己的身體,還有自己的意識……

給我……壓制了,破了!

突然感覺到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打破了,或者說是被壓制住了一般,半瞇著的眼睛突兀的睜了開來,凌巴視線里,立刻出現了紀靈又一次襲擊而來的長柄大刀的刀尖。

“哼!”一聲冷哼,再沒有了任何的干擾,凌巴手中原本搖搖欲墜的截頭大刀,猛地一緊握,然后高高抬起來,半空之中,只見得無數刀光揮灑,似乎都要看不清了兩個人之間的身影。

一道身影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曲線,呈拋物線之后重重的落下,而后,眾人便看到了只是在電光石火間、在眾人幾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局勢突變地便分出了勝負的擂臺上,一道身影昂揚挺立;而在另一邊擂臺的下方,躺著一個身影――勝負,一觸即分。

擂臺之上,面對著紀靈再次襲來的猛烈攻勢,凌巴身體自巋然不動,但內心里面卻仍然是在掀起驚濤駭浪,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孤獨弱小的身影,在同時面臨著一大群狂暴猛獸的圍攻襲擊一般。

啊吼吼……

那些不知道是真的存在、還是純粹由他腦海想象出來的獸吼聲,無時不刻繚繞在他的耳畔,干擾著他的視聽,以至于在他心里,慢慢地就好象浮現了這么一幅場景:一個無比巨大的圈子,籠罩著一個十分渺小的點,在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恐怕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場不用結局也能夠猜得到勝負毫無懸念的戰斗。

但是凌巴不信!

他從來不信命,前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反逆之人,從來就不相信,一個人天生下來的命運,就注定了這一生的人生軌跡,所以他一生都在武裝自己、不斷拼搏,他不羈、他特立獨行,都只是因為他心里有著自己的驕傲、有著自己的堅持,就是這一次,也絕對不會例外。

猛的甩了一甩頭,自己給自己莫大的信心和鼓勵――百比一的巨大比例又如何,就算注定失敗的結局又如何?不拼一次,枉為生命。

就是這樣,不屈的意志,好像分散出了一縷縷,將凌巴整個人都包圍住了,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充滿了斗志,凌巴感覺,自己好象有一種,又回到了那一次、那一天,到達那個神秘的地下城的時候,還有,那一次扁素問幫自己解毒的時候,自己做的那樣一個古怪的“夢”,那個夢境,此時回想起來,是那樣的深刻,好像就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一般。

凌巴現在深刻的知道,這不是玄幻小說,這更不是靈異場景,只是在他自己的心里面做的斗爭,有的時候,即使只是類似于這樣想象的斗爭,也是這么殘酷,因為來自于精神層面的壓力,有的時候更甚于現實之中。

而與此同時,凌巴心里在狂吼,不斷的狂吼,就好像是一只洪荒兇獸的復蘇,力量漸漸的恢復,暴戾之氣橫行,之后――

呀呀呀呀……

面對著那些所謂的困境和挑戰……

全部都……給我鎮壓了!

凌巴心里一陣的狂吼,像是要給予自己靈魂強大的力量,而后就覺得,似乎在自己眉心、靈堂處的地方,突然產生了什么異變的樣子,好象有一縷刺眼炫目的光,刺破了一大片無盡的黑暗,同時帶給整個人懶洋洋的溫暖感。

凌巴這一剎那,就擺脫了所有的束縛,桎梏似乎仍未打破,但他卻沖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牢籠,得到了算是暫時的解脫。

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突然感覺到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打破了,或者說是被壓制住了一般,半瞇著的眼睛突兀的睜了開來,凌巴視線里,立刻出現了紀靈又一次襲擊而來的長柄大刀的刀尖。

顯然這一次,因為凌巴再一次產生了“異樣”,幾乎已經要熟悉了其中“規律”的紀靈這一回,顯然是用上了自己最強的一擊,大概希望借由這一次,擺脫掉現在這樣讓自己郁悶又尷尬的局面了。

可惜的是,他終究是晚了一步,而這一晚,情況,自然也就注定要發生截然不同的改變。

“哼!”一聲冷哼,感受到來自于自己精神層面再沒有了任何的干擾,身體也完全的恢復了掌控力,凌巴眼中異芒一閃,手中原本搖搖欲墜的截頭大刀,猛地一緊握,然后高高抬起來,半空之中,只見得一剎那間,無數刀光揮灑,就好像是一輪金烏,在經歷了過分的暗淡之后,突兀的綻放了直刺人心底的光耀,讓人感覺似乎都要看不清了兩個人之間的身影。

之后就是,一道身影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曲線,保持著飛快的速度,一個猛地力量,就呈拋物線飛出之后重重的落下。

而后,眾人便看到了只是在電光石火間、在眾人幾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局勢突變地便分出了勝負的擂臺上,一道身影昂揚挺立;而在另一邊擂臺的下方,躺著一個身影。

站在擂臺上的那個,身軀昂然挺立,只是面上表情有些古怪,只是此時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不是凌巴又是何人?而至于擂臺下的是誰,作為失敗者,現在也沒人去在乎了,因為結果很明顯了――勝負,一觸即分。

“嗷嗷嗷……”

只是幾秒沉凝,雖然過程中不是盡如人意,但結果還算是沒有出乎意料,而且凌巴最后發揮出來的那一擊,就是關羽張飛看到了,都有點兒眼前一亮的感覺,是如此的驚艷,所以只是瞬間,歡呼聲立刻又響徹了整個競技場。

觀眾席上,不少剛才還感覺有些失望的人,此時卻都是受到了這有意被挑起來的氣氛的影響,也跟著一起歡呼雀躍起來,實際上,大多數人怎么想得到,凌巴的勝負,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只是看著熱鬧,比賽結束了,幾乎是自然的一種反應,而且還是人云亦云的隨波逐流。

而在主席臺上,為凌巴擔心的,自然是松了一口氣,明月公主更是心頭一塊大石重重落地,甚至過了好半天,才輕吁了口氣,撇過頭去看著眼神淡然的皇兄,心里卻更多了幾分異樣。

龐德和小馬超也是放下了擔憂,不過心里還有著疑問,就等著后面凌巴為他們解答了。

關張二人對視一眼,眼神都很是復雜,如果說之前的時候,關羽還并不是很將凌巴放在眼里,尤其是今天這一場比賽開始沒多久的時候,凌巴的表現雖然因為詭異讓關羽很是疑惑,但同時心里只是對他更是覺得嗤之以鼻,然而就一下,就只是那最后一下,凌巴在那一瞬間突然爆發出來的,絕對是要遠超其所表現出來的表面正常實力的,這讓關羽在懷疑他是否之前還有保留實力的同時,又更是疑惑,畢竟如果真的有所保留,那么為什么這一次,又使出來了呢?關羽可不會覺得,一個紀靈,就需要他如此對付;而張飛,實在說不清楚他現在是什么感覺,或許也有為凌巴松一口氣,不過看著凌巴,眼神也是多了幾分異樣,要說其中多了什么,恐怕就是原先在看到了典韋的時候才會有的光芒吧。

再有袁紹、袁術等人,心中想法不一而足,總之是各異,但對凌巴而言,都沒有什么關系了。

反正他現在,已經結束了比賽,而且最終,也已經贏了。

不過這場比賽,在過程中,確實也有許多的變數、偶然和驚險,也幸好,凌巴這場所面對的是紀靈,而且這紀靈還明顯有些被他打怕了的感覺,或許也是因為一路運氣過來,沒有遇到過什么太讓他感覺壓力的對手,才有些自然而然的輕心大意,到這里,凌巴心里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雖然說本來對紀靈,他就是有把握的,可結果沒出來之前,誰也說不準,就是他自己,也無法掌控全局。

更何況,在中途,居然還發生了那么一出讓他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點,一個不好,如果他今天的對手不是這紀靈,而是如關羽之流,那么他今天的處境絕對是堪憂的。

凌巴心里暗自一陣僥幸,穿越回來才沒過兩年,他可不想這么輕易的就“再次穿越”了,而且對這個世界有了太多的依戀。

這一次也警醒了他,就算是自己一向覺得可靠的修煉功法“易筋經”,都不免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意外,這其中有什么差錯,自己并不清楚,但也留下了心眼,這一次控制得住,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這次回去之后,定然要小心查探一番,畢竟那種異變,現在只能說是暫時的被自己強大的意志所壓制住,但難保什么時候再突然的冒出頭來。

這種情況,絕不允許再發生……

站在擂臺之上,微閉著眼睛、昂揚的姿態,凌巴緩緩昂首,頭向上,成微四十五度角,而后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高興,還是在慶幸,總之他現在的腦子,很清醒。

不過他這個姿勢,在某些人眼里看起來,就很明顯有些裝逼的嫌疑了,但在這個時代,裝逼又如何?有實力裝逼,沒實力被雷劈,現實就是如此。

就是明月公主看著他這副模樣,對他剛才的狼狽模樣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眼中似乎都冒出了星星來,臉色也微微有些暈紅了;倒是劉宏,看到這一幕,只是看著、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比較之下,很明顯的,倒在了擂臺之下的紀靈,雖然說他輸得并不冤枉,可心里郁悶、憋屈,整個比賽過程中積郁的情緒,反而是在這個時候,“哇”的突出一大口血來算作發泄,雖然就算是袁術看到了這個結局,也并沒有想到要怪他,可他自己想不開啊――這簡直就是在玩人啊!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關注他的想法了,他被人扶下去,而凌巴也走下了擂臺,四面的觀眾、如潮的聲音還沒有斷絕,也似乎不會再斷絕,但他不可能再留下去了。

這一場,是“武林大會”決賽輪八強進四如半決賽之前的第三場、也是倒數第二場的比賽,結果:凌巴戰紀靈,毫無意外,勝!

不管在這過程中,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終究這一場讓人略感揪心的比賽結束了,而現在,也不會有人去追究那么多――沒有時間,因為下一場比賽緊接著就要開始了,這就是比賽節奏緊湊的好處吧?凌巴心里松了口氣的想著,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渾身有點兒不舒服,略微感應了一下,才知道是幾雙眼睛注目在自己身上。

按著感應看過去,第一個發現的,是龐德和小馬超二人,凌巴是坐在主席臺上靠中央的位置,而他也沒有利用自己的“特權”,所以這兩人只能夠坐在稍微前排角落的地方,不過凌巴這里算是居高臨下,彼此正好能夠對望。

凌巴對兩人抱以一個放松的微笑,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小馬超也報以一個微笑,同時還做出了一個夸張的吁氣的表情,或許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在面對著凌巴和龐德這樣他目前最親的人的時候,才能夠讓他稍稍流露出一些真正屬于這個年紀的孩子氣,不過說實話,現在的小馬超,也漸漸到了這個世界里的“成人”階層,更因為習武的緣故,外形上早就已經脫離了垂髫童子的形象,他今年可是已經十歲了呢;至于龐德,此時則是在一旁拍著小馬超的小腦袋,沖凌巴點了點頭。

除了小馬超這邊之外,另一邊,還有兩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凌巴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了向自己露齒憨笑的張黑子,不過凌巴感覺這一次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比起過去似乎多了什么,說不清楚但又讓他隱約覺得不舒服,在張飛的身邊,自然就是劉備了,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到了準備上擂臺的關羽身上,凌巴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奇怪。

反而是再另一邊,袁氏兄弟也是一臉對自己很感興趣的樣子,不過袁紹的笑容終究是帶著幾分含蓄,而袁術則顯得真誠多了,可惜在這個時代,大部分人看到他這樣子,大概只會覺得他藏不住心事、非能成大事之人吧?

凌巴一一的“回報”了這些目光,不管他們其中是善意還是惡意,又或者其中的善意是真還是假,他都是報以微笑。

凌巴就這樣燦爛地笑著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有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回過頭去一看,卻不由目光一滯,他看到了明月公主,她的眼中,即使在這個時候,也滿滿的都是對自己的擔憂,或許是這樣吧?凌巴心里自嘲的笑笑,不知為什么這一次居然沒有再轉開目光去,而是也對她抱以一個溫柔的笑容,讓明月公主頓時羞紅了臉,微微低下頭,怯弱的樣子,更添幾分魅惑的可愛。

這一刻,凌巴感覺自己心里,似乎真的是有什么被觸動了一般,很難得,又很清晰的感覺,也或者,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內心又發生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變化,那突如其來的“易筋經”的異變、暴戾冷酷的氣息,也不是全無影響吧?

但凌巴很快就沒時間去想這么多了,一來比賽還要繼續,而且因為他心里早就定下來的對比賽的安排,所以對于接下來這場比賽,他尤為重視,更關鍵的是……他是主持人啊!

“接下來,到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凌巴站起身來,環顧左右四周的觀眾席上,滿滿地、人山人海,這種很容易讓人心里得到巨大的充實和滿足感的場景,此時的凌巴卻是心情十分冷靜的面對。

而后,全場的焦點,頃刻之間,都是集中在了這決賽輪、進步四強半決賽之前的最后一場最關鍵的比賽,從此之后,八強將成為歷史,而四強也將正式誕生,最后才要開始進行最終的對決,決選出來前三甲。

接下來,是八強戰的第四場、也是最后一場,也是今天的第二場比賽。

比賽選手,八強中剩下來的最后兩個人,關羽,以及顏良。

顏良文丑,被稱為是袁紹麾下的“哼哈二將”,二人中,一直都是以顏良為長的,但若論實力,按照過去幾場的表現來看,文丑還更要略勝過一籌來。

不過這兩人,在有一點上,倒是不分上下,那就是相貌,兩個人長得都是其貌不揚,不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對于這些武將、異人更是顯得尤為真切。

關羽身高九尺,面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其貌甚偉,相比于顏良來說,在外形上自然更容易獲得人的好感,而且他身上的獨立傲氣,對于這里的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有著很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的呼聲,也自然而然要比顏良高得多。

一聲聲的呼喊,聲調明顯的超過了“顏良……”的呼喊,不過兩人可都不是容易被場外影響的人,一到了場上,立刻都是形成了自己獨特氣場一般的,互相目視對方開始對峙起來。

這幾乎也成為了比賽的一定慣例,關羽所持,自然就是青龍偃月刀,也是憑借此刀,讓他一路過關斬將,雖然說其中他本人是起了關鍵作用,但這柄刀也還是因此聞名于洛陽;顏良所持的,卻是一桿長槍,而這桿長槍,大家也都見過,隱約有些印象,但卻并不了解。

“此槍,以冷寒沉鐵打造,長近丈,重百零八斤,名曰、鋒芒!”擂臺之上,聲音如雷,讓四周觀看之人,都是感到隨著這聲音起揚,而同時熱血沸騰了起來,而這顏良嘴里每說一個字,手中的長槍,就轉動的越快了幾分,同時眼中閃爍的光芒,也越來越耀眼,讓人分明能夠看得清楚,其中有熊熊的戰火在燃燒,越發的炙烈。

關于卻是傲然一笑,對于顏良此番名作挑釁,有些不屑一顧,聲音冷冽道:“槍長何如,槍重又何如?便是短你三分、輕你五十,照樣不在話下!”

“一寸長、一寸強,一份力,十分惠……就讓某、送你一份見面禮吧!”話音剛落下,顏良手中鋒芒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灑自如、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絢麗的曲線,然后隨著整個身體的動作,如一只起跳的餓狼,直撲關羽而去。

“喝!”關羽冷喝了一聲,臉上冷冷一笑,毫不介意的一個扭身,返身而退,而后身體再極其快速的一轉,躲過了顏良送來的這一槍,手中青龍偃月刀,恰在此時,就如同早就算準了一樣的,一刀劈在了槍尖上,令得整桿長槍的槍身,都是伴隨著不安分的轟鳴劇烈的顫動了一番,而就是這樣玄妙的力量,一直透過槍身傳到了持槍的顏良手中,只感覺虎口一陣發麻,這不同于大力量的直接碰撞。

這就要涉及到了物理方面有關于受力面積之類的一些問題,舉個例子,一個人的身上,如果有大片的肌膚、大片的肉被一支強有力的打手,用十分強大的力量揉捏了起來,或許之后會出現瘀青、會出現紅紫,但很少讓人能夠感覺到錐心刺骨的真正疼痛感的,而且那些表面的所謂“傷痕”,過不了多久、甚至皮膚好的還更快就自然而然會消退好了;可若是換成了只是揉捏一小塊地方,反而更讓人覺得疼痛。

一樣的道理,關羽透過槍身傳遞過去的,其實很大一部分,都只是震動了槍柄,自然就使得,顏良握槍的手,受到了震動影響,而虎口會發麻也是正常,這卻不像是那些重力的打擊。

一樣的道理,關羽透過槍身傳遞過去的,其實很大一部分,都只是震動了槍柄,自然就使得,顏良握槍的手,受到了震動影響,而虎口會發麻也是正常,這卻不像是那些重力的打擊,直接是依靠這純粹的力量壓制著,其中還暗含了一些巧妙的技巧。

應該說,關羽并非是不懂力量,更不是不擅長力量,而是他對于力量的使用和了解,都到了一個十分透徹、令大部分武將都要望塵莫及的地步了,就算是不需要使用多重的力量,卻也能夠達到一樣的效果,而也能夠與如顏良這般的對手都是打成平手。

這就是境界上的差異!

在這點上,顏良與他相比,差了不止一籌,所以雖然真正單純的力量上,關羽或許沒辦法獲得太大的優勢,畢竟顏良也不是好相與的,河北大將的名號也不是白得來的,但從一開賽起,關羽仍然是能夠幾乎僅僅就是憑借此完全壓制顏良,使之處于下風,這足以說明其中玄妙。

在四周圍觀的眾人,大概也是沒有想到這二人居然是說打就打,而且一開始就絕不留情面,不過從決賽部分一開始的時候,八強中間,除了紀靈稍弱,可都是沒有一個真正弱者的,會有這樣的表現,也實屬正常,但大部分人,還是等到稍過了一會兒,才完全反應過來,然后就看到了這堪稱精彩絕倫的連續互擊,這可比凌巴和紀靈的那一場,要來的激烈多了,所以最后大家反應過來之后的結果就是,那震耳欲聾的狂呼聲,直接是震得整個場地似乎都受到了波及,好像都是要劇烈的震蕩了起來,如果這里有天花板的話,或許連天花板都要被轟開了,只聽得耳邊不斷響起:

“關羽,戰神……”

“關羽,必勝!”

各種各樣內容不一、代表內心激動感受的刺耳的吶喊聲,在耳邊傳響開來,更是一邊倒的,關羽的呼聲,直接壓過了顏良的呼聲,但其中嘈雜,讓人聽了不禁皺眉,卻也按耐不住的要融入這種氣氛中來,這就是群眾力量的偉大、也可見其影響力之深厚恐怖如斯。

就是凌巴看著此時場上關羽和顏良的比試,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心中早有所料,而且之前也不是一次兩次看過這個“小紅”的比賽了,可那些時候,都沒有誰能夠像是顏良這樣,“逼”出關羽的真正實力來,在那青龍偃月刀的揮灑之間,凌巴甚至產生了一種視覺錯位的感覺,似乎那柄原本只是刻有龍圖花紋的大刀,一下子真的變成了一條活著的青色巨龍一般,纏繞著關羽的身體,將他整個人烘托得像是一個來自于遠古的戰神。

如果說,對面的顏良的確如狼似虎,擁有著果敢很辣、兇猛無畏的氣概,配合上了銳利無匹的鋒芒,就更是如虎添翼,號曰、“飛熊”;但這些在關羽的面前,卻好像都是不值一提,至少沒有什么能夠引起他的關注,他的眼神始終保持著足夠的冷靜,那是屬于王者的冷靜,而且更是天上的王者、龍一般的霸氣和沉著。

龍,在古代神話中,就是一個神秘而遙遠的存在,不管多少人質疑這個存在,但卻擺脫不了其在人心中經歷千年遺留下來都揮之不去的印記,而且是每一個人。

龍神秘,高大威猛,而且實力超群,力量極其強橫,代表著是絕對的權利和無上的權威,當然了,在這里,用龍來形容關羽,或許有些不合時宜,畢竟“真龍天子”劉宏就在現場,但他的表現,卻足以當得上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戰神”的稱呼。

當然了,是現在呂布還未出現的情況下!凌巴又在心里面,暗自加了一句,只是自己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思現在變得有些微妙了,或許所謂的“有實力就有魅力”,說的就是這個。

而凌巴還注意到,看到這一幕,在自己視線范圍以內的幾個“重點關照人物”,他們的表情還是各不相同的,或許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應了他們各自的心態。

比如劉備、張飛兄弟二人,難掩興奮,劉備顯得放松了下來,張飛則是眼中一片火熱,而且視線又擺向了另一邊,凌巴跟著看過去,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典韋也到了,不過沒有跑上來,而是跟著在一個更隱蔽不好找的角落,身邊似乎還隱約有一個玲瓏小身影,大概就是桃兒了,看著張飛的神色,凌巴心中就是一陣狂汗,知道了顯然這個戰斗狂人,現在看到了關羽在場上的“表演”,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始自己新一輪的征程了,昨天的那一場,大概根本沒能夠讓他覺得過癮吧?

除了這兩人,明顯是比較關注和擔心關羽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便是那一直未曾讓凌巴放松過注意的袁氏兩兄弟,這二人其實沒一個簡單的貨色,但此時看著場中,都是掩飾不了眼中對于關羽的那團火熱,就是顏良的“老板”袁紹,似乎也因為關羽的突出表現,而使得他對于顏良的失利,反而好像沒有那么在意了,讓凌巴看得不由直皺眉。

除此之外,還有個別的武將,看著這場比賽,跟著忘情的呼喊;至于那些朝廷大員,大多是跟著劉宏來的,仍然是保持著必要的矜持,只是三公之二的楊彪、王允二人,都是滿臉笑意,也不知道是說到了什么笑話,還是為這大漢又“多了一個棟梁之才”而感到高興。

不管這四周圍的看官們想法如何,場上面,關羽和對手顏良的比賽,在十分快速的數十個回合激烈碰撞交手之后,已經是進入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哈!”面對著顏良毫不留情緊跟著槍后掃來的一腿,關羽面無表情,一個騰躍至半空,然后余勢不減地直接在半空繞了小半個圈,最后落下的時候,卻是又到了顏良的左后側。

“噗!”手中青龍偃月刀眨眼之間,在凌巴的眼睛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是緊跟著到了顏良的后背上直直斬了下去。

顏良卻仿佛在后面生了一雙眼睛,身體在這空隙間向右一扭,雙手卻詭異的抬起了手中的大槍,往后狠狠的一刺,那槍尖,也仿佛是長了眼睛似的,直奔著關羽面皮而去。

鋒芒槍在耀眼日光的映射下,卻反射著比之寒冬冷風還要刺入骨髓的冷冽光芒,只是轉瞬之間,鋒利的槍尖,已經是到了關羽面前。

關羽似乎也早已料到了顏良沒有那么容易屈服,卻是冷冷一笑,對于自己這一擊被擋住了,卻仿佛是毫不在意,而面對著顏良刺來的那一槍,眼中突的燃燒起了炫目的火焰光,心里卻在默念著:“一、二、三……”

噗哧哧……

一連串的火花爆裂的聲音響起來,就在鋒芒槍到眼前的同時,青龍偃月刀卻也被關羽高高揚起,好像是早就準備好的守備,他的身體卻是沒有后退半分,而是就這樣硬挺挺地直立在了原地上,但硬是憑借著一雙手,手中一柄刀,在擋住了顏良猛烈沖擊的同時,用聲勢浩大的反擊做出了自己驕傲不容侵犯的宣言。

顏良額頭已經微見汗,而這在過去的比賽中,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他現在終于能夠明白了,為什么在前幾次的沖撞中,關羽似乎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里,雖然這也有關羽本身性格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其本身恐怖的實力。

顏良也是高超的武將,在力量的使用上,也是嫻熟無比,而且非常善于控制力量,但是很多時候,他在力量上的控制,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武將一樣,都并不是靠著對力量本身的理解,而是靠著長久以來臨戰實踐經驗的打磨,而形成的一種幾乎習慣反射式的控制和打法,所以,他對于力量,其實并沒有自己的領悟,光在這一點上,他無疑就遜色了關羽許多。

看過玄幻小說的人,都應該知道,不管是武道,還是什么其他的修煉之法,殊途同歸,一般到了后來修煉至較高境界的時候,靠的已經不是勤學苦練,而是個人的悟性,而在實際的武學上,這點用上來,相差其實也不是太多,這也就能夠解釋了,為什么武學之道綿延千年,習武之人也是無數,但在這其中,真正的高手卻是鳳毛麟角,就在于,習武之人,最看重的還是他的筋骨根性,這其中,既包括了本身身體的因素,比如說,看其是否能夠適應習武,還有習武之后未來可能達到的成就,根據其身體的“性能”也會有一個預估;最后、也是更為重要的,如果想要達到武道的更高境界的,要看的就是這個人的悟性方面了,畢竟不管是由先師言傳身教,還是看一些所謂的武功秘籍,都是要靠著一個人的悟性,對于習武來說,并不是依樣畫葫蘆,就能夠成才的,和創作一樣,還要形成自己的風格,至于悟性這方面再細分下去,也就是接受能力、理解能力等等之類的了。

就像是上學讀書,同樣的一篇課文,不同的人,就能夠讀出不同的東西來,而讀出來的這些東西,也有深淺之分,究其根由,就是源自于個人不同程度的領悟能力,領悟能力高的,自然讀出來的東西,可能會更多,也有可能,會更深,而領悟能力較低的,則相反。

顏良雖然不說是一個沒有領悟能力的或者說是這方面能力較差的人,不然也達不到如今的水平,但顯然和關羽比起來,要差了不止一籌,這也就注定了,今天的這場比試,只要不出意外,他獲勝的幾率,已經隨著時間的縮移,也在不斷的減少了,畢竟在這過程中,他個人的狀態肯定有下滑,而不管心志再怎么堅定的人,在這樣的處境下,都難以保持心靜,就如打仗時候的擂鼓,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其士氣必然有所滑落,而一旦如此,必然出現心靈缺口,進而成為招式上的破綻,而他對面的對手,可是關羽,絕對是能夠抓住最佳時機、把握最好機會的能手,一旦給了他機會,顏良就真正沒有了翻盤機會了。

噗啦……

果然!在雙方又交手了數十個回合之后,局面膠著的時候,顏良卻是眼看著自己頹勢已定,雖想挽回,卻已無力回天,而就在這一剎那,招式間便露出了一個破綻,雖然只是很快就被他補救了過來,但僅僅是這樣一個簡短的瞬間,也已經足夠了關羽做出反應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關羽手中青龍偃月刀高高一挑,顏良一個不慎,手中的鋒芒槍便是被之挑得一松,而就在他因此而再次失神的剎那,關羽卻是已經繞到了顏良的身后去。

為什么要繞到他的身后去?很快,就有了答案。

已經反應過來了的顏良心底一驚,心中隱隱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手中鋒芒槍已經重新掌握,他下意識就要回頭去望身后的關羽,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已經突兀的從他的側后方,貼面直掃過來。

帶起一陣刀風,撲哧撲哧的聲響,在他耳邊的空氣中炸裂開來,讓他心中如被投下了一塊巨石,原本還能夠保持鎮靜如水面的臉色,一剎那大變、驚駭欲絕,但畢竟不是庸手,臨陣經驗也是十分的豐富,電光石火之間,在心中可能還猶豫不決的時候,身體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躲避。

顏良的整個身子,就往青龍偃月刀夾風而來的相反方向躲避了過去,而后身體急退了幾步,反身停了下來,再次面對著關羽,整個人像是一只武裝的刺猬,顯得十分的戒備。

看到這里,大部分武將,包括凌巴都是眉頭一挑,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些一流超一流的武者,因為本身的實力,還有戰斗經驗的各種因素,綜合起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體會很本能的做出一些反應,同時也代表了其內心里面對這種危險真正的情緒和態度,這顏良此舉,分明就是表明了,他真的打怕了,被關羽打怕了,或者也不應該這么說,而是那一剎那的最直觀反應而已,至少,在徹底反應過來之后,顏良已經恢復了冷靜,現在臉上雖然還是找得到一絲慌張,但卻能夠沉著面對面前局勢了。

可是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兩個人再次沖撞在了一起,這回還是關羽主動發起的進攻,顏良卻也只是慢了半拍,就跟著整個身體毫不猶豫地躥了出去,但作為凌巴,自然能夠看到其中更深的差別,比如說,顏良的速度慢了許多,證明著他此時的狀態,其實還未完全恢復過來,而關羽卻是顯得氣勢恢宏。

兩道身影都是很快,只是幾個大的跨步,已經互相欺身而近,同時,兩個人手中各自的兵器,也都緊緊的握著,快接近的時候,又立刻揮舞了起來,然后……

咣當!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金屬撞擊聲再次響起,顯示這其中精彩絕倫的對碰,但此時兩個人速度都實在是太快了,大部分人都還沒能夠看清楚兩個人的交手,但是很快……

“啊!”隨著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還有一聲慘叫,兩個再次沖撞在一起的身影,立刻又被自然的分開了,而這一分開,大家立刻就發現了不同,因為顏良雖然最終還是已經反應了過來,但仍然是有些措手不及,而關羽卻是以本來就強過一籌的實力壓制,還有信心十足的準備,雙方之間,高下立判。

兩個人都是一觸即分,也都是各自后退了,但關羽卻僅僅是小退了半步,而且臉色依舊紅潤――好吧,他的臉色從來都是這么紅的;而反觀之顏良,卻是一個勁的后退,一連十數步,本來就已經被擠到了擴大的擂臺邊沿的,這一下子,更是險些就要直接掉下了擂臺去,還好最后關頭,硬生生的停住了,但很明顯,此時的他再受這一擊,已經變成了強弩之末,整個人的臉色,都是顯得有些蒼白,顯然是再無可與關羽一戰之力了。

關羽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以單手扶在了一邊,而另一只手,則是撫著自己的美髯,好一副“美髯公”的氣派。

顏良趁著這個時候,去望了主席臺一眼,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回過頭來看著關羽,一拱手嘆道:“在下輸得心服口服,再打下去,亦是白費力氣,認輸了……”說著,將手中的鋒芒槍隨地一甩,倒也有幾分灑脫的意味。

“哦啊……”

這一刻,整個競技場里面,歡呼聲、吶喊聲卻是更高了,好像此刻這個舞臺,就是專門為關羽而設的,而他就是這整個世界的中心,其中的聲音,更是多了幾分真心,那是觀眾們,也被他征服了。

“武林大會”決賽輪,第四場也是半決賽之前的最后一場,關羽斗顏良,關羽勝,確定下了最后一個四強的名額。

在這一刻,望著擂臺之上宛如真正的武神一般、像太陽散發著炫目光芒的關羽,凌巴心中似乎突然有一種明悟。

從前自己對于關羽,其實是很有些成見的,究其根由,不就是因為關羽很多時候表現的,實在是太過于讓大多人反感的眼高于頂、傲慢沖天?可是看著這個關羽、此時的關羽,或許,他不應該說是傲慢,而是驕傲,驕傲和傲慢,終歸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想到驕傲,凌巴更是好像也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不像現在如履薄冰、考慮周全,而自己,卻反而對類似過去的自己抱有成見?可笑吧……凌巴心里一邊自嘲的想著,覺得自己,從此之后勢必還是要改變一下自己對于這些所謂古人的看法的,自己大多數的印象,對于這漢末三國時候的無論是謀士還是武將,很多其實根本就是來自于后世看過的一些評論或者是歷史記載,但這些其中的真實性,很讓人猜測,而這也就造成了認識上的誤差,使得自己在對待這些“古人”的時候,卻是用了錯誤的態度,說不定還會造成錯誤的后果,到時候就算是知道了想要挽救,恐怕也來不及了。

畢竟,歷史記載的終究是“古人”,而自己現在所看到、所面對的,卻是一個個真正活生生的人啊。

凌巴想著想著,不禁又陷入了沉思,他還想到了更多。

經歷了起起伏伏的過程,“武林大會”的最終于要拉開序幕,因為這比武的四強終于宣告誕生了。

四強分別便是,目前戰績全勝的關羽關云長,并列的張飛張益德,還有同樣也是并列的兩個――典韋,以及凌巴凌子衛。

接下來,也將由這四人,展開前三甲冠亞季軍的最終爭奪戰,當然了,對于凌巴而言,他的目標只有一個:第一、冠軍!

北風蕭瑟,寂寞路人。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地上有聚合離歡、悲喜交加。

風塵仆仆,一水訣別,隔斷兩岸三千夜!

世間之事便是如此離奇,昨日還對坐炕頭,今日卻要依依惜別;昨日仍可見彼此三分舊色,今日之后卻注定天涯兩地人。

不過今日分別,只是為來日更好的相聚,還有,彼此前程歸宿。

在昨天的決賽凌巴勝紀靈、關羽勝顏良,決出了包括另外兩個典韋和張飛在內的四強名額之后,在即將到來的半決賽之前,就是為期三天的準備休息,而在這三天里,凌巴卻要為許多事情做出安排來,有關私事的,也有關公事的,更有公私都有的,就比如現在,這一決絕送別。

送別的對象,主要有三個人,小馬超、龐德和那個“曲阿小將”審食河。

送別的目的,此時卻還不足為外人道。

凌巴身處這樣氛圍中,饒是他心態樂觀,卻也忍不了胸中微戚。

對于自己的安排,有的時候凌巴也感覺頗為無奈,其實他還真是有些舍不得這些要離開的人,尤其這其中還有他的義子小馬超。

和小馬超的關系,早就已經從最初的自己“傾慕”這個三國名將到現在還真的是有些不是血緣勝似親情的感情的關系了,小馬超對他有近似于對父親的依賴,他又何嘗沒有對小馬超有近似于對兒子的關懷?如果這點要放在后世去說,大概很難有人相信吧,收了個名將做義子,還有滋有味、感情深厚的。

但是凌巴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這個小馬超,早就已經開始了一段和歷史中完全不一樣的命運,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將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的到來,早就無形中改變了這段歷史,改變了這個世界許多人的命運;同時對于小馬超,也是因為自己參合進了他的生命里面,使得他的人生軌跡,早就發生了讓自己都決然想不到結果的變化,同樣的,既然已經這樣,自己也就有了那個義務,擔負起了照顧他,更是要培養他的義務。

因為知道在歷史的記載中,這個猛將的名氣之高、還有實力之強,所以對于凌巴來說,在培養人這方面,還真是有些壓力的。

小諸葛亮好說,因為因緣際會,凌巴碰到了司馬徽,再說了,就算是沒有自己,他們兩人的人生也是會有著意料之中的交集的。

但凌巴對于小馬超人生的“改動”實在是太大了,雖然現在看起來,小馬超的實力進步飛快,但凌巴知道,這一切還不夠,遠遠的不夠,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西涼錦馬超”,甚至可能就這樣被埋沒下去,所以盡管感覺十分不舍,但凌巴卻也必須要忍耐住這不舍,因為他知道,在雄鷹翅膀保護下的雛鷹,永遠達不到鷹擊長空的高度,因為一切的成長,都是要經歷真正的人生實踐,才能夠獲得,光有前人的經驗,光有理論的基礎,是遠遠不夠的。

而根據歷史中的部分,凌巴知道,如果真的要讓小馬超成長起來,不可能將他一直束縛在洛陽這個地方,雖然目前看來,這里有著太多的好對手,但三國里面的武將、猛將、名將,可沒有哪一個是坐在自己的家門里面,靠著和一些所謂猛人打幾架就能夠進步得了的,他必須要經歷過真正沙場、戰爭的磨礪,也只有這樣,在這樣一個世界、這樣一個時代里,他才能夠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將軍,真正的軍人,是不可能不經歷戰爭的。

因為來自于后世,凌巴了解了太多所謂演習制度培育出來的所謂軍人,許多部分的能力,都是值得人懷疑的,尤其是在隨機應變的方面。

不過凌巴當然也不會放心小馬超的安全,在戰場之上,可以放縱他一下,但不能夠過分,凌巴可不想小馬超這個時候就在戰場上夭折,雖然感覺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這個算是本來就定好的計劃,一直到今日才實施,主要也是因為龐德,希望他能夠去保護和陪伴小馬超,但因為之前還有他的比賽,就一直拖延到現在,才算告了終結;雖說在他看來,審食河應該是有著不輸于龐德的實力的,但畢竟龐德才是和小馬超的親人一般的,而審食河,對小馬超而言,終究只能夠當一個保鏢之類的人,而現在的小馬超,還是處于非常需要親情溫養的階段的,所以凌巴干脆將兩個人都派了出去。

這樣是一舉多得,不只是對小馬超有磨礪作用,而且也保證了他的安全和心理健康成長,而另一方面,對于龐德和審食河,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更是算踐行了自己對于審食河的“承諾”。

男兒當自強,入得軍伍,更當以建功立業,對于龐德還有審食河,京城洛陽確實不適合他們,前線、沙場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至于貂蟬,她和小馬超經過這段時期的相處,還有凌巴從中調和的關系,雖然達不到勝似母子的程度,但因為小馬超自幼就沒有了母親,而貂蟬也確實很喜歡孩子――貌似沒幾個女人不喜歡的,所以彼此“互補”一下,也是培養出了感情來,但這種場合,以她的性子,還有考慮到了她此時的身子,也就沒有讓她來了。

“義父……”臨了要訣別,小馬超終于流露出了平常很少顯露的真情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如果放在后世,大概這個年紀,還在上小學,就算在這個時代里,他也要再過幾年,才算是真正的成人。

似乎凌巴讓他這個時候去沙場的決定,有些不人道,但是凌巴知道,對于小馬超的培養,絕對不能夠害怕殘酷,而應該是擔心夠不夠。

忍住心中情緒,凌巴深沉的拍了拍小馬超的腦袋,然后轉過去看著龐德,“一切,都拜托令明了!”

龐德鄭重點頭,“將軍也當保重……”

凌巴又看向了審食河,審食河卻是咧嘴一笑,“放心,將軍所托,小人定當遵從。”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提到“小人”,凌巴就莫名想到了“曲阿小將”的稱呼,莫非他這么喜歡“小”,還這么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小”?會不會,他的那里也很小呢?凌巴心里不無惡意地想了一番,下意識的,視線就瞄到了面前“小人”的某個關鍵部位,讓某人臉角肉狠狠一抽,感覺渾身都有些發麻的感覺,只能夠心中慨嘆,是不是自己所“跟”非人哉?

凌巴又嘆了口氣,終于轉過頭來看向了小馬超。

小馬超趕緊挺直了身軀,像是在接受領導檢驗的閱兵,讓凌巴看的一陣好笑,又微微覺得有些心酸,莫名其妙的滋味,在心中就開始彌漫擴散起來。

“給老子記住……”凌巴感覺自己這個自稱實在是越來越順口了,但看著小馬超的臉色,依然是一派肅穆,“到了沙場之上,不可逞強、不可貪功冒進,更不可大意自傲,一切,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主!”

或許心里有些不以為然,但看著凌巴的表情很不玩笑,小馬超自然也是鄭重點頭,突然,他又昂起了頭來,看著凌巴,露齒一笑道:“義父放心,再回來時,孩兒定當風風光光,耀我門楣!”

凌巴只得點點頭,強忍住了某種釋放水閘的沖動,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越“老”越多愁善感起來了,他知道小馬超所說的“門楣”,不只是代表著馬家,也代表著自己。

“去吧……”凌巴揮一揮手,三人決然而走。

行不至半途,小馬超卻又再次回轉過頭來,看著凌巴,大聲叫了一聲:“義父……”然后,他狠狠的高舉、搖晃著自己的雙手,高聲喊叫:“孩兒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一,嗯,一定會的,義父等著……”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洛陽城的西城,城門口處,遠外數里之地,一個別后閑亭,相別數人。

這樣的景致,在夕陽余暉的掩映下,更有幾分蒼涼感,添人心中悲戚,叫人情緒感覺莫名有些發堵,只是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尤其在這樣一個一切為了生存的年代。

凌巴與小馬超三人依依惜別,三人中,恐怕也就是審食河,和他之間最屬陌生,不過也因為決定了“跟”他,自然凌巴也要好一番交代;至于龐德,凌巴相信他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人,更是一個很好的良師益友,和他交往讓人很輕松,而因為武學修煉的關系,凌巴和他之間交流頗深,自然也是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畢竟在末武時代,武學墮落,或許有些好處,但更多的還是弊端,而與龐德的交流,正是有助于彌補凌巴原本武學知識體系里面的不足,當然了,實際上也是能夠成為互補作用的,畢竟相對于龐德、他的進步,凌巴在這其中也不是全無作用;最后說到小馬超,這是最讓他擔心、放心不下的一個,畢竟算上關系,應該是最親近的,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在這樣一個注重名分的時代,兩個人的義父子關系,還是很有束縛力的。

而且馬超終究沒有呂布“三姓家奴”的“履歷”,雖然在歷史上,也有說過他和韓遂之間的一些事情,并且因為其勇武桀驁,還為劉備所深深忌憚,但凌巴有足夠自信,現在的小馬超,已經開始走向了一條和歷史上截然不同的道路,那么隨著他的成長,他的性格的塑造,一定也會不一樣;讓凌巴擔心的,卻還是他的武力問題,不知道自己這樣“改變”他的人生,對他究竟是好處多一些,還是壞處多一些,也只能夠盡自己所能,將一切往好的方向去,而這一次訣別,大多也正是出于此目的。

對著小馬超,那是千叮嚀萬囑咐,就好像真的是一個兒子要遠游、怎么都覺得不放心的父親一樣,凌巴最后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過了,才停住,然后,愣了片刻,微微一嘆,就什么都沒有再多說,只是揮揮手,示意三人離去。

三人當即轉身離開,不過一同離開的,當然不可能只有這三個人,當初龐德留在洛陽的時候,隨著他來的那些西涼軍的兄弟,有一部分被遣散了,還有大多則是自愿留了下來跟著龐德“混”,其中大部分,還都被凌巴交給彭和諸葛加以進行“改造”,收攏進了自己的“狼牙軍”以及火影衛中去。

這一次送三人離去,因為此事干系重大,而且三人算是和自己都有不小的關系了,所以凌巴也算是下了血本,除了在劉宏面前加以飾言,讓其給予方便,安排妥當之外,他也是從這原本的西涼軍兄弟中,抽調出了不少目前在“現任崗位”上都是表現相當不錯的精英分子,攏共不下五百人,這樣的一支隊伍,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凌巴對外也沒有什么掩飾。

此時在這三人背后,就是一只方方正正、陣法嚴密的隊伍,三個人一走,方陣隊伍當即也是井然有序的前進了起來。

這支隊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不管是兵員素質還是每個人的裝備,都絕對稱得上是精良,而且清一色,全是騎兵,當然了,因為馬匹資源的問題,這些人坐下的馬,算不得什么好貨色,但這點,凌巴也另外有所安排,現在只是趕路,而非真正的馬上就要打仗了,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夕陽下,別亭邊,隨著大隊人馬,龐德、小馬超和“曲阿小將”審食河三人齊頭并進,然后,在凌巴的目送下,越走越遠……

直到這一隊人的人影在自己的視線里面徹底的消失不見了,凌巴才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嘆息一聲,不知為什么,就真的感覺自己心里莫名有些傷感的情緒了。

大概是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么久,也真的是為一些事情付出了自己真誠的心情,所以有些情緒是難免的,更何況,在漸漸開始甚至習慣了現在乃至將來阿諛我詐生活的時候,還能夠擁有這般的溫情,是多么的不易,也只有身在其中者,方能夠體味。

凌巴不想要自己真的變成一個完全被這個時代融化的人,所以他一直堅持著,即使只是將內心最真實和深層次的東西藏著,也要保留著不讓其消滅。

想著想著,又不禁想到了這離去一行人。

凌巴讓小馬超三人率領著這數百人的騎兵隊伍趕赴的,倒并非是黃巾起義軍的前線,畢竟黃巾起義有朝廷正宗的指派大軍出擊,這點人真的要上,也可能于事無補,反而作為歷練,邊境地區最為適合,同時對于小馬超來說,還有一個最為適合的所在,那便是西涼――“西涼錦馬超”的名號,絕對不是白叫的,雖然凌巴不知道在自己改變之后的歷史,會不會再次出現一個“西涼錦”,但為了小馬超考慮,這里目前來看的確是再適合不過了。

當然了,這里就有必要要提到一點,就是關于韓遂的問題。

現在可和歷史上不一樣了,凌巴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但韓遂的確是已經成為了小馬超的殺父仇人,而如今那韓遂,因為西涼局勢已成定局,早先朝堂一番爭端之后,便已經定下了,由韓遂接任涼州刺史之職,不過朝廷又額外派遣了一個頗為強硬的軍司馬過去,名為輔佐,實為監督,只是究竟實際效應幾何,誰也不清楚,所以凌巴讓小馬超等人過去,除了沙場軍中歷練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幫助制衡韓遂,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行非常手段,這一點,也是凌巴在說服劉宏幫助安排小馬超等人的時候,下的一劑猛藥。

說起來,劉宏對這韓遂也沒有好感,而且也并不是傻子,也能夠稍微看透點其中玄奧,對于韓遂近乎于自立為王的做法,雖然憤怒,但是將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家江山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鞭長莫及,而是無暇顧及,而且終究韓遂沒有做出明目張膽更過分的事情,或許朝中也有不少人被買通了,幫他說了下好話,劉宏也就順坡下驢,可不代表著就不記掛于心上了,所以凌巴一提到這一點,他哪里還有不同意的道理。

也就是因此,凌巴算是幫小馬超等人爭取到了不少“優惠”,但究竟如何,還是要看他們自己,將小馬超送回韓遂掌握之下,看似是送羊入虎口,但凌巴自有廟算,一切安排妥當,便稍微置下心思。

凌巴不知道在歷史上,韓遂的西涼“政權”如何,但他知道如今的天下局勢,已經大變樣了,遼東提前出現了一個公孫度,西涼也提前出現了一個韓遂,而凌巴對于天下的布局,自然也是更加快了速度,效果如何,還有待時間和事實檢驗,但根據荊州的結果來看,不會太差。

這一行過去,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回來,更不知道這一次,能否取得成功,雖然有著“歷史經驗”告訴凌巴,讓“西涼錦馬超”回到西涼,回到最適合他、屬于他的舞臺,更關鍵的是要讓他在真正的戰爭和血腥中成長和自主獨立的,才是對他最好、也是最有幫助的,而這,對于自己的目的,自然是最有利的。

要論三國時代,雖然熱血、雖然引人,但在許多人的眼中,除了那群星璀璨的文武交織,更讓人嘆息的,卻還是三國所帶來的許多不利的影響。

比如說這段時間的戰爭,雖然說涌現出了不少讓后人追憶和熱血沸騰的猛將、名士以及謀主,尤其像是呂奉先、關云長、張益德、馬孟起、周公瑾、典韋,或者是司馬德操、郭奉孝、諸葛孔明、龐士元、賈文和等之類的,不僅是在此時名傳天下,更是最終留名青史,但不管這個過程是如何的引人入勝、熱血沸騰,這些戰爭,終究都屬于不義之戰爭,從本質上來說,許多的戰斗,甚至就是為了滿足某些野心家的私欲,而這結局所帶來的苦果,卻最終都是要天下的平頭百姓們來承受,百姓流離失所,是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也不能夠說這些戰爭不必要,因為歷史的一切,都并非偶然,就像是黃巾起義,有張角這類人的鼓搗作用,但漢室朝廷的倒行逆施,也是一個必然因素,造成起義必然會發生,只是時間地點的變化而已。

再比如說,在那三國魏晉后期,因為中原動亂不止、邊境防守削弱而以至于發生的……“五胡亂華”。

所謂“五胡”,指的是匈奴、鮮卑、羯、羌、氐五個胡人的游牧部落聯盟;而“五胡亂華”,則是指的三國之后的東晉時期,是塞北多個胡人的游牧部落聯盟趁中原的西晉王朝衰弱空虛之際,大規模南下建立胡人國家而造成與中華中統政權對峙的時期,同時因為這時胡人頻繁建立的政權林立,所以這一時期,又被稱為是“五胡十六國時期”。

而造成這一切一切的結果的主要原因,其實便可以追溯到這漢末三國時期,諸侯制霸,朝廷喪權,百姓罹難,人口劇減,等等因素,使得西晉建立全國統一的政權之后,中原卻始終都無法再恢復到秦漢時期的水平,尤其到了西晉惠帝時期,更是發生了八王之亂,使得本來就飽受重創的中原大地戰火重燃、又不平靜,而給了“胡人”以可乘之機。

實際上,胡人進入中原,早在漢末就已經開始了,東漢的時候,根本無法回復到原先先祖漢武帝劉徹“犯我大漢者,其雖遠而必誅”的泱泱大國氣派,而匈奴等胡人部落得以休養生息,實力漸漸壯大,而且漸漸向著中原靠近。

或許有人還會覺得,如果沒有之前的南北朝,沒有北魏孝文帝改革,那么也就沒有了后來的隋唐盛世;同樣的,如果沒有了之前的“五胡亂華”,沒有經歷民族融合,也無法為后來那一切奠定基礎。

的確,五胡亂華從客觀上來講,起到了促進民族融合、游牧民族向著先進農業文明進步,同時一定意義上,封建制度也在這融合過程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和,從這點上來說,所謂“五胡亂華”,對于歷史的進步還是很有作用的,然而其手段、其代價,卻是當時無數漢人的鮮血和頭顱,卻是八年之內華北地區人口消失、“十室九空”,甚至一度中原人口由千萬銳減至不到千萬。

由此可見,五胡亂華,絕對是三國魏晉時候,一個讓中原人感覺無比心痛,同時也是無比恥辱的時期和事件,這件事情的直接最大影響就是,中原人口的急劇降低,甚至一度降到了和那些“胡人”差不多的水平。

雖然文化的交流融合,往往伴隨著暴力血腥,但以犧牲了過大半數人口、而且大多還都是漢人的代價,來完成這樣一場中原與胡人的交匯和文化碰撞融合,究竟是否值得?因為并非是沒有更加溫和的方法的。

古代西方建立起第一個橫跨亞歐非三大洲的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大帝在為東西方文化碰撞交融的方面,做出了十分直接和明顯、且影響十分深遠的貢獻,他大力鼓勵和倡導異族通婚,并且他自己首先與東方女子結為夫妻,以做榜樣,而造就這一切的前提,正是他倚靠著鐵血的手腕、頻繁的戰爭構筑起了一個龐大帝國之后,才能夠創造出來的條件。

但相對于此,三國時期顯然不太一樣,因為它的戰爭,不是建立在征伐他族和民族融合的目的上的,而是非正義之戰,是個人野心膨脹所造成的爭霸戰爭的后果,最終受苦的,還是眾多的平頭百姓。

凌巴對于不管是曹操,還是劉備、孫權,這些有名的三國“領導人”,并不十分感冒,理由正是在于此。

而這,也正是凌巴之所以安排小馬超去往西涼之處歷練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凌巴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但對于這些歷史上發生的“遺憾”他和大多數人一樣,都是懷著許多的感惜,如果有機會,想必許多人都想過要改變這一局面,只是大多數人沒有這個機會,也可能沒有這個能力。

但他不同,既然已經生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在這樣一個時代里,他也漸漸開始掌握了屬于自己的力量,更開始要漸漸的走向歷史舞臺的最前沿――他有一種感覺,很快就要了,他完全有這個條件和能力,盡自己所能的,去做自己想要完成的,不敢說什么匡扶社稷,但避免那樣的局面就夠了。

凌巴也知道,亂世的很快就要到來了,從黃巾起義的開始,就意味著這個天下將不再平靜了,這是一場江山的博弈,究竟誰能夠笑到最后,如今還尚未可知,而凌巴身為局中人,所要做的,便是盡自己所能的改變、維護,希望這樣的歷史,能夠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去,雖然知道這樣不太可能,但他確實一直在努力著。

首先要改變的,就是這五胡亂華。

凌巴將小馬超安排去了西涼,除了歷練他、制衡和監督韓遂,還有就是希望能夠借此打擊胡人,不要說什么對少數民族歧視還是種族驅逐、滅絕之類的言語,因為今時不同后世,仁慈只會壞事。

對于這一點,必須要早有防備,凌巴心中嘆息一聲――只希望自己,還來得及……

眼見得小馬超三人,領著數百的精英隊伍漸行漸遠,直到背影都再也看不見了,凌巴才從原地走開。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最需要忙的時候,凌巴也沒有辦法放松了去,先不回家了,去辦辦正事兒吧!

這樣想著,一離開城門口,凌巴就立刻向著火影衛暗部所在而去……

洛陽,“悅來客棧”。

夜深人靜,正是寂寥無人時分,打更人還未開始在街道上游蕩,如今這時代,可不會出現像是后世那樣,“不夜城”車水馬龍的夜市場景。

后世的夜生活可謂十分豐富,一到了夜晚,城市街道立刻變得燈火輝煌,好一派現代化都市的氣息;而在這個時代里,現在這洛陽城雖然并沒有設立宵禁,但還沒有多少的娛樂活動,類似“武林大會”這種又是在白晝舉辦的,一到了晚上,大小店鋪關門了,街上每人自己走也沒意思,倒不如在家里,各自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暖生活。

只是近來的凌巴,這幾天原本應該是戰前休息調整的時間,卻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沒有辦法完全靜下心神來,至少,在這之前要好好的將一切先安排了妥當,才能夠放心,就連陪著貂蟬的時間,都少了許多,不過貂蟬正在嗜睡的時候,只是每日陪在身邊給個安慰,似乎就已足夠了;況且自從兩個丫鬟到了家之后,除了幫著照顧貂蟬,貂蟬也算是多了兩個說話的人,就算沒自己陪在身邊,也不至于感覺那么寂寥。

當然同時,最近的她也越來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都說有了孩子的女人,才是真正完整的女人,她也確實是更具有女性的魅力了,對于凌巴的吸引力自然大大加強,但一來凌巴最近確實太忙,二來也考慮到了她的身子,他又不是個急色的人,所以倒也都忍得住,只是恐怕某一天爆發出來,勢頭會很猛很恐怖,場景會很黃很暴力。

至于扁素問,這段時間似乎是在研究著華佗留給她的《青囊經》,反正最近凌巴是難得見她一面的了,不過這樣也好,到免得自己頭疼。

隨著“武林大會”臨近尾聲,凌巴所面臨到的一個迫切的問題,也就是和明月公主所謂的婚事,如今他也算認命了,既然沒理由更沒能力反抗,就只能夠遵從了,再說短期看來他其實也不吃虧,反而處理得好,還能為自己帶來不小的益助。

今日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日后,凌巴也不感到煩悶,因為有了責任,為人夫,和即將為人父的責任,使得他處理起事情來,也大多時候干勁十足,因為他知道,現在自己所為的,絕不僅是自己了。

近夏的季節,天氣就像是一只初生將成年的的兇獸,已經開始出現其的猙獰面目了,而這樣的天氣帶給人的困擾自然有所增加。

凌巴對季節談不上喜愛與否,在他看來,每個季節都是各有其優缺點,但對于這天氣,也是有些難耐。

不過還好,他大部分的時間其實并不用做事的,呆在家里的氣氛,顯然要比在戶外好,只是這幾日他確實是需要好好的奔忙一番。

而到了這個時辰,這“悅來客棧”,也是如這洛陽大部分店家一樣,早都打烊了,只是這對凌巴卻沒什么影響,這客棧就跟他開的沒什么兩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會含糊,再說了,他來這里也不是為了來吃飯的。

此時在客棧內部,一個還算得上是幽靜的小院子里,圍著一個簡陋的石桌子,坐著的正是凌巴和火影衛暗部的兩名“高層”,沒品老頭子樂師和冷酷男衛禮;至于還有另外一個女流,貞兒現在正在算賬,她可是暗部名副其實的管家婆,算的,也不僅僅是這家客棧所謂的賬目,還包括“武林大會”凌巴得到的一些相關額外的盈余,總的數目不少,科類又繁雜,所以需要花費的時間倒也不少,現在還在忙著。

反正就是這三人,也足夠合成一個討論小組了,此時三人,的確是在就最近洛陽的一些事情進行深入淺出的謀劃交談。

凌巴突然提到了他早先讓樂師等人注意的有關于那些洛陽黃巾余孽的動靜,便問起了這事情。

“這就是最近,我們所查探得到的有關消息了……”提到這個,樂師也不含糊,翻找一番之后,一邊說著,一邊就將一沓沓的粗布遞給了凌巴。

現在的紙可不廉價,原本凌巴打算用紙來做聯系最好的工具的,卻被貞兒一番精妙的算計之后,得出了如果真的要用紙的話,那花費絕對不是凌巴如今所能夠供得起的這樣的一個事實,讓凌巴心服口服的完全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管是現在的蔡侯紙,還是后面的佐伯紙,都脫離不開一些弊端,就是在通用廣泛度上,遠遠不夠,因為工藝的問題,產生了稀缺性,反而使得價格很高,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至于凌巴雖然用得起,但那也是有一個限度的,而火影衛之間的傳信,那可是沒有一個始終和特定限度的,所以難免的,絕對會出現超出預算和預料的結果。

當然,也有比較廉價的紙,但在比較了一番效果之后,凌巴發現這些紙的確算得上是粗制濫造,或者某種角度上來說,它們還不算是紙,充其量不過是一些簡單廉價的材料拼湊起來的一個同樣簡單廉價的寫字板之類的東東,這可不是凌巴追求的,至于貴族間十分流行的綢緞書寫,凌巴那是想都不敢想,綢緞可是不管在西方,還是東方,都是對普通民眾而言昂貴的離譜的東西,而現在的火影衛,恰恰就是一個“平民階層”,所以他最后才議定了,用一些粗布來記錄和傳遞消息,效果雖然也不是太理想,但總算是能夠應急。

凌巴接過來那些粗布,粗布上面,自然都是一排排的字。

漢字的演變和,經歷了一個漸變的過程,先秦時代,字體十分混亂,各個國家基本上都有自己獨有的字體,而到了秦朝的時候,自然做了改革,統一了文字,并且規劃了一種新的字體,名為小篆;但漢字的演變,本來就是以越來越簡明為特征的,所以到了漢代的時候,隨著各方面交流的加強,還有各種各樣的因素綜合影響,當然其中也未嘗沒有擺脫前朝影響的考慮,總之字體又經過了改革,這一回改過來的,則是一種叫做隸書的字體,至于之后晉朝的行書,不在凌巴的考慮范圍之內,他也不會去考慮那些。

原本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對于這些字體什么的,他是最煩的了,因為他除了前世時候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有稍微的接觸過晉朝的行書和一部分隸書之外,對于這方面并沒有太深的涉獵,而顯然,漢代時候的這種字體,和后世的漢字比起來,差距要大不少,所以有的時候遇到一些復雜的文字,比較難辨認,凌巴很是苦惱,最后沒辦法,只好在貂蟬的幫助下,開始虛心的學習隸書。

這還有賴于“易筋經”所帶給他的不少的好處,其中既包括領悟能力的提高,還有耳聰目明等能力的提升,所以他學習非常快,這當然受到了貂蟬的大力稱贊,對他如此學習速度十分驚訝,同時凌巴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也變得更加的高大了起來。

貂蟬畢竟曾經出身于官宦之家,雖然沒落,但小時候所受到的教育,文化程度也不低,教凌巴字倒是綽綽有余了。

至于在這過程中,有沒有發生什么旖旎情節,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凌巴現在自然是能夠將這些字都認全了,所以讀起這些消息資料來,絲毫不費力,只是瀏覽看完之后,他卻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根據那些資料顯示的,最近的情況,明顯十分詭異。

凌巴讓火影衛尤其是暗部的人去監督和注意的,主要都是一些洛陽城內的可疑分子,他們之中有些,未必是和黃巾有什么牽扯的,而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有這樣那樣證據能夠證明至少曾經事奉黃巾的人,凌巴要求強加注意的,也正是這些人群,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什么異常,立刻回報。

而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心里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在凌巴想法里面可能會被對方作為時機的“武林大會”總決賽也快要到來,所以對這方面又有進一步的要求,而說起來,看著那粗布上面,一行行整齊的隸書記錄下來的,大多都是些瑣碎的小事,什么這家的畜生又跑丟了,那家的娘子又和誰偷情了,這些,應該都算不得異常。

但是……太安靜了!照這么看來,這些人的動靜,基本就是沒有動靜,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覺得心中難安。

不過很快,隨著越來越看下去,凌巴也發現了一個算不得異常的異常――最近這些人,除了日常尋常的生活,還有一件不太引人注目的事情,算起來,這也應該算是生活中的一項,就算是個別有什么特殊,凌巴也不會覺得有什么,然而他們卻是所有人,幾乎都是集中在這段時間里面,做了同樣的一件事情――買油。

這時候,沒品老頭子樂師擠上前來說道:“主人,這些都看完了?”

凌巴點點頭,一臉沉思,“差不多看完了,發現了一點兒有趣的事情。”說著,他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來。

樂師訝然道:“主人果然是英明神武啊,這么快就找出了關鍵來!”

凌巴沒理會他夸張的表演,問道:“就只有,這些了么?”

樂師點點頭,看向衛禮,衛禮漠然以對。

“那關于這些……你們的意思,是什么?”凌巴也沒管他,又瞥了一眼手中的資料,皺著眉頭,再問樂師。

老頭子的臉上立刻一派肅然,一般到了這種時候要討論了,他都是會收起他腐朽的笑臉,認真道:“主人,這些消息,都是下面傳上來的,沒有經過任何的加工分析,應該是最正的第一手資料了……至于我們的想法,我們是想要等你來了,再討論的,所以沒什么想法。”

“嗯!”凌巴翻翻白眼,還是點了點頭,又繼續翻看著那剩下的資料,全部看完了,便又再閉目沉思起來。

根據剛才所看這些資料上面訊息的顯示,這段時期,需要注意的那一部分人,除了那個所謂的不是異常的異常、購買油料,還真的就再沒有什么大的異常的舉動了,似乎真的從此安靜做起良民來了。

不過,凌巴可不會這么容易相信,也許這些都只是掩飾的表面功夫。

但是,他們買油料能夠做什么呢,在這個時代里面,沒有什么食用油、汽油和柴油之類的分別,所謂柴米油鹽醬醋茶,居家七大必備,現在也不是工業時代,油的使用,大多就是在居家炒菜上。

可是他們收購這么多的油料,要干什么呢?或者說,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油的另一種作用、點火,不過看起來,好像和自己所想的陰謀,相去太遠了。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凌巴心中一動,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安,但這種不安究竟來自哪里,又說不清楚。

如果說,從最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情況還有的解釋,但隨著時間的,尤其最近情況又有了變化,凌巴或許算不上什么軍事理論的牛人,但沒吃過豬肉的,也總有見過豬跑,一些很明顯的東西,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這件事情,真是處處透著詭異,雖然已經是有人看著的,但凌巴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他又將那傳回來的消息小心認真的重新再瀏覽了一遍,對方的這些舉動雖然古怪,但從某種角度上來看,這并不能夠成為他們就一定會造成什么威脅的理由。

應該還有其他的,什么呢?

凌巴皺著眉頭,他心里也猜測,這可能會和這一次的“武林大會”有著某種關聯,不知深刻與否,或許只是借由這個引子,或者是借由這個時機。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對方或許所圖甚大,但是如果只是如此,似乎也還不至于讓凌巴感到威脅,畢竟整個洛陽城的布防,還是十分嚴密的,而且有關于這方面的消息,也都是按照機密來封鎖,外人休想得到,就算是可能的那些途徑,也基本在凌巴和劉宏的監控之下,應該不會發生什么錯亂。

凌巴想到了此處,不覺有些心煩意亂,撓撓頭發,將頭發撓得團團糟了,才長吁了一口氣。

自己就算是多擁有了近兩千年的見識,但一來自己不算是玩陰謀的專業人士,二來這件事情之所以處處透著詭異,就是因為沒有半分頭緒、對對方也沒有更好更完全的了解,而凌巴也是抱著引蛇出洞的想法,萬一打草驚蛇了,說不定就逮不住了背后那人了,所以必須冷靜。

樂師看著他這樣,不由上前一步,又小聲地說道:“主人,依我看,這些人的動機肯定不純,雖然咱們暫時猜不到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為何,但是狐貍,就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咱們好好的監督,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好,不信抓不住什么破綻。”

謀定而后動,的確是現在最穩妥的辦法,畢竟不清楚對方目的,說實話,凌巴心里還有一個擔憂,他覺得似乎自己,并沒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樣,真的完全將對方的行跡都掌握了,肯定還有什么看不到的隱藏起來了的東西,只是究竟不對在哪里,怎么也想不到。

這時候,一直在一旁靜默坐著的衛禮突然開口道:“笨!”簡簡單單一個字,自然是對樂師說的,顯然是對于樂師剛才的那一番“理論”的駁斥。

這衛禮,平常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寡言,但并非是沒有見解,相反,很多時候他的意見也是很有參考價值的,所以聽到他發話,雖然老頭子樂師對他不尊老愛幼的不禮貌表現很不滿,卻也沒有發作,而是悠然問道:“倒不知這位大俠,有何高見啊?”

衛禮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著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道:“如果……敵在暗、咱們在明呢?”

已經不用他再多說下去,凌巴和樂師都是一點就通,兩人都不由得臉色微變,說實話,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而且兩人也不是都沒有想過,只是也不知道該歸究于心里對于火影衛暗部的能力太過于信任,還是其他什么因素,都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深究,而衛禮此言,將這個問題又暴露在兩人的眼前,此時不得不正視了。

但正視了又如何?還是無法想出來,對方的目的,也就如同無頭蒼蠅。

衛禮卻又道:“或許,咱們在想著后發制人,卻反而是正中對方下懷。因為他們的目的,可能就是先發制人,甚至是……”

“將計就計!”樂師直接接著衛禮的話說了下去,衛禮沒有多說,也沒有反駁,只是似乎一下子又陷入沉默,回歸了自我的世界里去。

凌巴也沉默,今天衛禮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開口說出了不少的話來,而且這些話,都不是廢話……

衛禮所說這些,不是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現在凌巴身邊,凡是能夠幫得上忙出點兒主意的人,基本都走光了――郭嘉跟著曹操去掃黃了,彭被安排了“秘密任務”去做,小諸葛亮跟著司馬徽學習還沒出師,也就沒法出來,諸葛瑾早就讓凌巴幫著“下放”到了一個小地方去歷練去了;至于唯一在身邊的諸葛,這種事情,凌巴可不會去找他,再說了,他雖然也能夠出謀劃策,但可能是因為性情的關系,對于陰謀這類的東西很反感、也并不擅長,就算找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大忙。

當然了,凌巴感覺其實還有一個人可以參考參考的,便是彭走后,直接接管“狼牙軍”的彭脫,畢竟這支老狐貍閱歷豐富,人又老而彌堅,很多時候表現得讓凌巴感覺很看不透,而且凌巴也不相信能夠掌握泰山賊這樣力量那么久的人,會是什么簡單的角色;而且凌巴也想到了,當初自己去泰山賊老巢的時候,那彭決議要歸附朝廷,其中恐怕也未嘗沒有這個老家伙的授權,否則憑借彭自己,當時“海歸”也沒多久,不可能一下子獲得泰山賊那么多人的的,反而是彭脫,能夠收獲那么多的人心,更不會只是一個山賊頭子的那樣簡單。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這么奇怪,或者奇怪的本來就是這個世界,許多看上去混的不算太好的人,未必就是沒有才了,只是還“未遇”而已,而這彭脫算起來還算是這其中“混”得不錯的了。

至于現在,在這以泰山賊為底子的軍中,彭脫則是在做著幕后的總統籌;明面上“狼牙軍”的首領,則是早就由凌巴換成了裴元紹了,這也是凌巴有意提拔他,畢竟裴元紹也一直在進步,對于裴元紹的“上位”,軍中倒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反應,裴元紹的能力表現確實是有目共睹,這些漢子信奉強者,以強者為尊,而在這些人中,裴元紹的武力值,的確是能夠達到“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程度,反正彭脫父子也都沒有提出過什么異議,于是一切,自然也就都順理成章的了。

凌巴同時漸漸也知道了,電視上那些所謂的失憶的橋段果然是有夠狗血的,至少裴元紹到現在還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不過估計就是他想起來了,一切也不會有什么變化,當然了,除非他自己找死。

實際上,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黃巾起義中,許多看似對張角無比信奉和忠誠的黃巾將領,在張角死后,卻都是最早出來割據一地占山為王的,如管亥、如波才;而像是唐周,也算是那張角的親傳弟子,可不還是做出了出賣的事情么?凌巴可不相信,這裴元紹一個看似愣頭愣腦、其實很識時務的大漢子,會對張角多么的忠誠,最早跟著張角,也是為了吃飽飯,更要搏一個夢想,不然在這個年代里,誰吃飽了沒事干好好的要造反?但現在既然有了機會,有了讓他施展的舞臺,他沒有理由自尋死路,“狼牙軍”中裴元紹的武力足以“稱王”,但在這整個洛陽,能輕易秒了他的可不在少數,凌巴就算是其中的一個,而在目前還留在洛陽的凌巴的部屬中,暗部的樂師和衛禮,其實武力也絕對在他之上,只是他都不知道而已。

當初讓他參加“武林大會”,也有一些是要做武力震懾的考慮的,只是一直以來,似乎事實都是說明了凌巴有點兒杞人憂天,但在另一方面的效果卻是起到了,裴元紹現在習武很勤,進步也很大,照這樣下去,將來也會成為一大益助。

“狼牙軍”有了裴元紹震著,還有彭脫在那兒,自然一切都不用凌巴去操心,不過想到要去請教彭脫,凌巴自己心里立刻就否決了,對于自己不怎么看得透的這人,雖不說是避之不及,但他也沒有想過要去麻煩人家,況且現在的彭脫,應該也挺忙的了。

凌巴有些煩惱,開始羨慕那些小說里面,一穿越過去,一下子就得到了什么穿越特殊的福利,王八之氣一散,謀士武將紛紛來投,于是根本不用考慮,直接制霸天下,江山美人統統都占一個遍;哪里像自己,還要為這種問題煩惱。

“對了,不過我們還有一個猜測……”樂師眼珠轉了轉,突然語氣陡然凝重的說道。

凌巴差異看了他一眼,倒是很少看到他這樣子,莫非他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趕緊說道:“你說……”

樂師微閉雙眸頓了頓,似乎是在籌措一番言辭,而后才睜開眼睛,看著凌巴凝重道:“如果說,這一次的關鍵,便是在于這個共同點上的話,那么說不定,他們懷著的是一個可怕的目的!”

“你是說,放火?”凌巴的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的確,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后果會不堪設想的。

畢竟,同時購買這么多油料,而要說油料的用途,除了家常,便是點火,其中能夠值得引起人警惕的,也唯有后者。

但是,再仔細想想下去,在洛陽城里放火,這是在開什么玩笑?不說這其中難度,就算是憑借著他們這段時間以來,根據統計收購的這些油料,還未必夠用呢;況且,凌巴也不相信有什么人會這么瘋狂,就算是張角,也不可能真的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干出這樣的事情來吧?

而且,衛禮立刻又提出了反駁:“不太可能是放火,或許,這些都只是表象,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也知道我們在偷偷的監視著他們,如果要先下手為強,或者是將計就計,怎么可能會暴露出真實意圖讓我們知道?”

“這倒也是……”凌巴不禁點了點頭,衛禮卻并沒有意見得到認同的喜悅,依然是一副酷酷的在凌巴眼中明顯裝逼的神色。

樂師卻又道:“既然是將計就計,為什么不可能是讓我們誤以為他們不會這么做,但實際上卻是要誤導我們?”但他說這話的底氣,也不是很足,顯然,連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這樣的理由,但他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凌巴摸著腦袋,有些犯難,一時無法定計,偏偏這個時候衛禮和樂師都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一副“你拿主意”的神色。

凌巴砸吧砸吧嘴巴,突然回過頭去,卻正看到了似乎是處理完了賬目的事情剛剛趕過來的貞兒,她似乎有些特意的小跑,臉蛋紅撲撲的,如果忽略掉了她臉上怪異的胎記,那么此時的她,稱得上是嫵媚動人,但凌巴只是把她當成屬下,對她的外表也不會去要求,看到她這么急著趕來,笑道:“都處理完了?其實你用不著這么急的……”他知道那些賬目的繁瑣,雖然貞兒擅長此道,倒也不會這么快解決,只能說她都是趕出來的。

而至于為什么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沒品老頭子樂師的心中八卦之火又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促狹的看著貞兒,直到她彪悍地道:“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

“哼!”樂師撇撇嘴,含糊不清地嘀咕道:“就知道對我們兇……”

而貞兒看到凌巴有些異樣的看著自己,臉色似乎更紅了,不過畢竟不是尋常女子,過了一會兒又恢復了正常,走到了三男面前,問道:“怎么了,看你們這臉色?有什么解不開的事情嗎……”

樂師沒好氣道:“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是你這個小女子能夠解得開的。”他和貞兒言語間總是互相過不去,好像很不對頭,但其實只是為了在凌巴面前表明他們關系不是很好的下屬之間的一些小手段而已。

凌巴心知肚明,也不會去點破,他還知道辨別是非好壞,看了貞兒良久,才緩緩道:“那些資料,你應該也看到過了,對此,你有什么想法?沒關系的,想到什么就說出來,都可以的……”他一面鼓勵的神色看著貞兒,但心里卻是未必抱了什么希望的,或者,只是心里面想要找個解釋罷了。

貞兒沒有絲毫猶豫,“為什么你們幾個男人,卻還要這么婆婆媽媽的呢?要我說啊,如果覺得這些人有問題,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不就好了嗎?如果真的是想要找出他們有所圖謀,那就嚴密監視,如果覺得還不放心,那么哪一方面不放心,就直接在那一方面做好準備不就行了?”

良久、良久……

感覺深深被面前的女人鄙視了、心里著實無言以對的三個大男人,各自不同的態度:衛禮將頭撇到了一邊,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樂師瞪大了眼睛,看著似乎決定要將彪悍風格發揚到底的貞兒,良久才豎起了大拇指,對著她,“這也行!”至于凌巴,皺眉沉思半晌不語,但卻感覺,心里面好像是被貞兒這番話打開了什么。

自己似乎真的是深受那些“三國小說”的毒害了,碰到這種事情,總是想著要弄清楚這樣,搞清楚那樣,但其實,正如貞兒所說,有備無患就好,就算真的是郭嘉這樣的謀士,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是算無遺策的吧?就算是《三國演義》里面的諸葛孔明,贏司馬懿也更多是贏在謹慎和布局上,自己走入了一個思維的誤區了。

眼看著凌巴的眼睛越來越亮,旁邊的樂師訝然道:“主人,你不會真是想要……”

凌巴點點頭,看著貞兒,“為什么不呢?即刻起,繼續嚴密關注這些人的動靜,第一時間報告給我;另外……既然擔心放火的事情,那咱們,就在洛陽做好防火的工作不就好了?”

樂師有氣無力的應命了一聲,貞兒卻是笑容燦爛,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夸耀,讓凌巴居然莫名的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如果她真地沒有那塊胎記的話……哎呀,我想到了哪里去了啊?

京城洛陽,凌府。

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里,凌巴此時正站在中央。

他昂然挺立,給人的感覺卻分外古怪,一下子,像是一柄出鞘的鋒利絕世驚槍;一會兒,卻又像是一根垂垂老朽的枯木;但又一下子,好似枯木逢春,重煥生機,而且比之前次,更加蓬勃;再一會兒,卻又是一個輪回……如此往復,好象真的是經歷了一個又一個輪回,更奇妙的是,在這過程中,他的氣息,卻是詭異的,竟然有一種漸漸要消弭于空氣中的感覺,或者說,并非是真的消失,而是漸漸的,融入了周圍的環境,融入了這自然天地中去。

凌巴此時在修煉的,當然還是“易筋經”功法,但又已經不單單是“易筋經”功法了。

自從那一日與紀靈的比賽中,驚現了那樣一段驚心動魄的過程之后,凌巴對于自己修煉“易筋經”就更加的小心了,同時也時常要小心地查探一番自己的身體,確認無誤之后,才會感覺稍微放心;不過這段時間他可不敢再貿然的修煉了,況且俗世纏身也一直都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所以盡管是在即將到來的一場關鍵半決賽之前,剩下時間也不多了,但他修煉的進程卻始終是被刻意壓制得很慢,就是為了能夠在突破之前,盡量的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相比較而言,比賽的勝負反而倒是其次了。

但最近一次的查探,結果卻是讓他感覺莫名其妙,不得不說,這“易筋經”也是有讓人相當無語的地方的,因為今天抽出空來、真正深入的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同時運行“易筋經”功法的時候,凌巴才發現,原來那一次根本就是一個意外,既不是因為自己身體出了什么狀況,也不是“易筋經”的修煉出了什么問題,更達不到凌巴自己胡思亂想的走火入魔的程度,而且算起來,這意外對自己,還是絕對有益無害的。

當然,這意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但凌巴估計也有著它的必然性,比如說,和那五禽功,估計就脫不了關系,不然不至于那么久時間都不“變異”的功法,在他修習了五禽功沒多久之后,立刻就發生了變化。

對于此,起初的時候,凌巴原本還有幾分疑慮,但經過了好一番的仔細盤查,發現結果的確是讓人大大的省心,才放下了心思,但同時,心里面也不禁有了幾分期待,因為他感覺,這一次的變化,讓整個“易筋經”,好像都變得不太一樣了,怎么說呢?如果說,從前的“易筋經”是一個良好的作弊器,但開掛也是有個限度的,而且終究這是來源于功法本身,凌巴自己也知道,如果真的是依靠著這樣修煉下去,自己日后的成就,估計也就是打到一般的超一流武將,就已經到頂了,雖然說著在這個世界上,這就已經算是很頂尖的了,但凌巴因為知道“易筋經”的玄奇,所以才不會相信這就是全部。

而這一次的蛻變,正好給了凌巴足夠的希望,順利更上一層樓的希望,說不得,今后什么呂馬關張,都將不再是仰望。

有的時候凌巴也覺得,是不是老天爺對自己太過厚愛了,將“易筋經”如此絕世功法送到了自己身邊,但仔細想想,自己能夠達到的程度,也不全是依賴于這門功法的,畢竟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的進步,除了這里面的獨特,更多的恐怕也還是自己的因素;在這個世界還好,但在原來的世界里,凌巴可是經常會面臨那種處在生死邊緣的處境的,在那樣的情景下歷練下來的心性方面,恐怕比之鼻孔朝天的關羽要強得多了,至于勤奮方面么……嗯,怎么說呢?凌巴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勤能補拙的,這家伙一向是以聰明人自居的。

同時,因為早在之前的時候,凌巴就已經隱約能夠感覺到了自己“易筋經”上的突破征兆,所以這一次他是不慌不忙,一邊精心感應修煉,一邊準備著突破,至于例行最重要的檢查身體的問題,現在得到再三的確認,已經是可以免去了。

昨日,從“悅來客棧”歸來之后,凌巴并沒有立刻急著就修煉,而是好好的修養和調整了一番,這三天的時間明著是休息,他卻根本沒有什么時間休息和調養,而到了今天,現在差不多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交給了下面的人去辦,他也總算是擁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時間,而且還好這段時間貂蟬有喜在身,許多事情都不方便,倒也直接讓凌巴變得心無旁騖了起來,修煉就是如此。

而既然已經知道了身體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么凌巴自然就放心的重新開始修煉起“易筋經”來,也更加放得開了,進境自然會是神速。

而且凌巴這一次的修煉,還和往常不同,往常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將之與五禽功兩種分開來修習的,但這一次卻是嘗試著,將兩種合二為一,至少,是在同一時間修習,結果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當然也是好事,那就是凌巴感覺這五禽功不愧是根據天生動物所創造出來的,十分的貼近自然,使得他對于氣息的控制,以及對周邊環境的感應,越來越清晰和強烈,更主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感覺自己似乎是達到了那些玄幻小說里面描寫的至高的“無我”之境,來不及細細感應,凌巴立刻就沉入了那種狀態中去。

感覺身體里面,好像是潛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會兒化成虎,一會兒化成鹿,一會兒化成馬,感覺就像是在修煉著五禽功的感覺,同時,自己心中早已熟稔了的“易筋經”的功法路線,卻是同時運行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一個小周天之后,是一個大周天,周而復始、綿綿不絕。

凌巴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武將,除了所謂的一流二流這樣的表面區分,有沒有更深層次的武者階別,不過他倒是有聽說過關于武者的幾種分層方法,比如說其中有一種說的是,最開始的煉骨,到后面,則有易筋、洗髓等等,如果要按照這樣分下來的話,自己現在,估計也就到了易筋的層次,而且這個“易筋”,可和“易筋經”的“易筋”不同,至于自己還有些望塵莫及的關張等人,估計早達到了洗髓的水準。

而至于為什么這么區分,并不像是那些玄幻小說寫得那么玄之又玄,武學修煉也沒有那么神秘,而是代表著對于武者個人身體的錘煉程度,比如說到了洗髓的水平,就有可能會達到如關羽那樣,一分力產生十分效果,也即舉輕若重的恐怖實力。

這些說起來玄奧,但都是對于武者極有益處的方面,無疑,這一次的修煉,雖然并沒有多么明顯的一整個階層的進步,而且那樣顯然也不太可能通過這么一次就立刻實現,但顯然這其中每一小步的進步,都是會在無形中增加凌巴的整體綜合實力的。

凌巴感覺渾身頓時一陣酥爽,就像是,泡了一個溫泉浴,骨頭都是軟軟的。

到此收功,圓滿大局,凌巴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本來在那一次的瓶頸之后,凌巴修煉“易筋經”便一直是順風順水,而且也一直都是在提升著實力,雖然還沒有經過比較,但是凌巴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基本超越了自己原先的巔峰實力,至少在戰力上,完全恢復了,這也就是說,此時的凌巴,真正擁有了能夠與張飛這類的一流武將一戰的能力,當然,也僅此而已,若是要撐個數十回合,以如今凌巴漸漸適應了冷兵器的較量來說,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如果要贏,那就是癡人說夢了;然而,那一次的遇刺事件,陰差陽錯的,卻反而成就了自己飛速進步的契機,身體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承受能力大大增強,力量上也有了質的飛躍,更令人驚喜的則是這一次的修煉,凌巴本也是無意為之,卻沒有想到會在“易筋經”的修煉上又觸摸到新的一個境界,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而對于接下去的比賽,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修煉上重大的突破,凌巴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以前達不到的高度,以前還要想著施展什么手段才能夠達到的目的,現在卻是最少能夠努力的憑借自己的真實實力去完成了。

當然了,現在的凌巴,自己是無法揣測出自己的確切實力的,還需要實戰的檢驗,而接下來這一場,就是自己要對上了擊敗了龐德的張黑字的比賽了。

其實對于龐令明來說,與張飛的那一戰,對他來說還是受益匪淺的,尤其是在外人看來粗人一個的張飛,實際上在力量的運用和在對比斗時機的把握上,絕對到了一個要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龐德自然也是不如。

就像是關羽之于顏良,張飛之于龐德,其實也算是為他上了一堂十分生動的“教學課”。

而同時,隨著境界和實力上的提升,一個很明顯的表現在感應力方面,凌巴本就極其敏銳,如今更是突破,而此時在他心中,隱隱氤氳著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安感,不知道是來自于何方,但是他知道,就是在洛陽,而且這一次的危機感實在太過強烈,讓他心中從未有過的警惕。

但因為沒有目標,所以他只能夠盡自己所能,做好安全保衛各方面的措施,因為自己心里隱隱的直覺,而且以前也是有過類似的一次經歷,所以他將重心,很多都是放在了這次的“武林大會”上,但對于洛陽的整個城池的防務,也沒有絲毫放松,似乎唯恐這還不夠,凌巴還特意安排著這段日子,火影衛全面出動,尤其是暗部,自組建成立以來,應該說這是第一次真正大規模的行動,同時,劉宏的刺衛營,也被知會了加以注意。

一切,就靜等水來,由他土淹了……

中平元年五月十九日,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至少在大漢帝國的帝都洛陽,便是如此,因為這一日,經歷了近半年的斷續進行,在到達決賽輪之后又經歷了三天的休息和調整的時間――當然最主要的是四名參賽選手的修養,在洛陽萬眾矚目和期待中,終于到了“武林大會”半決賽這一天了。

這一天,天氣晴好,這點也早在凌巴預料,不、或者應該說是早在某個已經被凌巴認為是這個世界里最早的“天氣預報員”的人的預料,這一段時間,本該處于暮春淫雨霏霏的時候,卻竟然長時間的晴朗天氣,自然也使人感到舒心,更為重要的是,對于“武林大會”的舉辦,不會造成阻礙,僅如此則足矣。

這一天,整個洛陽城的氣氛都是空前的熱烈,簡直到達了萬人空巷的程度,這自然導致了,此間不少官員都對此頗有微詞,但礙于劉宏也跟著“同流合污”,所以他們的這星星點點的言論,最終也只能夠被淹沒在輿論聲音的海洋里了。

而作為最大范圍人群的洛陽的普通民眾們,對于這“武林大會”的接受度和期待值,也是隨著其舉辦和接近尾聲,而也越來越高,如果不是礙于門票和其他一些想得到的的緣故,恐怕洛陽還會率先產生“十室九空”的現象,畢竟在這城里面,娛樂活動實在是太少了,這場比武大會,正是迎合了這樣的趨勢。

人都是群居的動物,更都是有好奇和愛湊熱鬧的動物,所以對于這種場面,就算只是為了看看那觀眾滿席、人山人海的少見場景,也夠他們心癢癢一番的了,更何況這比武大賽、尤其是到了最近的決賽階段,更是尤為精彩,這種情景可還真的是不多見,最主要的當然是,他們平民,往常可是很少有機會能夠看到這樣的比武的。

其實比武什么的,在這種時代里面,并不算是稀奇事情,就算是凌巴安排的這個場面大、過程更是精彩絕倫,但也沒有稀有性,尤其對于那些貴族而言,他們平常的交往,也未必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只是場面要小的多了,光光從場地上來說就沒有可比性了;反而對于平民而言,這種事情聽說了不少,可真正見過的人卻不多,這一次能夠有機會一飽眼福,更重要的是一想到了自己頭上就是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貴族,與自己看得是一樣的,雖然他們現在仍然看起來是高高在上的,但那感覺不一樣啊。

原本凌巴還有想過要不要讓那些商人們大出血來販售貴族級別的包廂的,可想想這個時候的時代特征和國情,還是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盈利想法,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提出來,恐怕劉宏就是第一個不同意的,畢竟和錢比起來,很多時候名還是顯得更為重要的,尤其是在這么一個等級森嚴的封建階級社會里面。

至于大漢軍中的那些大佬們,也算是朝中的文武大臣,來這里看的更多的,卻還是那些猛將的表現,這些人在他們心目中,可都是和良才畫上了等號的,如果能夠爭取他們入軍中……當然了,這些人也是朝廷大員里面,難得的對凌巴舉辦這個盛會予以的。

在大漢時候,當然還談不上什么文盛武衰,就算是這個時候早已經沒有前朝遠征匈奴的氣魄和實力,但軍隊的地位和作用也是不容小覷的,畢竟在北方,并涼地方,羌戎等少數民族不說虎視眈眈,但潛在威脅還是有的,軍隊仍然在起著保家衛國的使命;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還是儒家仍然未能夠成氣候,至少,能夠抗衡,但還不到可以擠壓武臣們的地步。

對于這樣的情況,凌巴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誰都知道,在亂世里面,槍桿子里出政權,軍隊才是一方勢力立足的根本,如果能夠博得軍方的好感,凌巴不介意多當幾次“面試官”,送一些好苗子給他們打好關系,這一次“武林大會”中,歸附到了凌巴手下的參賽者,可不只是審食河一人。

不過現在談那些還為時尚早了,目前當務之急,就是比賽的問題。

這樣一場比賽,劉宏也是滿含期望的來觀看了,他一來,明月公主自然也跟著來了,只是凌巴和她兩個人的關系,好像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至少現在凌巴不會刻意的去躲避她了。

劉宏的車仗到來,自然是聲勢浩大的,雖然每一次都這樣,但也避免不了,大家都要跟著行禮,而且和凌巴不同,他們不會對此感到什么奇異和不滿,仿佛這就是本能該有的事情,讓凌巴不由得暗嘆此間人“中毒至深”。

龍輦到了主席臺附近,就停了下來,劉宏走下來,蹇碩趕緊跟上,不過特意讓過了一個空位,那是緊隨其后的從鳳輦上下來的明月公主的位置,他可以因為曹操對自己叔父的刑罰,而懷恨在心予以報復,可面對著明月公主,那是連動以下的心思都生不起來的。

劉宏自然也是稍后,等到明月公主前來與他會合了,才起身向主席臺上方走去,一路大家都是對其行禮,保持著姿勢不變,凌巴看著全場都是一致的樣子,自己也不好“標新立異”,也只能夠繼續堅持下去,不過心里卻在暗罵,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這劉宏來的明顯是晚了一點,當然了,皇帝晚到,是根本沒什么理由好講的,也無需要講,但因為這樣,搞出了這么一出,可是苦了他的腰了,一直弓著還真是難受,再加上他現在還是跪著的,心里似乎隱隱的有些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穿越回古代的人,都會想要爭霸做皇帝了,因為皇帝不用向其他人跪,當然,長輩或者是死人除外。

劉宏走到了凌巴身邊的時候,似乎還是有意的,逗留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離開,倒是能夠聽得到明月公主隱約的竊笑聲音,有些不懷好意的得意味道。

凌巴算是明白了,這也算是一種示威吧?當然,或許還有小小的捉弄和懲戒的意圖。

終于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劉宏一聲“起身”讓凌巴頓時如蒙大赦,似乎還聽到身旁也有人松一口氣的聲音,心里還在奇怪是什么人和自己這么“心有靈犀”,就又聽到了劉宏朗聲說道:“開始吧!”

劉宏的確來得算晚的,而且因為他早有通知,雖然大家都到了,就只差他,但凌巴也一直拖著沒有宣布開始,而全場的觀眾自然也都是理所當然的,對于這種再正常不過的情況沒有什么感覺。

不過現在既然人已經到齊了,也是該開始了,凌巴似乎都看到了觀眾席上的人在蠢蠢欲動了,也不多廢話,直接高盛宣道:“半決賽第一場:關羽斗典韋……”

這半決賽的第一場比賽,也是萬眾期待的一個開始,正是由兩個一路優勝者,關羽對戰典韋。

這二人,在凌巴心目中感覺,也是分不太輕重,凌巴不知道他們到底誰會更強些,雖然心理上他會更加偏向于和他關系不錯的典韋,但關系在這里可不能夠當飯吃,凌巴吃不準,兩個人實力比較會怎么樣。

而且比賽本來就有其特殊性,看起來,關羽明顯比典韋更加適合比賽的模式,或許真正到了戰場之上,會有相反結果,但至少在這次比賽,關羽的優勢會更大,而典韋相對會差些。

不過這也都只是猜測,真正對比情況如何,還是要看兩個人實際的對戰,畢竟武將切磋,不只是要看實力,運勢和狀態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影響勝負的因素。

當凌巴宣布聲音一落下,全場立刻就被吶喊的聲潮所襲卷了,對此劉宏也是微笑以對,放任自流,充分發揮了“與民同樂”的偉大精神。

在如雷翻滾的歡呼聲中,典韋和關羽二人,緩緩登上了擂臺去。

比賽還未開始,但顯然場外的氣氛已經異常的熱烈了,就是主席臺上,尤其是那些大漢的正職武將們,對于這兩人的對決,也是充滿了期待的,不說什么欣喜于大漢棟梁之類的話,至少能夠看得到這樣高層次的對決,對于同為武將的他們來說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而至于文臣方面,作為之首的三公之二人,太尉楊彪和司徒王允兩個真心為國之人,能夠看得到如此猛將,自然也是心中頗為寬慰,尤其還是現在黃巾亂起,眼看大漢江山大廈將傾的時候,正是需要武力來力挽于狂瀾。

凌巴心里也對這場比賽懷著不小的期待,至于袁氏兄弟,這一次不知什么緣故卻沒有來;至于劉備和張飛兄弟,自然也都是在場,而且張飛現在還是在籌備待會兒就到了自己的比賽,看現在一臉擔憂樣子的劉備,今天估計是心理有得受了。

關羽和典韋一路通過,都是過關斬將無有不勝,而且就在前一場,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么的,居然都是遇到了袁紹手下“哼哈二將”顏良文丑兄弟二人。

如今兩強對決,也是兩個人第一次的交手,看起來不管是典韋,還是關羽都是戰意熊熊,先不講對自己信心如何,對于對手都會謹慎對待,這一場比賽,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讓人失望的。

關羽的兵器,依然是青龍偃月刀,實際上,后世有一些游戲什么的,將青龍偃月刀當成了神器之類,其實比起真正的“神器”,這青龍偃月刀實在是不算什么,或許材質還不錯,但當時鑄造的時候,可還是在涿郡的一個小地方,而且很明顯不是由什么鑄造大師之類的人物,比如說這三國時候的蒲元造出來的,能夠“神”到哪里去,凌巴很表示懷疑,也就是因為這三國里面,其實根本找不到什么所謂的“神器”,所以這青龍偃月刀才能夠一直扛到最后的吧,畢竟就算是呂布的方天畫戟,說白了也就是重一點兒、好看點兒的長戟類兵器而已。

而典韋的武器,他畢竟有著“人事”方面的優勢,手上拿的,正是劉宏賞賜于他的一對全新鑄造的鐵戟,材料上,也算不了多么的出色,但卻是靠皇家御用的鑄造師造出來的,工藝和技巧上怎么也要比關羽的那個要強。

到了關羽典韋這個層次,所謂兵器可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身外物了,還有很強的增幅作用,就像是赤兔馬之于呂布,所以一件好的兵器,對于武將來說,在戰場上有的時候甚至可以替代第二條生命。

根本不需要凌巴宣布,在眼神交流中,關羽和典韋幾乎就完成了第一次的交鋒,而后就是躍躍欲試的正式動手。

說來也奇怪了,第一次和典韋見面的時候,凌巴感覺他的作為實在讓人無語,只能夠讓自己想到前世看過的一些小說里面刻意“傻子化”的典韋,但隨著日漸相處和發現,凌巴知道這典韋當然不傻,還很聰明,其實說的也是,如果真的是傻子,就算他的武力值再高,也不太可能成為后面曹操的親衛隊長的。

而且凌巴和典韋還有點兒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這場“武林大會”結束了之后,兩人都可能要面臨一場婚禮,當然了,凌巴是第二次,典韋還是第一次,而且凌巴和典韋剛開始來參加這場比賽,都是屬于半脅迫性質的,只不過凌巴是以贏了比賽就成親來“威脅”,而典韋卻是被桃兒用沒有贏比賽就不成親來威脅,不過因為后來知道了明月公主和凌巴的事情,所以桃兒也是“法外開恩”,只要他進入了前三就行了。

不過在這比賽的一段過程中,顯然典韋是早就忘記了自己被“脅迫參賽”的事情,他還有幾分享受,畢竟對于他和張飛類似這樣的戰斗狂人來說,能夠和一個一個最好還要是勢均力敵的對手來比試,這正是求之不得的,尤其是在這種沒能夠上前線縱橫沙場的時候。

不過也快了吧?凌巴看著場上的關羽二人,心里突然一嘆:恐怕真的是要快了……

撇開場外紛紜不談,專心這場賽事。

關羽典韋二人的第一次交鋒,沒有多話,正式開始,但其實兩個人要說的話,已經在剛開始的眼神對碰中蘊含了,彼此都有所了然。

這一出手起來,更都是不留有余地,激烈的金屬碰撞聲音響起來,卻仿佛是給了眾人歡快和悅動的節奏一般,讓人的心跳好像都跟著一拍一拍的跳動起來,而心中熱血都被激起、沸騰。

咚咚咚……

吼吼!

好像內心里面,也跟著有一只惡念的猛獸,其實每一個人的本能里面,都不乏暴力方面的傾向,關鍵看能夠不能夠用理智克制的住,而顯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受到嚴重渲染的觀眾,心中的兇猛也是跟著在蠢蠢欲動了,好在這里畢竟是公眾場合,而且周圍警示的官兵們,還有與生俱來的皇權威嚴的壓迫,也讓他們不得不有所收斂,否則還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對此凌巴也不以為意,這些人雖然不能夠動手,但是看許多人手舞足蹈的,口中吶喊聲越來越激烈,也知道他們情緒有多激動,當然,這還要依靠著場上兩人奉獻的這場精彩比賽,而讓的他們有個發泄的途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此時,關羽和典韋自一動手開始,已經交手過不下十余回合了,每一次青龍偃月刀與典韋的一對鐵戟碰撞,都會伴隨著那激烈的聲音,產生錯亂的火花,這好像還更能夠激起人心中的共鳴,讓觀眾大為興奮。

關羽和典韋卻全然沒有在意場外情況,他們此時好像都是沉淀在了一種奇異的狀態厘米啊,兩個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面前的對手,再一次的沖撞中,兩人各自退后了數步,竟是有些勢均力敵,緊握住了手中的兵器,感受著剛才碰撞之后帶來的一陣虎口發麻感,非但沒有使得彼此退縮,反而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戰火燃燒更為雄烈。

“喝!呀……”關羽手中青龍偃月刀刀鋒又是一轉,在手中盡情歡暢地揮舞了起來,而其本人也是邁著大步,一步一步的朝著典韋逼近而去。

后世對于關羽的評價很高,這里面固然是有著歷代王朝統治者對于其“忠義之心”――不管是所謂“身在曹營心在漢”,還是“掛印而出,過五關、斬六將”等等都無不有顯示其所為忠義的大力吹捧;但關羽本身,某種意義上也的確是當得上那些稱呼,畢竟“武圣”,有的時候并不一定要是這個時代里面真正武力值最高的人。

當然原本,在唐宋以前,歷代王朝追捧的“武圣”,其實最早是姜太公,從最早的“公侯”、“王”,到之后“封圣”,而直到宋朝以后皇帝才開始追封關羽,宋明神宗的時候,就已經正式以“圣”字封,號曰“武圣”關羽,甚至漸漸到了與“文圣”孔子齊名的高度;同時元朝的時候,姜太公被追入到了神話傳說里面去,成為了與人隔絕的“神級”,更甚者在后來明朝的時候,許仲琳的一本《封神演義》,徹底將姜太公提高到了神的高度,于是其與“武圣”這個名號正式脫節,而從此才算是歸為關羽專屬。

其實,真正對關羽的真正神化是在關羽死后形成并開始的,尤其在三國末期,關羽死后曹操便加封其為荊王,直到晉代更成為勇將的名詞,并且更加深了關羽的地位,后來才漸漸從北宋又繼續加封到清代,直到最終成為了與文圣孔子齊名的武圣。

歷代封建統治階級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把關羽的事跡大加宣揚,并將其當做“忠義”的化身,關羽的地位被抬得越來越高,“由侯而王”,“旋而進帝”,最后被尊為“武圣人”,也算是經歷了一個和姜太公差不多的演變,總之各朝皇帝都是以關羽為忠義的化身成為教育忠君愛國信念的材料,起到制約百姓思想、維護自己統治的作用。

真正的關羽當然沒有那么神,或者也不是那么“圣”,更并非是這個時代里面最厲害的武將,就算是明顯“親蜀”派的《三國演義》,也是將呂布作為最巔峰武力的存在的,而關羽,僅看三英戰呂布的時候,雖然當時也是因為有著赤兔馬的增幅,但卻是可見關羽和呂布還是有一定差距――當然,這里的三英戰呂布,畢竟只是小說演義,正史中還是沒有的。

后來關羽得了赤兔馬之后,也曾經一度有恢復呂布“昔日榮光”的趨勢,可惜最后敗走麥城,蜀漢雄霸壯志未酬,身卻已先死,還直接間接的導致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先后跟著自己一起來“陪葬”。

凌巴并不知道,隨著自己的到來,早就已經不復歷史上那般命運的這劉關張三兄弟,往后的生命將會如何,更不知道這關羽,以后還有沒有成為“武圣”的機會,充其量,現在的他,可能還只是一只稍稍煽動了一下翅膀的小蝴蝶,根本做不到“隨心所欲”的更改歷史;但他卻肯定的知道的是,現在的自己,在武學方面,還有不少需要學習的,不管是從典韋,乃至于關羽身上。

在此時的擂臺之上,關羽和典韋,雙方戰斗一觸即發,十來回合的交鋒之后,差不多都明了了對方的實力,于是新一輪更加激烈的沖撞,便又毫無預兆的展開了。

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揮舞起來的時候,那其中的龍紋圖樣,好象真的是活了一般,變成了一條纏繞盤旋的青龍,圍著關羽的身體,讓他堪比遠古戰神一般的威懾。

關羽的面貌,十分有特色,“歷史”描述里是說,其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唇若涂脂,使青龍偃月刀,當然,現在胯下還沒有赤兔馬這一號,甚至可能將來都不會有――如果凌巴得到了赤兔馬,會給他么?答案是堅決否定的,就算是給馬超都得要好好考慮考慮。

不過見過了這個“真實”的關羽,凌巴知道,他的身高九尺,是差不了多少的,髯長二尺,是沒有那么夸張的,粗略的估計,尤其他的確是很符合“歷史”的一點,時不時的就要摸一摸髯須,至于他這整個整體的面相上看去,倒也象是那么回事。

只是凌巴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有的時候,什么所謂的“歷史”,基本都是在扯淡,看到了張飛,雖然彪悍,雖然體格碩大,雖然面似碳黑,人也顯得十分粗糙,但人家長的還真的好看――不要怪對大男人用這個詞,的確是有些事實,而且他如果臉再瘦一點兒的話,那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帥哥;而關羽生性高傲,但其實相貌除開了那些特色的因素之外,也就是一普通人的水準,就是曾經一度以為長的小白臉還不錯的劉備,其實也就是一個平凡的“大叔”。

不過長相上,從來不是凌巴要考慮的要點,“歷史”記載的不盡翔實,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后世和這個時代相差太久遠了,久到很多東西都可能被遺失,就算是所謂“面如重棗”之類的形容,不也是大多在野史演義里面看到的么?

至于同樣是跟著被“神化”了的青龍偃月刀、赤兔馬等等,凌巴也沒有抱太大期望了,只是看著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揮舞來揮舞去,似乎已經脫離了一件簡單兵器的范疇,不能夠不感嘆,關羽的實力,基本都能夠做到將手中的兵器如臂使指,非但不會因之受到拖累和影響,反而是能夠加倍發揮出自己的力量來。

一柄青龍偃月刀,重達八十二斤,其實“歷史”上使用青龍偃月刀的,也并非只有關羽一人,甚至對于關羽是否就是用刀的這一點,也有人有爭議,但看過了關羽舞刀,凌巴不得不感嘆,有一句話說的果然是不錯,“關公面前耍大刀”,關羽耍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刀劈下去,已經不只是單純的一刀了,因為很快緊接著的下一刀就要到了,連綿不絕,就好象這不是一臉的招式,而是根本就只是一招,其中連貫,甚至找不到縫可以鉆。

然而對于這來勢洶洶的對手,典韋卻是怡然不懼,他也沒有絲毫理由會感到害怕,他并不是一個莽夫,賽場之上還是知道輕重,同時更清楚的知道,士氣和狀態對一名武將的重要作用,現在他和關羽都還是處于巔峰狀態,或許還顯示不出來,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兩個人之間的較量,勢必會出現一方優勢一方弱勢的對比,而他,絕對不像要做弱勢的那一個。

看著關羽手持青龍偃月刀,毫無顧忌猛沖襲來,典韋自然也沒有退縮的道理,緊了緊手中一對不輕的鐵戟,野獸般的一聲低沉的嘶吼,眼中閃爍著虎狼看見獵物的冷冽光芒,就直朝著關羽也沖過去。

看上去,兩個人都好象是下山猛虎,其勢洶洶,兩股洪流交匯一般互相沖擊在了一起,其結果究竟會是如何,叫人拭目以待。

在歷史上,對于典韋,如果是和同時期的關羽比起來,他的名氣自然是要遠遠不如,這倒也不能夠怪他,畢竟他死的太早了,而且身上發生的聞名的“事跡”又不太多,籠統地說起來,真正出名的,恐怕也就兩件:一件就是在曹操和呂布干架的時候,曾經和這位戰神兄打了一個不相上下,雖然知道再接著下去打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敗下陣來,而且到時候掛的肯定會是典韋,畢竟兩人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但當時的呂布早已經是名滿天下的頭號猛將,號為“鳩虎”,尤其掌中方天畫戟,胯下赤兔馬,都是天下聞名的利器,其人戰天下諸侯的事例在前,讓天下英雄無人敢小覷之,而當時還名聲不顯的典韋能夠和他打一個不相上下,就算是想不出名都不行,也因此,他“為曹操異”,被曹操看中了,成為了曹操的親衛,從此也算跟著曹操南征北伐,歷經戰陣,莫不威武;而再之后一個典韋的有名的事件,則是在建安二年的宛城之戰中,曹操和張繡之間的交鋒,當時張繡先是投降,后來又反叛,甚至直追到了當時曹操的本營當中,在救護曹操的過程中,典韋硬是死守著本營大門,發揮出了其玩命的看家本領,正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就算是當時張繡的部下精銳再是勇猛,也敵不過這典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勢如虹的死扛,于是,就是典韋如此,才幫曹操爭得了喘息之機,得以順利逃脫,并且說出了:“,吾命休矣!”的“千古名言”,而反觀典韋,作為歷史上有一個淚光閃閃的杯具男,其在與敵軍經過了一番殊死惡斗,甚至殺敵過兩百人之后,最終才因為寡不敵眾,且體力消耗甚巨,而戰死身隕,在浩浩蕩蕩的三國洪流中,算是混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但另一方面其也因此而博得了一個忠勇之名,留名千古。

從中猶可見得,“古之惡來”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

凌巴對于典韋的大致印象,也都基于此,大概就這兩件事情了,更多印象深刻的,還是來自于曹操的那句跟著一起流傳下來的“古之惡來”的評價,當然,凌巴對這個評價不怎么感冒,因為他只認識典韋,可不認識什么惡來,要認識,也是“通過”典韋而知道的,而且想必后世的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不過惡來這個稱呼,即使是在現在,終究也是沒有逃過典韋獲得它的宿命,只不過給他這個稱呼的人,卻是由曹操換成了劉宏。

但惡來典韋卻沒有變,仍然是靜默以對比賽,凌巴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時刻保持冷靜,但確實,每當一到了比賽的時候,或者就是正常切磋的時候,典韋就會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很認真,真的相當認真,他就像是在把每一次的拼斗,都當成了生死決一般的重視。

這樣的心態當然好,但有的時候,尤其在面對著極其驕傲和強勢的關羽的時候,就給人一種信心不足的感覺,因為有一種“生死”的決心,同樣也就有了“生死”的覺悟,但顯然這個時候的典韋,還是做不到真正不懼生死的,因為他有了另外的追求。

雖然關羽的每一次攻擊,典韋都沒有逃避,而且還是十分勇猛無畏的前沖過去,直接與之進行對碰,但凌巴能夠看得出來,典韋還是處于被動地位,而且這種被動地位,并非是因為關羽壓他一頭而產生的,而是他自己的戰斗態度。

有人說,態度決定一切,典韋曾經確實算得上是好戰狂,但人都是會變的,現在的他,卻也有了明顯的改變,比凌巴剛剛遇見他的時候,明顯多了一些猶豫,或許,在第一次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了愛人(也就是桃兒)、更是即將要有家室的男人,總會這樣子的吧,就像是凌巴,當初也會多幾分顧及,至少表現出來,更怕死了。

而這,對于此時的賽場比賽而言,確實是一種并不可取的心態。

關羽的攻勢,卻是越來越猛了,和典韋無疑不同,關羽一到了戰斗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對場外的事情有絲毫的考慮,整個人都好象是出于一種唯我獨尊的狀態,放眼擂臺,無人匹敵。

在關羽如此猛攻之下,典韋似乎漸漸有了抵抗不住之勢,好在這個時候似乎是突然覺醒了一般,他的眼中突然閃爍起了點點火花,這讓凌巴松了一口氣,從心里面、感情上,他是比較偏向于典韋,自然不希望他就這樣輸了。

雖然凌巴能夠一定程度上控制比賽,但更多的還是從所謂抽簽的方面來做手腳,而越是到了決賽輪,參賽人數大大減少,可供他選擇的“漏洞”也隨之越來越少了,所以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接下去自己面對的,會是感覺比較容易“控制”的對手,而顯然,關羽并不在此列。

場邊的吶喊,也像是在呼應著擂臺上逐漸白熱化的對局,無論是“惡來、惡來……”還是的呼聲,都前所未有之高,到了這個時候,基本看的就是這幾個人的比賽,而且他們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人折服。

看著典韋似乎有些不在狀態,明月公主也有些擔心,但看了看臉色淡然一片、眼神漠然的皇兄,還是將到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那一日凌巴的比賽中,看見了自己幾乎從未見到的他的另一面,明月公主隱隱對他有了一點恐懼,好像不是很想要靠近了。

而此時擂臺之上,電光石火之間,也不知道期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就看到典韋似乎是一個不留神,便直接猛然就被關羽轟了一下,頓時,典韋龐大的身軀,居然直接被推得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只是他搖晃了一下腦袋,眼神中不見惱怒,反而看得出來,似乎突然變得興奮異常,顯然,因為對手的強大,也開始真正激發起了他心中的戰意。

從第一次見到典韋這廝開始,凌巴就知道他又是一個戰斗狂人類型的猛人,所以面對這種局面,他不興奮才奇怪;剛才的表現也是情有可原,現在的典韋終究不是孤家寡人了,而在凌巴看來的這個典韋,絕對會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或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看著他和桃兒的相處,凌巴還會覺得像是“妻管嚴”。

不過同時,對于關羽的表現,凌巴卻是不由自主的,也要大大贊揚一聲:“好!”

這典韋,可又非顏良之流可比得了,雖說同屬于超一流武將的階層,但武將的差距,一點就是千里萬里,同在一個階層,同樣有可能實力相差極大,而且所謂超一流武將,也不過是一定人人為的想法,和事實終究是會有些出入的,凌巴也不可能全看這個所謂的實力分層,就來同樣的看待所有的武將,如典韋,明顯就有點兒跳出了這一定律了。

典韋的力氣,絕對是超猛人型的,如果關羽是單純的要和他比力氣,恐怕未必會如他,只是關羽戰斗經驗顯然十分豐富――這點凌巴也覺得頗為奇怪,畢竟在來到洛陽之前,按說這關羽可是連戰場都沒上過的,難道說就是些“日常”的斗毆,就能夠打出這樣的水平?不過這點想不通,或許有些人天生就是很有戰斗天賦的。

兩個人的比斗,似乎越打下去,越呈膠著的事態,好像有點兒分不開的感覺。

面對著這種情況,大家在熱情吶喊的同時,也唯有等待,等待著其中誰先撐不住了,才能夠分出最終勝負。

很突兀地一聲金屬抨擊聲突然想起來,讓全場注意力立刻集中過去,居然發現在兩三百回合之后,已經都是略顯出了疲態的兩人,竟然再一次以前所未有的猛勢沖擊在了一起。

鏗鏗……

鐺!鐺鐺!

連續不斷的金屬交錯,嘈雜而刺耳,卻又叫人感覺到莫名的興奮。

凌巴卻是看出來了,典韋似乎有些難支了。

看起來,典韋比這關羽,還是要弱上一籌,或者僅僅是在這擂臺之上,有著太多的限制,讓他沒法完全發揮。

咣當!

果然,并沒有讓大家等太久,只是稍縱即逝的一個瞬間,兩個人的碰擊之后,雙方紛紛退開去,此時兩人已經是一路從擂臺中央打到了場邊沿,顯然是雙方都有著差不多的心思,知道真正打下去要沒完沒了,只有將對方轟下臺去,才能夠盡快獲的勝利。

而這一次倒退,關羽退了兩步……半,腳尖堪堪抵住擂臺邊沿;至于典韋,卻是連續退了……三步。

“啊!”

四仰八叉,典韋摔下了擂臺,一個狗吃屎的經典姿勢……

當初凌巴在設定“武林大會”的比賽規則的時候,曾經想過了很多種的模式,但后來都一一否決了,尤其是后世各種武打比賽里面很流行的比分制,那樣就太過復雜,先不說觀眾能不能夠理解和接受,就是那些“裁判”,許多都很難以去落到實處,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以最明顯、可以沒有分歧的“打倒”來分定勝負,就比如說凌巴最常用的“背摔”,只要一用出來,基本就是取勝的;此外,當然也可以允許一些特殊的一方棄權或者認輸,不過貌似這個時代的武將自尊太高了,現在還幾乎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而這樣的簡潔規則,自然也是被這眾多的武將所認可,本來就算是一種新方式的“武林大會”,想要更加的迎合時代,就必須更貼近時代特征,畢竟,在這個世界里面,許多時候復雜不一定是好事,只要能夠吸引眼球,而且稍微設定一下大框架的規矩,能夠規范到避免發生一些超脫控制的事情,就已經能夠做得很好了。

如果發生了什么突發狀況,比如說,發生人命事件,這本身未必有什么了不起的,但一來,這樣公然的方式,很容易作為污點讓凌巴受到那些文官的言論攻擊;二來,在參加比賽的人當中,本身這些參賽武將個人倒是也沒有什么的,可他們背后的人不少都很有勢力,雖說“武林大會”是由皇家劉宏下令的,但畢竟執行者是凌巴本人,別人不敢對皇帝怎么樣,對他這個還只是單純的沒有太大勢力的“御前紅人”還是能夠下得了手的,到時候如果發生了什么事情,可都是要他來承擔,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而且就算是手下的武將失敗了,那也不至于如何,可如果是死了,那可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面子,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這樣子引起了什么場外糾紛來,凌巴也可能會不可避免的被卷進去,所以這方面的規定也很嚴苛,就算出了事也無話可說,至少不會影響到他自己。

其實,“武林大會”上的這些裁判,許多都只是像個形式,至于現在,除了一些意外,似乎還沒有發生過什么惡意破壞規則的事件,當然了,凌巴心里也很清楚,這和“定海神針”劉宏的作用是分不開的,所以本著這方面的考慮,在大會的額外收入方面,他拿大頭也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僅從交易來看,無關乎身份,更不是考慮時代背景。

按照這樣的思路來看,也會產生一些比較例外的情況,比如說,比賽的雙方實力非常接近,真的要打下去,不知道要不要到天昏地暗、天荒地老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盡快結束戰斗,取得勝利,還有一種特別的方式,那就是將對方打下擂臺,雖然看起來頗有羞辱之意,但在事實面前,誰也無從爭辯什么。

所以,在現在比賽場上,關羽和典韋最后的一次碰撞,關羽最終兩步半的倒退之后,生生險之又險的停住了身體,而反之,典韋卻是連續退了三步,直到最后沒有辦法支撐,跌下了擂臺,而且還是一個相當不文雅的狗爬式的跌倒姿勢,都根本用不著宣布,結局已經是很明顯的注定了。

關羽直接晉級決賽!

而與之對應的,典韋也就被淘汰了,當然,他還有機會去競爭,畢竟這一次的“武林大會”,除了最終冠軍之外,也還要決出前三甲來,而他的對手,就將是接下來凌巴和張飛的決斗中的失敗者,雖然在凌巴的心中,自己早就是已經“內定”晉級了的,至于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到這一刻,觀眾席上,那些關羽的“雨絲”們瘋狂了,除了所謂矜持的貴族們,平民們都是盡情的歡呼吶喊,更多的還是要宣泄自己的情緒,這是被允許的;而在主席臺上,劉備放松了,張飛笑開了,那些大漢軍中的大佬們,則依舊持續著他們的議論,顯然他們關注的,并非是單單某個人的勝利,并不是一場比賽的結果,而是整場比賽過程中,這些武者的表現,而聽他們的內容,顯然不管是關羽,還是失敗者的典韋,都很受到他們的看重,這也很正常,雖然典韋失敗了,敗給了關羽,但并非他不夠強,而是關羽更強,當然了,還有其他方面的因素,只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劉宏依然沉默著,什么情緒都沒有表達出來,明月公主卻明顯很是失望,畢竟不管是因為典韋是她的侍衛隊長,還是桃兒的關系,她都是更看好和更希望典韋贏得,可惜世事無法盡如人意,她也沒法改變什么。

和明月公主差不多少的想法,但是盡管心中留有遺憾,凌巴卻不得不依照事實宣布,全場那么多雙眼睛就直接盯著呢,說不準里面還有這關羽的死挺,他就算是想要造假,都沒有那個機會,而且其實也沒有那個必要。

結束了這一場比賽,同時也要意味著另一場比賽的開始,沒有任何疑問的,是由凌巴對上了張飛。

不過看現場的情況,顯然因為三日前那場比賽的原因,不少人對于凌巴好像沒有那么看好了,他當時的表現,也的確值得人擔心,不過現在的凌巴,可非三日前能比得了,雖然中間間隔的只是短短的三日,但對他而言這進步卻是不言而喻的,一切,就都要看今天這場比賽的現場檢驗了。

宣布完后,凌巴就走下了主席臺,他沒有去看其他人,不管他心態多么好,在賽前去看別人總會可能受到點兒影響的,而這對于接下來的比賽無疑是極不利的,尤其他面對的對手,還是即使是他現在實力大進也絲毫不敢輕視的張飛張黑子。

場外呼聲依然熱烈,凌巴和張飛兩人卻已經都走到了擂臺之上了。

這兩個人早就已經不陌生了,雖然沒有真正交過手,但私底下的交情都是不錯,所以還沒開打,先聊開了。

“益德,我說待會兒,你可要多多承讓啊?”看到了張飛,凌巴對他的感覺一直都不錯,而且他的性格也很好,所以直接開起了玩笑。

張飛聞言,不由咧嘴一笑道:“將軍說笑了,說什么承讓不承讓的,各憑實力就是。看將軍今日意氣風發,相比準備充足,那今日飛倒是想要好好領教領教將軍高招了……”話音剛落,這廝又發揮了他“粗中有細”的特質,想要趁著凌巴似乎還想要在那里跟他客套的時候,果斷出手,然而凌巴哪里會這么容易中計?

凌巴當然不笨,自認智商比起這張飛來,只高不低,自然不會甘愿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頭,所以他對于張飛的言行舉止,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很用心的注意了,他的觀察力自然很強,這除了依賴于他的良好視力,當然還是遇到的、看的人多了,自然也能夠有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了,所以看著張飛在對自己說話的時候,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嘴角流露出來的一絲類似于奸詐的笑容,卻是出賣了自己。

在張飛出手的那一刻,凌巴同時出手,而且張飛為了隱蔽性,選的角度比較偏,路程自然更遠,凌巴則不然,他幾乎是以直線沖過去的,而手中的長槍也是毫不客氣。

說起這長槍來,也有一段故事。

凌巴最初的時候,感覺自己最順手的兵器,應該是劍,人常言劍是百兵之膽,劍輕靈、好使(疑問),而且王越也是練劍的,讓他很有一番比試的心理;但后來漸漸的,他似乎能夠明白了,為什么很少聽說這三國時候,凡是能夠數得上名氣的武將們,至少是他目前所看到的這些,就根本沒有一個是用劍的,并非是他們悟性不好,學不了劍,畢竟如果只是想要學其神,那些能夠將戟、槍等兵器練得出神入化的武將,沒有理由偏偏遇到了劍就沒有轍了,而是劍這種兵器,雖然看起來刁鉆、輕便,但其實到了沙場上,這卻不能夠成為最合適的殺人利器。

而且,更關鍵的還是,他的對手,張飛手中的兵器,乃是丈八蛇矛,所謂兵器是一寸長一寸強,尤其兩人實力還有差距,所以凌巴沒有理由不選一個長兵器,至少也是要一定程度上彌補雙方的差距。

而凌巴現在手中的這柄長槍,卻也并不普通,當然就要扯到了它的來歷上了――長槍名為“隼”。

隼,原本是屬于鳥類的一科,翅膀窄而尖,上嘴呈鉤曲狀,背青黑色,尾尖白色,腹部黃色,在飼養馴熟后,可以幫助打獵,亦稱為“鶻”。

同時,“隼”作為一個修飾詞,所代表的,就是極快的速度,如隼鳥、隼鷹等,而凌巴手中這柄“隼”槍,便也是具有了這樣的特性。

其中原理如何,凌巴并不知道,雖然他從后世而來,但也僅能夠知道,這和物理的力學方面,應該脫離不開關系,說起來,在古代時候,并沒有那么系統的物理力學體系,然而這些冶煉兵器的大師們,卻是能夠憑借著一些經驗,而打造出符合某些力學定律、對用兵器的人使力有幫助,同時有著極大的輔助和增幅作用的武器來,不得不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不過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就算是凌巴去問,大概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為既然是靠著經驗,那么冶煉師們自己也未必清楚其中原理,怎么和他解釋?

凌巴手中的這支“隼”,卻正是皇家御用的一個冶鐵大師所造,也是這樣,凌巴才知道,原來和武將、謀士一樣,某些并未能夠在歷史中有出場機會的奇人異士,其實也有可能有著不屬于那些歷史記載中人物的本事。

凌巴不知道那“傳聞”中蒲元的本事如何,但光光憑著這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宮廷冶煉師所為他造出的這柄感覺十分順手的長槍、“隼”,也讓他對此人很是看重。

早在比賽之前,凌巴就已經有想好了,因為他提前就知道了要和張飛打,或者說是他早就已經“決定”了要和張飛打,也為此早做了不少準備,這“隼”是其中之一,算是他求著劉宏而得來的;除此之外,他還權衡了兩者的長短、優劣,進行了一番細致的自我分析和點評,然后得出來結論。

如果說,張飛是一個絕對力量型的武將,而且在這一方面上自己毫無疑問,自然是沒有辦法和他比的,但自己卻完全可以依靠著速度,來掌握比賽節奏,只要比賽節奏掌握在自己手中,慢慢的將張飛引成甕中之鱉,總有對付他的機會的。

而在速度這一項上,恰恰是現在的凌巴最為擅長的,不管是“易筋經”本身,還是五禽功,其實都是以空靈為主,再加上他的身體本來就顯得輕靈,跳躍旋轉什么的都要比張飛這樣方便得多,用速度來取長補短,只要夠小心,絕對是可行的。

而且搜腸刮肚一番之后,凌巴還找出了不少可能能夠用得到的身法步伐,比如說、“迷蹤步”,這迷蹤步,卻不是那霍元甲所創的迷蹤拳所搭配的步伐,而是凌巴在一次深淵探險中,無意中一次偶然的發現,得到的一份古籍里所記載的,里面還闡述了所謂的武分先天、后天,打通任督二脈、貫穿奇經八脈之后,面臨著充盈的飽和狀態,這時候基本就算是后天的巔峰狀態了,而后就需要突破極限,以達到先天了,但說來簡單,真正要達到,卻是可以想象的艱難,而且當時的凌巴只以為這些所謂的理論,都是沒有根據是胡諏的,哪里會信?只是看著那步伐確實神奇有趣,便自己好好的修煉了一番,后來到也是效果不錯,對自己的幫助也不小;而在自己在這個世界恢復實力的過程中,這些以前保留下來的功法技巧,也并沒有放過,他懂得時刻做好準備的道理,從來都是充實的武裝著自己的,卻沒想到似乎要在這個時候,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派上了用場了。

張飛的攻擊,果然是生猛無比,每一擊,都帶著強勁的勁風,就算沒有十分力,也差不多該用出了七八分來,套句玄幻小說里面的說法,感覺耳邊就是一直在呼呼直響著,而那丈八蛇矛,每一槍過來,都好像是要在空氣中刺穿出一個洞出來,凌巴感覺自己身側的一些小空間都顯得扭曲變形了,甚是恐怖。

還好,凌巴也不愿意與他正面為敵,那樣自己的力量雖然不小,可面對著他也絕對要吃虧,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無疑是雞蛋碰石頭的無腦行為,而凌巴現在雖然是在回避著,可這個時候,他的兵器的優勢也體現出來了,一來是同屬于槍類的長兵器,而且“隼”槍能夠增幅速度這一項,使他的攻擊變得更加的刁鉆,一擊出去,那運行的軌跡就是自己都覺得難以捉摸,更別說是張飛了。

不過要攻擊張飛,凌巴自己也得要付出代價,不是每次都能夠把握好機會,一擊即中便立即躲開的,有些時候被張飛趁機逮上,雖然最終還是只能夠任由凌巴逃開去,但結果自己卻也可能在這過程中,哪怕只是慢了一小拍的節奏,也可能使自己受到張飛的反襲傷害。

甚至有幾次,張飛居然還做出誘使的姿態,引得自己出擊,而后再陰自己一手,這也更讓凌巴肯定,這張飛一點也和憨搭不上邊,如果現在還要有誰說張飛憨的,他就跟誰急。

而且在歷次的交鋒中,一定程度上,凌巴因為要考慮到速度的問題,自然攻擊的力度就不可避免的有所削弱了,而張飛卻是時時把握著一定的力道,這樣一對比下來,凌巴所受到的傷害,反而要比張飛還要來的嚴重了。

不過他可不會放棄戰略,依然是以速度為主,只是更加的謹慎小心了,寧可自己攻擊不到張飛,也不要讓張飛攻擊到自己。

于是,眾人便看到擂臺上,兩人的打斗,不知不覺就演變成了一場圍繞著這個不小的擂臺的追逐戰,而在這樣一邊奔忙、一邊拼斗的過程中,雙方的體力,無疑都是急劇消耗著。

時間漸漸的流逝過去,兩個人都有種接近力竭之感,尤其是凌巴,張飛還能夠停留在原地休息一會兒,反正他速度跟不上凌巴,而且休息也只是說站在原地,能夠節省體力,但還時刻保持著警惕,讓凌巴也不敢近身,而凌巴卻時時要移動,這速度這個時候反而成了造成力氣大量泄露的弊端。

呼呼……

凌巴有些堅持不住了,就會停下來歇一口氣,不過只是一會兒,他可不敢逗留太久。

但是就在這時候,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不遠處面前的張飛突然賣了一個破綻,而且還是一個很明顯的破綻。

呼哈!

凌巴看著眼前陡然一亮,心中暗道了一聲好機會,沒有絲毫遲疑,也不考慮是否是陷阱,不管怎么樣,先動手再說,如果這個時候還遲疑,萬一是自己想多了,那可就是白白放走了機會,就是和自己作對,跟自己過不去了;再說了,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樣了?如今的凌巴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了,更不會害怕這一點了,還只怕他不來,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電光石火間,凌巴已經考慮了各種念頭,然而手中卻是不見絲毫的遲疑。

于是,周圍觀眾能夠看得到的便是,場上凌巴在半空中的長槍連停頓一下都沒有,就直接打了個轉,而后余勢未收的掌中槍,便如潛龍出海,勢頭猛然的朝著破綻中的張飛而去。

沒有想象中可能出現的張飛詭秘的微笑,剛才的破綻,似乎并非是一個陷阱,而是真有其事;而后,這一奇異的想法,在凌巴的“隼”槍接觸到了張飛的身體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凌巴心中暗嘆,這一場贏得還真是不容易啊,本來甚至還差點以為要輸了,誰想到“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張飛的驚險一擊,險險被避過去,讓他不僅是大呼僥幸,更是及時把握住了機會,趁著張飛舊力未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給以痛擊,終于艱難取勝,但是就身體狀況來說,如果還要在堅持下去,以他比張飛受得更多傷的身體,絕對撐不了多久,而且這還多依靠了“易筋經”的神奇,或許這也算是自己這個穿越者的“外掛”?

要真的說起來,凌巴還得要感謝紀靈,如果不是和他戰斗的時候,突然發生異變的狀態,讓自己對“易筋經”起了另外的心思,于是專門去進行深研了一番,還不知道原來“易筋經”還有這等玄奧,如果本來的能夠邊打邊“補充能量”算是一個不錯的作弊器了,那么現在這樣可以瞬間提升戰力、增強自己爆發力以發出致命一擊的“功能”,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超級大外掛了。

在追逐戰繼續、凌巴體力急劇消耗、頭腦中開始盤旋其他獲勝辦法的過程中,張飛的身體,卻是恰在此時此刻毫無預兆的一縮,而后便露出了胸口一個大大的破綻,凌巴間不容發的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的“隼”槍在抵擋住了張飛的丈八蛇矛之后,握槍的手強勢的一扭動,一股巨力一直從槍柄傳到了槍尖,而后槍頭部分便詭異的一扭,像是受到了什么奇異的牽引似地,居然就朝著張飛半坦露出來的胸口掃去,這一擊如果中了,毫無疑問,局勢便算是奠定了下來了,這也是整場比賽,凌巴第一次這么靠近、同時用出了將近自己九分的力量,可謂是勢大力沉、來勢兇猛的一擊,就看張飛會如何選擇。

因為這個時候,張飛已經反應過來了,如果他選擇就此退避的話,可能就會被凌巴直接逼下擂臺去,因為兩個人現在的處境,和方才關羽和典韋兩人的處境差不多少,都是極度靠近擂臺邊沿的,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所以兩人也一直都很小心,但若是被凌巴這么一下,張飛必定重心失穩,倒下去也是必然的了;但也有可能,張飛這個愣頭青,根本就不考慮躲避,而是迎面而上,那樣他或許會受傷,但一來,不必掉下擂臺直接被淘汰,二來,受了凌巴這一擊,卻也未嘗不是一個賭博,因為那個時候,一直沒有被他近身的凌巴,也將處于一個離他最近的位置,而他手中的丈八蛇矛已經緊握,完全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忍著身體之傷同時擊中凌巴。

凌巴在送出這一擊的時候,心里已經過了一遍這些可能的想法,心中也不禁有些冒冷汗,但手中長槍卻是長了眼睛似地,絲毫沒有躲避著罔顧而去。

這是兩方兵器激烈碰撞的刺耳響聲,還擠撞出了不小的火花來,凌巴感覺到了自己虎口一陣發麻,那是張飛的丈八蛇矛在千鈞一發之際,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擋在了他的胸前――他選擇了正面的抗衡和抵擋,但畢竟是措手不及之下作出的基金與本能的行為,所以只能夠是擋住了凌巴的槍片刻,未能阻其攻勢,而“隼”槍飛快的就好像是一只真正的隼鷹劃出一道弧線,槍尖已經迫近了張飛胸前。

“半決賽第二場,凌巴,勝。晉級總決賽名額,關羽,凌巴……”

靜靜地,一步一步,張飛還是走到了劉備那一邊去,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但劉備能夠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并不對這場比賽結果太介意。

“大哥,飛輸了……”到了劉備身邊時,看了看劉備,又看了看關羽,張飛垂著頭對劉備說著,他的聲音很是低沉,但其中卻聽不出多少沮喪,好像其正在陳述的,只不過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劉備點點頭,卻也沒有奇怪他的反應,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口氣,也或許只是以為這樣的平靜,才是最大的異常。

“嗯,那凌子衛,終究是陛下親封的將軍,輸在他手底下,倒也不冤。而且,三弟打得不錯……”劉備淡淡笑了笑,安慰似地道,卻不知他這話,聽的某人很是不服。

“凌子衛?哼!”提到了那個名字,想到了那個人,一旁的關羽當即不肖地哼了一聲,淡淡道:“雖然某也承認,他進步速度很快,潛力很大也很可怕,但至少現在,他要憑本身的真實實力贏下二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嗯?”劉備聞言有些訝然望向了張飛,這也是正常的疑問,畢竟關羽說的這么肯定和決絕,也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的差距應該還是很大的,而且劉備也不是傻子,也不是全然沒有看出來有些不對勁,只是說不上來,而且張飛這個樣子,或許也可以解釋成不太在狀態,但現在仔細想想,自己的兄弟,自己最了解不過了,就算是張飛不怎么在狀態,面對著表現還是不算多出彩的凌巴,也是不至于會敗的。

對于關羽的話,張飛并沒有反駁,而是保持著詭異的沉默,劉備卻是奇怪的問道:“那怎么二弟還是輸了呢?”

“那就要問他自己了……”關羽看著張飛,眼神中似還有些責備,似乎他也是知道個中緣由的,只是不知為什么不肯說出來罷了。

張飛甩甩腦袋,甕聲甕氣道:“便是讓了他又怎么樣?若不如此,還要怎么做……”顯然是已經承認了關羽說的沒錯,而且這個可能也不難猜出來,劉備剛開始還有些疑惑,但隨即也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沉默著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他當然立刻明了過來,張飛這么做,不是犯了神經質,那么理由能夠想得到的,也很簡答,無非就是為了兄弟,尤其是為了他這個大哥,畢竟不管是關羽、還是張飛,其實對于朝廷,都沒有太多的概念,關羽本身人為孤傲,或者說起來還有點兒憤世嫉俗的味道,與這朝廷的格局,很明顯是格格不入的;而至于張飛自己,原本是涿郡地方的豪紳,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劉備,他就是做那一個地方土王爺,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兩人都有雄心壯志,但這雄心壯志,有大半卻是建立在了三兄弟的誓言上,其中更有大半要看劉備。

劉備心中感動,看了看二弟關羽,雖然他口頭上很不屑,甚至有些不滿,但劉備看得出來,他非但沒有責怪張飛,反而還帶著激賞,或許如果換成了他自己,他也是能夠做得到的吧……

……半決賽結束,決出了兩個名額來,也就是第一場的優勝者關羽,和第二場的優勝者凌巴,不管觀眾們對此有沒有異議的地方,反正再過七日,也就是后世一個禮拜的時間之后,就要進行最終的決賽了,而且這場決賽,也是有兩場,畢竟要分出前三甲來,所以這半決賽兩場的優勝者,和失敗者分別都要進行比賽,最終當然就是,關羽對上凌巴,而典韋對上張飛,兩場比賽,無疑都會是值得人期待的精彩,尤其是那將要決出最終總冠軍的關羽和凌巴的決賽,現在離那一天還早著,但洛陽的大小街道各處,還有茶樓酒肆、窯子蓬保,處處都是相關的議題和議論聲,反正將這些也不犯法,而且平常閑著無聊,有些談資也不容易。

當然,其中絕大部分人,還是沒有機會進入那個“武林大會”的競技場觀戰的,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充當著聽眾的角色,而看著一雙雙好奇的眼睛、里面還泛著點點羨慕和向往、興奮的光芒,還有一對對豎得高高的耳朵,自然也是大大滿足了那些言論者們的心理。

時間已經偏近了黃昏,經歷了一整天的興奮和沸騰的情緒,整個洛陽城都是顯得有些疲憊,在下山的夕陽映照下,不禁昏昏欲睡。

周圍,異常的安靜!

而此時,在洛陽東段深處,就在一處看似普通的民宅里。

一個角落偏僻幽暗的屋子,一名神態安然文士打扮的男人,正坐著在品茶,他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外形說不上特別,但那一雙眼睛,透露著十分古怪的陰鷲味道,仿佛、就像是帶著點兒光芒的詭異黑暗,同時,還有著莫名的看穿世事的睿智。

不過在這個屋子里,可并不止他一個人,在文士的身邊站著的,還有一個身材高大、體形魁梧的大漢,那龐大的身軀,即便此時人是坐著的,但整個體型也是顯得龐大無比,如果站起來,還不知道會高大到什么程度。

但面對著文士,大漢的態度卻很是恭敬,偌大的身軀,卻硬是在文士面前垂下了腦袋,像是一個等待著大人的指示和教訓的小孩子一樣,雖然他垂下了腦袋,卻看上去也有點兒俯視著文士的味道。

文士看了大漢一眼,抿了一口不知道從哪里端出來的碗茶,淡淡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的視線平直,并沒有直接看碰到大漢的臉,而是平視到了大漢前胸,眼中神色,卻恍然有一種俯瞰的味道。

“都照您的吩咐,一一安排下去了……”一聽到文士問話,大漢沒有絲毫怠慢,立刻躬身行了一禮,然后應聲回答。

文士吐了口氣,滿意的點點頭,臉上卻看不出是什么情緒,轉而又道:“那些蛾子放出去了,做得倒還好吧?”

“想必這一次,是沒有人能夠看得出咱們的目的的……”大漢甕聲回答,看著文士的眼中明顯有著深深的信服和崇拜。

哪知文士聽了他這明顯奉承的言語,卻只是不肖地冷哼了一聲,說道:“若是這么簡單的計謀,都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那么這朝廷,確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過我估計,這一點他們還是不可能想不到的,只是就算是想到了又如何?哼,我便是要讓他們想到,但卻又驚疑不定。你以為,那個“狼牙將軍”,還真的只是一個適逢其會運氣好的頭腦簡單的匹夫?錯了,大錯特錯了,你可知道,在荊州城外失蹤的那近十萬大軍,是被誰去的?”

大漢被問得愣了一下,想到了文士前面所說的話,突然想到了一個他怎么也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可能性,不由微微顫抖著嘴唇,愕然望著文士道:“莫非,您說是……”

文士不置可否,語氣漸漸沉靜了下來,“這個人,可沒有咱們看到的那么簡單啊。也是,那一位都難得的刮目相看的人,會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小人物么?”

說到了“那位”,大漢的眼神也微微出現了一絲波動,卻聽到文士繼續道:“看吧,我一提到了他,你的眼神便有了變化,這是騙不了人的。那位的信仰,以及威嚴,在你們這些人的心中,可是根深蒂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的手段,可連他都得要另眼相待的人,呵呵……”

這一回,卻也不用文士再多說,大漢直接坐在那兒微微鞠了一躬,深深道:“多謝先生指點了,某倒還真是有些睜眼瞎啦!看來往后,還真的是要多多照顧他一點兒了……”嘴里說著“照顧”二字,的時候,音咬得特別的重,顯然他說出的這兩個字,并非全是字面上顯示出來那樣的意思。

“不!”文士搖搖頭,“這怪不得你,你畢竟只是一個武夫,可你面對著的對手,可不簡單是武力高超。我問你,你可有去看過那“武林大會”?可有去見過其中那些武將……”看到大漢眼中滿是茫然,文士自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便自己接著下去說道:“那人能夠想出這樣一種方式,倒也著實是一個奇人了。要知道,無論是戰爭,還是其他,必須要先弄清楚了自己的對手、自己的敵人,他們的情況,才好下手。我倒是去看過幾次,那里的那些武將,可有不少,都有著不輸于你的實力的,”看著大漢一直點頭應和,聽到此處的時候,眼神卻突然變得訝然無比,文士只是微微一笑,“你也無需要驚訝,這世界上,原本就是人外有人,千萬不可拘于一隅,否則便不得有大的。我倒也曾與他偶然碰過一次,說來好笑,我這身體,竟然是被他無意的一撞,就撞倒了,雖然我對于什么武藝沒什么精通,可我好歹也知道,能夠做到他這樣的,最起碼也是一個能有著真正將軍實力的武將了。”原來這個文士,竟就是那個凌巴找了許久的那一次在“武林大會”競技場外“偶然”碰見的神秘文士模樣人,只是凌巴自己還不知道,而說完這番話,文士卻停住了話頭,然后又是抿了一口茶,像是在等待著已經有些呆滯的大漢消化這個消息。

大漢確實被驚住了,身為一名武者,不管只是所謂行俠仗義于江湖的游俠劍客,還是去到沙場上拼殺搏功名的、浴血奮戰的大漢將領,無疑都是有著屬于自己的尊嚴,這是因為對自己實力的自信,沒有任何一個武者,會隨隨便便的承認自己不如他人,然而聽到了文士的話,大漢只是沉默著,卻也沒有反駁,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孤芳自賞的盲目自傲之人,他確也有著自傲的本錢,至少在他的那個圈子里,他的武力值當屬得上可知的前列有數幾個人之一,可他的水平放到了洛陽這些武將當中去,恐怕只能夠算得上是一個中上水平,甚至還略有不如,這對于他的自信心打擊還是挺大的。

不過大漢到底也非常人,淡淡笑了笑說道:“便是如此又如何,活在這世上的,厲害才厲害,否則空有一身本事,死了還是什么都沒了……”大漢的話中間,似乎透露出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信息,只是他沒有再說清楚,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位的杰作,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實施者,他對之比自己的了解要深厚得多,自己沒有必要班門弄斧,他又想到了什么,問道:“那么先生,渠帥之仇,又當如何?還有那奸人……”

文士似乎對大漢這樣的言論很欣賞,看了他一眼,淡淡點頭,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狠色,沉聲道:“元義之仇,不可不報;那奸人唐周,也須得誅除……”

“是啊!”大漢撫掌、深以為然,卻又可惜道:“可這廝逃脫的太快,跟準了那曹孟德,如今早已離洛陽十萬八千里了;咱們的手可夠不著那么長,倒是讓他躲過了這一劫……”

文士神秘的一笑,道:“我何時說過他能逃得過去了?”

大漢眼前一亮,顯然對文士極其信服,認為他既然如此說,那么必然已經早有了這方面的安排和算計了,聞言當即問道:“先生有辦法?”

文士淡淡一笑,云淡風輕,“就算遠在千里之外又如何?唐周跑不了,曹孟德一樣跑不了,更別說,就是那凌子衛,也休想脫了干系……這一次,我要這洛陽,百年基業……都、毀于、一、旦!”那話語之森然、眼神之凜冽,即便是以大漢,都不禁狠狠打了個冷顫,發自靈魂深處的,感到了一絲恐懼的情緒,開始在蔓延,心里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不禁居然為這一回的敵人們祈禱了起來……

七日,八十四個時辰,相當于后世的一個禮拜,也就是一百又六十八個小時――這,就是凌巴給出來的在“武林大會”半決賽和最終決賽之間,參賽選手的休息時間。

這段時間,說短不短,可說長,其實也不長,尤其是當人處于一種忙碌狀態的時候,當然,凌巴所處的這種忙碌狀態,完全是他自己人為地給自己造成的一種心理壓力。

沒有當過父母的人,是怎么也無法體會那種可憐天下父母心的那種真實情感的,更無法品嘗那種,初為人父人母的時候,那種無法言喻的緊張和喜悅。

現在的凌巴,無疑就是在這樣一個心理變化階段,更何況,最近這段時間,也確實是貂蟬很緊張的一個階段,凌巴雖然沒有經歷過自己的女人懷孕和生育什么的,但他至少知道,一般懷孕了的孕婦,在妊娠期的第二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是最容易流產的,雖說現在家里面有兩個蘿莉小丫鬟在細心照料著,可是出于初為人父的本能反應,凌巴仍然是主動的將很多事情都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來了。

要問會不會累?當然會累,照顧孕婦,甚至遠比他上擂臺去打一場比賽還要累,有時候貂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于還要在即將要面對的“武圣”關羽的身上。

最近的貂蟬,也的確是給凌巴添了不少的麻煩,當然,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貂蟬為此還內疚過,他卻只是一笑而過。

而一般孕婦會出現的所謂害喜現象,比如頭暈、頭痛、惡心、嘔吐、無力、容易倦怠、嗜睡、口水增多等等,貂蟬也是一個不落的都出現了。

而且這段時間里,凌巴發現原本性格溫馴的貂蟬,似乎突然變得暴躁了不少,當然,其中有的時候,原因也在于凌巴。

凌巴不知道是誰說過,懷孕時侯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現在他知道了,這純粹就是扯淡,從客觀的角度來說,因為懷孕,導致了原本貂蟬苗條纖細的身材變得臃腫了,對她的魅力只能是大打折扣,凌巴甚至還曾在腦海里臆想過,如果關羽看到了她這副模樣,會是一種什么感官,當然,他自己是完全能夠接受的,只是貂蟬不能夠接受啊,她覺得自己變丑了,認為這樣凌巴就會不那么愛她了,甚至凌巴的再三申明也對她沒有效果。

她變得十分多疑和敏感,而對于這些,凌巴都寬大的包容了,他雖然有些大男子主義,但來自于后世的男人,總會比這個時代的男人,要更“把女人當然看”的。

因為懷孕,現在的貂蟬,有了許多不可避免的“缺點”,比如說,容易出汗,然后導致體味變重,這點對她的美女形象,無疑是大打折扣的,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她的美貌,凌巴當然會覺得厭惡,但現在的凌巴,和她不是戀人關系那么簡單,他們已經組建了家庭,同時他們還將有一個孩子,而貂蟬還是他即將出世的孩子的母親,如果連這點都包容不了,他也做不了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合格的老子了。

而且在這段時間,原本凌巴和貂蟬也是可以做的事情的,只要凌巴想,貂蟬想必也不會拒絕,不過凌巴不想要胎兒受影響,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經驗和理論知識,他也不知道這樣子是否會有害,總之早做防備比什么都好,卻不知道無意中,這點讓貂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又是一番甜蜜,不管是從什么角度出發,這畢竟說明了凌巴對她的真正在乎。

戀人和夫妻的關系,總是要歷經考驗了,尤其是在某些關鍵時刻,才能夠讓人看得分明。

當然,貂蟬的身體、一體母子的安全和健康,最關鍵還是在于扁素問的身上,畢竟她現在是凌府里面唯一一個通曉醫理的人,而且她本身就是一個女性,和貂蟬的關系還算不錯,自然是更為方便,不過一般沒什么大事,凌巴也不會去叨擾她,他知道華佗的《青囊經》就在扁素問那兒,而這女人最近研究這本書,似乎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

另外,扁素問早早的,就已經特意的幫貂蟬安排了懷孕期間需要注意的飲食方面的習慣,本來凌巴是想要套用后世某些專供孕婦使用的食譜的,只是一來他對這方面向來沒什么概念,當時也只是匆匆一瞥而過,就算是他記憶力再好,也記不了那么多,再加上這個世界終究是不同了,就算是原材料還能夠找得到,但沒有技術和工具,做不出來那些東西,也是白搭。

而扁素問的這一份,不說效果和后世的比如何,至少從她中醫的角度來看,這些是有益處的,凌巴自然也是選擇了相信她。

不過雖說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這段時間凌巴和貂蟬可算是過了一把“斗氣冤家小夫妻”的癮了,但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以穩步提升的速度在不斷升溫著,這也是凌巴意料當中的,畢竟縱論貂蟬的身世,也算得上是凄苦的了,現在還存世的、算得上她的親人和家人的,估計也就自己一個人了,所以她雖然很少表現出來,甚至很多時候刻意的要保持自己的獨立――當然,這也是受到了凌巴帶著后世思想的價值觀的“荼毒”,不然以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要求,雖然不會像后面宋明那么恐怖,但還沒有那么“放得開”,但凌巴還是知道,她其實對自己是很依賴的,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上。

而她偶爾的撒嬌和發發小脾氣,凌巴非但不會因此生氣,反而會覺得這才是這個小女人的真性情,的確,在一起了之后,凌巴才發現,原來這貂蟬真是一個小女人,她既不是以當一個將軍為目標的豪爽女子,也不像是扁素問這樣有著自己的獨立興趣和夢想的女子,最初的時候,她不過是一個流浪至京城、并且不幸被召進宮里面的小女子,整天做著一些服侍那些連面都可能沒見著的妃嬪的事情;而后,又被那個預謀入宮的張姓女子蠱惑,一起謀刺皇帝劉宏,如果不是意外遇上了同樣是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的凌巴,恐怕她的命運,真的會變成另外一幅景象,就算是真的成為了后來王允手中的棋子、“美人計”中的關鍵核心人物、一代梟雄董卓和“鳩虎”呂布的爭奪對象,也未嘗是不可能的。

凌巴的到來,迄今為止,顛覆了不少人的命運,凌巴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歷史的大方向還是不會發生變化,因為他影響到的,終究只是一部分人,而個人的力量,很多時候在歷史的洪流面前,是不值一提的,只有當這些人的力量在一起,被擰成了一股繩,成為了一種新的巨大力量,能夠到改變歷史古跡的程度,凌巴才算是“成功完成”這一次穿越。

而現在,凌巴一直都在為之奮斗和前進著。

時間悄悄流逝,這七日里,凌巴當然不可能完全的放下,畢竟他即將面對的對手,實在是讓他感到很棘手,“武圣”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由不得人不擔心,所以在陪貂蟬的同時,對于修煉“易筋經”,輔之以五禽功的進境方式,他也一直沒有落下,只是經歷了一個高速進步的巔峰,再一次要想有所進境,可也不是這么簡單的了,他也不急,因為根本急不來。

經過了這七日的相處,很莫名其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對于貂蟬,凌巴覺得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這個女人了;另一方面,他心里的某種信念也越加堅定了――當然,他并沒有被暫時的平靜沖昏頭腦,他心里很清楚,如今的洛陽,正值在多事之秋的時候,而就在接下來的“武林大會”總決賽上,必是山雨欲來……而風滿樓……

中平元年晚春時令,洛陽。

旬日,天高氣爽,又是一年春好處,晚春的用光,顯得特別的慵懶和撩人,讓人曬著,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不想動彈;最讓人舒爽的,自然還是習習陣陣的拂面春風,所謂吹面不寒楊柳風,不外如是。

“武林大會”的比賽,也快要走到了“暮春”時機,綿延和糾纏了整個洛陽城將近半年的盛會,即將迎來了它的最終二曲。

這一場曠世矚目的比武大會總決賽的最后兩場比賽,依然是在洛陽近郊的巨大方形競技場內,拉開了帷幕。

首先,自然是觀眾入場,這一場比賽少不了的注目焦點,便是劉宏,當然明月公主也仍然有跟來,而上次沒有一起來的桃兒,也跟著來了,畢竟今天也有典韋的比賽;其次,往日也多多少少回來參加的朝廷大員們,也有不少前來捧場,比如說幾乎每場都有來的三公之二太尉楊彪和司徒王允,還有最近突然開始活躍活動起來了的“待”司空袁逢,以及和凌巴、貂蟬有些淵源的王茂,等等等等,當然其中究竟多少是真正沖著這場大會本身而來的,這可還真不好說了;在這其中,又尤以那些武將們,最為積極,說實話,兩漢之際,中原的戰事實在不多,即便此時漢室江山風雨飄搖了,黃巾起義亂起,給洛陽乃至于天下大部分人的感覺,仍然是蚍蜉撼樹,能夠撼得動嗎?答案很明顯是否定的,所以除去了那些出征之人,這些留守的朝廷武將們,平常大多無事,軍中雖有比武,一來不算頻繁,二來論精彩程度,反而比不上這里,自然一個個都是真心的對此頗感興趣,要到了總決賽快要結束的時候,似乎還有些不舍的情緒。

除了這些大漢朝舉足輕重的大小人物們,還有依然是大漢大大小小的貴族們,以及那些稍微富足些能夠支付得起門票費并且還有那個空閑時間來觀看的平頭百姓們了,當然了,能夠有條件進得來的平民,看似人數上還要比貴族多很多,但就算是整個洛陽,貴族才多少?平民才算是占了最大基數的,相比起整的數目,這來的人的確是極少的了,而且這些人來,最大也就是在下面席地而坐,視野不好,地板還臟甚至不少還只能夠是“站票”;至于貴族們,至不濟都有一個最簡陋的包廂,當然也是要錢的,但大部分貴族都是能夠供得起的,至于少部分不行的,很抱歉,不然就走,不然就跟平民“混去”,在這點上,凌巴倒是從來就是“鐵面”的。

封建社會,階級分明,而在這競技場上座位的安排上,也算是符合了這個社會的某種“特色”了,簡直就是整個兒的將兩個階級很明顯的劃分割裂開來了。

關于這一點,曾經凌巴想過要改變,但他發現,即使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多了千把年的理論知識,多了兩種“新”的政治體制的認識,可這一切,對于改變這個社會的現狀,根本還是毫無幫助的,因為一句堪稱真理的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而很顯然的一點,如今封建社會的小農經濟,還遠遠達不到改換另一種制度的水平。

既然改變不了,凌巴也只能夠盡量從一些細微的地方去循序漸進,但這是長遠之計,急不來。

首先回到比賽中來――

總決賽的第一場,也是接下來即將首先開始的,卻是季軍的爭奪戰,也就是爭奪第三名,至于爭奪者,自然是前兩場的失敗者,典韋和張飛。

這一戰,堪稱是張飛和典韋上一次在宮里的戰斗的延續了。

那一次,其實并不算是兩個人正式的戰斗,要知道,當時所在的,只不過是皇宮里面的一小塊任意的空地,和現在這個加大型的擂臺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那樣的空間,根本就是不夠兩個人施展開來的,所以那一場也并不是很能夠讓人注意。

而且不管是典韋還是張飛,雖然有些魯莽,但都不笨,在那種場合之下,當今天子劉宏就在場的時候,自然彼此默契的在手腳上都會有所收斂,這也變相的減低了兩人戰斗的激烈程度。

不過這一次,想必兩人被放開束縛的手腳,絕對能夠帶給凌巴新的驚喜,他還真是很想看一看,這一場這兩個人,究竟誰能夠獲得最終的勝果。

雖然最終典韋敗在了關羽的手下,而張飛則是“敗”在了凌巴的手下,但誰都不能夠因此而否認他們的武力水平,畢竟他們和他們的對手,無不都是為觀眾奉獻出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足夠人所看重。

其實擂臺的比試,很多時候是不怎么能夠當的真的!

而就算真的是在戰場之上的決斗,也有著太多的偶然或然因素,影響到了當事人,一旦受到了影響,心神一亂,那真的是什么實力都沒有用了,所以不管是一場比賽切磋,還是真正戰場之上真刀真槍的廝殺,當事人的心態,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拿近一點的例子來說,就在七日前的半決賽中,典韋和關羽的那一場比賽,如果典韋的狀態能夠好一點,發揮再好一點,最終結果,典韋就一定會輸給關羽么?這點恐怕誰也無法保證,畢竟誰都看得出來,當時的典韋,確實挺不在狀態的,雖說仍不乏血性和沖勁,但大多是到了后面,幾乎是要被逼得沒有辦法了的時候,才會一點一點如擠牙膏一般被“擠出來”……自從他有了桃兒、心里顧及太多是一個因素,在宮里面安逸平靜的生活,“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的現實驗證,恐怕才是其中的關鍵因素,即便典韋曾經是再好斗的人,可如果有一天讓他覺得,活著比死了要好,其實就已經開始了一個“喪失勇氣”的過程,當然這樣說也許也太過片面了,只能夠說,某些曾經理想和信念堅持著的東西,慢慢被現實打碎,帶給人的不一定是毀滅性的災難,但可以肯定的是,繼續這樣下去,很難有再大的成就。

作為和典韋相處之后,真正把他當成了朋友的,凌巴自然是不希望他發生這樣的改變,所以心里想到了這些的時候,他似乎就有了一些主意――最近似乎,比較少聽到了關于前線傳來的,對黃巾作戰的捷報了,雖然曾經捷報頻傳,也免不了讓人感覺厭煩,但當真的沒有再有類似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也不可避免的會引起一些不好的猜測。

而且對于前線的事情,凌巴也并不是全無了解,他既然已經開始籌劃布局天下了,在荊州以及各地的“棋子”們,自然也早已經積極的用了起來,這種時候,也是最能夠檢驗出凌巴自己為火影衛制定的的一系列前中期訓練項目堆積起來之后的效果和體現出火影衛“實戰”能力的時候了,而且至少就目前來看,這效果還是不錯的。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倒未嘗不是一個可以考慮的想法,只是……

希望事情,不會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的糟!

而就在凌巴這里思緒繁雜的同時,場中比賽,已經正式的拉開了序幕。

張飛和典韋,兩個毫無疑問都是力量型的選手,而且都是重力量型的,兩個人的碰撞,自然更值得人期待,實力到了兩人這等境界,當然不可能在比武中,純粹的使用蠻力,他們或許都有自己靠著經驗積累而來的最適合自己的用力方法,而這能夠使他們的力量得到最大的發揮,擁有最好的加成效果。

張飛的武器,自然毫無意外,是那桿丈八蛇矛,其實在和張飛比賽的時候,凌巴已經能夠感覺得出來,這支丈八蛇矛其實并不算出奇,至少,曾經不少次進過劉宏的“小庫房”里面“觀光游覽”過,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神兵利器”、削鐵如泥這一級別的兵器,凌巴本人對丈八蛇矛并不是很看得上眼,張飛會一直使用它,凌巴猜測恐怕更多還是和他們劉關張三兄弟之間令人羨慕的那份情分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當然,丈八蛇矛不算突出,卻也稱手,不是什么太難為人的重量,使用起來,倒還挺符合張飛的“風格”的,再加上這兵器本身的材質就不差,打造的工藝,也不隨便,這所有也就決定了,丈八蛇矛雖然對張飛起不到應有的增幅效果,卻也不至于掣肘,就這點上來說,對張飛也已經足夠了。

至于典韋,他所用的那對鐵戟,乃是皇家御用的冶煉大師打造,無論材料還是工藝上,都選取頂尖,和丈八蛇矛這件早已經是“留名青史”的所謂“神兵利器”可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況且再加上了典韋本來就是用雙戟的,而這對鐵戟,也可以說是劉宏的隆恩特意為其量身訂造的,用起來也是稱心如意,而且因為材質導致鋒利度等,算起來還是具有不一般的加成效果的。

從兵器的比較上來說,典韋自然要更勝一籌,不過比賽比的還是人,起決定性作用的也是人,雖然典韋和張飛同屬于這個時代的超一流武將,而且從年齡上來說,都是出于將近一個正常武將一般人生中的最顛峰時段,但沒有真刀真槍的干上一架,就是凌巴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孰強孰弱,畢竟后世似乎也沒有確切的能夠證明兩人之中其中誰更勝一籌的“實據”。

“今天,在這里,即將舉辦“武林大會”總決賽,前三名的爭奪戰。今次之后,“武林大會”的比賽,也將終于告一段落,希望大家能夠好好觀賞,這最后的兩場比賽。首先進行的,便是第三名的爭奪戰,由兩名半決賽的失利者,典韋和張飛登場,來為大家帶來一場視覺的盛宴、精彩的競技較量!”

“啊,哦哦哦……”

“好啊,好啊!”

“吼吼吼……”

在緊張有序的程序安排里,渲染的氣氛立刻熱烈了起來。

“咚!”

鑼鼓一敲,一聲脆響,宣告著比賽的正式開始,歡呼聲已經在觀眾席邊上連成了一片巨大的海洋,聲勢浩大的吶喊,震耳欲聾的呼聲喝彩,讓整個競技場內的氣氛,都在迅速升溫。

“哈哈哈……今天,就讓老張好好過一把癮……”張飛剛一登上擂臺,看到了對面同樣剛上來的典韋的時候,雙眼中就是一亮,兩道凜冽光芒一閃而過,爽朗的大笑傳遍了整個競技場,隨著話音一落,整個龐大的身軀,就如同一只釋放了的荒古兇獸,全馬力的開動了起來,直朝著典韋所在的方向沖去。

今天的典韋好似狀態也不錯,當然了,凌巴看到了主席臺上劉宏邊上的明月公主邊上的桃兒的時候,臉上便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來,自然是了解了個中內情。

典韋的眼中,也是兇光閃閃,讓人不由驚呼那個“惡來”又回來了,此時的典韋,似乎重新喚起了凌巴第一次碰到他的時候,身上所特有的煞氣,面對著張飛的直沖,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就像是終于發現了獵物的野狼,卻沒有立刻就動身,而是在原地蓄勢待發,等著“兇獸”張飛的靠前。

偌大的擂臺,好像成了兩個人的表演場地,開始了一場激動人心的對碰。

哧哧吭吭……

連續不斷的金屬交錯、脆響,從張飛欺近典韋身前,兩人正式近戰開始,手中的丈八蛇矛和雙鐵戟,不斷的互相糾纏,就好象兩個如膠似漆的戀人,若即若離的感覺,其中卻蘊含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兇險,可能只是幾寸的距離,就是一道傷口,可能就是一個不留神的眨眼空隙,就是一個關鍵的必殺。

“好啊!”張飛揚揚頭,爽朗的聲音,在競技場內回蕩不絕,整個人顯得情緒高昂、很是興奮;相反的對面,典韋卻是始終保持著基本的沉默,但他冷靜的眼神、沉悶的態度,就好像是體內蘊藏著一匹無敵的猛獸一般,火山爆發一般的力量,就在這樣慢慢的積蓄著,就等待著一朝爆發的一刻。

“啊!”好似終于爆發的那一刻,一聲如釋放、似解脫一般的怒吼之后,典韋目光陰沉的一個騰躍,脫離開了張飛丈八蛇矛覆蓋的范圍,卻在同時,手中的雙鐵戟,其中一只,被他狠狠的毫不留情地擲了出去。

這是,殺手锏?旁邊看著的凌巴,不可思議的搖搖頭,可沒有想到典韋會突然用上這招。

而在張飛的瞳孔中,那飛來的鐵戟不斷的貼近、放大,最后幾乎充斥了整個視線,但典韋的攻擊還不止這一下,緊隨其后整個人的身體,都如是一個爆發的炮彈,轟然的炸向了張飛。

千分之一的時刻里,張飛突然笑得異常的詭異,一聲大喊道:“典韋,若就想以此贏了你黑爺,還早得很呢!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真正的殺招……”

正沖向了張飛的典韋,聞聽此言不由心中一跳,但此時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夠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呵呵呵……”看到了典韋繼續朝著自己而來,前面則就是那被拋出來了的鐵戟,張飛的笑聲,在這一刻卻是分外清澈,傳遍了全場,讓人感覺到其中的爽朗意味,既為其如今的“困境”所擔憂,也不盡為其如此灑脫豪放而心折。

似凌巴等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不同來,張飛的笑聲當中,居然有一種得到了解脫一般的釋然,更好像是最終得以發泄的暢快。

而在主席臺邊角處,也一直在關注著這邊情況的關羽,看到這里,卻是忽然臉色大變,原本棗紅色的面孔,變得紅里泛紫,其中透著濃濃的不可思議,似乎還有幾分責怪的意味,嘴里則是喃喃道:“三弟啊,如何能用這招、如何能用這招啊……”然后深深的嘆息一聲,搖搖頭似乎不忍再看下去了,他的心神已經因此被擾亂了,必須趕在自己那場比賽開始之前,恢復平穩、調整心態和狀態,他默默的垂下了頭去……

關羽的這一切動作,卻逃不開是不是要觀察他一下的凌巴的眼睛,但關羽的一系列神色和動作變化,看在眼中,卻是看的叫他更滿頭霧水、不明所以,頭腦中如是一團亂麻一般的解不開個頭緒,但他知道,這和場中張飛的變化,絕對有關,也就是說,張飛剛剛所說的那個什么“殺招”,關羽其實也是知道的。

想到這里,凌巴悚然一驚,看著這張飛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絕對不像是無的放矢的,或許真有什么很夸張的“殺招”也說不定,而且這“殺招”,似乎還能夠起到決定著一場戰斗勝負的關鍵性作用,若真的是如此,那這“殺招”,可就真的絕對稱得上是“恐怖如斯”了。

“這,就是某的殺招!”話音一落,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立刻狂舞起來,只見得,速度越來越快,已經遠超肉眼所能夠見到的速度了,此時在場邊,觀眾席上,主席臺上,不少頗有顏色之人,皆是滿臉驚奇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張飛這一所謂的大殺招還未開始,已經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凌巴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張飛的招式,不知怎么沒來由的,心中就一跳,感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啊!

是在哪里呢?夢中,沒錯,那一次離奇的夢境里面,那些同樣是修煉了“易筋經”的人,他們的勢力之強橫,凌巴生平所僅見,當然,論起單體實力來,其中能夠與張飛抗衡的,估計也就那個首腦人物了。

面對這突起變化的張飛,典韋的眼中,也終于有了一絲凝重之色,他甚至可以對前一刻的張飛不屑一顧,即使當時他的實力已經是和自己相差無幾了,這就是氣勢上的外放表現,無關本身實力強弱;但在此刻,面對著這樣一個光光用感覺,就不是一個好惹的對手,他根本就不敢掉以輕心。

但同時,因為張飛氣勢的突然提升,兩人之間的對峙氣氛,愈加緊張了起來,而典韋也更加顯得興奮,這或許才是真正的他,遇強則愈強,心中的戰意如鵬高火焰,熊熊熱烈的燃燒了起來,將他整顆心都燒得火熱而滾燙,而他的手,也因為激動,而更加攥緊了鐵戟,身體仍然是不帶一絲停留,直追在他甩出去的那一鐵戟的后面,連環二擊,殺機畢現。

這一切,說來緩慢,但其實只是電光石火之間,很快的就完成了,兩個人都是一副一往無前的攻擊向了對方。

眼看著,一場激烈的碰撞就要開始了,座位上的凌巴,卻突然眼皮一跳,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種不安,好像是被野獸盯上了的古怪感覺,心中微一沉凝,目光卻是投向了這個巨大競技場的離自己這邊最近的一個出口處。

“武林大會”是一個盛會,規模宏大,人數眾多,自然在出口上,也不只安排了一個,而且也是來自于后世的一些經驗,在一些公眾場合里,“安全出口”和“緊急出口”是必要和必不可少的。

這個競技場里面,分別四面觀眾席和主席臺的下方,就各有一個出口了,然后每兩面的交口處,又各有一個出口,簡單的來說,正常渠道的出口,是由八個,凌巴看過去的那個出口,卻是與他此時座位距離最近的、在主席臺與左邊觀眾席交口處下方的那個出口處。

而就在凌巴的視線,剛剛到了那里的時候,卻只感覺那里空曠一片,什么都沒有,更別說自己猜測中的人了,但他卻能夠感覺得到,那里剛才,似乎這的有一雙眼睛,正在注目著自己這里,這是一種很奇妙很玄的感覺,凌巴說不清道不明,但卻能夠有那種真實的感覺存在;不過既然沒有發現什么,他也只能夠壓下心中的詭異,再回首去看向了擂臺。

就在凌巴這一轉首的功夫里,擂臺之上的情形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只見到了剛才還似乎是被典韋隱約的壓制住了、甚至讓人感覺只要在下一刻典韋的重量一擊完成,這場比賽也就將結束而張飛也將敗局收場的形勢,如今卻仿佛整個的倒了一個個兒――

“嘿!”

“哈……”在手中丈八蛇矛不斷揮舞的同時,張飛整個人的身體,居然也以飛快的速度,一邊朝著典韋前進一邊在路途中旋轉起來,而且越打越有一種興奮的感覺,自己的喊叫聲也越來越大,帶動了場邊的氣氛,也是一片沸騰;而典韋這邊,也同樣是以他為目標的飛馳而來,在空中整個龐大的身體,卻是如隼鳥一般的矯健,根本就沒有絲毫畏懼和退縮,眼中洋溢的火焰似乎都要脫目而出。

彭當當當!

只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兩人最終交碰在一起之前,張飛旋轉的身體,揮舞的丈八蛇矛,居然是生生將典韋之前巨力拋出來的那支鐵戟甩到了地上,而后沒過多久,緊隨其后的典韋,也與張飛欺近,雙方眼眸一對視,都是閃爍著激烈的火花,而典韋手中剩下的一支鐵戟,隨著身體的飛掠而來,也在這個時候毫無猶豫直直的朝著張飛刺過去,終于是和張飛手中揮舞的丈八蛇矛接觸到了。

呱啦……

雙方的兵器甫一接觸,怪異而刺耳的巨大聲響,立刻便傳遍了“武林大會”的整個競技場,在這一刻,不少場邊觀眾都是被這聲音驚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就捂住了耳朵,有不少人甚至還直接驚呼出聲,整個競技場里,都有了片刻的混亂。

面對著這一切,兩人卻是渾然無覺,張飛更是一如既往的旋轉著身體,一邊還大開大合的揮舞著丈八蛇矛,就是這樣,居然和典韋糾纏了起來。

張飛這身體每一次的旋轉,每一次的攻擊,速度極快,都是顯得凌厲無匹,讓人感覺,如果是讓一個普通人生生受這么哪怕一下,都可能是立刻地、直接就要喪命了,而這,似乎還僅僅算是其中的余波而已。

相對的,典韋剛才的如虹氣勢,卻是巧妙的被他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旋轉,似乎慢慢化解開來了,身體在被張飛阻隔降落到了地面之后,整個人的優勢地位便被削弱,而在之后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壓弱下去;反而是此時場上張飛腳下周圍的地方,隱隱的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縫,居然好像是那千鈞的力量都被他轉移到了地上一般,而典韋也無可奈何的被席卷進了這個由張飛構建的“漩渦”當中去,慢慢變得越來越被動起來。

不說典韋,就是在場邊眾人的眼中,此時的張飛,也都無疑是非常恐怖的,他的旋轉,最終匯成的,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龍卷風一般,席卷了大半個擂臺,當然,凌巴知道這當中,應該絕大部分原因還是來自于觀看者們的視覺錯位才會造成這樣看出來的效果,但也能夠說明的是,張飛這一擊,還未開始進行,就已經是奪人耳目,聲勢之浩大只會令人駭然。

看到這猛張飛所謂的殺招,凌巴眼中的凝重之色,也是越來越濃,他知道,這種所謂的殺招,和自己、和“易筋經”一定有著某種牽連,不然,不至于在看到的那第一刻,自己心里下意識的,就產生了那么劇烈的反應。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從看到的第一眼起,凌巴就對這種殺招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熟悉、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感覺,好像真的似曾相識,只是到底是在哪里看到過的,卻又尋不出一個確切的印象來加以驗證。

而現在場上,反而是典韋的處境開始變得令人堪憂了,從處于上風到被打壓,一般來說是很容易在人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壓力的,典韋的氣勢,幾乎能夠看得出的,現在比起剛開始來,有了不小的下滑,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對典韋絕對是很不利的。

但場邊的凌巴卻不得不在此時嘆了口氣,他知道典韋這里,幾乎已經是到頭了,原先的典韋之所以勇猛難當,是因為本性好勇斗狠,再加上平常也確實有過不少的實戰歷練,但自從入了皇宮以來,他真正動用武力的時間,反而不多了。

當然,典韋的弱勢,只是一個很小的方面,從看到了張飛用出了“殺招”開始,凌巴就幾乎猜到了這個結局。

幾乎在凌巴嘆氣沒多久,也就是在典韋和張飛二人的激烈對撞、張飛使用出“殺招”開始不過一刻鐘,兩人連續飛快的速度交手了近百回合,典韋的弱勢也越來越明顯了,整個人幾乎就變成了被壓著打的。

“啊!”張飛再次一聲怒吼,眼瞳中煞氣畢露,丈八蛇矛再一次高高揚起,然后狠狠地、重重地甩落下去。

咣當!

果然,連續遭到了打壓的典韋,在這重力一擊之下,防守一下子土崩瓦解,整個人被連連打退了好幾步,張飛卻是得勝不饒人,一擊連著一擊,他剛才那些旋轉的蓄勢,也終于在這最后一刻完全的顯現了出來,逼得典韋不斷的后退,連站穩都來不及,就一直被轟往后退。

在眾人的視線里面,因為視覺錯位的關系,就看到此時的張飛,仿佛渾身真的籠罩在了一個巨大的龍卷風當中,而猛烈洶涌的龍卷風,刮得典韋遍體生寒,后退不止。

噗通!

七日前,半決賽的“經典場面”,由同一個人、典韋再現了……

“武林大會”的賽場安排,由凌巴全權負責,而因為到了總決賽階段,總共也就才兩場比賽,所以這一天的比賽制,是分為上午一場,還有下午一場的。

上午的這一場,自然就是典韋對戰張飛爭奪第三名的比賽,兩個人的比賽其中兇險說來緩慢,其實也就是在很快的時間里,便完成了轉折曲和,至于結果,卻是出了不少人的預料了,張飛絕地大反擊,最終完場翻盤,而典韋則以失敗收場,但比賽確實就這么結束了,剩下的卻不過都是些與賽場無關的無謂的討論了;至于第二場關羽和凌巴爭奪總冠軍的比賽,按照凌巴自己給出的時間表安排,則還要到下午的時候,才會拉開序幕。

也就是說,凌巴還有一個中午的準備和調整的時間,但他現在看過了典韋的比賽之后,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了起來,比賽中看到的競技場門口的驚鴻一瞥,倒是并沒有讓他太放在心上,他當時就叫過了人來吩咐安排下去了;而他真正在意的,反而是張飛在場上所用出的最終干敗了典韋的所謂“殺招”,他在擔心關羽是不是也會這么一招。

張飛的殺招,說實話,當時凌巴的距離還比較遠,所以對于場上的情形,反而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對于具體發生什么,也沒有看清,但能夠一舉反擊成功并翻盤,對手還是典韋這樣的高手在全力施為的時候,張飛這一招的厲害,不言而喻。

而如果關羽也會這么一種秘密招式,到時候比賽的時候給自己也來這么一下,那凌巴可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他知道關羽對自己似乎隱有不滿,這還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但再擔心、想再多也沒有用,到時候還是要面對,凌巴也干脆不去給自己這么多的壓力,其實心里也不無惡意的想著,如果自己真的一旦失敗了,會發生些什么?

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散場了,劉宏的身影也在準備離開,在擂臺下摔了個七仰八叉、再擺出了一個七日前“經典造型”的典韋,卻在此時也緩緩到了凌巴的面前來,相比較現在張飛那邊三兄弟其樂融融的歡暢感,典韋要顯得沉默許多,而凌巴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過他到底不是什么矯情的人,只是拍拍典韋的肩膀。

典韋卻是露齒一笑,顯得很豁達無所謂道:“技不如人,不過老典這一架,干得真爽!”說著,還一邊揚了揚自己的手臂,以示自己興奮。

凌巴也跟著笑了笑,突然無奈地聳聳肩,對典韋露出了一個“我也無法幫你了”的表情,卻是他看到了劉宏一行人下臺來,跟在后面的是明月公主,而在明月公主后面的,則是桃兒。

典韋自然也看到了,看到桃兒向著自己走近前來,他剛剛還高揚顯得很興奮的手,頓時停滯在了半空中,似乎都能夠感受得到他周圍的空氣,不知怎么的突然凝固了一般,而他的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劉宏一行人步行下來,接近了兩人,凌巴和典韋趕緊行禮,劉宏卻是似有深意的看了身后的明月公主和公主身后的桃兒一眼,再看了看典韋,突然笑道:“你們隨意吧,朕先走一步了……哈哈哈……”說完,一轉身在一大堆人馬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而留下了明月公主主仆二人,兩人也漸漸走近了典韋和凌巴。

凌巴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那一次的“挑明”之后,他現在再面對著明月公主,反而能夠更加坦然了;倒是典韋,眼看著桃兒越走越近,典韋的臉色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凌巴在身后故意推了他幾下,才讓他好不容易“主動”靠近了桃兒幾步,而桃兒還在走,一直到典韋身邊。

典韋低下了頭,聲音很是低沉,“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我連前三都沒有能夠擠得進去……”看著桃兒那笑靨如花,更讓他覺得心中抱歉,不過局勢已經鑄成,抱歉也是無濟于事,他這一次來,卻是想著要如何補救的。

桃兒看著他,表情很有些嚴肅,“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

典韋沉重的點了點頭,他自然記得,他怎么也不會忘記,當時他還信心十足、志得意滿地向桃兒保證,自己一定得一個前三甲回來,而后就向公主、向皇上求娶桃兒,然而現在這一切,注定是無法實現的了。

但桃兒的反應,似乎有些出乎典韋的預料,至少,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壞”。

說起來,典韋和桃兒的相遇,還真的是很符合一些“英雄救美”的狗血橋段的,就是凌巴本人,似乎也并沒有脫離這個定律,貂蟬他也救過,明月公主他更救過,而這兩人現在,一個和他名義和實質上關系都非常親密,另一個和他也即將有名義上的親密關系了――當然真的要細算的話,其實應該還有一個扁素問,只是她和凌巴是“美女救英雄”。

典韋和桃兒的感情,過程凌巴不清楚,但感覺似乎有些太過順利了,“英雄救美”的俗套橋段之后,典韋對桃兒有好感,而桃兒對典韋的觀感也不差,至少已經不會單純從那張臉上來看他這個人了,而后的一切進展,似乎都是水到渠成的。

不過這一次,典韋的確是對桃兒首次鄭重其事的做下了承諾,而且眼看著,他還就要完成了,可惜橫生枝節,最終導致全盤打算落空,這還不算,還可能在桃兒心中落下了一個言而無信的印象,這絕對不是典韋所希望的。

對于這一場比賽,他本人從心底里,其實還說得上是滿意的,他也是一個豁達之人,尤其比武切磋,勝敗難免,但他可以對凌巴依然對以笑臉,卻在要面對桃兒的時候,心有踟躇。

“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說……”桃兒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而且聲音還異常的溫柔,當然,只有對典韋時她才這樣,像對凌巴的時候,她沒有惡語相向凌巴反而會覺得奇怪了,不過典韋聽著也是覺得奇怪,因為以他的猜測,到了這種情況,桃兒至少也要先和自己賭氣一番的,畢竟是自己沒有達到諾言,想到自己當初的信誓旦旦,典韋的老臉此時也不禁一紅了。

不過似乎桃兒都沒有注意到這些,也沒有管典韋沒有應答,自己還在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是想說,我并沒有真的一定要你怎么樣,或者獲得什么名次的。我只是……只是想要看看,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過看到了你的這場比賽,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

“就算你得不到前三甲,也沒什么關系的!”桃兒突然仰起頭來,最后可愛的笑著說道,她此時的笑容,在典韋的眼中,分外迷人和炫目,也許,“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并不是虛言。

而不遠處,難得默契的并肩站在一起的凌巴和明月公主兩人看到了這里這一幕,對視一眼,皆是心明如鏡的笑了起來。

凌巴看著明月公主璀璨的笑顏,心里不由陡然升騰出一句話來:這樣的默契的感覺,真好!

中平元年五月旬日,下午,便是“武林大會”最后一場的比賽,最終爭奪冠軍之戰。

而在此之前,凌巴只有一個中午的時間,做一些自我調整和準備了。

首先,是要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巔峰,最關鍵的,是要將看過了張飛和典韋的比賽之后,帶給自己心理的不利影響,給驅除掉,原本他并沒有想到這兩人的戰斗,會產生那樣顛覆性的轉變,雖然知道難免二人要分出一個孰優孰劣,卻沒想過會是以張飛先是被典韋壓著打、繼而又成功反擊奪取勝利這樣的方式,而且他的“殺招”,讓凌巴始終如鯁在喉,甚至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畢竟,張飛和關羽的關系可很不一般,而且凌巴始終沒有見過關羽真正盡全力的出手,對于他的真實實力,沒有過真正決斗的接觸,任憑心里怎么猜測,就算是已經現場看過了不少關羽的比賽,還包括對手并非弱者的典韋、顏良的比賽,都是作不得數的。

不過凌巴終究不是一個心理脆弱的人,更不會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他也知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越是去猜測,反而越有可能變成這樣――原本不會發生的,都因此而發生了,尤其是現在的情況,誰也不能夠證明,是否關羽也一定就和張飛一樣有著自己的“殺招”,但不管他有沒有,凌巴都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獲勝的,其實只要保持著巔峰的狀態和必勝的信念盡力而為就夠了。

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用暗示、自我“安慰”的方法調整好了心態,凌巴就開始重新鞏固了自這段時間以來,“易筋經”和五禽功的進展過快可能導致并不穩定的修煉境界,因為后者才是剛剛起步,而且凌巴更多都只是將之用來為前者“服務”的,至少是目前還從沒有單獨拿出來修煉過,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這一段時間的進步,實在是太過迅速,而不管是什么人,習練什么,總是需要一個鞏固和熟練的過程,現在的凌巴,或許其實對于自己的力量,還并不是多么好掌控,只能夠是盡力而為之了。

首先要樹立的,就是自己對于即將到來的這場比賽,心里毫無畏懼、不過分緊張的情緒,壓力當然不可能完全沒有,而且有的時候,適當的壓力也可以成之為動力,對于人的爆發反而是有著不小的益助的。

凌巴知道,與“武圣”關羽的這一場,是自己“武林大會”的最后一場,但同時,也將會是自己最艱難的一戰!

他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和懈怠,早先與張飛的一戰,便已經是讓他分明的看到了自己和關張這個等級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而今日在認真完整的看到了張飛和典韋之間真正的高手碰撞之后,更讓他對于自己有了一個更清醒的認識和定位。

早先和張飛的比賽幾乎就是如此,雖然最后的結果,看似是他獲得了勝利,似乎實力應該要勝上張飛一籌,但就不講今天場上張飛突然暴起所展現出來的那驚人的實力,就是張飛本身在那場比賽的過程中、尤其是最后的一小段時間里,究竟有沒有對自己“放水”,其中有些還是很值得去考慮的;再加上了張飛今日對戰典韋所表現出來的足夠的強勢戰力,更讓他沒有辦法相信他會在和自己的決戰中犯那么低級的錯誤。

不過僅此而已,似乎也不夠――凌巴當然不會將事情想得這么簡單,更不會簡單的以為,自己因為“易筋經”堪稱神速的進步,就真的擁有了擊敗張飛的實力了,然后就可以直接和關羽比肩而論了;他更不是一個盲目驕傲自大的人,知道了這其中有些“貓膩”,只是激起了其心中的逆反心理,對于實力和力量也更有渴望、更有動力了。

不過難得看完第一場決賽之后,還會能夠有這樣“空閑”的時間,他自然也沒有忘記回去探望一下貂蟬,而且這也算調整心態的一個部分,畢竟現在每一次看到了貂蟬,想著還未出世的孩子,想著他們即將一家三口人,心里就有種滿滿的幸福都快要溢出來了的感覺。

而且和見識過的大部分即將成為父親、而且是初為人父的男人一樣,凌巴也很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有空就摸摸孩子母親的肚皮,仿佛這樣就是在撫摸著孩子一樣,而且在這過程中,不管是否是心理暗示的作用,總之心里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很奇妙的、血脈相連的親近感覺,這個時候,最適能夠深刻和真切的感受到,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血、有著和自己一脈相承的血緣關系,然后就不禁會遐想著,日后當他出生了,會是個女孩還是個男孩?本來貂蟬就經常考慮這個問題,畢竟這個時代里面,重男輕女還是比較嚴重的,女性的地位雖然不會像宋明時期那么低下,但實際上也不高,而且不少母以子貴的事例,也讓人能夠深切認識到男孩在一個家庭中的分量,貂蟬想到的,自然是擔心如果是一個女孩會怎么辦,初為人母的多疑,讓她覺得很壓抑,總是情不自禁的會想到,如果自己是生了一個女孩兒的話,會不會討夫君的不喜歡,在凌巴連番不斷的勸誡之后,才稍微揭開了心結;而凌巴卻又會想到,等到這孩子長大了,學習走路了,甚至學著叫自己爹了,那個場景,真是想想,就讓人心里充盈著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好像一天的辛勤疲憊都會在瞬間被驅散一般。

不得不說,男人和女人一樣,在面對著有些事情、尤其是“第一次”的時候,都會表現出不同尋常的不鎮定。

今日凌巴回府時,貂蟬倒是例外的沒有那么嗜睡了,也或許是因為凌巴實在午飯時間回來的,而這個時候貂蟬也正在用餐,兩個秀氣的蘿莉丫鬟陪侍在一旁。

凌巴一回來,先是和貂蟬一起用餐完畢,然后就是照例的“聽胎”,完后,便是寵愛的看著雖然不睡了、仍然是顯得一臉疲憊的貂蟬,溫柔的撫著她的臉憐愛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貂蟬搖搖頭,一臉堅決道:“為夫君生兒育女,是應該的,君兒求之不得呢!只是……”說著,她嬌嫩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母性的擔憂。

凌巴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雖然自己開導工作做得不錯,可這個時代這么多年深刻的影響,可不是那么容易會抹去的,更何況現在就生存在這個世界里,就連自己都免不了要受一些影響,更何況是貂蟬?

笑了笑,凌巴只能又安慰道:“我不是說過了么?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會介意的,因為那都是我的孩子啊……”

貂蟬點點頭,臉上滿是甜蜜,顯然對凌巴這樣的回復很是滿意,不過凌巴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自己并沒有完全說服她,不過這種事情也沒法要求,順其自然就好了。

貂蟬在凌巴的懷里靠了一會兒,突然又直起身來,看著凌巴擔憂道:“下午……就該你上場了吧?”

凌巴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貂蟬還會關注到這個事情,畢竟最近的她,表現實在是太過宅了,而且并不是因為對自己和自己的事情漠不關心,而是根本沒有那個精力去關心,但現在卻突然提起來,不過也只是愣了一下,凌巴低聲“嗯”了一下,算做回復。

貂蟬黛眉緊蹙道:“會不會,有什么危險?畢竟……”

“你不相信我么?”凌巴好笑的看著她,貂蟬卻以為凌巴是要生氣了,趕緊擺手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擔心你而已……”

凌巴直到現在的她精神是很脆弱的,經不起玩笑,也不能夠有什么打擊,寵愛的摟緊了她,柔聲道:“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呢?我還要等著我們的孩子出世呢,還要等著見他的第一面呢……”

貂蟬點點頭,眼神朦朧,隨著凌巴的講述,似乎也陷入到了美好的憧憬當中,最后居然是又漸漸的睡了過去。

凌巴看到這里,不禁搖頭啞然失笑,然后輕柔的將她的身體抱到了床上擺好,掖好了被單,然后躡手躡腳的走出兩人臥室,才舒了口氣,突然握緊了拳頭,自己加油打氣道:“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嗯……一定一定行的……”

下午,太陽漸漸升到了最高的頂點,但顯然這個時候并不適合作為比賽時間,雖然春日的陽光,算不上炎熱,更有一種暖洋洋的溫柔氣質。

正式的“武林大會”總決賽冠軍爭奪戰比賽開始的時間,是在午時三刻以后,這個時間說實話,凌巴很有些想法,和自己印象中的某個名詞十分無厘頭的契合在了一起,并且在自己的腦海扎根想法,怎么也揮之不去,不過似乎也實在是再沒有了更適合的時間了,只能夠是本著早開始早結束的想法,就定在此時了――當然,現在的他還不會知道,這場比賽居然還真的會“持續”那么長。

在自家府中呆了一個中午的時間,休息、調整,也是難得平靜的陪著貂蟬一會兒,不過這過程中,她只是迷迷糊糊的從睡眠中醒來過一次,摸著床沿感觸到了凌巴還在,拉過了凌巴的手,就心滿意足的又睡了下去,自然又引發了凌巴心中好一番憐惜,如果不是顧及到她的身體,恐怕還真的是要行那白日“疼愛”之事。

時間到了,又不放心的叮囑著兩個小蘿莉丫鬟,好好的照料著貂蟬,凌巴才告別離開府邸,重新去往“武林大會”的競技場了。

競技場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特別關閉了,其中還留有不少的人員留守和監管,當然是為了保護場地,而且還要經過一番認真清潔,這些都是必要的,并非是危言聳聽和增加緊張。

凌巴來到這里的時候,卻還算早的,畢竟在家里也沒什么事了,他也算是特意早趕來的了,不過卻是沒有想到這里早早的,居然已經來了不少的人,其中大部分是觀眾,居然還混雜著幾個大漢禁軍里面的校尉都尉之類的級別將領,其中幾個因為“狼牙軍”掛名禁衛軍下的緣故,凌巴還有幸認識一二,自然也是過去一個個打過了招呼,知道他們也是對著即將開始的比賽迫不及待了――說實話,未必心里就是存著一定是要看到多么精彩的對決的心思的,只不過人的心理面的確是很奇妙的,有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會因為前面幾日的震撼人心的決斗,挑起了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而這一次,或者只是為了單純的滿足一下個人的心理需求和滿足罷了。

不過反正現在聚集來到了這里的,也說不上什么特別重要的人物,雖然有幾個校尉上前來套交情,但凌巴和他們本就不搭邊的關系,甚至也談不上熟悉,自然更不會因為他們做出自己打自己臉、破壞了規矩的事情,當然,他自己是不在這遵守規則的范圍之內的,所以也懶得和他們在這里打春風,直接自己就飄了進去。

火影衛當然也有專門負責人在這兒鎮守著,是一個代號為“宇智波斑”的凌巴頗為賞識的年輕男子,也是以相貌平平無奇、最好是能夠隨時混跡萬千人群中的火影衛之類的特工組織當中為數不多的長相還算是過得去的一個男子,本名凌巴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出身,原來是屬于洛陽城郊的一名難民,不過這名難民不簡單,他并不是屬于太平道的一員,更沒有像其他的難民那樣遇到有什么事情總是一哄而上,也是一次無意間,被衛禮出行的時候發現了,自然也就帶了回來,還收為了弟子――當然,憑借著衛禮的本事,凌巴也覺得他確實有夠資格收一個弟子了,這家伙倒也肯吃苦,天賦說不上,但后天彌補了許多,所以現在雖然說不上多高層,但也是火影衛中一個頗受器重的小首腦了。

凌巴對他稍微吩咐了幾句,讓他再多加注意附近的一切大小動靜,他自然都點頭應是,而后凌巴讓他退下去,自己則單獨進入了競技場內查探。

競技場里面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的時候,這曠大的場地,即便是在陽光普照之下,依然顯得有些詭異和陰森。

凌巴自然不會畏懼于這樣的氣氛,粗略的瀏覽過了一遍這里的情況,微微點了點頭,看來整理的還算整潔,而且大概的觀察了一些死角,基本上沒有察覺出什么特別的紕漏來,不過他在看過了之后,還不放心,還要各處親自去走走看看,反正現在時間還夠,他自然檢查的很是仔細。

如果沒有什么意外情況的話,凌巴應該會是這個時代里面,在偵查探測方面最高深的一個人了,或許有人會反駁說,三國時候智計出眾的人不可計數,之前也有不少出色的智慧之人,未必就一定沒有人會在這方面超越凌巴,即使他是來自于后世的;但來自于后世,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大外掛了,歷史總是曲折向前的,而且社會也總是的,這個世界上,經歷了千年,卻反而越來越落后的局面,還是比較少的,一般而言,總是越、越前進的,所以來自于后世的凌巴,以其所處的特殊環境和其個人專門的一些特殊經歷,從這方面的理論和經驗上來說,確實是應該要領先于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的。

凌巴之所以還要這么細致的檢查一番,卻是因為想起來了,自己上午還是因為離開得太過于匆忙,以至于一時都忘記了要自己親自去查探一番早上自己看到的那個有些不尋常的角落地方,雖然當時他已經安排人去檢查了,而且傳回的消息也顯示并沒有什么異常,但凌巴卻有些不相信和不確定,甚至應該說是不死心,依照著自己印象中的,來到了那個出口角落地方,回頭看了一眼主席臺自己上午坐的地方,然后心里默默的計算和模擬了一番當時的情景,預計了一下視線所達到的地方,最終確定了出口偏門的一個小孔地方。

這里有一個小孔,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凌巴屏住呼吸、經過了一番細致入微的觀察,還是發現了一點兒不一樣的地方。

出口處,自然就是有門的地方,不過雖然是有門,但大部分的時候還會是關閉著的,只有在特殊的時候、比如說是比賽開始的時候才會打開,而到時候這里也將會安排重重的防守;不過現在么,這里自然沒有人看守,這門質量可是很好的,雖然實木門,卻顯得很堅硬,而且質料非常好,做工更是由皇家的工匠制造的,倒也不需要擔心有心懷叵測的人要通過這扇門進來了。

不過再好的木門,也有一些避免不了的缺口,這個時代,終究還沒有后世那樣先進的機械和技術,所以如果真的是有人在這兒呆了很久,或許不小心的一個瞬間,就足以在上面留下了痕跡了,比如說、現在木門的缺口處,似乎是刮下來的一小片衣角的碎片。

夏冰冰將衣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沉思片刻,快步走去,又找到了火影衛的負責人們,緊急下達和安排了加強競技場防御的命令,從即刻開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應該要以小心為上……

雖然安排吩咐了下去,凌巴卻還是感覺不放心,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這個時候,他心里的不安感變得越加的強烈,而他發現的那衣料的證據,仿佛也是在證實著他的這種不安真實存在,并非是自己多想的。

但眼看著比賽即將開始,時間所剩不多,而這一切卻還只是初露端倪,大的方面仍然是毫無頭緒,他也只能夠暫且放下心事,專心的應對接下來的比賽。

這一場,是“武林大會”的最后一場、總決賽,在洛陽混得風生水起、名聲一時無倆的“狼牙將軍”凌巴凌子衛,對戰在洛陽之戰中真正嶄露頭角、又在這“武林大會”上一路過關斬將、盡顯猛人氣質鋒芒畢露的關羽關云長。

無疑,這一場比賽引起了所有人的期待和關注,并不僅是因為這是能夠看到這這屆比武大會上的最后一場比賽了,還因為參賽兩人之前,已經是帶給了大家不少的驚喜和視覺沖擊。

凌巴一路過來,雖然并沒有碰到過什么讓他吃緊的對手――當然張飛除外,但不管是如今在洛陽不少地方、尤其是風靡在市井流痞打架的時候常常被用出來的背摔,還是他在比賽的時候經常顯露出來的一些有時候讓關羽等人都會覺得精妙的招式,也足夠人對他看重了,更何況因為最早的時候,曾經爆出了這“武林大會”同時也是當今天子劉宏最寵愛的皇妹、明月公主劉明的招駙馬大會,駙馬便是比賽的冠軍,而且后來也得到了證實;更在“武林大會”的競技場上,劉宏也當眾做出了基本上算是將明月公主“交給”凌巴“照顧”的舉動,將兩人的手拉在一起,這已經是很明顯的示意了,不然除了必要的親人,或者是某些“不要臉”的女人,有哪個女人的手會那樣隨便讓一個和自己看起來并沒有什么關系的男人牽著,更何況還是這個年代里最為金枝玉葉且最受龍寵的公主?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說明著凌巴將會是“武林大會”的最終總冠軍,但現在最終的比賽畢竟還沒有完結,一切還不好說,誰能夠知道結果一定就不會改變?雖然可能其中會有一下暗幕,但也不至于做得太明顯,而這些看點,也都是值得期待和關注的。

至于關羽關云長,洛陽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是對他熟悉了,當然,也有些人對他是又恨又愛的,或者準確點說,是“先恨后愛”,因為在之前關羽還名聲不顯的時候,他畢竟不是洛陽本地人,大家對他的觀感和認同感,自然都不如洛陽本地的某些將領要高,結果在比賽的時候,許多人都押注到了他的對手那邊,最后自然都是輸個精光,也讓他們重新認識了這個老是很“羞澀”的家伙,而后的比賽里面,自然就都是將寶都押到了關羽的身上了,而關羽也是不負眾望的一路高歌猛進到了總決賽的時候,自然同時也人讓這些人收獲了不少,雖然他們的收獲和劉宏以及凌巴比起來,實在是太過不值一提了。

其實在比武大會的過程中,觀眾們對待這些參賽選手的態度,不只是在關羽一個人身上有發生改變,就是在張飛、典韋、龐德這些很少出現在大家眼前或者并非洛陽本地或者附近地方將領,以至于很少人認識的參賽人身上,都有發生過類似變化的體現,而在這一切變化的中間空當里,也都被凌巴很好的鉆了空子利用了起來,成為了一種很好的斂錢方式,這自然又是讓劉宏險些笑歪了嘴,一個勁的大夸凌巴辦事好,當然凌巴有沒有從中牟利,不得而知,兩人雙方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兩人又都不是笨蛋,自然也都不會去點破。

大會舉辦到了如今尾聲的關鍵時刻,洛陽人的情緒也得到了空前的調動和提升,現在的“武林大會”,早已經過了既定的新事物的時期,并且漸漸開始為人所認可了,影響力也得到了很好的擴充,在這個時候,凌巴和劉宏自然都不會放過這最后的一個賺錢的好機會,所以劉宏暗地里有囑托,凌巴也是早早的安排了下去,各種消息被“無意”中一條條的泄露了出去,而以此自然會影響到某些人的判斷,尤其是針對那些真正的大商家,凌巴絕對不會放過,而得知了這些“及時有效”的消息的人,個個興奮莫名、摩拳擦掌,卻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在為某個皇帝和某個無良保鏢在數錢了。

辦完了該有的準備,凌巴估摸著差不多該到了比賽的時間了,也就吩咐敞開了大門,盡迎各路紛紛的“賓客”了。

結果門剛開,立刻就是一大堆人涌了進來,這離開的時候,需要等皇帝先走,但來的時候卻不需要了,而這些人進來,其中多數的平民,都是為了占據到一個視野好的位置,所以這么早的就來等著了,此時看到機會,哪里不是個個都死命的鉆了進來?不過越是這樣混亂的局面里,越容易出現一些不干不凈、小偷小摸的事情,凌巴也早防著這一手了,反正“火影衛”里面各色人物都有,這類的“人才”也并不缺乏,凌巴直接就是采用了所謂“以夷制夷”的策略,至少這段時間以來,都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不過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凌巴不敢大意,在眾人的怨言中,還是堅持著將這些人排列成隊進去,不過也怕會犯眾怒所以倒沒有搞什么“例行檢查”――沒辦法,人實在是太多了,就是檢查都檢查不過來,還不如直接放行,只是還要盡量維持著秩序,順序進入,自然時間上還是花了不少,也算作耗費了,不過凌巴背景太強,直接就是當今天子,這點洛陽無人不知,所以這些人雖然有意見,可畏懼于此,還有那明槍晃晃的火影衛以及刺衛營的一種護衛,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夠“憋屈”的服從了凌巴古怪的命令,當然,這個命令在后面劉宏來了之后,直接就被撤掉了。

大家進入了競技場呢,不片刻,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不多久,整個競技場內便幾乎擠滿了人,不管是場邊觀眾席的貴族包廂內、或者那些平民觀眾圍成的集體人墻,還是主席臺上一些重要官員以及劉宏、明月公主隨侍的一眾人等,終于都到齊了。

當然,還有這場比賽的兩大主角――凌巴,和關羽。

至少是從名義上來說,這場代表著目前大漢帝國最高水平的比武,已經正式拉開了帷幕。

依然是廢話少說,簡單的介紹和過度之后,就直接進入主題了……

關羽,兵器青龍偃月刀,虎目凜凜,赫赫有威;凌巴,武器依然是“隼”槍,整個人也是如同一桿出鞘槍頭,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煞氣。

兩大高手之間的對撞,在雙方目光交集的那一刻,已經正式宣告開始了。

一上來,關羽便是毫不留情的先下手為強,手中青龍偃月刀在半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著凌巴的面門上襲來。

電光石火間,凌巴雖驚不亂,很快就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身體一矮,手中的長槍“隼”卻是刁鉆的化了一個弧度,在自己矮下身體的同時,卻沒有甘于停頓的,就這樣朝著關羽刺去。

戰斗,就這樣一觸即發……

凌巴的“隼”槍,早在與張飛對戰的時候,已經初展威力,也正是因為用的順手,而且最近凌巴發現自己似乎還真的蠻適合槍的,況且對手關羽的青龍偃月刀,也屬于大刀長兵器一類,自己自然也不能夠短了距離、弱了氣勢,這桿材質很好、自己也很喜歡的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就算是現在,凌巴已經漸漸的適應了這樣冷兵器時代的作戰方式,可是和像是關羽這種用刀這么多年、已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的武將比起來,那技術,是他就算真的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練習也是拍馬都追不上的,反過來說,現在給關羽一把手槍,他也不知道怎么對付凌巴,是一個道理,而現在“弱勢”的顯然是凌巴,所以他只能夠是盡量的在其他方面去彌補差距,可是隨著決斗的開始,他發現自己的盤算,還是大錯特錯了。

首先,和張飛不一樣,關羽雖然也是力量型,但卻不是純粹力量型的猛將,而且移動起來的速度,未必見得就比擁有著精妙的步法的凌巴遜色多少,偏偏在這樣的同時,凌巴和對戰張飛的時候差不多,如果需要加快速度,那么出招的速度也要夠快,更要夠準,這樣一來在出招的力度上就難免會有所偏失,可他又避免不了,這是他力所不能及改變的;與之相反的,關羽卻全然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他的力量和速度都跟得上,而當這兩者結合起來的時候,便立刻對凌巴造成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凌巴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被對手壓迫至斯!

說起來,在前世的時候,凌巴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就看那些世界上各方勢力都對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夠出之而后快,可他們卻也拿凌巴無可奈何,派來的一個又一個的殺手、高手都折戟在了凌巴這里,其原因就在于,凌巴不只是對于那些現代化熱武器、以及各種殺手、雇傭兵的手段了如指掌,更關鍵的還在于他也習有武功、身懷絕技,身體就是他本人最大的本錢和保障。

然而,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雖然說確實有一段時間,凌巴還真的是對未來的熱血生活充滿了幻想,畢竟這里可是三國啊,后人無數次歌頌過的三國!可后來他才漸漸的發現,事情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最明顯的就是現實給自己的打擊,實在是太過沉重了,重到他都感覺有些受不了了。

許多人都覺得穿越好,尤其是能夠穿越到漢末三國的時代里面,自己掌握的現代知識、還有超越了千年的見識,隨便忽悠一下,不就讓這個世界圍繞著自己轉了?這完全就是在瞎想、在扯淡,很多時候,在現代的東西,在這個時代里面根本就用不著,這甚至是很普遍的一件事,凌巴現在也習慣了,再加上他附身的這個人,出身實在是爛到掉渣了,在這個時代里面,就屬于最底層最低級別的那一種,可是出身沒法改變,所以他現在只能夠傍靠大樹好乘涼,一邊依靠著劉宏,一邊暗自著自己的勢力。

他并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像是穿越小說里面描寫的那樣,來取而代之?可是現實告訴他,這樣子,至少是現在暫時的他,還沒有那個能力做到,所以,只有不斷的積蓄,才能夠真正保證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

沒有在這個時代生活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這里的殘酷,紙面上的那些“歷史”,只是為勝利者書寫的,有誰知道被掩蓋在了歷史塵埃里面,有多少的悲哀?

凌巴不是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現實的世界里,沒有哪個君主,會真的和臣子打成一片、坦誠相待,就算是號稱虛懷若谷的唐太宗,都不能夠,更別說還是劉宏這樣“歷史”上的昏君了,可他現在別無選擇,更何況,劉宏真的就那么昏庸么?從現在發現的結果來看,也不見得,反正凌巴是走一步看一步,同時也時刻小心準備著。

對于這場比賽,凌巴心底里并沒有多少贏的渴望,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沒有抱多少希望,對手可是關羽啊,要說一個來到了這個世界沒兩年的后世的所謂高手,僅僅是因為修煉了一種特別的功法,也就是“易筋經”,實力大幅度提升,就一定能夠打得贏這位,凌巴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這一仗,他又必須贏,所以他所留備的那些后手,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不過現在,顯然還不到時機。

從比賽一開始,關羽一出擊,凌巴的應對過程中,凌巴就一直是很小心謹慎的觀察著關羽的動作,看到前一場比賽中,原本是處于下風的張飛,居然突然暴起,而且變得特別厲害,而這一切都是源自于那什么所謂的“殺招”,凌巴心里對這一場比賽,就存了一萬分的小心。

絕對不容許自己犯下什么低級錯誤,更不能夠因為自己心里不夠重視,而給對方什么機會。

只能說,張飛的必殺一擊,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更讓他不知為什么,居然隱隱還有一種恐懼的感覺,至少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這還是第一次,就算是在王越的身上,感觸最深的也只是冰冷,那種只屬于陰暗氣息的冰冷,可還不至于讓自己這般恐懼,畢竟凌巴也是歷經生死過來的,闖過了無數場的人生大關。

凌巴知道,氣勢這東西太過玄妙,雖然人可以利用氣勢,卻沒有誰能夠真正深層次的了解和掌握它,而在看到了那個時候的張飛的時候,凌巴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已經能夠控制好氣勢了,并且能夠收放自如的運用,比如說,用它來威懾對手。

關羽雖然和張飛不同,但關系好歹勝似親生兄弟,而且張飛對于關羽的敬服,顯然不只是從年齡上。

要說年齡上,凌巴現在也知道了,實際上三人當中,最長的,應該是關羽才對,只是劉備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讓關羽張飛二人不由得敬服,也就尊他為長,而關羽次之,張飛則再次之。

不過他卻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關羽,真正實力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似乎這個時候隱隱的也能夠明白了,和關羽實力相差不多的張飛,和自己的那一戰是多么的“水”的了,但關羽卻根本不給他多思考的時間,攻擊如潮水般連綿不絕,而且隱隱的,似乎要漸漸的將凌巴靈動四竄的身體壓制住在一個越來越縮小的范圍之內,到時候不需要關羽親自動手,他自己都可能直接摔下去,然后敗在了自己定下來的規則上。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總是能夠給他的整個人,都帶去一種形似龍的威壓和王者的霸氣,在比賽的過程中,這種直接氣勢上的壓迫,是很強烈的,與過招不同,精神層面的對碰,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卻往往是一點最微小的環節,都有可能決定以整場戰斗的勝負成敗。

凌巴一直在苦苦支撐著,關羽的攻擊如劍雨般向他襲來,仿佛將他能夠躲避的任何一個點,都鎖定住了,讓他幾乎無路可逃,無路可退。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凌巴整個人都是處于下風,被死死的壓制住了,觀眾席、主席臺上的人們看著,凌巴的,都不禁為他感到擔憂,就是明月公主,臉上也始終是眉頭緊鎖著,時刻關注著著比賽的進程,這個結果,對她可是很重要的。

就在這時,凌巴眼瞼突然不經意的一跳。

這不是因為關羽的攻勢,雖然被死死壓制住,但凌巴的生命力之頑強,也是完全出乎了關羽的意料之外的,算起來,他不是第一次和凌巴打了,在之前涿郡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切磋”過了一次,然而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對決,凌巴的實力進步之迅速,雖然心里有所了然,但關羽還是不由吃了一驚,如果是類似于典韋這樣的對手,都不會讓他感到吃驚,然而凌巴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雖然還是無法與他比肩,但如果照著這個趨勢下去……關羽第一次,對凌巴有了一種異樣的想法。

所以不由自主的,他的手底下,也從剛開始的留有余地,到現在,基本上出手的,就是絕對的殺手了。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青龍偃月刀,即將再一次迫近凌巴的面門的時候,對方卻居然突然的就停下了一直移動個不停的身體。

“停!”凌巴突然一聲驚喝,其中包含震驚和驚疑不定的,喊叫間,他手中的兵器率先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關羽自然也不能夠繼續下去,停了下來,看著他,且看看他有什么動作,只是眼神中不免帶有些譏諷,那眼神就似乎是在說“怎么,終于想到要認輸了現在”。

凌巴現在懶得理會他,他朝著那個心中恍然有所感應的方向望過去,在看到的那一瞬間,臉色大變,而關羽和眾人看著他奇怪的舉動也紛紛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后一個個臉色也都變了。

那是……

“洛陽大火!”

洛陽城西,一間木屋里,望著窗外風起卷煙狼,一個神秘文士嘴角一咧,喃喃道:“這,才只是開始呢……”臉上,不由就露出了一個神秘而又冷冽的微笑。

一切,似乎真的,才剛剛開始……

火、火、火……到處都是火,熊熊燃燒的火焰,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烽火已經遍布了整個京都洛陽。

這一個下午的洛陽,顯得特別的璀璨,在夕陽還未下山的時候,卻已經是“紅了半邊臉”,而那火光映照在人的臉上,卻也照出了人生百態。

有失神吶喊的、有無助求救的、有慌亂逃竄的、有乘亂行兇的、有寡恩薄義的、有恩將仇報的、有以德抱怨的,也有臨危不亂的,但卻占據極少數,大部分人,在這火焰開始蔓延了之后,便都已經是失去了往日的平靜,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

“武林大會”的競技場內,擂臺之上,凌巴呆呆的望著這一切,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對面的關羽早已經停止了攻擊,他現在也沒有理由、更沒有那個想法再攻擊下去了,或許也有想過這就是凌巴的手段,但是想想,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也未免將其想的太過不堪了,雖然看不慣他,但關羽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會是這種人,而且看他臉上的表情、他現在的表現,也并不像是這樣,其中必然還有內情。

觀眾席上眾人呆住了,主席臺上所有人愣住了,被這一切打個措手不及的大家,似乎還沒能夠從眼前的一切中緩沖過來。

但凌巴已經當先清醒過來了,看著眼前,他不禁目呲欲裂,他想不通,這些人怎么能夠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任他怎么想,也絕不可能想得到,對方居然會用出這種釜底抽薪的絕戶之計,所以他當初才會自己排除掉這種可能;而且要知道這“絕”的可不是其他,而是京城洛陽,洛陽在天下間的地位,就像是皇帝在一個朝廷里的地位,如果這次真的讓對方得逞了,不只是自己等人活不了了,就是這天下,也還不知道要亂成了什么樣子。

不能夠再這樣下去了,絕對不能夠再讓這火繼續燒下去了,看著火勢,顯然對方是早有圖謀,定然不止一處地方著火了,而各處的守備力量是不同的,最讓凌巴心系也是最要緊的是,各個地方守衛著的人,能力也各不相同,有的能夠完全獨立的承擔起救火的工作,但也有負不了這個職責的,這個時候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統籌安排和計劃,更必須有一支隊伍從中穿梭傳達命令以及從中調解,關鍵在于時間,速度就是生命,從現在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夠再耽誤下去了。

“來人、來人……”凌巴歇斯底里的狂吼了起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自己形象什么的,在這樣的災難面前都是小問題,凌巴心急火燎,現在真是一切都想通了,這些人,這些人簡直就是瘋子,他們根本就不是單純的要搗亂洛陽這么簡單,他們這樣,看這架勢,分明是要毀了這里啊!

洛陽此時,烽煙四起,卻不是來自于戰火,而是各處大肆的焚燒,凌巴也搞不清楚,他們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了這么大的動靜,但他也知道,這些準備,恐怕不只是在自己注意到了他們的時候,就開始的。

凌巴莫名就想到了樂師提到的那個為馬元義出謀劃策的文士,同時也是曾經被自己無意間撞上過一次的人。

好可怕的心機,好深沉的思慮,好陰損的計謀!

但凌巴想不了更多了――而在凌巴這樣的狂呼之下,幾乎所有隱藏在暗中原本負責守備的刺衛營和火影衛之人,都在最快的時間里、最快的速度下,趕到了主席臺下,正如劉宏說的那樣,在競技場里的時候,所有這些護衛,除了劉宏自己從宮里面隨身帶出來的那些近衛之外,都以凌巴的命令為準,聽從他一個人的調遣,雖然特殊情況下,這種命令可以改變,在這個時候,這些人卻還分得清楚輕重,都知道必須先聽從凌巴的統一調令。

而當這些人都聚集起來的時候,觀眾席的不少人才發現,原來自己身邊似乎剛才就“潛伏”著這么一支隊伍,大部分時候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一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就將是凌巴所能夠出動的最強力量,他們的最強,并不完全體現在武力上,其中有些人的單兵作戰能力,可能還不如一些劣質兵種的人,但他們勝在各有所長,而凌巴是這里唯一能夠掌握他們的人。

“刺衛營三小隊,負責城南……”

“火影衛二中隊,負責城北……”

“刺衛營一小隊,負責城東……”

“火影衛四中隊,負責城西……”

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武斷,這種時候,多趕一點時間,就等于多給自己爭取一秒機會,更是為自己這一方的勝利,多爭取一份幾率和可能,凌巴的頭腦里,如一臺最高精密的儀器,十分緊湊的計算了起來,將自己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信息幾乎都組織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他整個人幾乎是要透支了自己的腦容量,而后,就聽到一條條命令從他口中安排和吩咐下去,有條不紊。

這些安排井井有條,聽上去像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一般,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段時間他一直招呼著樂師、衛禮等人密切注意著這些人的動靜,在看到了那火焰的一瞬間,他想到了關鍵,便是想到了那些人,因而按照著記憶中,這些人聚集最多的地區分塊的,安排這些人去支援。

不過,凌巴還特意多加囑咐道:“記住,這一行過去,必須安排人手時刻保持聯絡,務必保有有生力量,盡量不要全員出動,遇有意外情況,第一時間前來通報。如果遇有沒有緣由執意從中阻撓者,決不手軟,立下狠手!”

“遵命!”刷的一聲,在凌巴一聲令下之后,數百刺衛營、火影衛人馬轟然應諾,這場面,讓場邊不少人居然都是看得熱血沸騰,感覺著那份在洛陽已經很少不見的緊迫感,似乎某種東西,也開始在這些人的靈魂深處漸漸清醒了過來。

凌巴看著這一大群人,滿意的點點頭,揮一揮手,直接道:“去吧!”

嘩啦啦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了,其中還剩下近百人,這些人是從剛才那些被安排各自有任務的人中“剩下來”的,但他們并沒有感覺到什么,刺衛營的人向來都是以命令為主,而火影衛之人,更是從來都是被灌輸了尊凌巴為主的思想,這個時候自然沒有絲毫違背。

更何況,將他們留下來,凌巴自然也有著任務交付給他們去完成,絕不可能讓他們就這么輕輕松松的。

“你們當中,留下一隊人跟著我,其余的,全部準備沿途保護陛下……記住,我要你們用生命擔保!”這個時候這里的關鍵人物,反而不是凌巴自己,而是皇帝劉宏,凌巴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到何時才算止境,但凡事都必須早做萬一的打算,在自己的這邊,任何人都可以有事,但劉宏卻絕不能夠有事,至少是在現在,他還不能夠死。

“是……”不管是唯凌巴之命是從的火影衛,還是本就效命于天子的刺衛營,此時都是轟然而應。

做完這些安排,凌巴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后才看向了主席臺上,觀眾席上的眾人人心惶惶,但此處有著凌巴鎮著場子,而且畢竟那火光還離得十分遙遠,一時也沒有讓他們感覺到多深的威脅,倒不至于這個時候就亂作一團,而主席臺上,卻有著一個讓人著實頭疼安排的人物――劉宏此時正是穩坐釣魚臺,看到了凌巴,微微一笑,笑容中說不出的詭異……

“從即刻開始,你們必須拼死保護陛下回到皇宮里去,陛下若未能夠安全回到皇宮,你們便也無談求生……”凌巴鄭重加威脅地囑咐著那些被安排去保護劉宏的刺衛營和火影衛人手,他知道,現在他只能夠成為一把尖兵利刃,而劉宏才是能夠起到統領作用的,即便只是一個象征性的作用。

別看關鍵時刻這位皇帝好像沒什么用,但絕對不要小看這個時代皇權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他就是核心,核心不倒,則萬事可平,而凌巴在這個時候也并不是無足輕重的,但他自信憑借自己的手段,還是可以保證好自己的安全的。

至于家人,貂蟬、扁素問等人,抱歉,凌巴現在暫時沒想到那邊去,不是忘了,貂蟬是他夫人,還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忘了?而是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他去顧慮那方面,因為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便已經是安排好了火影衛暗部的人留守和拱衛那里的安全,而且不必擔心人手不夠,因為就在昨日,樂師和衛禮暫時的將暗部的大本營,幾乎都是搬到了他的府上,畢竟家中人不多,還有不少空房間,足夠這些人住的了。

再加上,從前世開始就是這樣,凌巴從來就不打無準備的仗,把握倒還在其次,而作為他可能要長期駐扎、又有重要人在的府邸,又怎么可能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平常的時候是不需要用到,但到了這種需要用到的時候,卻才顯出了他的“先見之明”,如果真的有人要突入到他的府宅那里去――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以如今凌巴出盡風頭的聲名,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而對方能夠搞出這樣大的動靜,顯然不是一時起意,謀劃和準備,定然都有經過一個相當長的時間,自然要保證萬事俱備,自己這個可能的變數,一定也在其考慮范圍之內,只是凌巴也不擔心,多少機關什么的不敢說,但自己的那些籌備,真要是讓家中那些人都藏起來,保證外人找一千年都找不到,當然這還是排除了躲藏起來時期的吃喝的問題,雖然隨時都是備有了超過一個季度的吃喝。

“是……”

“是……”

兩聲轟響的應諾,代表著這兩支隊伍不可動搖的決心,這些人,已經堪稱是死士了!

看著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火影衛終于要有正式的用武之地了,凌巴心里也有一點自豪,但更多的還是哀嘆,這一次,真不知道自己這些兒郎們,還能夠留下多少人?

但是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在看到這邊動靜的時候,劉宏已經是在明月公主和一幫文武大臣以及貼身近衛們的簇擁下下到主席臺下來了,這個時候這大隊伍已經是到了凌巴的身邊,劉宏不由驚問道:“愛卿,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愛卿?凌巴對這個稱呼有些敏感,這幾乎是劉宏第一次在公眾場合這么正式的稱呼自己,他拱一拱手:“恕臣冒犯了,此時確不是多說的時候,還請陛下及一干文武大員們先各自回宮回府等候,這邊么,就交給臣就可以了。臣一定,不讓賊子陰謀得逞……”

劉宏臉色一瞬間的陰晴不定,咬咬牙道:“若讓朕知道是何方宵小作怪,敢公然與天作對,朕決不輕饒!”

凌巴心中苦笑,這個時候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就在這時,異變又突生了!

只聽得先是一聲聲密集的“吱吱吱吱”的清脆磨牙般的聲音,既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開始,突然當先竄出了一個小黑影,等眾人回過頭去看清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只碩大的老鼠。

凌巴先是有些疑惑,心里正涌現出異常的不安時,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一陣聒噪的轟鳴,那“吱吱吱吱”的磨牙聲音只是越加的密集和激烈,緊接著,眾人便看到了可能是不少人人生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大片的黑暗籠罩過來,只不過不是在天空,而是在地面下,一條條黑線連成一個讓人可怖的黑面,而后,大家的視野中,就見到了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這個世界上的老鼠是永遠都不嫌多的,而這些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一大群甚至一大片的老鼠,更是源源不斷的從各個地方涌出來,到處都是老鼠,數之不清,讓人心中更是驚恐。

就知道必然不簡單,不至于這個競技場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發生,看來果然啊!凌巴心中暗道了一聲,起先心頭也是狂震,但是穩定下來之后雖驚不亂,視線卻在這時轉移向了某個眾人都忽略了的方向去,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轉身對著等待在一旁的劉宏道:“還請陛下立即移駕回宮,同時立即派人調請羽林前來護衛……”

劉宏自然沒有異議,點了點頭,劉明則是美目漣漣,深深望了他一眼,朱唇輕啟道:“你……要小心……”

“殿下請走……”凌巴面無表情,不等說完,就對著劉明拱了拱手,劉宏瞪了他一眼,這種緊急時候卻也沒有辦法,也不多逗留和遲疑,更無須他在這種時候指手畫腳的對凌巴做什么根本對現場沒有幫助的毫無意義的指示,直接轉身就走了;而劉明則是白了他一眼,看他目不斜視,果然沒有再看自己,不由嘟著嘴狠狠跺一跺腳,然后緊跟著劉宏離去,卻沒注意到身后凌巴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

而緊隨著劉宏等人其后,那一班大臣自然也都是跟著匆匆而去,只余幾個武將留下來,也不知道是揣著什么心思。

此時的現場早已是亂作了一團,觀眾又哪里還有心情繼續再看下去?更何況現在也沒什么比賽可看的了,因為作為比賽選手的凌巴早就已經離開了擂臺,而另一方的關羽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也第一時間到了兄弟張飛的身邊,場上此時是空空如也。

而在這個時候,凌巴預先為這競技場安排的八道安全門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劉宏等一行人自然是當先從正大門而出,那一大群的鼠潮奔襲而來,卻被圍在了外圍的那一群護衛們奮力的劈砍開來,不過這老鼠實在是太多了,數目幾乎可以說是數之不清,一波又一波,仿佛是永遠沒有枯竭的時候,而且目標也很明顯,就是朝著移動的人,然而他們又不得不移動,必須要出去,只有離開了這里,才有可能保全。

在這個時代,“領導先走”是沒有什么好批斗的,更何況還是劉宏這樣關鍵性人物的領導,凌巴也不會無聊到拿著生命去開玩笑,看著這幾乎是源源不斷的鼠潮,凌巴高聲喊道:“大家不要慌,誰有火子,找到一切能夠點燃的東西點燃了!”

聽到了凌巴的話,不少的人都跟著照做起來,這樣倒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惜只能夠是局部,這不是早有準備的,當然不可能誰身上都有帶著火子,凌巴卻在這個時候對著身前的眾人叫道:“大家跟我一起,將這個擂臺拆了,全部送過去點火,鋪出一條路出來……”說干就干,在凌巴的帶領下,身后留著的百余人一起緊急動手起來。

大會的比武擂臺,乃是采取了十分堅硬的木料制作,這種木料很實用,用來當燃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身價值比較高,那樣會顯得很浪費,但現在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那么多。

鼠潮來的速度奇快,而凌巴等人的速度也不慢,借著幾顆火子,將不斷被拆下來了的木柴從擂臺開始向著大門的方向鋪出了一條路來,而后直接點火。

嘩刷……

一片沸騰,空氣好象都在此刻被燃燒了,火勢越來越旺,這對現在的眾人而言卻是好事一件,而對于老鼠們卻是一場災難,可是顯然這個勢頭還不夠。

在這過程中,不少的觀眾,不論平民、貴族,都是混進了劉宏一行人中,希望沾著光,能夠安全走出去,但也有不少的人,被那隨意亂竄的鼠潮波及到了,幾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被一片老鼠波浪碾壓過去,然后,尸骨無存……

本來按理來說,“武林大會”的競技場,應該是最安全、最有保障的一塊區域,但自從看到了那些純粹惡心人的老鼠群出現,凌巴就不敢再這么保證了。

對方很明顯是有針對性的“重點照顧”這一片區域,凌巴不清楚這些“招式”是怎么想出來的,但看對方這一還連著一環,幾乎不給人以喘息之機,凌巴突然冒出一種想法――是不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開始布置這一切了呢?而自己,還從來不曾發現過,可笑還一直以為,對方就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中,就在自己的眼皮子視線底下,根本不會翻得起什么大浪來,這一回真是狠狠的等于直接臉上被扇了一耳光,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

火影衛和刺衛營雙重耳目下,居然都能夠被敵人搞出這么大的動靜而不知情,凌巴不得不重新考慮一番自己的御下是否是出了什么問題。

但這些問題也都留待事后了,現在保命要緊,更要想辦法平息這一場不平靜。

最可怕的,并非是天災,而是,天災,是不可抗力的因素,而且也總有些預兆,可以給人以作參考,來早做準備,如果能夠躲避得了,自然就生存下來,若不行,那也是怎么也沒有辦法的事情;而在發生之前,是不會給人任何的端倪籌謀的,而且大多時候,比之這些天災還要來的可怕,因為那是人心的罪惡。

而且現在凌巴害怕的是這件所帶來的一系列不良好的連鎖反應,洛陽并非是眼前所能夠看得到的那么平靜,暗中還潛藏了多少危機,誰也說不清,如果借由著這么一次大災禍的時候,全部都爆發了出來了,凌巴可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抵抗得住,即便他的身后,可能是整個大漢王朝的國力支撐,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可是都被人捅到了心窩子這邊來了,反而更危險、很容易就變得毫無反抗之力了。

而且就是眼前這處境,看樣子一時也很難以渡過去,眼睜睜看著鼠潮來勢兇猛,不少人幾乎都葬身在了這席卷的瘋狂老鼠群中,自己卻是無能為力,這件事情對現場的不少人,都是一個不小的沖擊。

凌巴這個時候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只能夠一邊吩咐手下人想方設法出去或者是將求援的消息盡快傳送出去,和樂師、衛禮他們也約定了暗號,倒是正好這個時候有可用武之地了;另一邊,他還要指揮著現場那些觀眾一個個也不要呆愣著趕緊行動起來,如果是在平時的時候,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不會是那么容易就吩咐得了的,但在這種時候,他剛好作為主心骨的作用,而且雖然勢頭還小,但剛才那火焰對于老鼠的威懾作用還是親眼見證的,這也算是幾乎常識性的東西,這個時候哪里還有遲疑和埋怨,一個個忙不迭的都去主動的將木質擂臺拆了下來了,分成一塊塊的木料制品,跟著扔進了那條被燒得越來越旺的“火路”中。

現在,就是爭分奪秒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感到緊張,這是被生命的壓迫。

凌巴還時不時的將視線轉向了劉宏的方向,那大隊人馬倒是依靠著訓練有素的護衛拱衛著,仍然能夠勉強保持著一定的陣形不至散亂,不過一個個都是神色慌張,而明月公主等人早已經是嚇得臉色發白了,畢竟久居深宮,榮華富貴、飽受隆寵,哪里見到過這種陣仗?那次跟隨著凌巴的時候,是因為大部分危險的時候,她都不是在很清醒的狀態下,現在卻是眼睜睜看著那一大群的令人惡心的東西源源不斷的涌現出來,那情景,別說多讓人驚恐了。

劉宏倒還依舊保持著鎮定,至少臉上表情是這樣的,而且他被護衛在最中央,基本上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危機形勢,只能夠看到身邊隱約似乎有人不斷的減少。

凌巴也是心中焦急,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夠是大聲嚎道:“大家盡全力,鋪出一條路來,讓陛下先出去!”也不管其他人什么想法,當先就動起手來,其他一大批手下自然都沒有異議,一味默默的跟著他緊急行動了起來。

現場已經變得一片混亂了,看著凌巴這樣的作為,似乎起到了不小的效果,還在觀眾席上、主席臺上的其他不少人也是都跟著,將手邊能夠見得著的可以燃燒的東西都往臺下扔了下去,也有火子的人自然也跟著點燃了拋了下去,頓時周圍一片的籠罩著,像是在和遠處的烽火洛陽城相呼應著。

這個時候,主席臺上武將那一派突然一個人站了起來,沖著凌巴高聲喊道:“凌將軍,某乃是洛陽西街守備軍都尉,此乃是行軍調令之信物,就全都交由將軍了……”

主席臺上大部分人已經走了,但不少的武將留了下來,有一些則是留在了凌巴的身邊跟著,也不知道是得了太尉楊彪的命令,還是劉宏下的令。

聽了這個消息,凌巴自然是欣然不已,這時卻聽到不斷的有人站起來說道:“凌將軍,某乃……”

看著這情勢,倒像是這些人一股腦兒的都要將責任推給自己擔當的樣子,不過現在根本不是推脫的時候,凌巴一一應了下來。

視線卻在這個時候在現場搜尋了起來,這種緊急時刻,兵力是很重要,但也要在身邊才有用,而類似于那些猛將,無疑也可以起到一些關鍵性的作用。

他要找的自然是關羽和張飛,典韋在之前的時候就已經靠到了劉宏和明月公主的身邊了,有他在自己也能夠稍微放心一些,而這兩大猛將,他也打算找出來,至少有他們“護身”,也能夠避免一些意外情況,剛才關羽下了擂臺,和張飛會合在了一起,不過后來又混在了人群當中了,不過凌巴目力極佳,雖然沒有全副身心的尋找,可那兩人的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并沒有花他多少時間,但等到他找到的時候,卻發現……

“大哥!”混在人群中紅臉的關羽突然大喝了一聲,和張飛相視一眼,然后十分有默契的就朝著劉備家方向跑。

凌巴愣了一下,然后也想到了:今天,也不知道什么緣故,劉備并沒有來看比賽,似乎還是留在家中,關羽和張飛兄弟二人看到了這副模樣,就算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輕易改色的兩位猛將,卻是因為擔心大哥的安危,而齊齊變了臉色,這讓一邊看著的凌巴,看著都不覺得有些嫉妒了。

兩人要走,凌巴自然沒法挽留,他們暫時還不歸自己管,凌巴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讓他們了保護劉宏,那也是沒可能的事情,而且他感覺中,劉宏自然不會這么早就“掛掉”,所以也沒必要自己過去自討沒趣,干脆當作沒看見他們已經“臨陣脫逃”了。

關羽和張飛走得很快,人一下子沒了蹤影,凌巴只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這個時候卻根本沒時間再去理會他們了,競技場這邊的情況,實在是令人堪憂。

眼看著劉宏等人終于都安全離開了,雖然這其中付出了不知多少護衛的代價,但這個時候根本沒得考慮,而且凌巴也在想是不是盡量的將洛陽內所有禁衛、羽林以及各城的守備力量都完全調動起來,而且他最害怕的是,既然這競技場內搞出了這么一出,不太可能只是為了針對自己的,而如果是針對這里面的重要人士,無疑劉宏是最有可能的,畢竟他才是整個大漢和整個洛陽的核心人物,那些人要對付他也不奇怪,只是既然已經將災禍引到了這邊來,不可能考慮不到劉宏離開后的情況,而且說不定連路線都計算和籌劃好了,那么這一路上下去,必然也不會平靜,想到這里,凌巴后背不由得一陣冷汗津津,趕緊又叫過了火影衛的手下來,沉聲吩咐道:“務必趕在皇上之前,將前路一路打探清楚,同時以陛下口諭,收攏洛陽城內軍隊力量……”

在付出了不少護衛性命的代價之后,也為劉宏等人順利離開爭取了時間,而在這過程中,凌巴也和手下人用火“鋪成”了一條通往門口前進的道路,正好是將老鼠們阻隔在外,凡是仍然“囂張”地“吱吱吱吱”叫著不顧一切沖進火焰中的老鼠,都是用它們的親身經歷給后來“鼠”上了十分生動的一課,一只只老鼠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直接燒成了灰,這對于其他的老鼠無疑是一個血淋淋的深刻教訓和威懾,使得鼠潮的聲勢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降低,這樣一來自然給了劉宏等人方便,原本他們就在逐漸向著大門處靠近,而且距離不斷縮小,而凌巴在最后看到這一隊人馬的時候,就只能夠看到了他們基本上都靠近了門口,正朝外散去,至于被圍在中間的劉宏等人,想必早就走遠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可以松口氣完全放心了,現在的情形依然很嚴峻,他還是很謹慎地派了人去沿途打點好,不敢放任絲毫的潛在危險威脅到劉宏的安全,那樣子做的這一切可就是完全白費了。

至于此時在“武林大會”競技場的現場,早已經是一片狼藉了,包括那還“來不及”被老鼠們“照顧”的比武大擂臺,這倒不全是鼠潮肆虐的結果,盡管它們的沖擊對于這要負最大的責任,但搞成這樣“破壞”局面更多的,還是是大家點火需要的木料,大部分都是來自于這競技場的建筑材料,自然那些擂臺啊、主席臺啊什么的,基本上能夠拆的地方都被拆了一個遍,畢竟這個時候,可不能夠指望著什么天降神兵,一切都需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而大家也一個個奮勇“拼搏”,一方面助長了火勢,削弱了“鼠勢”,而另一方面,也使這競技場“消亡”的速度,更加快了。

在凌巴的安排之下,這一切自救工作都在持續有序的進行著,在這過程中雖然也難免可能會產生一些混亂,但終究大家求生的戰勝了其他的什么,很多時候兩人之間的一些小摩擦也能夠勉強忍下去,而且就在凌巴等人的底下監督著,就算有什么也不敢輕易妄動,畢竟剛剛凌巴還用自己的行動震懾了一番那些心里不好心思的人――直接是將一個膽敢不服從命令、自己亂跑的人直接丟到了那遍地火中,那人沒有讓老鼠啃掉,反而是葬身已經越來越烈的火海中,自然讓看到的眾人都是心神巨震,一個個都收斂了不少,就算是刺頭也不敢現在這個時候來出頭撞在槍口上了。

不過凌巴也很頭疼,雖然火勢越來越大,也控制住了鼠潮的局勢,更重要的是劉宏等人已經安全撤離了,自己最大的顧慮也沒了,現在,至少看著現場,那些原來還勢頭兇猛的老鼠群,這個時候已經是在本能的畏懼和剛才的那些“實證”面前望而卻步了,也就是說,現在這老鼠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問題了,因為這整個競技場基本上都處在一片“天然木料”當中,當火勢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到時候根本用不著大家再去拆這競技場了,火勢自然而然就一定會一直波及到整個競技場,這些木料根本就禁不起火焰的“挑逗”,一定很容易就燃燒了起來,,到時候估計基本上這里都要成為一大片火海了,說不定老鼠在這樣的火焰中,早就灰飛煙滅了,哪里還談得上來威脅大家?可另一方面,這火焰是無情的,它的“敵人”根本就不會分對象,在帶給了老鼠們毀滅的災難的同時,也將越來越嚴重威脅到人類的生命安全,而且現在已經有了十分不好的苗頭――

隨著火焰燃燒的劇烈,火勢越來越大,自然火焰燃燒產生的煙霧彌漫也更加濃烈,而且這些木料本身就是十分容易產生污染的低質“燃料”,冒出來的不只是濃煙,還是黑煙,嗆得人口鼻難受不已,咳嗽不止。

“快、快點,快點疏散人群……”凌巴一邊吼道,一邊指示著旁邊的火影衛和刺衛營的人手們,一邊自己也開始行動了起來。

有一部分人倒是聰明的抓住了時機,趁著劉宏一大隊人馬出去的時候,也跟著出去了,也幸好那門夠大,而且本來那些人行進的速度就已經是極快了,也不至于產生什么嚴重的踩踏事件;還有其他的一部分人更是很有眼色,也很聰明靈活、反應非常快,在看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第一時間循著靠得最近的門出去了,他們反倒是成為了最先獲得安全的人;但是大部分的人仍然被困在這競技場里沒得出去,現在基本上都是從主席臺、觀眾席上下來了,畢竟那些木材都被搞得亂七八糟了,整個場子都是顯得遙遙欲墜,自然也沒法再在上面呆下去了,而且在下面也沒有了老鼠的威脅,但現在才發現,這些火焰造成的威脅,比老鼠甚至還更大幾分,甚至都還用不著近大家的身,直接就能夠靠著濃烈的黑煙“遠程攻擊”手段,將大家熏得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了。

最最讓人擔心的一點是,這里遲早會成為一片火海,絕對不能夠在此久留,而且就算還等不到成為一片火海,現在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筑,一旦倒下來砸到了大家,也難說會造成什么樣的傷害。

凌巴見狀心中也是焦急,只能夠一邊想著辦法,一邊帶著隊伍向競技場外面進發,而后怒吼道:“大家跟著我一起走……”這一聲,純粹就是為了壯自己的聲勢,倒是一下子將手下這些人的氣勢都調動了起來,然后原本還沒頭沒腦的亂竄的人群一個個就像是迷航的人終于找到了組織一樣,跟著這一支隊伍,開始變得漸漸壯大了起來,朝著外面進發而去。

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讓的行進中的眾人心頭都是一跳,這個時候卻根本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其實不回頭也知道,一定是后面的建筑在火還沒有燒身的時候,已經是轟然坍塌了,而隨后也是不斷的有著慘叫和呼救聲傳過來,顯然是剛才還來不及或者是猶豫著沒有能夠跟上來的人,這讓大家的心更是跟著緊揪著,卻根本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和停留,自己的生命和滿足好奇心比起來,無疑都是前者更重要。

嘩啦啦……

突然連綿成片的異樣聲響,讓凌巴心中一震,來不及慢慢等后面的人了,一言不發的直接用行動告訴大家加快速度趕緊跑。

一大群的老鼠被烤焦了的尸體出現在眼前,讓大家看得都不由得眼皮一跳,不知不覺小宇宙爆發、潛能激發一般的,都是猛然的又一陣提速……

夸啦啦啦……

當終于走出了競技場,再隔著很遠的一段“安全距離”回頭去看著競技場那邊的時候,早已經是被火焰侵蝕得一片都不成樣子了,一排排木質建筑轟然倒塌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聲,還有“吱吱呀呀”的雜音,也不知道是還有著幸存的老鼠們混雜在其中,還是那些木料之間擠壓產生的。

總之,大家是再也不想要回頭去想這些了,再回頭來看看自己這方的人馬,不少人甚至在逃離出來的時候就失散了,而現在,就算凌巴和手下那一批人,也都個個心有余悸的,剛才只要稍微晚了一步,還真就什么都不好說了。

將其他無關的人遣散了,帶著一批“志愿者”和原本手下現在還幸存的人,凌巴心事重重地繼續前行。

行不到多遠,突然看到前面出現了一隊人馬,看清了他們不是劉宏一行人,凌巴莫名松了一口氣,看著這模樣,似乎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險事情的樣子,也自然心態也是輕松了許多去面對,但心里卻更是感到疑惑。

“這又是怎么了?”剛才那一幕幕詭異的場景在自己眼前連續不斷的上演,凌巴神經漸漸麻木,甚至突然冒出來一個瘋狂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想法:這該不會是老天在和洛陽作對吧?看著這一場場,分明就像是通俗所想到的地震來臨前的征兆啊!可是漢末三國時侯,洛陽有發生過地震嗎?就算是自己這只小蝴蝶起了作用,可難道連氣候都跟著一起影響到了嗎,蝴蝶效應也沒有這么夸張的吧?

腦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看似可笑的想法,凌巴突然感覺頭疼欲裂,趕緊停止了混亂的思考,可是又抑制不住的要想下去,不由得心中苦笑,這一回還真是栽了個大跟頭了啊!

這一次的事件,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了,而且這么大規模大范圍的動靜,自己之前也有想到了,可關鍵在于,自己所想的根本還沒有到這么深的地步,對方顯然是做了多手準備的,而且幾乎都是留有后手,實在很難讓人琢磨到底會如何“出招”,又要叫凌巴該如何“接招”?

凌巴心中暗自懊惱不已,早知道會出現如今這種情況,他當初干脆都將這些人抓起來算了,雖然可能沒有辦法真正揪出元兇,還有潛伏的隱患,但也比現在這樣,直面毀滅之境要強。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后悔藥可吃,現在唯一可想的辦法,就是要先決定下來怎么補救,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說剛才那恐怖的鼠潮了,至少已經算是被控制住了,雖然懷疑對方既然搞出這么一招來了,可能不止是這一處,但畢竟競技場現在已經整個都可能將要化為灰燼了,也沒心思去計較其他了;而且就是現在這洛陽四處烽煙四起,也有得夠凌巴頭疼的了,哪里還考慮得到其他更多的問題?當然是一切以救火為最要緊!

他這一路緊趕,根本原因也在于此,甚至根本就顧不及身后競技場的變化,這一隊人中倒有不少人回過頭去看,就只能夠看到那里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而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經歷了最激烈的一次爆炸性燃燒之后,已經再也看不到了昔日的繁榮,不過反正比賽到這里也差不多了,現在觀眾沒了看比賽的、選手自然也是沒了比武的念頭,而且人都基本走光了,所以變成這樣也沒什么,至于后面可能還要處理一下這其中因為這場“意外”造成的那些人命,就不是現在考慮的問題了;現在的凌巴,就只瞄準了洛陽整個城池中心處的著火點,在那里,就是洛陽士兵駐扎最多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誰向劉宏建議的,將大部分的人都安排在了那個地方,還說什么是為了在意外情況發生的時候,不管是發生在洛陽的哪個地方,基本上都能夠保證這些軍隊以差不多的速度趕到,類似于中心輻射的效用。

不過就在這要趕去救火的途中,卻意外的在離競技場不遠處的路上又遇到了一隊人馬,沒有旗號,反正不會是應該已經順利離開了的劉宏一行人,這讓凌巴不由稍稍放松了一下神經,畢竟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劉宏那里突然再出現什么問題來,那他可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但他旋即又感到有些疑惑了,畢竟這些人看上去,像是只是在如平常一樣正常巡邏的城防一般,可看著那洛陽烽火就在不遠,雖然步行過去還要一段不短的距離,但這一隊人馬,基本都是騎兵,真的要趕起路來,那速度可是比自己這邊都要快上許多了,現在這種時候還能夠保持著這樣的安定,凌巴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神經大條好還是說他們沒有責任心。

不過既然被自己看到了,當然也要將其收編入自己的麾下,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了,而且看這些人全副武裝,正好都可以利用起來,至于自己那些武將一個個都將各自的統兵信物交到了自己手上,但說實話,在這種時候如果連那些兵馬人員本身都找不到,有這些也只是頂個球用,還不如現在來的這一批人來得實用,雖然人數不多,估計也不超過三百人,但總比沒有頂著強;更為關鍵的卻是,這些人胯下都有馬,正好可以先借用來讓凌巴和一干手下趕路,至于他們愿不愿意的問題,凌巴根本沒考慮過――廢話,不講他自己了,他身邊可也有不少洛陽軍中的實權武將。

凌巴剛想要前進過去,突然眼瞼一跳,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絲不安和警惕來,頓住腳步,又不由得仔仔細細打量起了對方來。

對方大概兩百多人馬,而且還都是騎軍,胯下的不是什么神駿,但也個個高頭不凡,想來品質也不會差,那么這一只騎兵的身份應該自然也不會差,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么。

但凌巴真正關注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一支隊伍,他們還沒有到眼前,雙方的距離也相隔不是多遠了,可他們看到了自己等人,非但沒有招呼一聲,還是慢悠悠一個個好像是散步一般的朝這邊而來,凌巴這回不是疑惑,而是懷疑了,這些人的行動實在是太詭異了,不由得他不起疑,更何況是在這種時候,任何一點粗心大意,都有可能立刻面臨亡命結局。

“前方止步……”看著對方越來越靠近,凌巴心里不由暗罵真是浪費馬力,卻也不得不先出頭“提示”對方一番,可剛剛出口,他就暗道不好,心頭猛的一跳,眼前還沒出現什么稱得上是詭異的狀況,但人已經偏過頭向后面狂吼道:“快都趴下、找地方隱蔽……”

仿佛是聽了凌巴的話,而得到了某種命令一般,幾乎是在凌巴話音剛落的剎那,空氣中一股凝固的氣氛,讓眾人都不由得覺得片刻的窒息,而后大家終于都知道了,為什么凌巴會突然出聲警告了。

刷刷刷……

齊刷刷的一片,對方那些人都是勒住韁繩停住了前進,而手中不知道何時,已經多出了大家再也熟悉不過的一樣武器、弓箭,這時候大家才看清,原來他們剛才都是將箭筒遮蓋在了后背上,大家沒有看出來也是情有可原,還沒等得及眾人從這突變中完全醒悟過來并作出反應,他們早都已經是做出了彎弓射箭的動作,寒咧的箭鋒直指著凌巴這邊的眾人。

咻咻……

先是一聲也似乎是命令式的破空聲,接著嗤啦啦的破空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來,在此時眾人耳中,聽起來卻猶如是死神的召喚一般,瞳孔中那箭尖不斷的擴大、再擴大,而不少人都已經是呆愣在了那里,根本連動彈一下都不得,那是自己內心的軟弱,根本不懂得如何面對這種處境。

現場這些人當中,除了那個別的武將,還有就是凌巴手下的火影衛和刺衛營的精英人馬包括凌巴自己,早在得到了凌巴的那一聲怒吼的傳聲之后,就已經整個人趴了下去,而且凌巴做出了模范帶頭作用之后,幾乎沒有間隔的,所有手下人也都是跟著將身邊離得最近的一個甚至是幾個人一并拉了下來,趴到了地上去,剩下的便是抓緊時間埋首撤退,而剩下的大部分的人,卻等于是完全的暴露在了對方面前的活靶子,在一聲聲破空之聲響起來之后,就聽到了耳邊不斷的傳來了一聲聲慘烈的叫喚,讓安全活下來的眾人心頭沉重,卻根本不敢回頭和逗留,紛紛找能夠遮擋的地方隱蔽起來。

而在他們撤離的同時,地上已經倒下了不少的人,都是那些來不及反應和不在凌巴等人身邊的人,對于這些人,凌巴也沒有辦法,只能夠說還好大部分的人沒有跟著自己一起來,那些平民和貴族的觀眾們,早在安全離開了競技場的時候,基本上就都各奔各處了,不然這次的傷亡恐怕還要加大還要更加的可怕。

對手的考慮實在是太過周密了,甚至包括自己這一方的想法,可能都被他考慮進去了,這樣的敵人,實在是可怕,凌巴今生都不想要再碰到第二次了。

這,也有著某些明謀的色彩,也就是說凌巴明知道是一個坑的,卻還不得不往下跳。

凌巴心中變得焦躁不已,但這種時候也不得不努力的穩定下自己的心緒,自己現在就是這些人的主心骨,自己絕對不能亂,就算一時還想不到對策,但必須保持冷靜,至少在表面上要保持冷靜,這樣才能讓大家心安下來。

只是他的心里還隱隱有著擔心,似乎,這一切之后,還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要發生,這一切,似乎才只是正式的開始而已……

該死的!

凌巴躲在了一堵矮墻后面,此時自己自然也是蹲在地上,心中暗罵了一聲,對于當前的處境感覺真是心急如焚。

這種場景此前真是從未想過,說實話,他也不是真的頭腦一頭熱的,就以為自己能夠擺平這所有的事情,只是碰到這樣的狀況,顯然不是想象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凌巴雖然不知道這么一支全副武裝的隊伍,是如何潛伏在洛陽的,甚至可能這本來就是洛陽軍中的一支隊伍,只不過是被敵人掌控了,而沒有到這種時候,也是一直潛伏著不為人知,只能夠對對方的謀劃有著更進一步的感嘆。

火影衛的力量,在這半年里面,早已經是深入到了洛陽的各個行當、各處角落,觸手比之老牌的偵諜勢力刺衛營還要伸得遠,但是算起來,終究還是太過年輕,根基太淺了,那些明面上的東西,倒是都能夠一清二楚,但若是別人有預謀的、年限也久遠一些的,只要對方小心隱匿不被輕易識破,基本上也不會被火影衛發現,畢竟火影衛對于洛陽的訊息掌控,還沒有深入到那種地步,沒個幾年十幾年的工夫,也不可能達到那種程度,而這也是凌巴此前一直忽略的一個問題,現在暴露了出來,也不知道該說發現得為時未晚、還是該為這換來教訓的代價而哭。

其實,這也是因為凌巴一直以來,雖然已經漸漸的融入了這個世界,而且隨著認識的深入,心里面有了更多的想法,但畢竟與他印象中,整個“歷史”改變的還不算太大,他目前仍然還保留著那么一點兒穿越者的目光優勢,不知不覺地,就在無形中就有一種自我陶醉的掌控一切的想法。

但實際上自然不會是這樣,“一切”是永遠不可能只為一個人所掌控的,而凌巴目前的所謂最大優勢,隨著時間的消磨,以及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后同時帶來的一系列改變,也早有了最新的變化,只不過凌巴對于原本的那些歷史事件,其實都沒有多深的印象,更別說來與這現實印證了,也就造成了凌巴現在除了所謂的大局觀,其他方面都不能夠看透,甚至都沒有樂師等人看得透,畢竟他們怎么說好歹也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最少二三十年的人。

不過現在去想這么多都沒有用了,這些都是后話,當務之急是要先保住命再說!

凌巴看著對方大概不超過三百人,以剛才目測來看,和這里的距離大概也就二十余步,這個距離對于弓箭的一般射程來說,算是比較近的了,而回想了一下剛剛那箭矢齊發的時候的大致狀態,凌巴心中開始默默的計算了一番,發現這二百多人當中,應該不是全部都配有弓箭,或者是剛才那一輪放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射出箭來,至于另外一部分人在干什么,或許是準備用輪組射擊法,等待第一輪射擊結束之后,前面一隊直接退到后面去準備下一輪新的射擊,而原來的后面一隊人則直接在這個時候頂替而上,而后又重復一下過程;還有一個可能,卻是這些人并非都是弓箭手,而是……

想到這里,凌巴心神又是一震,弓著身子,卻放眼望身旁身后望過去,發現基本上自己手下的火影衛和刺衛營成員都順帶搭救了一個到三個的普通人下來;而還有就是那些一起跟過來的武將們了,此時他們自然一個個都是暗暗叫苦,本來以為凌巴這一行的隊伍人數還算多的,而且個個都是精良的戰士,想必應該一路下去不會有什么危險,而他們自己的手下人馬,基本上都是在這一路下去,他們這些主將出來了,當然暫時都有副將統領著,他們這一路下去,搭一個“順風車”,倒是剛剛好能夠解決獨自一人的安全問題,不然的話,他們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臨陣脫逃,一來不一定逃得了,二來就是他們沒想過對方會真的打洛陽軍一個措手不及,相比只是暫時的騷亂,而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出了差錯,日后要追究責任起來,自己絕對是會被整得很慘,卻沒有想到,這一次跟來,卻在這個時候就即將面臨“更慘”的局面了,一個個地,臉色都不禁有了些許變化。

凌巴心中對這些人有些鄙夷,但這個時候當然不會說什么,那樣徒然制造矛盾、打擊士氣,對擺脫現在的處境沒有絲毫的幫助。

總之,他現在是必須要想到一個好辦法脫離這險境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卻還需要先把即將來的那些“釘子”拔出了。

凌巴將手伸出來,當然不會超過遮擋物的范圍,那樣子可就真的是自己找死的了,然后接著日光,他做了幾個只有火影衛和刺衛營的一些人才懂的手勢,這些人當中,火影衛對這些手勢,基本上早都已經知道了,至于刺衛營的人,這段時期以來和凌巴磨合的時間也不短了,而且為了做好這一次的“武林大會”的護衛工作,劉宏的確也是下了血本,將刺衛營中的近半數人都派到了凌巴這里,反正這些手勢也不是什么秘密,凌巴也一并交給了他們,以應對像是如今這樣不便言辭交流的緊急狀況。

那些手下本來就都看著這邊,等待著凌巴的指示,對他們而言,這個時候只有凌巴的命令才是最實用的,而凌巴也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看到了凌巴做出的手勢,基本上每個人都明白了什么意思――那是說,有另外的人要過來了,做好準備,“收割”!

火影衛的訓練,有的時候不免有些殘酷,甚至嚴重的來說,還有點兒不講人性,但在這樣一個社會,只有生存下去,保留著自己的一條小命,才有空去和別人談人性,所以凌巴對此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反而是很鼓勵的,還希望最好自己這些手下們都這樣就最好了,畢竟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苦訓練出來的手下,到時候就因為一些本可以避免的原因,就隕落了。

這個時候,平時的訓練和磨合,得到了極致的發揮,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是有著良好的準備思想的,凌巴對他們也感到放心,在對他們做完了那個手勢的指令之后,便不再管他們,而是自己靜下心來,將自己搭救下來的那個平民放到一邊去,示意他噓聲保持安靜,看到他小心的點點頭,才深吸口氣,然后身體做好準備,等待著“來客”……

這一次,絕對堪稱是大漢立國以來,這都城洛陽所面臨的最大的一次困境,就是上次洛陽被黃巾圍攻的時候,都沒有到如此境地。

先是洛陽各地蜂起烽煙,大火燃燒,映襯得這座城池有一種夕陽之美,不過不說那些守衛洛陽的兵士們了,碰到這種火情,不少有點兒智勇的百姓,都是早已經依靠著自己解決了周邊的問題,當然,是在火勢還較小的地方的情況,若是再大些的,像是洛陽東段的一條街道,基本上沒有任何預兆的,整條街都燒了起來,就算是想要救火,也沒有誰有那么大的能量;再是各地不斷地有兵變、營嘯一類的事件發生,在洛陽駐守軍中造成了極其不利的心理效應,雖說這些都在各地接到了消息第一時間趕到的軍官將校們一一撲滅了,但其在軍中士兵們心中埋下的陰影、所產生的不利后果,并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畢竟這樣一來,大家難免會有胡亂猜測,這些人兵變、營嘯究竟是為何,這個時候若是有有心之人從中挑撥一下,搞得最后會人心惶惶,因而不少并非常駐洛陽的將官沒有辦法,只能夠是先決定將自己手下的兵馬帶出了洛陽去,以減少城內的潛在威脅,雖然他們并不知道,這樣做并未有他們想象的效果那么好。

總而言之,同而言之,現在在洛陽的各處,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在發生,因為火災禍亂的范圍極大,而且來得太過突然,攪的大家是人心惶惶,平頭百姓們、尤其還是洛陽人,幾時碰到過這種陣仗?大部分人,一個個都是變得手足無措了,別說去救火了,逃命都來不及了,也只有少數人能夠冷靜下來處理,甚至還有不少明智之人,在這種時候站了出來,主動組織起了慌亂無措的人群來滅火,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人,是火影衛本來混在這些普通人中的,他們對于這種急性災害的應對,自然無論是從心里還是思想上都要遠勝于普通人,而能夠在這種關鍵時刻起到作用,也是有賴于凌巴為他們制定的訓練計劃里面,就有順帶的普及到了災害防護意識,甚至有過幾次非專門的針對性訓練,至少比起只知道保護皇帝的刺衛營,他們應對緊急情況的能力要更加全面。

不過隨著時間的,洛陽本身作為都城的優勢也顯現出來了,洛陽作為一國之都,有許多其他地方所不具備的優勢,比如說在官員方面,基本上朝廷有份量的大員,三公九卿,都在這里;而軍隊當中,除了皇甫嵩等三大郎將以及他們帶出去的,基本上國家最精銳的兵團,也都在這里了。

漢代的時候,中央政府基本建立了普及義務兵役制度,所以軍隊數量基本都能夠保持在一個穩定的幅度里,而且到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發布征兵令,額外征兵,三國時候也沿襲了下去,比如后來曹操就曾一次性征兵青州三十萬。

而在洛陽駐守的,中央軍團里面,一般是分為南軍和北軍兩大部分,其中北軍是漢軍的精銳部隊,長官是北軍中候,其下是屯騎校尉掌騎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門屯兵,越騎校尉掌越騎,長水校尉掌長水宣曲胡騎,而北軍士兵又統稱為屯兵。

南軍為守衛皇宮的部隊,長官為衛尉,其下主兵的有南宮衛士令北宮衛士令左右都候等,另有宮掖門司馬七人主管宮門守衛,南軍士兵又都稱衛士。

一般南軍自然是不會隨意出動,不過凌巴早就派人趕在劉宏之前一路過去,基本也是要請出這些“爺們兒”來了,不過這種時候,他們也不可能還安然的呆在皇宮那兒了。

至于北軍,包括的范圍有整個洛陽的城防,就算是目前洛陽的四大城門,也都是由他們直接所屬的,只是大部分的時候還是相對獨立的,而且算起來,編制還是有所不同的,這些人平常除了城防、巡邏等,基本也干不了什么事情了。

不過在這種時候,他們注定要起到重大作用了!

北軍幾乎分布在洛陽的各處,在如今凌巴的隊伍里面,就有不少是北軍中的統領人物,或者是都尉級別,或者是騎校級別,不過他們現在只是光桿司令,在沒有找到自己的隊伍之前最多自保,凌巴也不可能因為他們浪費太多心神。

而其他北軍方面的,如四城防之一南城守備軍力中目前實際的指揮長官劉備劉玄德,此時卻并沒有在應該屬于他的戰場上,而是在家中。

關羽和張飛自從離開了“武林大會”的競技場之后,幾乎是飛一般的速度趕到了南城地方,可是到了這里才發現自家大哥根本沒在,而這里倒是受到了一隊人的不小的侵擾,那些人人數不多,可是個個裝備精良,再加上有充足準備,與之相反的南城守衛軍,根本沒有想到威脅和敵人會來自于城內,被直接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那唯一留在這兒的一個都尉級別的軍中長官,也是一直想著要和對方對對身份,結果反而因此喪身在對方毫不留情的箭雨之下,更是無形中打擊了一番部下們的士氣,此時正有著節節敗退之勢。

關張二人雖然沒找到大哥,但也是來的趕得及時,便干脆“順帶”幫他們將那些人打退了,留下部分人留守,二人帶著一小隊人馬跑回最可能的劉備府上要去找劉備,現在這個洛陽可是什么地方都不安全的,他們沒有親眼見到劉備沒事之前,是怎么也不會放心的。

一路緊趕慢趕,終于是趕到了劉備府,雖然是地處于洛陽偏東端處,但與南城的距離其實不算遠,他們速度又極快,而到了這里才發現,果然有一隊可疑人馬在周圍肆虐。

關張二人擔心大哥,二話不說帶著人就沖了上去一通好打,那些人哪里是這二位猛人的對手?不一下被解決掉了。

“大哥,沒事吧?”關羽和張飛干翻了那些人之后,一眼便看到了劉備府前,手中握著雙股劍,似乎也準備開始動手、但此時卻是一臉驚異和奇怪看著自己等人的劉備面前,張飛當先關心地問了一句,雖然他們的眼中,劉備還是好好的站在這里,根本沒有一點兒受傷和動手的痕跡。

他們怎么知道,他們自己趕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那些人也才來到劉備府,而劉備也才拿上雙股劍準備要迎敵,可卻發現兩位兄弟早早的回來了,哪里還用得著自己動手?

聽到了張飛的關懷之語,劉備淡淡一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旋即疑惑的看著外面那些人,又問關羽二人道:“這是怎么回事?這些人怎么……還有,你們怎么就來了?”

本來今天城防衛那邊有事情,所以劉備便決定今天不去看兩位兄弟的比賽了,雖然心中難免有牽掛,但他對這兩個兄弟也有信心,再說了,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三個人湊成一堆去,不過中午的時候,自然還是趕回家里來,陪著夫人程氏(劉備從涿郡跟著帶來的夫人)吃過了飯,又逗弄了一會兒二弟關羽還在垂髫的兒子關平,因為早上忙得太急,所以中午休息了一會兒,到了下午要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周圍有些異樣,一看之下大驚失色,發現整個洛陽居然都著起火來了,不敢大意,趕緊讓家人都躲進屋里避難,千萬不要出來,自己去取了兵器,就準備要出來應急,因為他發現了有不少的兵士向他的這個方向而來了,不過他終究只有一個人,還要提防對方會攻入家中,所以也是很小心的潛伏了一陣子,但卻沒有想到,正當他準備要動手的時候,連雙股劍都還沒能夠揮舞起來,就看到自己的那些敵人一個個倒地了,再去看一下,原來是自己兩個兄弟回來了,一時反倒是愣在了那里。

噗哧!

隨著一聲異響,一個傷口自尖刀刺進去的地方爆裂開來,旋即大量的鮮血不要錢的噴涌而出,而一個壯碩的身影也是應聲倒地了。

凌巴一腳踹開了這最后的一個家伙,從他身上搜羅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之后,便罵罵咧咧的從他衣襟上撕下了一條顯得干凈些的布帶,隨意的拭了拭臉上,至少不讓血跡阻礙自己的視線。

身后一個短須中年男子幾步湊上前來,在凌巴耳邊低聲言語了幾句,凌巴臉色微微一變,沒有絲毫的停留和猶豫,沖著周圍都在各自“忙著”的火影衛和刺衛營的手下精英以及幾個還幸存著的武將們低低喝了一聲:“又有了人來了,潛伏,準備……”簡單的命令,還配以幾個大家都懂的手勢,然后整個人率先就如同一只靈活的兔子,往旁邊的一個低矮建筑遮擋物中一跳過去,整個身體便被完全的“埋沒”在了里面,而那些得到了命令的人也是一個個毫不遲疑的跟著行動了起來,紛紛尋找著離自己最近的地方準備隱藏躲避。

已經是第四次了!

從競技場出來之后,凌巴率領的人,總計人數不超過一千,這里面除了幾百的武將護衛以及火影衛、刺衛營的人員,其他大部分的都是原來在競技場觀看比賽最后跟著凌巴一起逃了出來的觀眾,里面自然也是既有貴族、也有平民,不過現在人命賤如草,這些所謂的階級之分,這些人自己也沒有那么在意了,而在處理完了第一批“挑釁者”之后,凌巴趕緊將那些沒有什么幫助、反而可能拖累后腿的沒有什么戰斗力的普通人遣散了,這個時候可絕對不能夠留情,更何況,說不定趕他們走,比留他們在身邊還要安全。

剩下來在身邊的這些,自然都是有著不俗戰斗力的,也更加好指揮,而且在第一輪的“合作殲敵”之后,大家也有了某些初步的共識,后面陸續來了兩批人,讓凌巴不由暗暗吃驚于對方的小心,竟然連來“查探”情況的人都安排了是不止一批,可見這敵人分明就是要置己方這些人于死地才肯罷休,當然,也有可能是針對自己來的,但這種時候凌巴才不會說出這種純粹自己找死的話來呢。

不過火影衛和刺衛營的確不是好惹的角色,一旦投入了進去,簡直成了一種不可抵擋之勢,將來襲的人群一批批的解決掉,而且干凈利落,那幾個留下來共同并肩作戰的武將,也不由得為這樣的恐怖效率而暗暗乍舌,但都沒有多說什么。

凌巴現在反倒是不那么急了,如果對方真的是想要毀滅洛陽這一整座城池的話,按照著這么久以來,自己都無法完全發現他們的一些企圖來看,他們絕對可以做得更好、神不知鬼不覺,讓自己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套中,而猶不自知,但看目前情況,對方也并不是完全能夠做的到放手一搏,至少很多方面,都有留下無意中的“破綻”,似乎他們并不像自己原來想的那樣,是要毀滅掉這古都,想必也是知道這是一件不可承受后果的大事;而這些,如果被都好好地自己利用了起來的話,完全是可以用來作為吹響反攻的大號角,到時候直接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而且凌巴在這些人中,也不斷的在搜尋著消息,希望能夠了解到多一些的情況,所以每每碰到那些個類似于頭目的人時,他便立刻用出了逼刑的那一套,只可惜的是,時間上來不及讓他做這些事情,這一批接著一批的來人探路,其實之間并沒有相隔多長的時間,根本就沒有給他什么機會,他也只能夠暫時先放下,專心先對付這些人,畢竟這些前進道路上的阻礙,是必須要出去的。

其實現在凌巴這一支隊伍,已經擺脫了最開始沒什么好裝備、也沒有做好足夠充足的準備的窘境了,從那一批批來襲人員身上,也搜羅出了不少的軍備,甚至那第一批來的是一支騎兵,他們的馬,現在也都直接“貢獻”給了凌巴等人,只不過他們暫時還無法趕路上去,所以還用不著,都是綁到了一邊去。

而在那第一支騎兵之后,后面的自然不可能還有騎兵,不然凌巴還真要考慮自己是不是在和整個洛陽軍方勢力作斗爭了呢,大概那第一批趕到的,也是因為馬力才最先趕到這里,而這些人現在來到的這里的目的,幾乎是不言而喻,幸好凌巴只要不自己“張嘴”,現在身邊這些要不然就是他的手下、要不然就是那些懾于他威名的武將們,根本就不會去多想什么,所以至少來說,凌巴這邊的軍心還是很穩的,而這,也是保證一支足夠強悍的隊伍發揮出應該的能力的關鍵。

一支軍隊,將軍無疑就是軍中之魂,是核心所在,控制中樞,將軍的地位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現在凌巴這一支隊伍如果算是一支軍隊的話,那凌巴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將軍,具有無可替代和不可復制性。

噠噠噠……

連續不斷的腳步聲傳來,讓早已經隱匿在了各處的凌巴等人都不由得心神一振,剛才好幾次都是這樣子,他們都已經有了經驗了,這個時候居然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覺,凌巴看著自己的那些手下,心里也有些期待,畢竟不管此前用什么樣的手段訓練他們,可終究一支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的隊伍,是稱不上一支真正的強師的,現在的處境雖然莫測變換,但也未嘗不是一個機遇,就是他們蛻變的開始。

聽到那急促的腳步聲距離越來越近了,凌巴也是神經高度緊張了起來,雖然說他們已經俘獲了不少的戰利品,消耗掉一點并不算什么,但這不是關鍵,人命才是關鍵,自己這邊的人,可是經不起消耗的,就看剛才那三次,除了第一次,基本上都是自己主動偷襲的,可就是這樣,自己這邊也折損了好幾個人,看似不多,但相對于總是也才幾百人的隊伍來說,這損失很值得重視,再加上是在現在這種時候,能夠盡量的保存兵力,自然花點時間減低危險度最好了,反正現在凌巴已經不那么急了,對方越是這樣針對,越說明對方也并不是勝券在握、至少也有著顧及,這樣就夠了。

來了!

凌巴突然對著跟著一起隱藏在了各自的遮掩物后面的眾人打了一個大家都明了意思的手勢,看不到的人自然就有其他人傳遞,就是這樣大家一下子全部人都知道了。

在這里,凌巴的目力、耳力等自然是最好的,所以讓他來充當這個“順風耳”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而且他也做得確實很好,前面幾次都是因為他的掌握,才能夠做到那么完美的行動。

這一次,也是一樣……

動手!

凌巴又做了一個手勢,幾乎在須臾之間,包括凌巴在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如同一只靈敏的野貓一般,躥出了遮掩物,而后就要直朝著來人撲去,手中的兵刃早在日光映照下散發出了凌冽的寒芒,紛紛朝著“敵人”們而去,但也就在電光石火間,凌巴已經看清了來人,心中大感驚訝,冷喝了一聲:“全都住手……”

然后對著對面叫道:“怎么是你?”

今天的天氣很好,但是呆在家里的荀卻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么,更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的,大漢朝歷經磨難的江山,開始出現了諸多裂痕,黃巾起義的發生,更是讓他心中焦慮,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為這些做什么,尤其是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太過于弱小了,就算是他背后有著潁川世家荀家的大力推舉和,而且他本身也有著名流的名聲,可他的資歷,說實話在朝廷中還太淺了。

更何況,作為潁川當地的名世家,和這個時代里大部分的世家一樣,荀家也是奉行著絕對不將所有的雞蛋全部放在一個籃子里面的策略,雖說如今他和家中的另外一個著重培養的年輕一代荀攸同為朝廷效力,而他本人雖然年紀比荀攸要小,不過輩分卻要更高,但兩人所奉行的也是不同的方略,結交的自然也是不盡相同的人情圈子,這都是為著家族的謀劃,荀雖然也是荀家一員,而且也以此為傲,畢竟荀家,不只是在潁川當地的地頭上,就算是在整個天下,也是有所聞名的,不說那“荀氏八龍”,就是更早些的荀淑大家、也即荀的祖父,幾乎和那庾氏家族庾乘同一輩的、如今也早已仙逝,可其名聲到現在在文人當中仍然有著足夠的影響力,但背靠著這樣的可用之力,卻并不意味著荀可以完全的借用過來,至少,在很多事情上,他還必須要同時考慮家族的態度和立場,有的時候甚至還需要受到其掣肘。

而且他如今年紀還算得上小的,出仕入朝更是不過數年,擔任的官職呢,目前連九卿的邊兒都還沒有摸著,只是宮里面掌管皇帝的紙筆等書寫用具的守宮令,這倒不是說他不夠能力,他本人的才能毋庸多說,以他的才能來說,這自然是有些大材小用的只是很多時候為官,時機和機遇,其實也更加重要。

現在的大漢朝廷里面,真正能夠說的上話的,其實也就那寥寥幾人,三公的太尉楊彪,司徒王允,雖說都是初登其位,而且其坐上這個位置,過程也頗具戲劇性,就是凌巴也不太清楚這其中奧妙,但二人本身也各自有著自己背后家族的,并非完全是孤身獨立,而且因為他們如今位高權重,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背后家族放在他們這邊的“雞蛋”自然就更多了,力度加大,也使得他們除了本身的地位和職權之外,顯得更有底氣;就算是那如今基本被劉宏“流放”了的司空袁逢,所代表的可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大家族,至少劉宏也不敢隨隨便便的就撤了他的職位,還保留著名義上的職位,而且其子侄袁紹和袁術兄弟也算洛陽當地俊杰,雖說不像是那曹操如今已經受到重用,奔赴掃黃前線,眼看擇日就將平步青云,但他們的潛力和底蘊都是很大的,誰也不敢輕易小視之。

再說那三公之下,還有九卿,分別是太常、光祿勛、衛尉、太仆、廷尉、大鴻臚、宗正、大司農、少府,首先其中太常,掌管的是祭祀祖先的,由于古代人對于祖先和神鬼的敬畏之情,而且自漢武帝以來獨尊儒術之后,儒家的禮制思想也開始深入人心,漸漸使得這個位置顯得極為重要;第二位的光祿勛,指的則是皇宮以及一些洛陽城內一些重要門府的護衛勘查工作的首領;然后的衛尉,是皇宮的衛兵司令,掌管的的是皇宮的治安和安全,皇宮里面的禁衛、羽林軍,除了皇帝特殊的親衛,基本都由其掌控,算是一個洛陽城內相當有地位的武將,不過一般都是在皇宮處;太仆基本上相當于是皇帝的車夫,在狩獵的時候便為使喚,這個官職實際地位并不高,但與皇帝有著足夠多的親近機會,做得好的,更是能夠深得皇帝信任,象是西漢時候有名的有衛綰,原本便是漢景帝的車夫,后來甚至做到了丞相的位置,忝為漢武帝時候十三位丞相中的順序第一位,不過也是漢武帝時期在位時間最少的丞相之一,不過幸運的是他是自然死亡的;廷尉司皇城的刑律職,是首都最重要的掌管刑罰的官員,兩漢重要的酷吏,基本上都是在這個位置上做過的,如西漢的張湯、東漢很有名的“強項令”董宣,曹操任北部尉時曾設五色棒,但和這些前輩比起來,恐怕還略有不如;大鴻臚則相當于是漢朝的外交官,處理的是對外的一些事務,比如與西域各國的關系等,這個官職在西漢的時候非常重要,期間不少大鴻臚都很有名,在大漢朝與“外國”的交流中起著十分重要的潤滑和調和劑的作用,地位也很高,只是現在來說,因為朝廷日益衰弱的影響力和控制力,而這個時候邊境匈奴等少數民族經過了近百年時間的休養生息,勢力也漸漸有了恢復,大漢朝在對外關系中,不再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了,這個官職顯然也是已經隨著世事變化而時過境遷、就不再顯得那么受人重視,到了現在劉宏的時候,基本甚至相當于一個閑職了;宗正管理的是皇家家族事務,比如皇家的族譜、皇親國戚等等,在清朝的時候,也有一個類似的職務機構、宗人府,似乎更為有名;大司農,顧名思義掌管的是農業方面的官吏,因為古代重農抑商的政策,農為國家立國之本,受到了每一朝的統治者看中,因此其雖然實際權勢并不算大,但地位很高;最后的,少府掌管的,則是皇室的經費問題,相當于是皇家的管家婆的職務,掌管財政大權這一點,也確實不得小視之。

說是三公九卿,作為秦漢時期中央官僚體制的核心部分,但其實,真正實際的官僚制度中,當然不可能只有這十二位官員,就算是以等級和實權地位來說,除了同為宰相的三公,九卿里面不少的官職其實根本是為皇帝服務的,而在如今的朝廷里面,除了這正統的三公九卿,還有諸如武將方面的大將軍、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地位幾乎能夠和三公并列,當然太尉本身也算是朝廷的最高軍事統領,再有文官方面的“最高榮譽獎”的太師、太傅、太保三人,只是這三人一般很少參與正式的政事管理,更多的其實還是與皇帝和太子、皇子的教育問題的關系。

如今荀所在的位置,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低,他空有報效朝廷之心,卻也苦于投報無門,尤其是如今這種國家危機時刻,有著超前意識的荀,自然能夠看得出來,在黃巾起義的后面,還隱藏著更大的危機,他也一直在尋找著能夠幫助漢室重整江山、與自己志同道合之人,此前一直與曹操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甚至是在曹操因為“五色棒事件”而被貶謫的時候,也沒有拋棄這段關系,也正是因為看中了曹操的不凡,與袁氏兄弟相比,他顯然更加看重于曹孟德,雖然與這三人,他的關系都維持在一個不錯的層面上。

不過,在一個人的出現之后,他的心思也不由起了一些變化,這個人自然就是凌巴。

不管外人如何評價凌巴,在荀看來,凌巴是一個很有趣的家伙,對,就是有趣。

無論是早些時候凌巴突然被封為“狼牙將軍”時候,他對于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的好奇,還是現在對于一手促成了“武林大會”舉辦的凌巴的更感興趣,顯然凌巴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印象,也有著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這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在凌巴的印象漸漸清晰的同時,以前的曹操的印象,居然漸漸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荀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這種現象,但他隱約的又知道寫什么。

看著遠處,看得清晰分明的洛陽烽火,荀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但旋即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這一次,是對洛陽的考驗,同時也是對你的考驗,若你能夠通得過,那我荀文若,便是傾全力助你一臂,又有何妨?

呼呼!

凌巴微躬下身子,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回頭望了一眼,見到大家基本上也都解決戰斗了,松了一口氣,只是這里經歷了連番殺戮之后,血腥氣太重了,凌巴雖然不至于反胃,也不喜歡在這種地方久呆,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在某個地方多逗留,要做的事情、要跑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都必須要速戰速決,所以命令一下,全軍立刻開拔,開始了新一輪的征程。

這里已經距離那競技場很遠了,凌巴本來是在競技場外幾里地的地方設伏準備將來襲的幾支隊伍都劫殺了的,連續三次之后,卻沒有想到第四支隊伍,竟然是裴元紹率領過來的“援軍”。

他早就吩咐過,不管是裴元紹、彭脫這些明面上的“狼牙軍”的力量,還是樂師、衛禮以及貞兒這些暗部的力量,在他預感中即將到來的風波里面的,都要做到隨機應變,既然都說好了是“隨機”而應變了,自然具體的事項當然也就沒去怎么說了,不過他也相信,經過了那么多次磨練和末位淘汰制訓練下來的這些精英們,雖然很多可能是第一次經歷實戰,但足夠達到自己的要求。

“狼牙軍”或許現在已經遠不如火影衛了,但那只是指的單兵作戰的能力,畢竟對于火影衛,凌巴的要求更加嚴格,甚至經常套用后世的那些特種兵和雇傭兵訓練和作戰的模式特訓他們,而且從他們在測試中的表現來看,也都取得了極好的效果;而對于“狼牙軍”,除了最早訂立的那些訓練計劃,他基本不會太去插手這些事情,不過反正那彭脫和裴元紹都是自己的人,劉宏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撫自己還是真的很信任自己,竟然沒有安插其他人到隊伍里去行履行“監督”職責。

不過即便如此,他當然也不會天真的以為真的用后世的這些方法培訓一段時間打造出來的,就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強隊伍,從此就可以縱橫捭闔、無敵天下了,這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畢竟有些理論和基礎訓練的東西,他完全可以做的到,但熱兵器時代和冷兵器時代最大的差別,便在于士兵對于器械的依賴,明顯是大大增強了,對于槍械或者一些戰略性武器的操作要求,甚至還要高于身體素質的要求,而且不管看過的那些電視和小說中,怎么樣渲染那些特種兵訓練的可怕和艱苦,但那終究只是演練,和實戰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更何況現在還是在什么設施和器械都沒有的冷兵器主流的古代,凌巴就算是巧婦,也難為這無米之炊,所以日常最主要的訓練,其實還是按照這個時代的固定模式來,既然其他人能夠用這些方式練出真正的精兵來,凌巴相信彭脫和裴元紹都不是無能之輩,而且還有著諸葛、諸葛渝這些或長于政務或長于治軍的能臣干將從旁鼎立協從,又經過了不少時間的磨合,最終效果肯定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畢竟他對于“狼牙軍”看似平常不管不顧,做了甩手掌柜,但只是因為目前“狼牙軍”掛名禁衛麾下,等于是皇帝劉宏的直屬部隊,他不好過多的直接插手干預,但他對于“狼牙軍”的期望和要求,從來就沒有降低過。

至于火影衛,這是一支凌巴透過刺衛營而設想然后一步一步構建出來的特工力量,和“狼牙軍”的戰士又有所不同,至少對于這方面,凌巴更好訓練了,不只是因為可以親自安排而無所顧忌,還因為他本身對于這一類的了解就比較多,畢竟前世的時候,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那些干非常職業的人,正規的軍隊倒不是那么常見到了,而因為有著來自于后世太多的相關信息,就算他從前沒有干過“培訓”這檔子事兒,但將事情細密分派下去,卻也能夠做到基本的統籌帷幄。

至今為止,整個“狼牙軍”的構建雖然凌巴不怎么插手,但他們還是進行得井井有條,而裴元紹目前任軍隊的主將,其實日常管理的事務他并不怎么管,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凌巴也是早就指定了彭脫和諸葛兩人互相制約著一起干,將他們二人的能力得到了極致的發揮,當然比起目前在外面幫助凌巴儲存實力的彭,他們的任務實在是太過輕松,以至于彭脫甚至好幾次主動要求去幫助自家兒子,不過凌巴當然不會放他走,很多事情還是必要的,雖然他自認對人心的把握不錯,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是再信任的人,也不能夠將自己的所有底牌,都讓他們掌握,分化制約,無疑是最常用也是最實用的手段,而現在凌巴也用得很好,起碼沒有出什么問題。

當然了,裴元紹這一次趕來,也是兩位“幕后軍師”彭脫和諸葛共同商議的結果,而且他本身也不放心凌巴,要知道現在的裴元紹還一直都沒有“恢復記憶”,恐怕也永遠沒希望了,在此時他的心里,凌巴就是當之無愧的“老大”,自然不容有閃失,反正平常的時候“狼牙軍”中除了正常操練就沒他什么事,這種時候他出來也是最適合的,而且一路都是往著競技場的方向直接趕,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的陣仗,原本裴元紹帶出來的人馬也有兩三千人了,這還是諸葛為了以防禁衛軍中有個萬一,必須多留一些人手在,不過帶來的這些,多半都是最精英的分子,當然一個個也都是好戰分子,“狼牙軍”原本就是以泰山賊為底子建立的,這些人成天閑得發慌,就像生事,若非有彭脫的威信鎮著,裴元紹的武力鎮壓也有著一定的威懾力,還指不定早就鬧出了什么亂子來了,如今洛陽發生這樣的變故動亂,反倒是讓他們一個個都興奮起來,恨不得馬上就跑過去找到敵人直接火并,路上碰到的幾次攔截,讓這些憋久了的家伙泄火都不夠,沒辦法,裴元紹又命令加快了速度,總算是在敵人那第三批來襲凌巴之后不多久,就趕到了這里來了。

凌巴看到了裴元紹自然也是欣喜,他現在就是缺人,巴不得人來的越多越好,自己這方勢力壯大,而且這樣集中在一起更好統一指揮。

當然,他也有問過裴元紹路上有否碰到劉宏等人,只是他們都是大搖其頭,說沒有碰上,雖然感覺和自己前進方向差不多的劉宏等人就算速度再快,也不至于和正相對方向來的裴元紹等人錯過,感覺很是疑惑,可現在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將裴元紹“編入”了自己的隊伍中,這一支隊伍自然實力更加壯大了,不過凌巴顯然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他這一次的敵人,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雖然心里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凌巴還是沒有想到,在洛陽城里面,已經混進了敵人的那么多人,或者這其中,還有更多的,是和敵人勾結在一起的那些原本洛陽城中的有心之人。

只是不管這一次之后結果怎么樣,洛陽都必將經歷一次大換血,這是勢在必行的。

不過一切,都還要建立在了自己這一方獲得最終勝利的前提下。

這一路過去,在加入了裴元紹等兩千人之后,凌巴這一支人馬浩浩蕩蕩的,就向著洛陽中心處而去。

凌巴并不知道,與此同時,在洛陽四面,都是風起云動,而這個天下,也將因今日之事,發生嶄新的格局變化。

不過就算是知道,現在他也沒有辦法,這一路上唯一讓他感覺欣慰的是,前面的攔路虎越來越少了,這至少證明事情還沒有到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無法掌控的地步,對方的人,也并沒有想象的那樣無窮無盡,顯然,引發混亂只是對方的第一步,而后接下來的,自然就是借著這些隊伍的力量,雖然看似每一支隊伍單獨拿出來力量都不算什么,但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凌巴不得不說,這些隊伍“駐扎”的地方,很多位置的確是選得很好,足以證明對方的眼光非常獨到而老辣,知道要通過什么樣的方式,能夠最快更是最安全的掌握洛陽。

就連自己這個因素,對方應該也早就考慮到了,只是卻考慮不到那么多的變數,實際上,自己的出現,從一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本身就代表著一個巨大的變數,只是過去的時間里面,自己一直在做的都是積累,凌巴一直都相信,所謂厚積才能夠薄發,積累的越多,當需要用到的時候,才不至于手足無措,所以現在情勢雖然危機,而且很多地方的險情也沒有解除,整個洛陽仍然是籠罩在一片的火光當中,映照得整個城市都是那么的炙熱,但他相信洛陽這樣一座城市,也有著自己的底蘊,“歷史”上的那一次洛陽大火,最終幾乎毀了洛陽,也是因為那個時候局勢到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連年的戰亂和天災也幾乎將朝廷的底蘊挖空了,所以那個時候是朝廷根本就沒有力量去拯救;而現在的情形顯然不同,凌巴相信憑借著朝廷這座巨大機器的力量,比之自己還要有用,只是他也不得不行動起來,因為他要充當著開山刀的作用,到時候再配合朝廷,要評定這一次亂變,并非難事。

目標已然明確,就是朝著洛陽城的中心區,那里,也是可以見到的火光最耀眼的地方,同時,更重要的還是在那里,由洛陽皇宮所在,那是洛陽的軸心,還有禁衛軍、和羽林軍也都在那兒,凌巴迫切需要集結人馬,重整旗鼓,來面對敵人可能的反攻。

想必自己這里的情況,對方也該從端倪之中瞧出來了,凌巴相信他們有這個能力,所以肯定已經做好了籌備,而自己也要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

“將軍,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啊……”在凌巴的身邊,便是直接將“狼牙軍”千人指揮權交給了他的裴元紹,如今的裴元紹,早已漸漸的脫離了原來的匪氣,而且因為失憶的緣故,某些方面單純得就像是一張白紙,而在老狐貍彭脫的影響和渲染之下,他的性情也顯得沉穩了許多,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樣頭腦簡單、只知道用武力的莽漢了,而且他的武力值,也有了明顯的提高,雖然凌巴也不太清楚,但在龐德還在的時候,他就經常虛心的向其請教,收獲應該不小,凌巴眼里不凡,就算說不出個詳細,也看得出個大概,如今的裴元紹,已經不是簡單的二三流武將水準了,雖然沒有超越,但在二流武將中,他的實力也能夠排前一下,此時卻是湊近了凌巴耳邊,低聲說著。

凌巴驚訝的看著他,雖說現在變得沉穩了許多,但他可是很少會發表意見的,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按照往日來看,他應該保持沉默,執行自己的命令就好了,不過能夠自主思考,這是一件好事,凌巴要鼓勵的,所以笑了笑,示意他說下去。

裴元紹說道:“將軍,這火起得奇怪,而且也燒得莫名其妙,更讓人疑惑的是,為什么過了這么久,這些火還是這么大,完全不應該啊。”

凌巴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能夠看出這一點來,是個人有眼睛就辦得到,但能夠從中嗅出不好的味道來,說明他在思考,現在已經完全不是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裴元紹了,現在有了一個質的蛻變,但他說的這些,對于自己考慮問題也沒什么太大幫助,卻聽到裴元紹繼續下去說道:“而且將軍難道沒有發現一些不正常嗎?”

“嗯?說……”

“是……按理說,覆蓋范圍這么廣,幾乎是在整個洛陽城,可火勢一直保持著這樣子,也不正常吧,要不然就會越燒越旺,畢竟那周遭的建筑里,肯定又可以燒起來的東西,可以助燃;也或者,周圍的民眾或者是有兵士們在,也應該第一時間滅火,就算無法完全消滅,火勢也應該減小的才對,但是我們看到的卻是……”

“你的意思是……”凌巴這一回是真的詫異了,他的確沒有往這個方面考慮過,不由暗自汗顏,虧自己還是來自于后世呢,連這點都想不到,其實如果是后世的技術,要造成這一點視覺錯位的效果,并不是難事,問題是在這個時代,誰能夠做得到呢?

突然,凌巴腦中一抹靈光一閃而過,隱隱約約的,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有一個聲音在說著:“戰神殿、破軍……戰神殿、破軍……”

“戰神殿……”凌巴喃喃自語了一會兒,腦海中不禁浮現了一年多前,那一次自己和明月公主一起被疑似太平道的人追殺,墮入了一個山洞里面,而在那里面,還有另外的一個天地,自己初看到的,便是一個巨大的穹頂,在那穹頂之上,是三個讓人十分疑慮的簡體漢字、“戰神殿”,而當時,卻又一道巨大的光柱投到了面前那個巨大穹頂之后的一扇似乎是巨大石門上,上面是一行也是簡體漢字的話:“歡迎來到這里,破軍!”

“所以……破軍……”

“將軍、將軍……”看著凌巴似乎陷入了沉思中,身體只是本能的隨著胯下大馬的行走起伏波動,裴元紹不由擔心的叫了幾句,總算是將凌巴喚醒了過來,看著裴元紹,他突然哈哈大笑,在裴元紹不明所以的時候,他才道:“方安此次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啊!”

方安,正是凌巴為裴元紹取的字,畢竟已經身為了一軍統領,沒有一個表字也說不過去,外人也不好稱呼,至于姓名三個字,裴元紹自己沒有要改,凌巴也懶得幫他去操心考慮。

聽到了凌巴的贊揚,裴元紹雖然欣喜,但更多的卻是疑惑,不解道:“將軍,元紹怎么幫到你了?”

看看周圍人,也是疑惑看著方才張狂大笑的凌巴,滿臉不解,凌巴卻沒有想要現在解釋,神秘的一笑道:“暫時不說,你現在聽我命令,先去前方探路,待會兒,我要決定咱們接下去要怎么做……”

裴元紹雖然還是疑惑,仍然領命帶著幾個手下拍馬離開了。

凌巴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漸漸渙散,嘴里還在道:“戰神殿,這中間又有什么聯系呢?為什么我感覺,這越來越不像我所知道的歷史了呢?”

洛陽,是天下之都,是大漢的國祚所在,這里,不只是有著天下共主的當今天子、皇帝劉宏,有著大漢“家天下”的主角劉氏,有著整個漢室朝廷里面,最頂尖的文官和武將,有著大量的當朝權貴,還有著幾支精銳的護衛之師,禁衛軍、羽林軍等等等等,甚至就連這里的百姓,仿佛也都是驕傲的。

只是如今,這種驕傲,卻是被狠狠的打在了臉上、踩在了腳下,整個洛陽,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糜爛的局面。

而此時,在洛陽城東段,此時在其中一個破落的小街道的盡頭,一間普通的平房里面,一個身著白袍、頷下短須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張炕席上,雙手捧舉著一個瓷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杯中清茶,閉著眼睛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事情進展如何了?”

在文士的身邊,躬身站著一個彪形大漢,穿著簡單的麻衣,身型顯得十分高大,但在文士面前,卻又有著非同一般的恭敬,而且整個人都保持在一種十分安靜的狀態,在文士剛剛沒有開口的時間里,一直都是這樣沉默著不發一言,直到聽到了文士開口問題,才又躬了下身子,恭聲道:“我們派去的人,至今不見音信,恐怕都……全軍覆沒了……”說到這里,聲音中有了一絲干澀,顯然這個結果,并不是他能夠接受的,或者說不在他考慮范圍的。

文士漠然點了點頭,問了一句:“一共多少支隊伍?”

大漢幾乎是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回復道:“總共、總共大概是有四支……”

文士聽著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淡淡說道:“我早說過了,不要小看他!”

雖然文士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似乎真的沒有把這當一回事,但大漢卻是感覺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上前一步,靠近了文士,大聲解釋道:“先生,是某家該死,不聽先生所勸,太過輕敵以至于破壞了先生的計劃,否則若不是如此的話,那么……”后面的話,卻是直接讓文士擺斷了。

文士齊身自炕席上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到了房間的窗邊,望著窗外,半晌沉默無語。

大漢在身后,惴惴不安,等到文士回過身來時,趕緊上前一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要不然,我再派人……”

文士聽了這話,卻是哂然道:“再派人,你還有人可派么?”聲音中透露出了強烈的不滿來,不過也只是抱怨似地說了這么一句,旋即輕嘆道:“其實,便是我們看重了他,可咱們,還是小看了現在的洛陽啊!”

“嗯?”大漢有些聽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以為,一個小小的內宮侍衛,頂多再加上一個將軍的名號,能有著那么大的能量,一個人抵得住數年的籌備?”文士說這話時,似在追憶,而大漢聽得出,里面似乎也有些疑惑,看起來,也并不是什么都了解通透的,不過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冷汗,聽說這位“先生”,可是有著“讀心之術”的,可千萬不要被他看穿了,讓他知道自己對他有什么不敬的想法,那可就糟糕了――這樣想著,大漢心中更加畏懼,臉上卻是顯得更加恭敬,趕緊上前去又一拱手道:“愿聞其詳……”

文士似乎還有些享受這樣的感覺,輕咳了一聲,淡淡道:“如今天下風雨飄搖、劉家的統治搖搖欲墜,漢室已經根基不穩,然而,龍脈卻未斷,香火仍可續,這是天不愿亡大漢。”

文士說的有些玄,不過大漢聽不懂,卻也很信服,點了點頭,附和道:“所以師傅才會一直隱而不發,實際上是一直在等待機會,可恨的是,出了個叛徒,將全盤計劃出賣了,逼得師傅不得不提前舉事,倉促之間,準備不足,才會如今日這般……”

文士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你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大漢則是憨憨的撓頭一笑。

不過文士轉口又道:“對,也不全對,你師傅當初所想如何,已無從考證,反正不會是今天這番狀況。天下看似烽煙四起,被你師傅攪得一團亂麻,但其實仍未動搖到根基,朝廷有余力征伐,自然也有能力自保,洛陽乃是一國之都,代表的更是漢室朝廷的尊嚴和龍脈所在,遑遑而不可侵犯焉,咱們這是……挑錯了時機。”

大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文士不等他全明白過來,便自顧自繼續道:“所以當初你要實行那個計劃的時候,我才會一直勸阻,可惜……”聽起來,語氣里倒有幾分責備和不滿,可也僅此而已,這二人的關系,到著實令人有些想不透。

大漢聽了文士最后一番話,面頓時臊得通紅,囁嚅道:“某家……這不是……這不是為元義報仇心切么?”

“哼!”文士冷哼了一聲,可并不買賬,“若真是要報仇,何以等到今日?”要知道,那個“元義”,將近半年前就死了,大漢這句話,顯然有些站不住腳。

大漢被挑破了,卻反而不覺得尷尬了,還是避開了這個話題,問道:“那么這一次,難道就這么放棄了?”

“誰說我要放棄了?”文士似乎有些差異,旋即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來,語氣更是足以讓聽到的人狠狠自內心里打一個冷顫:“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更何況,咱們怎么樣也不會死,一樣拉上不少墊背的……”

“呃?”大漢不免愕然,聽不太懂對方搞的什么主意,不過他雖然平素憨厚,而且不善于用腦筋,但并不笨,結合一下情況,頭腦微微一轉,便想通了幾點關鍵,突然尖聲道:“莫非你,是想要舍棄那些……”

文士不置可否,只是說道:“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出路。不信你出去看看,這外面的那些人,可還沒有走呢,雖說他們隱藏的好,可還是有些馬腳暴露了出來……可是咱們就算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又有什么辦法,難道還要和他們再硬碰硬下去了?”

大漢眼角流露出一絲極度的不甘,文士心里不由暗嘆一聲,只能夠再下一劑猛藥了:“若是……真的讓他們逮住了,那么,你的師傅……他的全盤計劃……還有,他的背后……”文士這話說的雖然極其隱晦,甚至會給大部分人前言不搭后語的感覺,但他知道大漢一定聽得出來。

有的時候,話說到一半就好,明曉其中內情的人,自然不需要說明太多,就能夠理解,大漢顯然正是這類人,聽了文士的話,眼中一抹痛苦之色晃過,旋即喃喃道:“為了師傅的大業,看來只能夠犧牲兄弟們了……”

文士重重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不要悲觀,一切,從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大漢點了點頭,明顯有些提不起精神,過了會兒才道:“先生待會兒,是和某家一起走還是……”

豈知文士卻是搖了搖頭,“我并不打算走了……”

“呃?”大漢大吃一驚,“先生這是……”

文士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以后,你就會懂得!”

“報告將軍,前方發現情況!”

一聲驚呼傳報從前方傳過來,凌巴大手一揮,整支隊伍頓時停止了前進,井然有序讓人十分滿意,他對著裴元紹點了點頭,裴元紹立刻驅馬到了前面,迎面而來正是一騎風塵仆仆的斥候,裴元紹和他低聲交談了幾句,暗自點了點頭,又交代了他幾句什么,讓他先下去了,而后再掉頭驅馬回到了凌巴的身邊,湊到了凌巴的耳邊低聲道:“根據刺探的消息,前面發現了一隊人馬,人數大概在三百左右,目前旗幟不明,敵我不分,但看其裝束,應該也是官軍,方向正是向著咱們這邊……”

凌巴聽得點點頭,這些派出去的斥候,自然都是原本火影衛的人,當然,“狼牙軍”作為一支縣城的軍隊組構,本來隊伍里面也是配有斥候的,但和火影衛相比起來,顯然還是后者更適合這個工作,畢竟火影衛專門搞的就是偵察一類的工作,不管是在探查和隱匿的方面都是一流,而這些是許多斥候都無法辦到的,所以他們現在也完全就是本色出演,更好地行使了這項“工作”。

前面突然出現了這樣一支隊伍,讓凌巴陷入了遲疑,這一路過來,已經很久沒有碰到危險情況了,從“武林大會”競技場,趕到洛陽的中心,這段距離可并不短,所以現在他們還沒有趕到,同時這一路上,他也有不斷的派人前去,希望能夠和前方的劉宏隊伍取得聯系,可惜一直未能夠實現,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遇到什么不測,讓他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又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不過這種時候焦躁也沒有用,敵人在暗,自己在明,就算自己這沿途過來,靠著那些跟隨過來的武將,也收攏了不少的人馬,如今這隊伍可是壯大了更多,但隊伍大,也意味著目標變大了,所以周圍的斥候人數也增加了許多,偵查力量更有加強,這突然出現的一支隊伍,敵我不明,現在就算是穿著官軍服裝,也很難保證一定就是自己這邊的人,像這一路上,也有遇到不少支隊伍,是“披著官軍衣服的叛賊”,就是凌巴也不敢輕心大意,更不敢貿然再走下去了,而且萬一這只是先頭部隊,打草驚蛇也不好,所以他命令隊伍停留在原地,和裴元紹一起驅馬,率先趕到了前面。

前方,有一排建筑,這里也是洛陽的一條短街,看來昔日并不繁榮,如今更是了無生氣,甚至不少地方還有燃燒廢墟的痕跡,似乎是在一場大火中,這本來就沒什么生氣的地方,就變成了如今堪比廢墟的模樣,不過沿途雖然也有見到一些尸體,但也僅僅幾具,其他大多數人,應該更多都是在火災中就逃離了。

不過現在這里,成了凌巴等人的天然掩體,率領著數十個火影衛潛伏在這里,這些人現在手上,都裝備了從前面來襲的幾趟人手中收繳過來的弓箭,身上更是全副武裝,基本上都是戰利品,就算原來有的一些裝備,也是在“武林大會”的競技場里,在當時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辦法帶出來,而且后來那里也成了一片廢墟,也沒有辦法、更沒有時間再去里面翻找了,不過這些人所帶來的,在凌巴率領大家的反襲殺之下,反而成為了“貢獻者”。

眾人調整好呼吸,還有角度,緊緊地盯著前方,那里,一排黑點正往這里前來,身影逐漸清晰,的確看不太清楚來人是什么來路,沒有打出旗幟來,身上也只是一般正常的官軍服裝,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只不過他們現在的速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而且好像還在搜尋著什么。

凌巴趴在了一處房間的窗子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面,那一行人,想要找出他們有什么泄露,可惜好像真的沒有什么異常,這更像是一隊來到這里巡視的普通城防士兵,身上裝備著的也很普通,至少已經不放在了此事已經全副武裝的火影衛這數十個精英人員的眼里,但憑借此,凌巴還不敢輕舉妄動,而他沒有命令下達,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貿然出擊。

凌巴現在擔心的是,這可能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如果先出擊的話,打錯了人就不好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像前面那樣,敵人偽裝而成的官軍隊伍,如果貿然暴露行跡,雖說這些人,在已經有了近萬人作為后盾的凌巴的眼里,已經不算是什么了,但小心為上,不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底牌,才能夠總是占據著主動。

吸……

綿長的呼吸聲,在眾人之間響起,而隨著眾人呼吸,對方那一隊人,也正在逐漸以均速向著這邊前進而來。

看著對面的人影,身形漸漸清楚,面容漸漸清晰,凌巴卻還是有些不敢確定,因為這一個洛陽這么大,其實大部分的武將、校尉、都尉之類的,他不認識和沒見過的,當前那個應該是主將的人,讓他感覺很陌生,但卻不能夠因此而來判別對方是不是敵人。

就在這時,逐漸靠近了這邊建筑物的那一支人馬,大概有三百人,突然停止了行進,是那個主將揮了一揮手,他神情凝重的往四周環視一眼,眼中不易察覺的異芒一閃而沒,在凌巴感覺到什么的時候,突然重重的一壓手,頓時,就好像是昨日重演一般的,那在競技場外碰到第一支來襲隊伍時候發生的場景,也在這些人身上重現了,不過他們的箭矢稍微有些不一樣,箭頭的部分,似乎多了點兒什么,黑糊糊的,凌巴看著玄乎,也說不太清楚,但他也知道目前情況不妙,趕緊對著身邊眾多火影衛噓了一聲,頓時大家伏著身子就準備依靠著掩體的遮掩往后面回撤了,差不多已經清楚了這不是自己這邊的人,那么,現在也應該要到回去與大部隊會合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凌巴身邊靠得最近的裴元紹突然驚異了一聲,拿起了身邊打下來的一個不知什么東西叫了一聲:“這是什么?”他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只見得,就在凌巴和一眾火影衛周圍,竟然毫無預兆的一番熊熊大火以無比迅猛的速度無比熾烈地燃燒了起來,而這火雖然沒有最終環成一個圓形,但也成為了一個弧形,而且弧面所對的,正是凌巴等人與大部隊交界的方向,在那支隊伍向著這邊來的方向,卻并不見多少的火,自然也沒有圍成圈。

到了這個時候,要是還不知道自己等人入了套,那凌巴和裴元紹就真正是傻子了,自己這些人現在,分明就是被包圍了,因為是準備應付突發情況的偷襲,而且考慮到了地形的因素,所以身邊帶來的人并不多,也才數十個的火影衛,而原本這些火影衛都是暗襲的精英,本來就算對方有三百人,只要時間拿捏得當,也不需要太過于擔心,但凌巴知道情況并沒有這么簡單,果然,在那支隊伍的后方,還傳來了一陣的喊殺聲,震耳欲聾,聽起來人數不少。

凌巴和裴元紹對視了一眼,下意識都緊了緊手中的兵器:這一戰,恐怕將非常艱難,但,又不得不面對……唯有勇往無前,殺!

遭遇戰一觸即發,本來凌巴前一秒鐘,還在為對方的來路和目的而思慮,此時卻全無顧忌,更何況,現在這種處境下,就在那身后之火隔絕了自己這邊與后面大部隊接洽之時起,敵我強弱之勢已易,現在面對著,就算是正面對方的三百人,以自己這邊如今僅有數十人,就算都是火影衛的精英人物,也夠得了好一番的血戰,畢竟如今這情況,顯然偷襲已是不可能了,就是那作為掩體的廢墟房屋,也起不了了多大作用,對方顯然不只是有所防備,而是根本就是有心算自己無備,可憐自己還以為隱于暗處不為人知,孰不知一舉一動似乎都被敵人所掌握,現在更是成了幾乎“甕中之鱉”。

凌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看透自己等人的行跡的,現在更沒有時間去想,狠狠一咬牙,拔出了鋼刀,凌巴沉聲一喝:“殺!”話音一落,人已經繞過了這片歷經大火后的廢墟,直沖著對方殺去,不過他也不傻,對方有火箭,那自然也會有普通的箭矢,他可不想要出去當活靶子,所以口中喊了一聲殺,可身子剛剛竄了出去,立刻又一躍回了原地去,而他身邊的那些人,顯然也是深得了某人的真傳,所以外面那隊人馬,就看到在這片廢墟之間,有不少的人在竄來竄去,口中喊打喊殺,聲勢駭人,他們一個個也都是警惕著,一看到了人影冒出來,立刻手中弓箭便發射出去,剛開始還要尋求準頭,可到了后來,發現前面那竄來竄去的人影,實在是太混亂了,都讓人搞不清楚哪里是哪里,搞不清楚哪個人是哪個人了,這一下子,就把那些弓箭手搞得又是郁悶,又是頭痛、更是感覺有些眼暈。

那隊伍前方,那個大漢看到這里,心中一沉,一揮手,大部分弓箭手立刻停止了射擊,可還有幾個人仍然是將手中箭矢射了出去,讓大漢不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冷哼一聲道:“兄弟們,這群鼠輩,只會躲躲藏藏,不敢跟咱們正面沖擊,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主動出擊,省得在這里浪費箭矢……”話畢,便下令后隊人馬徐徐前進。

而此時在廢墟之中的凌巴等人看到這里,裴元紹不由對凌巴笑道:“將軍果然好計謀!”

凌巴卻沒有喜色,依靠著這種手段,將對方的遠程攻擊優勢削弱,甚至是消除,可人數上的差距不是這樣就能夠彌補得過來的,現在眾人面對著的處境,依然險峻,所以凌巴仍然面色凝重。

裴元紹看到這里,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臉上笑意漸漸掩去,換之以沉吟之色,突然耳朵動了動,嘴角不由一勾,“將軍,他們人過來了……”

凌巴眉頭一挑,把視線往四周望過去,看著周圍圍著的人,他們都將目光望向了自己,顯然都是在等著自己的命令,凌巴不由朗聲一笑,這些人經過了彭和諸葛的好一番洗腦,對于自己的忠誠度絲毫不用懷疑,有著這么一群忠誠的屬下甚至是兄弟,又能夠有這么一次熱血的好好并肩作戰的時刻,人生中能夠有多少次呢?

哈哈,便讓我暢快過這一回!

凌巴眼中異色沸騰,感覺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在來到了這個世界的這么長時間里面,似乎漸漸的陷入了冬眠里面,而此時,也終于漸漸的蘇醒了過來,心中豪氣頓生,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這是天要給咱們一個歷練的機會,通過了這一次,便也能算得上是上過戰場殺過人,手上沾了幾條人命,咱們以后的煞氣重一些,叫那道上走的都繞過去……”

“哈哈……將軍說得對極!”凌巴此時說的話雖然粗俗些,但正暗合這些人的胃口,其實這些人大部分人,都是來自于底層,畢竟如非如此出身,也未必會被凌巴招攬過來,當然了,身家也是要清白些的,這指的并非是小偷小摸就不行,畢竟那可是特殊的“才能”,而是說不要和太平道參雜上什么關系,這點是很重要的,要知道太平道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實在是太重了,就算是張角死后、黃巾近乎于土崩瓦解的后面三國鼎立的時期,也時常能夠看得到不少太平道的身影,只是顯然已經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了,而凌巴可不想要自己手下有什么人和那邊扯上關系,不然就算是自己沒什么問題,可要被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說是自己“勾結反賊”也未嘗不可能,總之任何可能的隱患和把柄,他都不想要留下,而這些人來自于底層,本來就是習慣于粗俗些的說法,而雖然經過了彭的洗腦工作,心理上都認同了凌巴這個“主人”,可也只不過是心中下意識的一個甚至還有些模糊的概念,但就在此時,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在這里,凌巴用他的言語和行動,真正贏得了這些人的好感和信服。

有子偕往,便縱有刀劍加身,又有何懼哉?

如此豪情,幾乎是剎那燃燒了每個人的胸腔,凌巴目中漸漸變得森冷,在這過程中,整個人的身體,都好像是陷入了一種十分奇妙的狀態里面,感覺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漸漸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清晰,眼前的景物,似乎在不斷的擴大,在他的眼前,似乎沒有什么可以逃出他的眼睛,而他的耳朵,雖然看不出什么變化,但他甚至能夠聽到一些呼吸聲,而且,這呼吸聲還不像是自己這邊人的,而似乎是對方的,還有就是腳步聲,馬的、以及人的,混雜在了一起,顯得有些亂,不過對方的步伐似乎也很謹慎,幾乎是步步為營,看起來,這一支隊伍很不簡單,或許會是敵人的精英隊伍也說不定。

呼、呼……

凌巴沉凝片刻,突然手微微揚起來,一直注意著他動作的火影衛立刻都動起手來,他們幾乎都能夠理解他的意思,即便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他們就是這樣,好像心有靈犀,一點就通,凌巴一揮手,眾人便將手中的弓箭搭起來了,有著廢墟作為良好的遮掩物,大家在隱藏瞄準的同時,卻也不擔心阻礙,各個角度都選擇好了,就等著對方的臨近。

凌巴再一次的爬在了窗子口上,看著前方漸漸靠近過來的敵人,感覺似乎自己的呼吸,也微微有了些急促。

不知道是誰說過這么一句話,一個人,當你在面臨險境、面臨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挑戰的時候,當你感覺心里萬分緊張的時候,其實你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

凌巴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但他此時,確實是前所未有的緊張了一次,就算是曾經在那神秘未知的地下城里面,面對著那吸血蝙蝠、面對著那巨蟒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是的,緊張,他發現,隨著在這個時代居住的越久,他好像變得越來越怕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像是前世那樣,時刻生存在危境之中,受到的壓力也明顯減小了許多,就算是平常要花什么心思,也沒有那樣強烈的幾乎就要感覺死神的鐮刀觸到了自己的脖頸那冰冷的感覺,現在的他,血早已冷,更沒有了曾經的無畏和膽氣,而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害怕的事情。

人,一個男人,什么都能夠丟,但就是不能夠丟了膽氣,更不能夠沒有熱血和勇氣。

凌巴不由微微一笑,從這一刻開始,找回真正的自己,同時,最終安然度過這一次險境,他相信,他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的,火影衛的這些人,也一定是可以的。

“噗!”一聲異響,在此時詭異的安靜氣氛中,宛如平地一聲驚雷乍起,驚得眾人心中都是一陣寒顫,但凌巴這邊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愣住,幾乎是下意識手中的反應,他們手中拉成滿月的弓弦上搭好的一切準備就緒的箭矢,已經脫弓離弦而出,目標方向,正是已經進入了最佳射程的敵人。

他們之所以能夠拿捏這么準確,全是依賴于凌巴,因為著對凌巴的信任,對于這么一個共同的“主人”的信任,所以在凌巴手中的箭矢顫動的那一剎那,所有人幾乎完全釋放了手中的弓箭,而后,根本沒有去在意前面那一輪射擊,對敵人造成了如何的影響,一個個都是冷靜的可怕,繼續抽箭矢,彎弓射箭,準備下一輪的射擊,而在這一輪幾乎是同一時刻覆蓋性的全面射擊之下,敵人前面的十數個騎在馬上探頭的人頓時被命中來了個人仰馬翻,最終當然都是一命嗚呼了,而這對于后來人造成的影響自然是絕大的,尤其是心理上的恐慌,不可避免的要擴散開來。

看到了這一點的那個領頭摸樣的大漢,卻并沒有慌張,說他們愚蠢嗎?放棄了自己的包圍優勢,主動進攻,卻也將自己置于對手的攻擊范圍之內,這確實可以算得上是愚蠢的,但也并不完全正確,因為大漢的心理顯然還有著其他的考慮,看到了這一幕,雖然眼神微沉,卻并沒有太過意外,甚至幾乎是無動于衷,在后面繼續催促著身著官兵服裝的手下一個個不要命的頂替上前。

凌巴自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實際上,剛開始的第一輪射擊,既是一個威懾,也是一個試探,對于對方的虛實目的的試探,很多時候,看似一切盡在掌中的情況,卻反而可能有著暗流涌動、潛藏在下面的危機,經歷了這么一次的教訓,凌巴在這方面也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不得不說,時間和經歷,都是給人最深刻而影響深遠的教訓的,當然前提是,要能夠接受得了這種教訓。

于是,這第二輪的箭矢,始終都沒有射出去,因為凌巴沒有下命令,手下眾人自然也沒有人貿然出手,只是仍然個個目光警惕、準備充分的看著前面。

敵人已經越來越靠近了,凌巴心中的怪異感卻更加強烈了,但他知道,到了現在,就算是疑問,就算是再要去深思熟慮,也沒有辦法了,因為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了。

“出動……”凌巴這回打了一句口頭語,然后身體率先如一只靈活的貍貓一般竄了出去,直撲向了賊人們,此時他們離著廢墟,也已經不到十步之遙了,在這個距離范圍內,如果再不主動出擊,接下去可能就會陷入被動,這可不是凌巴想要的,更關鍵的是,剛剛遠遠看著還是一片黑點的那些疑似對方的后續人馬,此時身影也漸漸清晰了起來,凌巴知道必須要先在此處掌握好主動權,至于之后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現在所能夠去考慮得了了的。

“呀……”

“殺、殺、殺……”

“殺!”

一大片的喊殺聲,在凌巴身后接二連三的串成了一片,這是火影衛的眾人,一個個鼓足了勁兒為自己打氣似的狂吼。

在前世的時候,凌巴并不能夠真正了解,在戰場之上這樣的嘶吼,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暴露自己的處境、或者說是向敵人“宣示”著自己的進攻之外,還有什么用處,但現在置身于這個時代,置身于如今這樣的處境之下,凌巴才發現,這樣的一聲嘶吼,對于一場戰役有多么重要的作用,一聲嘶吼,看似簡單,但想想其中含義,想象當自己這一方的人,全部都是陷入了這樣近乎于瘋狂的嘶吼狀態里的時候,這其中所起到的效果,是十分巨大的,而凌巴也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在這樣的情形下,變得更加的熱血沸騰了。

再一次的,在凌巴的帶領下,這數十名火影衛包括裴元紹在內的隊伍,突然暴起,直撲向了緩緩而來的賊人。

而看到了凌巴等人已出現,那個領頭的大漢眼前驟然一亮,隨即大手一揮,也嘶吼道:“殺!”

急紅了眼的賊人們在這一聲命令下,同樣是群情激憤。

凌巴眼睛一眨不眨,一出來,便是直取那領頭大漢,而對方似乎也是看準了他,看到他揮舞著大鋼刀向著自己而來,非但不懼,反而是一臉興奮,嘴角一絲古怪的笑意,手中大刀也是一扭,沉聲一喝,迎面便和凌巴干上了。

兩方人馬就在這里交戰了起來!

論人數,目前自然是這賊人占優勢,但論單兵作戰能力,恐怕這些人要兩三個、甚至于是三四個人合起來,才能夠擺平得了一個火影衛的人,而這么一來,人數的分配雖然不算均勻,但也能夠勉強拼上一個勢均力敵,而且此時幾乎是陷入了絕境、又在凌巴的英勇帶領之下浴血拼殺的火影衛們,更是勇猛地超乎了想象,個個都是超水平發揮,幾乎一個就能夠膽跳著四五個了。

但是戰事仍顯膠著,畢竟凌巴這邊的人數劣勢,不是那么容易彌補過來的,就算再是拼命,也就能夠維持著這樣,但人也終究有力竭的時候,而到了那個時候,想必便是凌巴等人真正的覆亡之日了。

就在這時,凌巴心里面突然涌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突然有什么好東西要降臨了一般。

“嗨呀,凌將軍,俺老張來助你一臂之力啦……”隨著耳邊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吼,凌巴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桿丈八蛇矛,居然直接是貼著自己的面而過,帶起一陣凌厲呼嘯風波,震得自己耳鼓膜又是一陣顫動,感覺頭腦居然都有了剎那的眩暈感,趕緊身體躲過一邊去,搖晃了一下腦袋才清醒了許多,而等到再去看時,卻發現對方那將早就在張飛這一丈八蛇矛的重力一擊之下,整顆頭顱被砸了個粉碎,頓時,紅的白的、鮮血混著腦漿,一大堆粘稠惡心的液體隨著丈八蛇矛的搗鼓噴涌而出,還好凌巴雖然稍微遲鈍了一下,但本能的反應還是及時,就在那一剎那之間,身體晃動了幾下,堪堪躲過了這些噴濺出來的液體,心中還在僥幸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張飛招牌式的大叫:“凌將軍小心!”話音一落,手中還沾著那惡心液體混合物的丈八蛇矛再一次的擦著凌巴的面龐而過,在凌巴還在瞪大眼睛瞧著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感覺一陣惡心味道撲鼻而來,原來竟然是剛才凌巴被張飛來得突然的一吼搞得微微頭腦有些恍惚的時候,他的背后還有一人正準備偷襲,恰好被張飛看到,自然又被他丈八蛇矛一揮,頭腦直接被攪了個粉碎,而和前一個同樣的,這個也是腦漿混合著鮮血一起狂噴涌出來,這一回凌巴確實沒有那么幸運的了,直接是被濺了個滿臉,感覺無論是口鼻還是眼,甚至包括整張臉,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受之感。

耳中就聽到了張飛歉意的聲音,應該也是看到了凌巴此時這副模樣,道:“啊,凌將軍,抱歉,飛一時收手不及……”

凌巴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擠出了幾個字:“待會兒再說!”顧不得臉上還和這張飛在這里糾纏了,隨意的揩了揩臉上,也不去管有沒有干凈,強忍住了那種強烈的惡心感覺,根本連喘息一下都沒有,就甩身直沖著那些賊人而去。

此時的凌巴心中一片焦怒,一大片的火氣無處發泄,于是,那些賊人們便悲劇了。

只見得,凌巴是左突又刺,在人群中如一只下山猛虎,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出來,看到這一幕的張飛嘿嘿一笑,也跟著沖進人群。

在旁邊看著的剛剛趕來的劉備,看到這里笑了笑,不由對身邊的關羽道:“看來二弟和凌子衛倒是臭味相投啊!”

關羽嘴角一咧,沒有說話,目光投注到了場上的凌巴身上,眼中異芒閃爍不已,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戰爭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這全依賴于張飛等人的突然加入,把這群人給打得一片潰散……

“益德,你們怎么來了?”直到都結束了戰斗,凌巴才有時間去問張飛,雖然他對于他和關羽之前“臨陣脫逃”的行為感到很不滿,對于剛才張飛搞得他滿臉亂液橫流更加不滿,而且就是現在,似乎也能夠感覺到臉上那令人惡心的東西還殘留著的痕跡,更讓人覺得心中不爽之極,但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來。

張飛憨憨的一笑,這十分具有掩飾性和欺騙性的笑容,卻讓凌巴心中不由暗自嘀咕:果然是“虛偽”得很吶!

這個時候,剛才在旁邊的劉備和關羽此時也簇擁著走上前來。

張飛看了看大哥劉備,見他點點頭,才“慚愧”說道:“實在慚愧,我和二哥因為心急大哥,所以未告知一聲,便先行擅自離去了,”

凌巴看張飛說說話都要“征求”一下劉備的意見,暗想這黑廝對劉備簡直到了盲目的地步了,而且他也聽出來了,這話顯然不像是張飛會說得出來的,這不符合他的“性格”;不過在聽到了他話中的內容,卻也是心中暗驚。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對方的觸手,竟然能夠伸得到那么長,自己來的地方、那個競技場就是處于洛陽的西邊,而自己現在正處的這里,就是在洛陽的東邊,劉備所在的則是在洛陽的南城,就是在南邊,就算不去考慮北邊,但竟然在一國之都的四處三個方向中,都發現了對方的影跡,不得不讓人驚駭于這實力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難怪現在敢明目張膽的出手。

要知道,洛陽作為大漢國都,其面積之廣,遠超一般城池,就算是這些地方的位置靠得再進,但也說明了對方這攻略所覆蓋的范圍,幾乎是大半個洛陽城,而且看起來洛陽中心地方所受到的沖擊還是最嚴重的。

當然,經過了裴元紹一番無意的提醒,凌巴也由此而想到了其他更多的方面,至少對方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多的人手,甚至于,他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迷惑自己等人,而實際上,在那些疑似起火的地方,或許也有一些是真的著火了,可大部分,應該都不過是類似于那一次在地下城戰神殿門口看到的那個投影一般的,將其他地方著火的圖影投放、或者是使用一些手段,將一個小火堆的圖像無限的放大,然后造成眾人看起來視覺上的錯亂,從而引發混亂,而實際上,這些地方基本上沒用到什么人,真正的人馬,都是用在了攔截和襲殺上。

就像是凌巴這一路過來看到的那樣,不少地方倒看的著確實是著火了,而且附近的民眾也紛紛逃難的逃難,救火的救火,現場秩序變得一片混亂,還需要巡邏官兵的維持,想必其他地方也應該如此,這樣一來,就分散了地方的兵力;而另外的一些地方,則是從遠處看圖像,但近處去看,其實根本就沒有火,只是隔著遠的時候看,和近的時候看還是不一樣的,所以凌巴一開始還真沒有往這方面想,但多虧了裴元紹臨門一腳的提醒,才讓他思路開始完全打開了,舉一而反三,聞聲而知雀,便是如此。

不過凌巴沒有時間想得更深入了,因為他們解決的敵人,其實只不過是那三百人的先頭部分,雖然不知道張飛等人怎么過來的,但是看看他們身邊也僅只圍了數十個人,也知道他們之前并沒有和對方的大部隊遭遇,凌巴回首望過去,卻發現,剛才看著還有些距離的那一大片黑點,此時在視線中完全的展現出來,一個個人的身影也漸漸清晰了起來,充斥著整個視線,而此時劉備等人已經看得有些呆了,嘴里不由呢喃道:“這群賊人,又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感情剛才他們還沒有看到這些人,如果看到了,會不會就不出來了呢?看著劉備有些呆滯的表情,凌巴心中不無惡意的想著,但實際上他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多想了,或許他可以不爽劉備,或許他可以覺得劉備的做人有很大的偽善成分,但也不可否認,他的個人魅力就在于,有的時候明知不可而為之,簡直就是踐行了儒家思想的典范,尤其是那“歷史”上有名的裹挾百姓渡江的橋段,發生在三國這種年代里,讓人不得不嘆。

“全員準備……”回頭望了一眼那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包圍圈,隱約還可間的那邊的人似乎也在焦急的想著沖過來的辦法,恐怕他們心里也猜到了這邊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變故了,但此時凌巴卻沒有辦法去理會,與其花那個時間去做無用功,不如放手一搏面對當前處境,盡管這對自己來說很有難度,口中厲喝了一聲,凌巴手中的大刀也攥緊了。

張飛很自覺的上前來,和他并肩而立,而劉備兩人還在身后,只是不知不覺的,劉備手中的雙股劍,還有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都在整裝待發。

其實凌巴一直很好奇,“歷史”上對于劉備的武力值,似乎并沒有一個明確的評估,就說他自己,也沒有親眼見過他動手,如果不是現在看著他將雙股劍拿出來了,凌巴差點兒還要以為劉備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只能靠人保護了的家伙了呢,盡管如此,對于他的實力,凌巴也很有疑問。

實際上,在東漢這種時候,一般文武是不分家的,這也是從春秋戰國時候就留下來的“傳統”,文人的武藝,不見得一定要多高,但至少要能夠自保,或者也要在某一項技藝中有所擅長,像世人印象中的孔子,似乎就應該是一副溫文儒雅、大氣怡然的形象,但實際上,說他是一個長的人高馬大的英武大漢,可能更適合實際情況,而且他的出身,就在于“盛產”山東大漢的山東。

而且這還不僅限于儒家,在這個時代里,雖說,前朝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儒家學說并沒有一家獨大,占據完全主流的地位,就算是推崇儒家的漢武帝,也奉行的是外儒內法,而且當時能夠看出來的至少有兩人,只不過一個是從來不多說的公孫弘,一個則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的汲黯;遠的不多說,就說“近的”,“單福先生”徐庶徐元直、“鬼才”郭嘉郭奉孝,哪一個不是文武兼備的,只不過凌巴一直都保留著前世很多人對于劉備的印象,認為這丫的只會關鍵時刻哭鼻子、裝可憐,覺得他武不過關張、文不過龍鳳(臥龍、鳳雛),本人的能力反倒是顯得削弱了不少,可事實顯然并非是這樣的。

凌巴只是看了一眼劉備,他的雙股劍拿的姿勢倒是挺有型的,就是不知道真正施展起來威力如何?凌巴心中不由暗道了一聲,旋即目光微凝,轉向了前方。

凌巴和張飛在前,劉備和關羽在后,在之后便是裴元紹、火影衛等人以及張飛他們帶來的人,只不過剛才一番拼戰,不算是幾個人也是不可能的,此時總人數大概只有不到兩百,而前面卻是一片黑流一般的涌過來,仔細看過去,起碼有兩千人――人數上,一比十!

人未至,聲先到,那一支千人隊伍,裹挾著一往無前之勢,直直沖著凌巴等人而來,這個時候,已經別無選擇,挑戰就在眼前,唯有迎難而上。

凌巴也撕吼一聲:“兄弟們,誰能隨我殺敵于陣前,建功立業,就在今日!殺……”

迎合著這震天喊殺聲的,是眾人士氣如虹的行動,沒有遲疑,這個時候也容不得遲疑,凌巴這邊的人并沒有座下騎,就算有從剛才那被搗滅了的賊人們手中搶來的馬匹,可這個時候也來不及騎上去發起沖鋒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干脆棄馬步行,一個個生猛的跑起來,竟恍似比快馬還要快上幾分,這樣的加重下,其勢自然有若奔雷沖虎。

這樣一直不到兩百人的隊伍,不要命的直直沖向了是己方近大約十倍的人馬,實在是叫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或者是不忍目睹了,因為結局幾乎是可以想見的,但是凌巴等人卻沒有一個人放棄,放棄是死,而拼死一搏,誰能夠肯定不會有奇跡發生?盡管要在這時候多堅持一刻,就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那概率簡直是小的可怕。

凌巴全身的細胞和精力都調動了起來,感覺感知前所未有的敏銳,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好象突然變得緩慢了,那些敵人的攻擊,都是緩慢而又軟綿綿的,好象毫無力道,但他卻也不敢絲毫放松,至少也不敢讓那刀槍攻擊到自己身上,“以身試法”的事情,凌某人是從來不做的,所以既然看著緩慢,那么他便以更加快速的刀出擊,手中的大刀,揮舞起來,一刀一刀曼妙的好像是死神的舞蹈曲線。

這幾乎是凌巴第一次正式的在戰場之上,這樣完全急紅了眼一般拼了命的廝殺,一刀過去,便是一條性命被收割了,手中大刀染血,由鮮紅色,又逐漸的變成了深紅色,混合在一起的液體,不只是人的血,還有人的腦漿,紅白相間間,此時誰還顧得上惡心不惡心?

而身后的張飛也是生猛的令人畏懼,環身數步之內,竟然短短不到片刻便堆積滿了敵人的尸體,而且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只能夠看得到血流遍染大地,仿佛連大地也都被渲染成了紅色的,泥土都變了色,在他的視野里,此時天地間便是一片血色,胸腔中的郁悶,在這一刻完全的得到了發泄,仰天一聲長嘯:聲若奔雷,震驚人心,直令鬼神驚泣、日月片刻失色,而周圍數人一剎那像是中了定身術一般的一動不動,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橫掃過去,帶出了一大片的紅白,又惡心的粘稠液體濺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混不在意,這一刻,與其說是在為了保全性命的殺戮,不如說是在“享受”的殺戮(會不會太變態了?!)。

而在其身后,關羽、劉備、裴元紹三人,也都是絲毫不落下緊隨二人身后,關羽每手起刀落,便是一雙不甘瞑目的眼睛隨著頭顱滾落在地,劉備雙股劍舞起來,倒也是虎虎生風,不過幾乎都是被關羽護在了身后,而在其身后又跟隨著裴元紹,也是在解決周圍的“遺患”,反而讓他不太有能夠發揮的機會,不過不只是樂得清閑,還是安然于這種狀態,總之他也不多說、也不多動,就這樣三人拼著到了張飛和凌巴的身后。

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凌巴這邊,也僅這五人,雖說火影衛歷經了刻苦嚴苛的訓練,已經稱得上精英中的超級精英,而且此番又經歷了好一番的實戰,雖然時間短短,但也足夠他們消化了,此時無疑更有了經驗,可面對著十倍于己的敵人,能夠保持著勇氣沖過來,已經很難得了,剛才那一番拼殺,雖然真正傷亡的不多,可也有耗力嚴重的,更不是那么短時間那么容易就能夠補充的回來的,因而面對著同樣是兇狠的敵人,后面這些人的攻擊,卻是漸漸變成了抵抗,然后變成了掙扎,最后就幾乎是被動挨打的完全落于下風了,畢竟十比一,這個差額實在是太大了,戰力上的差距,在人數上完全被彌補了,而凌巴五人終究也都是人而不是神,只能夠照顧到自己周圍的范圍,卻無法處處涉及,所以才導致了敵人雖然傷亡甚巨,畢竟這邊人都是拼了命的,但他們這里的人傷亡也不小,而且因為人數的緣故,這邊每一個人的犧牲,都是一個慘痛的損失,可現在大家都管不了了那么多,這種時候,連自己的性命都顧及不著,只知道到了最后,幾乎都是憑借著本能在戰斗。

不斷的戰斗,不斷的拼殺,奮勇向前而去,沒有回頭路!

“殺呀!”凌巴手一揚,大刀一揮,瞬即又是一顆頭顱落地,一條生命被收割隕落,此時他的表情,幾乎是沒有表情,這是冷酷到了極致的表現,如果仔細去看,還能夠發現,在他眼中閃爍的,除了血腥的紅光之外,還有著淡淡的青色,說不清的詭異。

不過此刻誰也沒有去注意看他,這一邊的人是沒精力顧及,那一邊的人是沒膽兒去看。

“殺啊!”張飛丈八蛇矛又一次的揮舞了起來,他的周身,早在剛才,究竟席卷起了陣陣的龍卷風一般的壁障,顯然他已經發動了他那所謂恐怖的“殺招”,可是在人數的壓迫面前,“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這種事情,卻不是那么容易發生和做到的,畢竟那個時候的目標是明確的,就只有一個人,別說是張飛了,就算是凌巴自己,如果拼命一點,也未嘗做不到,然而現在他們確實在真正的廝殺,周圍的人,一個都不可能不管,而在這過程中,對方也漸漸的對他們形成了包圍圈,使得情勢越來越危急。

關羽再一次的舞動起了青龍偃月刀,就見到在他的身上,仿佛附身了上古魔神一般的兇煞,更好似一條巨龍在他的身體里緩緩流轉,那無匹的力道發揮出去,一下子就橫掃了周圍的好幾個敵人,可這么多的人,就算要一個一個的殺,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快能夠殺得玩的,更何況現在,已經無法做到了原先那樣的一擊必殺,而一旦沒有殺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會被繼續糾纏著,讓人心中驚詫的,這千人隊伍,居然個個都像是死士一般,他們知道疼痛,但卻好像根本不怕死亡,更別說會害怕疼痛了。

凌巴感覺自己的身體力量,正在逐漸的削弱,雖說“易筋經”全面調動了起來,但他廝殺的太久了,身上全部浴血,身邊的張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陷入這包圍中。

不過對方顯然也都是被這幾個殺神震住了,在一的沖擊被搗毀之后,漸漸地,有人開始恐懼,而恐懼時會傳染的,所以他們也漸漸的不太敢上前了。

盡管有人在其中大聲嘶喊,但在又付出了幾個“試驗品”的代價之后,看著完全陷身一片浴血中的宛如地獄出來的魔神一般的凌巴和張飛等人的時候,他們仍是免不了的膽寒了,不但不敢再前進,反而哆嗦著,似乎又要后退的跡象。

太可怕了!

凌巴和張飛等人自動的圍成了一個圈,關羽、劉備、裴元紹等人,此時也都和他們會合聚在一起了,成為了一個自衛的包圍圈,警惕的看著敵人。

而放眼他們身周,此時基本上都是尸體,沒有一個還能夠活著站起來的,甚至沒有一個尸身完整的,不少人甚至就是在沖擊的過程中被推倒然后幾乎被踐踏成了肉泥的。

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這片空間里面,而眾人都是一片靜默,空氣仿佛在此刻都凝固住了……

“報……”遙遙相望,一騎絕塵而來,馬上騎士面目普通,此時卻是布滿了焦慮。

來到了近前,一個翻身下馬,鷂子翻身搬行云流水的動作,便是讓人不得不贊一聲好,但此時卻無人有心思去在意這人馬術如何,那都無關緊要,因為看著來人臉上的表情,便不由得讓人心緊。

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文士并肩而立,望著騎士,眼中都閃過一絲期待,只是那文士的眼色顯然藏得更深,而且其中似乎還有其他的什么,叫人看著也覺得說不清楚。

這個騎士自然也不敢怠慢,下馬之后便幾步上前而來,恭敬地行了個禮,知道他們肯定也是急于知道消息,也不多說廢話,立刻便道:“稟告渠帥、先生,咱們的人來報告,那邊發生的戰斗已經結束――咱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了,只剩下了幾百人逃回來,不過個個也都是傷痕累累,無再戰之力了……”

聽到了騎士的話,文士還沒有什么表情,大漢卻是滿面錯愕,旋即震驚怒吼道,事了,蒲扇般的大手不由攥起了騎士的衣襟,和這個大漢相比起來,那個騎士的身體自然是要顯得“單薄”許多,一下子被這樣大力的攥住,疲憊的身體不禁也有一些受不了的感覺,趕緊叫道:“啊啊啊……渠帥、渠帥放手啊……”

似乎被叫醒了,大漢放下了那個騎士,但仍免不了質問道:“你再說一遍……”

“是!咱們的人、確確實實,已經要全軍覆沒了……”騎士的眼中,此時也不由閃過一抹痛色,畢竟那些都是往日相處甚歡、不是兄弟生死兄弟的“戰友”啊,就這樣沒了,誰能夠高行得起來?

“要?”聽清了騎士的話,大漢卻陡然升起了新的希望,“你剛才說的是“要”?”他還特意重復強調了這個字,但美好的愿望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注定了要被打破,騎士一臉苦笑道:“我說的是要,是因為還有幾百受了傷、沒有戰力的兄弟,至少他們的性命還保下來了……”

“呃……”大漢所有的希望,頓時猶如周身的力量被抽干一般,消失了,狠狠瞪了騎士一眼,似乎在責怪他什么,但他沒有再動粗,然后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無力感想自己襲來,讓自己“享受”了一番從未有過的頭昏腦脹感。

“沒了、居然沒了!”大漢呢喃自語完這句話,突然像是渾身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個趔趄,就要跌倒的樣子,幸而騎士趕忙上前扶住,不過他龐大的身體也壓得人有些受不了,還好只是一會兒,他便自己重新站了起來,而且似乎是恢復了一點兒力量,對著騎士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

騎士看了文士一眼,見文士點一點頭,向大漢敬了一禮,掉頭上馬往來的方向重新離去。

等到那騎士驅馬走遠了,大漢才轉過身來,面對著身邊的文士,目光炯然而熱烈,里面充滿了更多的期待,“先生……”

大漢欲言又止,文史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揮了揮斷了他接下去的話,沉吟片刻,卻都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先生,此時又當如何啊?”大漢等了一會兒便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不由提高音調詢問道,他的臉上滿是焦急,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事情會到現在這樣,而且對于文士,似乎也有點兒失去了耐心。

卻在此時,文士已經自顧自從旁拉過了一匹高頭大馬而來,然后,他仰天長嘆一聲,突然雙眼微瞇,泛出豹子看到獵物一般的危險光芒,豁然一躍而上馬背,拔住馬韁,對著大漢一聲吼道:“通知你的手下們,全部都到皇宮集合,那里,是咱們最后的退路了……”

大漢沒有猶豫,手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雙手齊動間,突然現出了一個奇怪的物事,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從那上面突然爆發而出了一陣璀璨的光芒,繼而伴隨著“鳩”的一聲異響沖天而起,炫耀了大半個天際。

他這邊動作剛剛停下,那邊文士卻是拔馬就要走了,卻立刻被大漢拉住了馬。

“你這是干什么?”文士厲聲呵斥道,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還不讓我走?”

大漢不由一愣,旋即道:“走……先生這是何意?”

“難道你到現在了,還不明白么?”文士看著大漢,眼神卻不知道飄忽到了何處去了,“咱們在這里早被人看穿了,這真是機關算盡,卻反成敗筆啊!”

大漢這下完全呆滯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已經完全反應過來了,有心想要去改動計劃,但他也知道,訊號已經送出,立刻大家就會行動起來,這個時候,不講大家專心行動,就是已經離開了約定停住的地點,要再看到信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此時洛陽的混亂,可不完全是裝出來的。

他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哈哈大笑了一番,突然指著文士大聲道:“你這賊子,若不是你,我豈會送出了那么多兄弟去?早知道近日,倒還不如留下他們,至少不用和某家一起去送死……”

文士冷哼一聲,同樣毫不留情的翻臉道:“若不是我,你們現在能夠掙的這番大好局面,分明就是被你自己敗壞了,如今卻都推諉到了我的頭上,也難怪這么多年了,你仍然只是在這樣一個位置上窮守。若不是元義出事,洛陽此處無人接班,更是一時無人可用,恐怕你始終都不會有出頭之日,那還輪得到在這里發號施令?”

文士的話,卻正是戳到了大漢的痛楚,讓他的表情剎那的陰沉了下來,而后變得猙獰的可怕,咆哮道:“哈哈哈,反正都要死了,臨了之前,拉上一個墊背,總好過孤獨而去,哈哈哈……”

話音一落,他手中刀高高揚起,剛想要動手,突然怒目圓睜,死死盯著眼前那個逐漸變得高大的身影,那是因為他已經坐上了那匹高頭大馬,看著他,眼中透露出他從未見過的厲芒,嘴角卻掛著奇異的笑,仿佛是在呢喃自語道:“莽夫,你或許從來沒有聽說過,殺主的人,哪有不帶刀?”

“呃……”但是大漢就算聽到了,也已經無法回應他了鮮血從嘴角汩汩流出來,瞬間染紅了衣領,讓他猙獰的面孔,在此刻更多了幾分可怖,然后,文士抽身又是一刀,兩腿同時一拍馬肚子,馬兒長吁了一聲,立刻就要奔跑起來,后面大漢的身體,卻是轟然倒地,倒在地上,仍然是不甘心的掙扎雙眼,他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自己好好的,就死了呢?難道這個“先生”,比自己還要厲害?旋即,意識便陷入了一層厚厚的黑洞,血已流干,人已亡――這下子,他是真的再也無法思考了……

“殺!”手持“鋒芒”槍,渾身浴血的凌巴,就仿佛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冷酷殺神,當體內“易筋經”開始全程運轉的時候,第一次在這種屠戮沙場的情境里發動現在已經稱得上有些異變了的這種功法,凌巴感覺不到了曾經的那種舒適感,反而是覺得心里滿滿的充盈著什么東西,迫不及待的想要發泄和爆發出來一般。

而他現在,也確實爆發了,也確實是在瘋狂的發泄著,渾身好像有著令人震驚的精力,讓身旁的張飛都覺得不可思議,只覺得此刻的凌巴有一種神秘的氣場,讓他都覺得需要正視的那種特殊的氣場,并不是來自于本身的實力,雖然他現在也不太感覺得出來凌巴具體的實力,但看他長槍揮舞間,似乎和原本也沒多少兩樣,也知道并沒有增加多少,至少還不能夠和自己比肩,但那種氣勢,那種古怪的“氣”,卻是讓張飛都不覺得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心中感嘆幸好自己不是現在這個凌巴的對手,否則光光是這樣足以令大部分人膽寒的氣感,也能夠讓他一定程度上壓自己一頭。

不過張飛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和凌巴也差不了多少,當他的“殺招”徹底發動起來的時候,方圓十步的范圍以內,用寸草不生來形容,或許還有些夸張,但絕對到了尸橫遍野的地步,或許對方的人夠多,也或許有某些暗刀暗槍什么的,可以僥幸在他身上留下傷痕,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能夠近得了他的身的前提之下,而現在,顯然是不能,所以張飛除了喘息變得粗重了許多,臉色也有些漲紅,身上卻根本沒有什么變化,更多的還是在剛開始的時候染上的敵人的鮮血。

光光有這兩尊魔神站在那里,就已經夠可怕了,然后另外的“三人組”,關羽在前、劉備在中而裴元紹在后,他們所造成的威懾效果,絲毫也不比那兩人差上多少,尤其是關羽,也不知道是不屑、還是仍要隱藏實力,并沒有用出凌巴想象中的他的“殺招”出來,但他的刀法,已經進入了化境,根本不是尋常人比得了的,在招式這一點上,恐怕就是張飛都無法和他比擬,因為強,太強了……

而除了這五人之外,其他的人所造成的可能沒有這么夸張,但他們依靠著集體發揮出來的力量,仍然不容忍小視,尤其是在最后,幾乎是自發的,每三個人組成的一個幾乎沒有在人前使用過的三角戰法,更是大大增加了其殺傷力,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殺紅了眼,似乎也有些分不清彼此了,不過不管怎么樣的殺戮,也總有一個需要停歇和緩沖的時候。

血腥遍染的天地里,漸漸地,有濃重的兇殺味道彌漫空氣中,在外面,千人環成的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已經形成,而內部還有一個自衛包圍圈,大概才過百人,人人背背相靠,互相倚著,做最堅實的后盾,這個時候,自己隊伍里的互相信任,無疑才是最大的武器。

而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死寂!

仿佛都能夠聽得出彼此激烈的心跳,好像是在做著什么劇烈的思想抗爭。

以百人之力,以抗十倍于己的千人隊伍,的確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人有的時候的確是一種很主觀的動物,尤其是在戰場之上,心態決定一切,包括勝負。

“來啊!”自己包圍起來環成了一個護衛圈子的凌巴的這一陣營當中,不知道是誰當先喊了這么一句,緊接著,包括凌巴、劉關張和裴元紹在內的眾人幾乎是下意識地跟著,也一起喊出了一聲:“來啊!”聲若雷霆,裹挾著一種勇往無前的可怕逼人的氣勢。

周圍賊人們聽得都不由得膽寒了,有些甚至在這話音落時,深深打了一個冷顫。

“來啊!”

“來啊!你們這些孬種……”

“來啊!你們這些砸碎……”

“來啊!你們這些沒種的……”

“來啊!你們這些沒膽賊……”

這一聲聲,卻仿佛都是來自于地獄里一般的呼聲,每一聲謾罵和嘲諷,除了增加他們的驚懼,就是在向他們昭示著某種不可侵犯的尊嚴。

外面的那一層賊人組成的包圍圈里,不知道是誰,先退了第一步,接著便是第二步、第三步……而同時,也開始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接二連三的人,開始往后撤,旋即這個包圍圈,就這樣被漸漸的將包圍的范圍“擴大”開來,卻是他們自己主動的后撤造成的,而這樣的結果,自然就是使得這個原本還算嚴密的包圍圈,頃刻便出現了不少的漏洞問題,這些本來對于凌巴等人而言無疑是絕好的機會,但他們卻沒有抓緊。

火影衛的大部分人和裴元紹是在看凌巴,等候他的命令,而關羽和張飛則是護著劉備,當然也由他做主,但凌巴和劉備兩個人都沒有動,因為他們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其實并不是最好的時機,敵人剛剛露出破綻,看起來是有可乘之機,但這是建立在他們還沒有能夠完全反應過來、確實是被自己等人震懾一番的前提下的,而這震懾,不只來源于剛才那血腥的屠戮――既包括了凌巴和張飛一路神擋殺神、佛阻弒佛的恐怖氣勢,也包括了其他人不要命的浴血拼殺,同時還來源于這一吼的氣勢,這一吼里面,隱含的決心。

沒有人會不怕死,只是怕的程度輕重而已,而剛才自己這邊人表明出的決心,是現在的敵人所不具備的,畢竟他們現在才占著優勢,人這種奇怪的動物便在于,越是在優勢地位的時候,越是害怕失去、越是怕死,相比較起來,凌巴這邊,也正是靠著這樣如注仿佛渾不怕死的氣勢,才能夠暫時就這么一下子就震住了他們,但如果貿然就輕舉妄動,很有可能就會被他們察覺出自己等人的意圖,知道這邊也不是抱著必死決心的,至少還有想著要逃出去,那么結果就差很多了。

凌巴和劉備對視了一眼,初次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默契感覺,微微一笑,然后又對著外圍的那個已經不能夠稱為嚴密的包圍圈了。

的確,現在的敵人,是松散的,但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的,心理上的打壓,并不能夠完全的取代人數上的劣勢,尤其是,在他們還沒有完全被打壓下去的時候,至少,雖然他們都退了,而且看得出有膽怯,但大部分人的眼中,還是可以看得出茫然,他們大多只聽主將的命令,這種時候的舉動,完全就是下意識地隨大流,這也是戰場之上一些針對性的心理手段往往能夠奏效的原因,因為總有那么些人是脆弱的扛不住的,而由他們牽頭,一切完全可以大功告成,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畢竟他們的包圍圈松散是松散了,可不意味著就不存在了,一旦發現什么意外情況,完全可以隨時的重新再聚攏過來,只是需要一定的緩沖時間,而凌巴等人距離出逃還有一段距離,如果在這段距離時間里,被發現了意圖,后果是很嚴重的,反而會重新激起他們的斗志,對于己方自然十分不利。

于是,現場氣氛便凝固在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里面,對方不敢動,凌巴等人不亂動,雙方都唯恐對方先動手,更都不愿意見到那樣的局面。

時間就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如果可能的話,會一直這樣下去,一直保持著這樣,但顯然,事實是不可能的。

因為凌巴已經聽到了異樣的聲音,這種聲音,他當然不感覺到陌生,雖然他不經常聽到,但絕對是爛熟于心的,因為其中所包含的含義,只有他自己才能夠明白,而他在這個世界里面,也只將之傳給了一種人……

“狼牙軍”!

嗚嗚嗚……

周圍仿佛有無數的鬼魂在泣訴、在詛咒,隨著漸漸要黑了的天色,顯得有些可怖,在這片血染的大地上,尸橫、血流,一片肅殺和血腥的氣氛。

滴、答……

滴……答!

滴、答……

槍鋒仍然在滴血!

凌巴將“鋒芒”槍高高舉過頭頂,那血液,便順著槍柄,緩緩流淌,從槍頭,一直留到另一端,在自己的手中打了個轉,而后,染紅了一雙握拳的拳頭,在那太陽底下照耀著,染血的武器更是顯得熠熠生輝,仿佛是在彰顯著主人用血與火的代價換來的榮耀。

這天,太陽光已經有著漸漸暗淡的趨勢,預示著今天一天的白晝,也快要走到了盡頭,而在耳邊,他仿佛已經能夠聽得到自背后傳過來洶涌澎湃的奔襲聲,這聲音,在這種時候,對于臨近了絕境的人而言,尤其讓人心潮起伏難平。

張飛、關羽、劉備以及裴元紹等人,都是目光死死盯住了包圍圈,仿佛這樣能夠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漏洞和機會來,當然,他們對于那身后的異動,也是若有所感,但卻并沒有轉過頭去,而他們形成這樣一個包圍圈,自然也有面向著背后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變化,看清楚了后面那聲音來源的方向,到底發生了些什么,一個個就都不由得面露喜色。

只見得,在原本那被賊人用火構筑成了一個簡單包圍圈、而且在前一刻火勢仍然洶涌、火光仍然灼人的地方,漸漸可以看得見了從里面透出來的條條人影,那原本應該在廢墟間越燒越旺的火,此時卻有著漸漸熄滅下去的勢頭,而那些人影,也隨之漸漸清晰,似乎是在漸漸的靠近,這一切,似乎都是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雖然緩慢,讓人心中備受煎熬,但總有期待。

“將軍!”

“將軍……”

一聲聲呼喊聲,開始自背后傳來,然后,仿佛是什么古怪的訊號一般,一聲響徹天地一般的“嗥”聲,也跟著傳了過來,聽到這里,凌巴雖然還是沒有調頭過去,也沒有聽到別人的傳話,但他立刻知道自己剛才猜的都沒有錯了,身后的大部隊確實已經趕上來了,或者說是,即將要趕上來了,想必是他們已經將那火撲滅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知道他們遲早都會撲滅了火趕過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自己這邊現在拖住了時間,眼看著他們也要來了,這下子,也是終于要贏得了主動權。

外面的那個包圍圈的賊人們,這回才真的是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如果說剛才還是一時被凌巴等人爆發出來的視死如歸的氣勢所懾,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還往后撤了,顯示出了內心的怯懦和“臣服”,但是現在可完全不一樣了,原本的害怕,只是玄之又玄的在氣勢上的害怕,實際上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如果真的凌巴等人剛才做出了什么異動,讓他們覺得不對勁了,馬上就會重新讓他們凝聚起來,而換來他們雷霆般的打擊,至少那個時候,并非是真正的害怕;但現在,意識到了自己的人數優勢,在即將趕來的那些人比起來――聽著那奔雷般的腳步聲,也該知道人數絕對不在少數了,自己這方就已經將要不那么占優勢了,那么等到這里面的人和外圍沖過來的人匯合了,到時候,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嗎?

這無關頭腦,只是最基本的對于生存的想法,人之本能就能夠想得到的。

在這個時候,放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的選擇,其一,便是干脆棄械投降,畢竟此時士氣已經弱了,雖說被包圍在里面的凌巴等人,目前人數才剛過百,與剛開始相比折半了,而自己這邊原來便有兩三千人,此時雖然被他們一路狂殺,偶爾還有見勢不對趁機偷溜走了的,但人數上仍然還保有著將近兩千人的有生力量――也就是說,剛剛凌巴等人幾乎平均是以一比五到十的生命代價,換來了這樣慘烈的時間上的拖延,至少忽略掉了外援的因素,人數上,仍然自己這邊占優,只要在短時間內解決掉了凌巴等人,他們離開就行了,但剛剛就無法做到的,到了現在,他們就更沒有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掉凌巴等人了,說不定還會讓他們成為“內外合應”之勢,到時候就大大不妙,可就真的變成顛倒了一個處境了,如果趁著他們還沒有合圍成功的這個時機,抓緊機會逃跑,說不定還能夠成功保得一命。

不過誰都知道斬草要除根,尤其是他們這種“逆草”,就更是多留不得,雖說難免會被一些漏網之魚可能會成功的脫逃出去,但是這里面的大部分人,可能還沒有逃多遠,立刻就會被他們乘勝追擊,然后就是亡命一途,此時,則還有第二個選擇,便是死扛到底,誰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什么,但是在生命的威脅和死亡的威逼之下,他們瘋狂了。

“殺呀……”

“殺了他們,然后沖出去……”

這支隊伍一直都很讓凌巴感到奇怪的是,它似乎并沒有一個固定的領導人,但現在看來,恐怕是這個所謂的“領導人”太過怕死了,躲藏在了人群中間,到了這種時候,才不得不發生說話,而在他的言語蠱惑下,哪些人瞬間動了起來,第一個動作,便是重新聚攏成為一個包圍圈,凌巴等人自然也不慢,早就看出他們意圖,立刻就要突圍開去,然而正如原先所料的,他們的分散,只是看似分散,一種形式上的分散,一到了這種需要的時候,立刻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第一時間重新完全的結合在一起,以至于凌巴他們還沒有趕到包圍圈上,那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又重新形成了,而且看上去,更多了一份無法明言的決絕的氣勢,凌巴知道,這是在巨大的生死的壓力的逼迫下,自然而然就產生的,實際上,只要不是太過憤世嫉俗、或是巴不得自己死的人,在臨近了死亡的那一刻,求生意志總會壓榨出他的部分潛能來,是他幾乎是瞬間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這是經過了后世科學證明的,雖然依舊說的玄奧,但說白了也就是“有壓力才有動力”到極致的版本。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夠因此就去責怪那些“狼牙軍”的人來的太快了,造成這樣的“反效果”了,而且看著這些幾乎重新燃起斗志――但凌巴知道,那是在“燃燒”的斗志的賊人們,凌巴心里面居然有一種嗜血的興奮,讓他心中一驚的同時,卻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口中大叫著,率先出擊,迎面一人,便是當頭直接一槍而去。

嘩啦……嘶!

一槍橫掃,爆頭!

身后的“狼牙軍”終于完全撲滅了火,沖過來要與凌巴會合,而與在外圍的那個包圍圈的賊人們,便無可避免的相撞在了一起。

就像是兩股巨大的洪流,轟然撞在了一塊兒,無形中如一聲巨大的爆炸,席卷開來。

這樣猛然相撞之下,頗有一種“千騎卷平岡”之勢,不管是所產生的視覺,還是聽覺的效果,都是非可比擬的。

身在包圍圈中的凌巴等人,更是有種十分直觀的感受,即便是以凌巴、關張等人的氣魄,也不禁為這聲勢駭了一跳,凌巴更是想到,這還只是千人隊伍的對碰,若是往后,還有上萬人,上十萬人,甚至還有號稱百萬大軍的決戰,與之相比,現在眼前這場景,豈不就只是跟玩兒似地?想到這里,凌巴自己情不自禁就要吸一口冷氣了。

再去看看劉關張三人,還有那裴元紹,顯然也被這聲勢所懾,臉上震撼之色,恐怕不會比自己好多少,心里不免有些平衡,但也有些疑惑,劉備和裴元紹就不用多說了,但是畢竟凌巴一直覺得的關張,應該是屬于那種縱橫沙場的可怕人物,面對這樣的場景,應該會覺得稀松平常甚至“無聊”才對,可現在這樣的反應……不過這也只是剛開始的感覺,只再略微想一想也就想開了――現在的關張,雖說有萬軍之中取敵首級的那種實力,但說實在話,現在的他們,只是有了戰場強者的實力,卻還沒有一顆能夠與之匹配的心態,像是關羽平常所表現出來的那個,只能夠叫做孤傲、傲心,但他同樣也是沒有足夠的臨場經驗的,驟然碰到了這種場景,就和凌巴這個“現代人”一樣,見“怪”就怪;而真正的戰場上的將軍,是靠著無數次的戰場廝殺、血殺洗禮才得以拼出來的,經歷了種種實戰的磨礪,有的是經驗,而并非是單純有一身好武藝就可以的,光有一身好武藝,那頂多算得上是什么“武林高手”,而非將軍之才,就像是王越便是這類型的人,甚至是此道中絕對的高手,當然,他所習武功,本也就不太適用于戰場,這是天生之弊,而關張等人,有著天生適應戰場的優勢,如果能夠將此加以發揚出來,不日即可成大器。

但是現在,顯然他們的時候火候都還不夠,所以有這樣反應也是正常;或者,當然也有類似于大漢驃騎侯霍去病那種天生將星,仿佛天上就該出現在戰場之上,但畢竟還是在少數。

在凌巴心里轉著這些不為人知的古怪念頭的時候,現場的情況,卻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

只見到,在外圍的“狼牙軍”們沖撞之下,那原本嚴密的包圍圈,開始漸漸出現了一處處的“裂縫”,而凌巴這些人,顯然就是見縫就鉆的了,不過在找到了漏洞和空隙的時候,卻也并沒有立刻就出去和大部隊會合,而是還在這里面逗留了一會兒,而就是這一會兒,也是在“欺負”這些敵人的過程中度過去的。

是的,對于現在的凌巴等人來說,的確就是在“欺負”敵人了,因為外圍沖撞來得太快,造成的效果也太大,使得原本做好了準備的賊人們,還是被這一沖之下,打了個措手不及,于是隊伍漸漸又出現了可見的混亂,一般戰場勝負的決定,往往是從一方的士氣下跌、陣形混亂開始的,而這些人首先是包圍圈、其次是原本自己隊伍次序的嚴重被打亂,甚至其中更多的還是被自己人打亂,這就造成了凌巴等人勢頭更猛,而他們氣勢進一步削弱,幾乎已經鎖定了敗局。

在這個時候,又是沖在了前面的凌巴,基本上已經要和“狼牙軍”的大部隊會合了,就在那關口上,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一槍直接霸道地掃到了周圍的數個敵人,然后就在原地,開始一番拼殺,竟就這樣一直等到了“狼牙軍”全體趕來。

而后,仿佛早知道了他心意似的,從那隊伍中,一匹黑馬飛快的竄了出來,一直到了凌巴身邊停了下來,如今凌巴的馬術早已與剛來到了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了,只一個飛跨,便上了馬,雙腿一拍馬肚子,馬兒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式的,先是歡娛的嘶鳴了一聲,接著便縱步狂奔起來,而所向著的,自然是掉轉頭來面對著那群已經混亂了的敵人中間。

“狼牙……”馬兒狂奔中,凌巴高坐馬背上,突然站起身來振臂一呼,配合一身浴血下顯得黑金色的盔甲,如凜冽之威不可侵犯的戰神一般。

身后的“狼牙軍”數千人,幾乎同一時間,齊齊一聲大喝:“狼牙!”

轟隆!

轟然一聲巨響,仿佛一道鋼鐵的洪流,這一直騎兵裹挾著永往無前的氣勢、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威壓,一步一步漸漸的迫近了對方。

從人數對比上來說,此時的“狼牙軍”就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對方經過了這么一番“里外不是人”的廝殺,現在剩下也只有不到千人,而“狼牙軍”除了彭脫特意留下在“看家”的那一大部分,光光這里有的由裴元紹帶出來的直接“狼牙軍”中的人,再加上了凌巴從競技場一路帶出來了的,以及沿途一路也有收攏了不少的人,加起來的可是就有兩三千人了,光光是從人數上,已經是足以死死地壓住了敵人了,更何況,現在還夾帶著一路過來的勝利之師高漲的士氣,真可謂是銳不可當。

“狼牙……嗥!”伴隨著一聲氣吞山河的擬聲的狼嚎,所有“狼牙軍”的將士們,都覺體內的熱血,在這一刻徹底被燃燒,以至于沸騰了起來,心底面殺戮的渴望、不屈的意志,還有顛倒所有的自信,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凌巴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下意識的以近乎于“狼”的方式來要求“狼牙軍”的訓練等等,真到了用到的這一天,竟然會起到這么驚人的效果。

幾乎可以說,現在的“狼牙軍”,真的就是群狼的化身,而凌巴自己,則是“狼王”。

而且,一般的狼群,最多達到百只,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但這里可是整整有著上千只的“狼”啊,其群居優勢已顯現,龐大的兇戾之氣,如潮水般直接就向著敵方那些人擠壓過去,雖然說氣勢這東西無形無性,但在戰場之上,很多時候會成為決定勝負的絕對殺人利器,尤其是,它針對的還是士氣,還是玄乎其玄的精神意志。

“殺啊……”

最后的大決戰,或者說大混戰,開始了,因為此時的賊兵,已經完全混亂了……

不過雖說敵人已經混亂了,但也不是一個個站成排的,就在那兒等著人宰殺的了,況且這千多人,就算光光是去宰殺,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更何況他們還在反抗。

不得不說,人類的機體,有些方面是連那些系統學科,都無法完全完整解釋清楚的,因為人類本身所具有的潛力,不知道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什么時候才會發揮出來,更不知道會發揮得如何,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但顯然,凌巴他們現在面對的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有著幾乎是深植于心中的暴戾之念,更在此時強烈求勝的巨大刺激之下,發揮出了遠超平時的實力,而且還是完全真實的潛力發揮,和剛才凌巴他們的可是大大不同的。

要知道剛才凌巴等人做出來的那懾人的氣勢,其中有一大半是虛的,畢竟排除掉劉關張的因素,凌巴、裴元紹已經大部分部下們,可是都清楚身后還有著大部隊,遲早也會趕來匯合,只是凌巴既然做出了樣子,他們自然也不甘落后,便造成了劉備這些不知情的人,也跟著加入進來,增加了真實性的效果,對于敵人的迫退,可以說是意義非凡的。

但現在大部隊都來到了,不只是那些原來就心懷絕望并不知情的人,就是他們這些心中有希望的人,也不禁暗自大大松了一口氣,這在平時也就罷了,偏偏在這種時候,可不見得就是什么好事情了,凌巴看到的,就已經有不少的屬下因為可能眼見得危境快解除了所一時放松大意,而被那些賊人們斬殺了的,而且剛才他也用過了幾乎同樣的手段來激發這些手下的潛力,所以深明其中原理。

他自然是不想要和這些人死磕,不說現在的他們就猶如瘋狗、逮誰咬誰,更具有狼一般的狠辣,畢竟命都要沒了,還在乎其他的什么?就是說他現在,也并沒有那么多的功夫和精力去放在這些人身上,因為他們,還不是“主角”。

凌巴知道,后面還將會有挑戰面臨,而且真正的大決戰還未到來,看著前面那么多的“鋪墊”,對手的計劃更是一環扣著一環緊密相連,凌巴有理由相信,這一場洛陽之亂,絕不會就在這里這么“簡單”的就終結了。

而在即將來臨的未知之前,他還需要對此好好謀劃一下,確定接下來的去向,不過目前么,當然還是解決了眼前這些人。

但要解決他們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從他們的身份來看,最多也就是頂一個炮灰的作用,只不過這炮灰比較“高級”罷了,況且凌巴自己也不想真的造成太多的殺戮,所以擇機驅散了他們,反而是更好的選擇了。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也好說,自然是從某一處選擇打開一個口子,給他們一個逃跑的希望,雖說凌巴心中更希望的是收編了這些人,但先不去論可行性,現在也沒那個時間讓自己多耽擱了。

前面劉宏的安危,幾次派人前去打探,至今卻還沒有什么消息傳來,這可相當于他心中的一根刺,一直還深深被他記掛著,他當然對劉宏沒有多少忠心可言,一個來自于后世受了二十多年熏陶、而且心智早就已經完全成熟的人,更何況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被改變觀念的?

當然也不會是因為明月公主,雖然兩人現在幾乎坦誠相待了,但離如凌巴和貂蟬那樣的感情的程度,還有不小的一段距離,凌巴更不會這么感情用事。

最關鍵的原因還在于,現在劉宏的地位和作用實在是太大太重要了,他的影響力,在這種時候尤其突出,更何況在這種時候,劉宏所掛系的,也不只是他自己的皇位,更不只是他所象征的大漢朝廷的利益,還有包括凌巴自己的性命問題,畢竟這次劉宏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自己真的是完全撇不清的,就算不是自己干的,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也不是凌巴樂見的結果,到時候背上一個“弒君”的罪名,可真的是天下大不可去得了。

所以,現在一切的當務之急,是想盡一切辦法,趕到劉宏那邊去。

凌巴一邊在廝殺間,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刻,還好他習慣了分心二用,而且這賊人中間,也沒有能夠與他堪稱一合之敵的存在――當然,如果有的話凌巴也不會這么“悠閑”了,所以一路到也是有驚無險的下去了。

但是想是想好了,具體怎么實施卻還是一個問題,比如說就算是要放開一個口子將這些人放出去,也不要做的太過明顯,畢竟這里可不止他自己的人,難保會有誰將此作為踏腳石,借機投報,反正和自己和他們本身也沒有太大的牽扯,要是用這個當成自己的把柄,或許自己一時倒也不用害怕,現在的劉宏,對自己還算看重,但也僅此而已,放在那里總歸有一個隱患,尤其自己和劉宏之間的關系,連自己都有點兒搞不太清楚的微妙,更是需要時刻小心謹慎,避免這種隱性炸藥。

在這個時代里面生存,凌巴深知,必要的糊涂必不可少,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要保持足夠的精明和敏銳,尤其是對于危險這方面。

凌巴心里盤算著,如何能夠既不引起注意,又能夠堂而皇之地將這些人放出去,頭腦里面倒是有一些類似于“挾持人質”的點子,但是想想都覺得惡俗,有了還不如沒有,想了半天沒能夠想出好主意來,不禁有些懊惱,不知不覺下手便又更加重了幾分,使得身邊的慘叫聲越發的慘烈而凄厲,讓人聽著都覺得毛骨悚然,沒有了再靠近他這里的了。

凌巴擺脫掉了手邊的賊人,再放眼看去的時候,卻發現現場真的是有夠混亂,本來雙方隊伍的衣著就很相似,看不太清楚,不過“狼牙軍”也是深得自己的“真傳”,這點兒手段也是有的,所以也是個個都拿出了自己人能夠看得出來的“特色”來,凌巴大部分人還是能夠分得出來的,就是有些人實在是渾身被鮮血染得夠嗆,連長的怎么樣都看不太出來了,更別說看出是哪一方的人了。

看到了這里,凌巴先是一愣,繼而一個念頭浮上了心頭……

“老爺……”一個幽靜的院子里,一個仆裝打扮的老頭子,躬身站在外頭,對著其中一間房間喊了一聲。

里面傳來了一個不慍不火、聽不出具體什么情緒的聲音,不過還是聽的出來,這個聲音中雖然中氣十足,卻透露出一股滄桑的老氣,顯然聲音的主人,年紀也不會比這個老人小上多少。

“他們……又來了,這一次,還帶來了另外的一個消息……”老人似乎有些猶豫,里面的聲音卻直接打斷了他道:“哼!他們可真是不識好歹,莫非真的以為我不敢去告發么?”

老人心中暗嘆了一聲,苦笑道:“老奴看,遠不止如此,他們似乎還掌握了其他的什么,只是沒有說出來,咱們,是不是看看情況再說,若真是……”

又是不等他說完,那個聲音便淡淡道:“這件事情,還是你自己去解決吧,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最近這段時間不要來打擾,即便是關于……那件事情!”

老人又是一番苦笑,點了點頭道:“那老奴先下去了……”

里面的聲音不置可否,老人搖頭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過了良久良久,從那房間里面傳來一聲咯吱聲音,卻是房間門從里面打開了,然后一只腳邁了出來,繼而是整個人,看得出來,這一個華服老者的年紀,恐怕也是不會比剛才那個“老奴”的小,此時看著前方,目空悠悠,眼色渙散,臉上卻浮現了一抹可見的蒼白,輕咳了一聲,突然低下頭去,自言自語道:“幾次三番而來,難道真的被他們知道了什么?可是,有可能么,那邊可是……”說到了這里,卻又突然噤聲了,眼神閃爍的看了看周圍,抖了抖身子,轉身又朝著屋子里面走了進去,旋即,那屋子門轟的一聲便又關上了。

而就在那老人才離開沒多一會兒,這院子旁邊的圍墻上,一抹黑影一閃,飛速而沒……

洛陽,三里橋,一片低矮的民居中,仍然有難得的部分繁榮,不過雖然這里看似沒有受到什么波及,但對于洛陽其他地方所受到的災禍,明顯有些感同身受,此時路人們行色匆匆、臉色也都不怎么好看,眉眼間是驅散不開的憂色,顯然雖然從物質上,看似沒有收到襲擾,但精神上也承受著同等的壓力,畢竟一切就發生在同城之間,總會有那么些聯系,也就不那么容易讓人放心了。

與此同時,在這街道的偏盡頭,一排平房中,其中一間稍大一些的宅子的后門進去的大院里,正有一大群人圍坐起來,繞成了一個圈子,細數之下,這里大概也有不少于百人,在這不小的空間里,這些人聚攏起來,卻也仍免不了顯得擁擠。

這些人,自然就是凌巴、劉關張一行等人,當然,也就只有包括裴元紹在內的如今“狼牙軍”的部分統領,以及火影衛經過了戰斗淘汰篩選下來的那些人在這現場,其他千人的大隊伍,這里也擠不下,自然在另外的地方待命,但即便只有這些人,也總共是有差不多將近百人,將這個本來還算不小的空間,擠得幾乎只能夠讓大家肩并肩的站靠著了。

這一行人在這個地方,當然不是為了在這里開派對,現在沒那個時間允許,也沒有那個心情和精力,他們聚在這個地方,一方面是要休養調整,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商議接下去的行動,制定一個簡單的計劃,不能夠再完全地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了。

這場動亂,從一開始,自己這等人,便幾乎都是按照著對方一步一步安排好了的步驟一般,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從頭到現在為止,幾乎就沒有掌握過一次主動權,而一次次的突然變故,也總是讓人覺得有一種措手不及之感,雖說最后基本上都有驚無險的安全度過來,一直到現在,但是顯然,這并不是大家所想要的,更不應該這樣一直盲目的束手就擒下去,尤其是凌巴在前面那次的遭遇戰中,發現對方居然對自己的行蹤似乎了若指掌,不然也不可能將出擊的時機把握得這么準確。

盡管說現在來看,對方的力量也沒有他們想象的強大,至少很多方面,他們還是沒有能夠把握和掌控到,但這些也都是猜測,不能夠把希望都放在未知的事情上去。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在洛陽靠近中城區皇宮附近的一處民宅里面,這算是附近一處唯一最大才能夠容納得了他們這么多人的地方了,這也是無奈的事情,畢竟非常時期,就算這個地方還是不夠范圍有些擁擠,也只能夠先將就著了,更何況也就這么一次了,也是早和“業主”說好了的。

在前面的那次廝殺中,最后凌巴還是佯裝無意的將那些人放走了,當然,也有在一邊一直暗中觀察著,只要發現不對勁的,立刻就扣留下來,結果倒是讓他扣下了不少的頭目,其中還有那只賊軍當中地位最高的一個頭目,至于還有遺漏的,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也是人不是神,而且他也不怕這邊的消息被對方知道,既然他們能夠一直掌握自己的行蹤,顯然不是那么簡單的阻撓自己前進腳步,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自己就是在干什么、即將干什么,這樣子也能夠起到一些疑兵的作用,當然有鑒于對方的智謀,凌巴也沒有放太多希望在這上面。

“目下看起來,在這個地方,算是比較安全的所在了……”凌巴環視了眾人一眼,突然沉聲道:“當然,咱們只是暫時在這里,必須要制定出來一個周詳的計劃來,我想對方既然造出了這么多的事端,定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或許還有后招,咱們也必須要趕在他們前頭,將可能的隱患都剪除了……”

“可是咱們現在,還弄不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更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目標啊……”裴元紹突然問出口,而且一個問題一針見血,一下子就問到了當今需要考慮的關鍵,由此問題,也可以看出他在文方面下的功夫定然也不少,至少看事情不再單一片面的魯莽了。

這倒是和馬超差不多,原本如果按照著“歷史”的軌跡下去,馬超依然會是“西涼錦”,但也依然可能會如“歷史”上的那般“杯具”了,可現在培養了沉穩、不再完全一副魯莽心性的馬超,有凌巴的有意調教,再加上如今也是早早的就要上到沙場上去歷練了,只要不中途夭折,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甚至超越原來也未可知,反正現在的裴元紹,凌巴敢說一定要比“歷史”上那個厲害得多。

他所考慮的問題,其實也是凌巴、劉備等人肯定都有考慮到了的問題,只是被他先說出口了而已,不過現在這種當口,可沒有誰會去計較這些。

劉備也是附和點頭道:“裴校尉說的不錯,必須要揣摸清楚了他們的意圖再動作,否則說不定依然是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

關羽鼻孔中卻在此時不屑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滿意凌巴,還是不滿意裴元紹,讓兩人都有些尷尬,劉備趕緊回頭扯了扯他的衣袖,責備的瞪了他一眼,將他勸到了一邊去,才拱手對凌巴歉然道:“我二弟不懂事,對子衛將軍多有得罪,還請大人大量,多加海涵!”

劉備都這樣說了,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更何況凌巴早就和關羽有著莫名奇妙由來已久一般的矛盾了,所以他自己也不覺得稀奇,更何況要他和“武圣”撒氣,也不太現實,自然順水推舟地將這事情揭了過去,而后繼續剛才的話題。

說到了良久,還是要繞到皇帝劉宏的問題上去,不過現在大家都沒有他的消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所以也一時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

但是說到了接下去的目標地方的問題,就有的一番討論的了,而且也可以依著劉宏可能去的地方、按照路徑走下去。

凌巴想了想,沉聲道:“咱們這一條路上過去,現在沒有受到襲擾的地方,恐怕也就是皇宮中了,那里有著守衛,就算真的賊人去了哪里,倒也不用太過擔心,而且皇上也是那個方向的,或許到了那里直接遇到他也說不定……”

劉備卻在此時提出了相反的意見,“我覺得不然,賊人此時已經是無路可退了,難保他們不會失去理智,干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狗急跳墻?”凌巴突然呼吸急促的看著劉備,倒是沒看出來啊,這家伙也不是完全的頭腦白癡嘛,雖然心中從未將劉備小看,而且劉備說的話在情在理,但也不是說他自己就想不出來了,可仍然讓他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旋即心中就是一驚,是啊,這“歷史”已經帶給了自己太多的“驚喜”,莫非自己還要一直抱著既定的某些成見,去看待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嗎?這樣顯然是行不通的,到時候恐怕連自己一點兒后世人遠見的優勢,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自己揮霍殆盡,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才是真的武不過關張,文不過龍鳳,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立足下去,背后勢力漢室江山和朝廷又并不穩,自己的資本還是不夠雄厚啊。

“呃……”劉備很想問問“狗急跳墻”什么意思,但心里微微想了想,發覺這句話用在這里形容,似乎還蠻貼切的,雖然還是搞不太懂,怎么狗急了,就一定要是去“跳墻”的,只是心里很本能的覺得說的好,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種言辭的時候,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備想了想,大概有七成把握。”

凌巴不由點點頭,劉備還是很小心了,實際上,他自己現在仔細想想,這種可能,絕對不止七成把握,就是說有九成,也不為過,但劉備顯然不是一個會輕易將自己所有底牌都放出來的人,不過凌巴也不是笨蛋,清楚他的意思,而且自己心里面也有過這種設想,自然而然,也不得不直面這種可能,因為,的確是很有這種可能的。

心中仔細的盤算了一番,凌巴也不敢大意了,想了想還是說道:“話雖是如此說沒錯,但咱們現在也是分身乏術了,沒有辦法分兵過去援助,只能夠先向著皇宮方向前進,沿途過去,再收攏一番隊伍……”

其實大家都知道,就算真的如猜測那樣,賊人把主意打到了洛陽皇宮那里去,正常情況下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皇宮的禁衛軍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人數上絕對不會弱下風,怕就怕那邊里面出了問題,如果真的是那樣子,其實就算是他們這些人趕過去,也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反而可能都栽在了那里,那可就太過不劃算了。

凌巴的意見很中肯,先前所提的,也只能是想法,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大家只能是都點頭同意,不過顯然對于如今仍然不容樂觀的局勢,還是各自都有那么點擔憂。

凌巴能夠想得到的,劉備自然也想到了,對于劉宏的安危可能帶來的問題,也是有意識的,沉思片刻也說道:“雖然無法立刻就突進去,但咱們也可以派人先一路趕過去,再仔細找一找。而且最好,還是分兵出動……”

凌巴目光一凝,看著劉備的眼神,突然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動,訝異道:“你是說……”

劉備鄭重點點頭,知道凌巴知道了自己心中想法,也不隱瞞了,直言道:“陛下的安危,是如今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不得到確切消息,想必這里誰也不會放心。既然在離開競技場的時候,他身邊還帶著那么多的護衛,或許并沒有到最壞的一種結果,可能只是走岔了路,咱們沒有必要將兵力,都集中在一條路上。我想整個洛陽這么大,不可能完全都被賊人掌控著,他們的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滿打滿算,絕對不會超過八千,既然已經排除了前面遇到的那些,那剩下的,恐怕也沒有多少了。而且,我心里總有一種感覺……”說到這里,他陡然停住了,目光炯炯望著凌巴,沉聲道:“恐怕對方就算是要去襲擊皇宮,也是別有目的,至少,也不會是真的要占領皇宮這么明了的目的,或者……”或者什么,他沒有說下去,或許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或許是這個問題本來就是任人遐想萬千,不到真正面對,誰也不知道確切的唯一答案是什么。

其實雖然有對方可能要襲擊皇宮的這個猜測,而且也有足夠的“證據”去佐證,但說起來,這本身還是算是一件匪夷所思、甚至是有些可笑的事情,畢竟既然是作為皇宮所在,而且本身在洛陽這塊地面上,不出意外的話,都是重兵把守、防守十分嚴密的,就算是想要靠近,都不是那么簡單的,更何況還是去攻擊?禁衛軍內部出問題的可能性,也幾乎不存在,再說了,那兒可不只有禁衛軍,還有羽林軍,互相掣肘,到了關鍵時刻這樣的安排最能夠起到作用。

這些賊人雖說派了這么多路的人馬來阻擊凌巴等人,但從心里面,凌巴并不太把他們放在眼里的,若不用計,這些人根本不在話下,也不會產生前面那些險境,他們的戰斗力,并不見得有多少,而且看著前面那一次的沖擊,那應該是精英的隊伍,卻仍然是一敗即潰,簡直只比烏合之眾好那么一點,這也正印合了凌巴心理面對于這些人身份背景的猜測。

如今在這里謀劃這么多,也只是為了能夠讓前路更加清晰,不要再這么盲目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下去,最好是有一個周全的計劃。

不過可惜,現在看起來,因為對敵人的不夠了解,還是無法制作一個全盤的藍圖來,但初步的行動也要這樣定下來了。

凌巴聽著劉備的話,也覺得有理,點點頭,“或許是吧,這些都是必須防備的,這樣說,還是分兵更好了。”最后一句話,他是正對著劉備說的。

劉備點頭應和,關羽在不遠處,沒有吱聲,倒是張飛一個勁的點頭也是贊同,讓凌巴看的啞然失笑,心想他倒是會湊熱鬧,不過目前他們這里的確是沒有什么比較能夠出謀劃策的人,凌巴自己和劉備,反而還算是這里面最看得清的人了,看來別無他法,只能夠照做了。

凌巴站起身來,眾人也跟著站起身來,然后一大群人都齊齊蜂擁出了院子去,那番景象,也是蔚為壯觀。

到了院門外,正有數十匹馬停著,自然都是他們綁在這里的,凌巴當先拉過了自己的那匹高頭大馬,騎了上去,眾人也是跟著一路下去,行到了不遠的一塊空曠大地上,正是那大部隊就停駐在這里。

向著眾人打了個手勢,凌巴仍然是在最前方帶路,一邊對劉備等人說道:“好,就按照咱們剛才所說的這么辦吧,現在必須抓緊時間了,咱們務必以最快速度平息這場混亂,現在看起來,這么久敵人都沒有動靜,或許已經是強弩之末;也或許,真如猜測那樣都集中到了皇宮那里了,總之,大部隊跟我走,其他人……”說到這里,他突然臉色一變,旋首望向了一個方向,那里,正是中央的皇宮方向,而在那里,滾滾濃煙升騰了起來,這幾乎可以看得出來,不是前面幾次看到的幻影,絕對不是。

是真的,皇宮著火了!

他們竟然在皇宮放火?

凌巴眼皮跳了跳,心中警兆突生,撥馬掉頭就往回趕,一邊驅馬前趕,一邊沖著后面還沒有怎么反應過來的隊伍叫道:“快、快、快……元紹你率領一隊人馬趕去城北查看情況,如果沒有問題,速速回來;益德你也率領一支人馬,趕赴城東,那里有人接應你,他會告訴你怎么做……還有你,關云長……”說到了關羽的時候,他不禁有些遲疑,不過看到了關羽眼中似乎也有一些躍躍欲試,心中不禁啞然失笑,心想就算他和自己再怎么不對付,畢竟兩人現在還算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且他本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情形下還坐得住,更不會想一直這樣跟著自己,反正現在劉玄德已經確認無事,他們兄弟也能夠安心的去干自己的“大事”了,想到這里便不再遲疑,朗聲道:“關云長聽令,命你同時率領一隊人馬,經城西街道趕赴西城,到城外去,持此節令,命城外駐扎所有軍團,即刻返回洛陽城中,另,西城大開,靜候西來……”說著,他將手中一塊令牌直接丟到了關羽那邊去,等到關羽一手抓住,仔細看了看,面露詫異和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心中微微有些好受過來,才笑道:“此行的關鍵,就看你能不能夠震懾城外那些人了……”

“遵令!”裴元紹最早一聲應命,而后當先撥馬調轉馬頭點齊人手,便一道飛奔而去了;繼他之后的,是張飛,咧嘴一笑,也不多言,看了劉備和關羽一眼,同樣領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剩下最后的關羽,聽完了凌巴的話后,卻是久久默默無語,良久才對著凌巴一拱手,沒有糾纏于其他問題,只是道:“還望將軍,多多照顧兄長,我這便去了……”又回頭向著劉備道:“兄長小心照料自己……”說完,同樣領人離去。

輪流看著他們三支隊伍離開的不同方向,凌巴眼間仍有憂色,想了想,又喚過了手下的火影衛一個親信,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后也看著他帶著一隊數十人,又從另外的一個方向離開去,到這里,他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在下這些命令的時候,劉備就在身邊,除了和關張的道別,基本上就沒有什么表情,這個時候見他回頭看到自己,對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凌巴還是在安慰他自己說道:“不必擔心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大局已定了,不管最后是好是壞,也不是現在想改變就改變得了了的了,與其如此,現在不如咱們應該想想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凌巴看著劉備,心中一動,眼前一亮。

劉備突然神秘的一笑,“我想咱們現在去看看……這幕后之人如何?”

洛陽皇宮。

往日這里,是整個洛陽乃至整個天下間最尊貴最榮耀的所在,即便是今天突然發生的洛陽一系列動亂,各處都是爆發了不同程度的混亂,或火災,或亂戰,但那都影響不到這里,作為當今整個天下的至尊地位,皇宮的守備,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想象的,原來凌巴在皇宮里面的時候,就有深刻的感覺,而且那還是因為他幾乎能夠自由出入這里的前提下,可見其嚴苛,因而其他地方的混亂,無論如何也是影響不到這里,甚至恐怕就算是整個洛陽都陷入了絕境,只要沒有影響到這里,這里也不會有絲毫的動靜發生。

當今鎮守洛陽皇宮的,有上萬的羽林軍和皇宮禁衛軍,這些也是洛陽城內防守的中堅力量,更是整個大漢朝廷里面的精銳隊伍,像是這一次對于黃巾起義的征剿,便動用到了禁衛軍的力量。

禁衛軍的總人數當然不止在皇宮里的這些,只是一部分分去剿滅黃巾賊了,還有一些則是充當其他的護衛之類的,剩下的,才是都在這里,不過能夠用來鎮守皇宮的,無論是個人戰力還是作為整個軍隊的戰斗力,毫無疑問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不過再好的防守,也總有漏洞的地方,這幾乎就是避免不了的,任誰也避免不了。

在皇宮門口處,是洛陽人并不感到陌生的高大圍墻建筑,將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起來,同時也是一個強有力的防守,原本還是顯得一排莊嚴肅穆的。

但是此時的這里,卻是上有喊殺聲一片,下有尸體流血不止,顯然這里經歷過一場大戰,而且這場大戰并未結束,還在繼續,戰火的劇烈,從下面階梯上流淌的越來越多的血流、還有空氣中彌漫起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也可見一斑。

此時皇宮正門大門,卻是大開著,實際上,就是平常的時候,這里也并不是關閉的,更何況早在之前,就已經接收到了陛下和公主即將回宮的消息,不少的護衛都是嚴密的守在了這里,靜心的等待著。

不過可惜,沒有將皇帝和公主等回來,倒是等來了進攻皇宮的賊人。

或許是常年的平靜生活,還有敵人來得確實是太過于出乎意料,所以這些禁衛軍的精銳,在剛開始的時候看到這些不速之客,居然也都是顯得有些措手不及,而且這個時候比較高級的將官也不在此處,大部分都是由副職在統領著,對方卻似乎對這方面很是了解,有意的進行盤旋和拖延,使得剛開始的戰局對于皇宮守衛這一邊明顯是極為不利,處于下風了好久,才漸漸反抗起來,并且逐漸扳回了劣勢。

畢竟禁衛軍中這些人可不是那些烏合之眾可比的,就不說整體的軍事素質,還有個人戰斗力的問題,就是在他們身上的軍甲裝備,也遠遠要比一般的軍隊好得多,而且人數上,對方也不占什么優勢,甚至禁衛軍方面還要更多,若不是在皇宮大門口這邊比較放不開手腳,也該早就將對方壓制并且解決了。

不過讓人苦惱的是,對方正面的沖擊無法對抗,便專走歪路,甚至連焚燒皇宮的舉動都做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搞來的那么多的油料還有木柴,將木柴燃料都堆積在了宮門附近,而一次性大量的傾倒下了許多的油料,然后直接點上了火。

火勢幾乎是在片刻,就席卷了大半邊的宮墻,畢竟對方看上去準備充分,而且還有著風助火勢,仿佛是老天爺也在和禁衛軍唱反調一般。

對于這個,他們自然是感到苦不堪言,可是也沒有辦法,明知道對方的意圖,卻還是不得不分出不少的人力去撲滅那火,畢竟這里可是皇宮,容不得半點的閃失,而且他們現在都在里面,而那火勢這么大,誰能夠說不會燃燒進來,看著那滾滾的濃煙越來越濃烈,也讓的人覺得夠嗆。

實際上,總體算起來,賊人的損失還未必就比禁衛軍這邊少,畢竟除了剛開始差點沒反應過來的一會兒,比較沒有占據太多的優勢,幾乎被人抓著打,可是當時的時候,也同樣是因為宮門太小施展不太開的緣故,所以那個時候損傷的人倒還不見得很多,這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而后到了后來,禁衛軍們漸漸地反應了過來了,而且抵抗也漸漸呈上升趨勢,逐漸的占據了上風,終于也漸漸的從被逼入了宮門里面,到后面漸漸的從宮門里面沖出來,并且死死地將對方都遏制在了宮門口,畢竟這么好的地理優勢不利用,也說不太過去,可惜的是這群賊人還真是賊得很,硬碰硬不行就想著什么“圍魏救趙”之類的“歪計”,讓禁衛軍的人打的郁悶,手下更是毫不留情。

不過那火勢在大家的努力之下,也終于是漸漸的有了熄滅的趨勢,讓大家不禁都松了一口氣,若讓這火真的燒起來,那可真的是比失了這個宮門還要嚴重啊。

既然火勢一時也被遏制住了,這邊抵抗的人也更能夠放心起來,對于對方更加的痛恨和著惱起來,因此此時也更加施開手腳,一個個狂暴的像發情的野獸,嘴上喊打喊殺得救直朝著賊人們沖去,也不再只局限于宮門之處了。

剛才之所以還一直將戰局控制在這里,也是因為守著這宮門的人畢竟還不是太多,抵抗防守是有余了,進攻卻還顯得不足,不過此時漸漸的后面也不斷的有人陸續的趕過來支援了,所以哪里還有再那么多的顧忌?直接就殺他丫的!

“殺啊……殺啊……”在禁衛軍中,有一個人影――淳于瓊,曾經的南城守備軍校尉,后來因為救護明月公主有功,而被提拔為皇宮守備禁衛軍校尉,多年來雖然職位沒有什么變動,卻也是因為

而此時的他,目中斯紅一片,可以看得見的殺戮的瘋狂。

要說淳于瓊此人,平時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就算是再“武林大會”的時候,他也并不是多么突出的人物,畢竟那里面可是有著關張典這樣的存在的,與之比起來,他怎么比都不夠看的,但這并不代表著一切。

他的實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此時的他,面對著周圍不斷迫近的敵人,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勇往直前的奪人氣勢,壓倒了身邊以及對面的大部分人――他有著足夠的勇氣,足夠令對手畏懼的勇氣,而憑借著這股氣勢,或者他原來發揮不出來的實力,此時卻能夠超常的發揮了出來,這樣的作戰,并不只是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作為皇宮的鎮守者,他們肩負著十分重要的使命,即便此時這里的最高統治者、皇帝劉宏實際上還沒有回來,但即便是自發的,他們也絕對不容許敵人前進半步……

洛陽東橋,某條寂靜的小路上,還依稀可見一些混亂斷垣的痕跡,不過在這其中,卻是有著一匹馬,一個文士驅馬,緩慢而悠閑的走著,與旁邊的場景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卻又別有另外一番幽然的景致。

這個文士看年齡才過而立,清瘦的身體透露出一股文弱之氣,但堅毅的一雙眼睛里面,卻有著常人不敢小覷的力量氤氳亟待爆發。

他此時正輕抿著唇,腳下時不時輕拍馬腹,驅趕著馬兒前進,倒并非是他想要這么慢,而是要讓馬快跑,也得要他先受得了才行。

他根本沒想到,那個大漢臨死竟然都要從自己身上咬下來一塊肉,雖說最后還是倒下了,但自己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那傷口倒是止住血了,可也只是暫時的,換句話說,此時的他并受不了太重的顛簸。

“嗯哼……”嘴里又發出了一聲悶哼,感覺身體的機能正隨著這樣的行走還有時間的流逝而漸漸降低,文士臉色不由得一變,心底再次暗罵了一聲那不識趣的家伙,卻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現在自己還能夠勉勵支撐,除了靠著一股子堅定的毅力,就是自己這一路過來吞服的那種藥丸了,說也奇怪了,每次自己要忍受不了了的時候,吞服下一粒藥丸,便能夠立刻感覺到好受了許多,文士并不知道這藥丸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他現在也考慮不了那么多的問題了,如果連命都丟了,還理會這些不著邊際的小問題作甚么?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個安全隱蔽的地方,先藏起來。

原本如果是一身無恙,文士還有自信能夠快馬加鞭突出重圍,可是現在身體既然已經負了傷,恐怕要離開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就不說自己受不了突圍的追逐,就是自己這傷口,雖不明顯,但若有心人也未必察覺不到,到時候第一個便會引起懷疑,這絕不是文士樂意見到的。

現在的處境對他而言,真有幾分艱難,可嘆自己雖然留有后手,卻也并非都可以信任,自己就現在這個樣子去見他們,若是他們也起什么歹意,要對自己不軌,那自己可真的是連反抗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想著間,文士不由堅定了一下眼神,咬了咬牙,突然雙腳重重一拍馬肚子,“吁”的一聲嘶鳴,馬兒受這一擊痛感之下,先是揚起身子頓了頓,好像是要將背上的文士甩下去,不過也只是這一下子,見沒能夠將文士掀下馬去,也就不再反掙,鼻子里重重的呼出幾口氣來,然后策馬便開始狂奔起來,而馬上的文士,就在那一剎那,臉色蒼白如紙一般的可怕,但眼神卻越加堅定,唇角幾乎都要咬出血來了,卻仍然是堅持著、堅持著……

“快、快、快……”凌巴的大聲吆喝漸漸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他趕緊嘶吼一般的喊叫著,唯恐別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在這種時候,哪還顧得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問題,只要能夠避過了這一次,大概就是最后的一次了。

從最開始到現在,幾乎都是陷入了對方所設置的陷阱當中,好不容易自以為能夠把握得了一次了,可不能夠就這么放棄了。

而且,對于這個對手,凌巴還真的是很好奇。

本來作為敵人,他應該對對方感到痛恨的才對,尤其是對方的目標,看起來不只是皇帝劉宏、或者是自己那么簡單,甚至剛開始顯得要滅了整個洛陽的大火,幾乎讓自己將他恨到了骨子里,畢竟洛陽當中,大部分人還是無辜的,而且洛陽在此時天下人心中的地位,雖然說到不同不相為謀、各為其主還是能夠理解的,但如果將這個范圍波及到了大部分的不相干的普通人,這就是一件讓人無法輕易接受的事情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再后來發現了不少地方的火勢看似聲勢浩大,其實大部分都只是幻想制造出來的之后,也知道了原本在競技場那邊所看到的火災,恐怕也是虛張聲勢的,雖說還是有不少地方的火災是真實發生的,但也多是掩人耳目,在自己的心中,反而是感覺松了一口氣,對于對方,情緒一下子就沒有那么嚴重了,甚至到最后好奇漸漸壓過了對于敵人的情緒。

凌巴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直覺的感覺,恐怕就是前一次自己就在競技場外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上的那個文士,甚至對于那“不小心撞上”,凌巴也不免抱有懷疑,說不定對方是來探聽自己的虛實的,只不過沒有想到最后弄巧成拙,反而成了自己的印象罷了。

凌巴心里想著,覺得自己似乎漸漸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惜還有不少地方不太能夠解釋得通,或許真的是要找到了對方,才有辦法將那些地方缺漏補全,然后就能夠解釋得通這一整件事情。

不過現在連對方的人影都還沒見招,更別談去對付他們了,而且他首先,還是要將眼前這些攔路虎抵擋住了。

原本凌巴和劉備在與關張以及裴元紹分兵之后,便是一路的趕路,而向著的方向,也唯有凌巴自己知道。

這個時候,凌巴早先的那些安排,也算是起到了一下效果,至少他還知道這些賊人大概的方位所在,而且到了這里之后,正好還有就蟄伏在這附近的火影衛的人手,可以作為自己的向導。

至于對于劉備知道自己這些安排的事情,凌巴也并不感到奇怪,實際上,知道有火影衛和刺衛營這么兩支隊伍存在的人,洛陽中并不少,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樣呢?也只是有這么一個概念和印象,實際上具體的事項,凌巴怎么可能不嚴守保密?至于將這兩支隊伍存在的消息放出去,也是凌巴有意的,這既是他的震懾之道,也是皇帝劉宏的御下之道,兩相結合,才有的結果,反正知道這么兩支隊伍的存在,也大概知道了這兩支隊伍的作用和能力,可知道這些頂個什么用?就算他們查來查去,凌巴也根本不害怕,這倒不是說他就真的對火影衛那么完全的有信心,而是他料定了這些人的心理,有那個實力去查的,不敢去查,想要查的,又沒有那個能力,總之就是,要查,障礙非常多,顧慮也非常多,他們不得不慎重考慮,所以寧愿將心眼兒揣著在懷里面,也不敢輕易的去觸動那天子的逆鱗。

至于劉備知道這事情,凌巴也不在意,理由同上,而且說實話,如果能夠多震懾和敲打一番劉備,他不介意多做一些這種事情,這可絕對不是無用功,對于劉備這種人來說,這些事情做起來可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劉備就算知道,對于某些事情,也只是猜測,所以說他還是很聰明的,憑借著一些蛛絲馬跡,就想到了不少的事情。

而他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地方,也算是凌巴從火影衛那兒得知來的,那些賊人們的一個窩點之一,只不過在這里,也算是遇到了一道不小的抵抗了,面對的這些人,卻不再是前面碰到那種全副武裝官軍打扮的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平頭老百姓模樣,不過這也只是偽裝,凌巴自己知道,這些人,其實全都是在年前圍攻洛陽的時候,從那黃巾大軍中逃散出去的余孽,而他們這一次,則似有卷土重來之勢……

不過就算是如此又如何?對于這些賊人,凌巴可不會感到害怕,如今他是率眾而來,攜的可是前面一路挺進而來一路順利進發的剛猛氣勢,想必就以現在這里的這些賊人,還遠遠攔不住自己這邊的人。

戰斗一觸即發,但幾乎是從一開始,便是呈一邊倒的形勢,凌巴甚至還連敵人的毛發都還沒有碰到,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就直接宣告結束了。

對付這些人,當然是不需要費吹灰之力了,自己這邊本來在人數上就占了優勢了,算起來自己這邊怎么著也有七八百人,對方才不到三百人,裝備和戰斗力上也有著不小的差距,畢竟這些可算不得賊人的精銳,只能夠算是被留下來“看家”的中流部隊,和凌巴所率領的“狼牙軍”比起來,那可真的是天差地別了。

經過了這一次的洗禮,“狼牙軍”顯然更加有了一支精銳軍隊的樣子,本來凌巴就是始終按照著精銳隊伍的訓練要求來安排他們的,但那只是理論上、以及實踐上,和這次的實戰又有不同。

總之,這一次帶著“狼牙軍”出來,可謂是好處多多,不過這樣的情況,凌巴卻也不想要再遇到一次了――廢話,又不是純粹找虐的,這一次還有些運氣的成分,萬一某些巧合和偶然沒有能夠那么及時的發生,自己現在在哪里還是兩說了呢。

而現在靠著這七八百的“狼牙軍”制住了對方之后,凌巴便直接開始敲他們的口,問起了關于那幕后主使者以及有關于那文士的消息,可惜的是,這些人不知道是死鴨子嘴硬、還是確實處于底層不太清楚,一個個都是搖頭,凌巴試探了幾種手段都不行,最后也只能夠作罷。

“怎么,還是不行么?”看著凌巴無腦搖頭嘆氣的模樣,劉備也猜出了一二,瞥了一眼那群俘虜,問凌巴道。

凌巴一生苦笑道:“這些家伙,一個個都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要從他們嘴里套出話來還真是不簡單……”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硬的骨氣,可問題是,知道的人不肯說,會說的人呢,又不知道,因為他們沒有那個資格,由此也可以見得,對方這個組織的確是嚴密,讓凌巴心中有著濃濃的擔憂。

對于那句“茅坑里的石頭”的粗俗比喻,換做了朝中那些老朽的大官,恐怕就要為此多加說叨了,不過劉備倒是沒什么感覺,聞言也是回以微微一笑,只能夠勸慰道:“這倒是早在預料之中了,也不必如此沮喪。我想若是那么容易便被咱們找出來,這對手也未免太過于簡單,也對不起前面咱們為了他奔波來去了……”當然說得更多還是指凌巴,畢竟他自己也就是從家里出來,從關張那里得知了如今洛陽情勢之后,便也坐不住了,要出來沿著那條路搜尋過去,卻不妨正巧碰上了凌巴這一行人,這也該是凌巴的運氣,之后的事情便也這樣順理成章的了下來,一直到現在跟著凌巴一起出現在這里,他的奔波可遠遠及不上從競技場出來之后前進道路是一波三折的凌巴。

凌巴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也知道劉備說的在理,自己沒有必要過于沮喪,因為這個地方已經靠近了敵人的窩點,搗毀了便好,至于那幕后之人,也確實不應該這么簡單就解決得了的問題。

他稍稍開懷,吩咐下去,將附近那些賊人所盤踞的地方都收攏起來,里面進行仔細的盤查,還有周圍也要進行嚴密的檢查,爭取不放過一個漏洞,他現在真是有點兒怕了……

而就在凌巴和劉備為追尋那幕后之人、或者說是那個神秘文士而苦惱的時候,此時在洛陽的東偏南半段,一塊十分空曠的大地上,一支人數不少的隊伍正在這里停住,只是看起模樣倒是頗為狼狽,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一場大戰還是……哦,應該說是經歷了一場火災,因為他們的臉上還都有看得見的炭黑色,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樣子有些搞笑,而他們的神情多有些疲憊,顯然進行了一段并非輕松的行程。

不過就在這一群人中間,居然還圍著一個車仗,雖然看似陣仗不大,而且臨時的意味比較濃重,里面也只有一男一女,但也可見得出這二人身份的不一般,周圍的一群人,則仿佛都是護衛,其中一個彪形大漢,臉闊身磅,高大的身形具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感,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爆發出璀璨的精芒來,懾人般的目光,叫人心折。

這群護衛顯然都是以那個大漢為首,圍繞著他和中心的車仗,圍成了一個拱衛型的圓圈,其護衛目的十分突出。

此時在車仗里面,那一男一女分坐兩旁,臉上卻具是有些憂色,男人看到女人的神情,卻還是安慰道:“不必如此,局勢一定會好起來的,很快就能夠回去了……”

哪知道女人聽了卻是搖搖頭,輕聲道:“我不是擔心咱們這邊,有他們這些護衛在這里,根本用不著擔心什么,我是擔心……”

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男人卻也知道了她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一聲道:“倒是沒有想到你已經對他用情至斯,若他往后有絲毫對不起你的地方,一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男人的立誓不可謂不毒,而且說的振振有詞,女人也絲毫不懷疑男人會說到做到,趕緊嗔道:“你說什么呢,哪有這樣咒自己妹妹的?”

男人一想也對,這不是詛咒女人,說那個人以后會對不起她么?訕訕一笑道:“倒是考慮失周全了……”

女人可不想在那個問題上糾纏,喃喃道:“真不知道他怎么度過去,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萬一他……”

“放心放心!”男人不得不輕拍著女人的手,安撫著她,心里卻在默默道:若那人真的有負于她,自己決不輕饒!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兩人不免都有些奇怪,男人皺眉往外面問道:“怎么回事?”

停頓了一會兒,外面才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回答道:“是……是皇宮,皇宮著火了……”聽著聲音,那語氣顯示著過于激動和緊張。

男人本來蹙眉有些不悅,聽完了整句話,卻當時愣在了原地,女子也是跟著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才反應過來,臉色大變轉頭看向了男人:“這……”

男人臉色鐵青,要多難看就有多難堪,良久才從嘴里憋出了兩個字來:“回宮……”

“呼!”抬起頭來,揉了揉太陽穴,感受著眼睛的酸脹和頭腦的疲乏感稍稍離自己而去了,凌巴長出一口氣,眉眼間有些許憂色,回頭看著一直跟在身邊的劉備,苦笑道:“這還真是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咱們的思路沒錯的話,他人應該就在這附近的,可是咱們這人找了這么久,還是連對方的一個影子都沒見著啊……”說完還嘆了口氣,語氣間頗為無奈。

劉備環視一眼周圍,問道:“確定就是這里了,還有這附近可都找過了?”

“火影衛的能力,我自己清楚,這點我還是能夠確信和保證的。”凌巴說的信誓旦旦,然后又皺了皺眉,“呵,而且你也看到了,咱們這些人,這么好一會兒的時間,就是把這地方翻個天,也完全足夠了,可現在還是……”凌巴搖搖頭,難掩沮喪。

“難道在事先的時候,就在此“料敵于先”,已經知道了咱們這時候會來到這里,所以在咱們到來之前就先逃走了;還是說,咱們趕得晚了,在之前就讓他好巧不巧的剛好他就離開了?”劉備不由猜測道,一下子就說出了兩種可能,而且聽起來,似乎都還蠻有道理的。

“……也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咱們之前的那些想法,都猜錯了,說不定他這個時候,也是跟著那些人一起去皇宮了,此時自然就是在皇宮哪里呢。”凌巴也不由猜測道,劉備聞言卻是不置可否,也不知道算是肯定還是否定這種猜測,但這種想法,他肯定也有的。

“唉,算了,暫時先都不管這些了,咱們現在先馬上離開這里,趕到皇宮才是真!”過了好一會兒,凌巴頓了頓,才說道。

劉備沉重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僥幸躲開了,還是已經逃離了這里,但無論哪一個,對自己這邊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來的時候雖然也有想過這個結果,但也是做最壞的打算的,可真正到了要面對的時候,當然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自己這邊可是有好幾百人,連續下來里里外外就差挖地三尺了,可確實是沒有找到人,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如果還抱著什么希望那就是純粹要和自己過不去了。

這時凌巴和劉備都有了放棄的心思,并不是說他們為人性格不夠堅決,而是的的確確,這種情況、這種形勢下,就是要爭時間的時候,既然自己這邊都沒結果了,就不能夠還有太多的猶豫了,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是不智的舉動。

不過……

突然想到了什么,劉備拉住凌巴道:“我覺得,應該是他料定在先,先一步逃離了這兒,這種可能性,是很高的。如果是這樣,咱們必須有所措施才是……”

凌巴一滯,從前面幾次交談對話來看,劉備不會是一個喜怒形于色的人,而且他的什么想法,也從來不以肯定的態度表現在明面上,可這回怎么?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實際上,另外的幾種猜測也都有可能,也都必須要早做好防備,只不過么,凌巴想著嘴角刮起了一絲詭秘的笑。

似乎是看出了凌巴想的什么,劉備一笑,颯然道:“我只是說猜測,這種可能性比較高的猜測,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應該早有預防的好,總不能夠就這么任由他安然離開了吧……”

凌巴皺了皺眉,旋即舒展開來,對劉備笑道:“說的是對,如今看來,此人還像是在和咱們玩捉迷藏啊……”不過說完立刻反應過來,這劉備可不是樂師、衛禮那些人,知道自己常出相對于這個世界比起來的驚人之語,都是見怪不怪甚至是司空見慣了的,而且也漸漸都知道了這些言語的大概意思,但劉備肯定不會知道,果然就見到他一臉茫然看著自己,撓了撓頭,也不想多解釋,直接繞過了說道:“好吧,如今看來,現在還在這里枯等著,也都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對如今情勢沒有絲毫幫助,當務之急,咱們還是要盡快趕去皇宮那邊吧……至于皇帝,唔……”

原本還想過要“擒賊先擒王”的,甚至特意最后還派遣了一路人馬由麾下火影衛一個要員率領趕赴皇宮,準備做好先頭部隊,畢竟皇宮的守衛力量,還是足以讓人對它放心的,既然能夠猜到敵人的目的,就沒有必要完全按照著他們的思路走下去,暫時“放棄”皇宮,而來到這里,想必也能夠出其不意,不過也不知道該說對方是算無遺策,還是真的是運氣太菜了,自己這邊人趕到的時候,雖說解決了那些駐扎在大本營的賊人,但一直到了現在,翻遍了左右,凌巴所想的那個首腦文士卻根本連影都沒見著,本來還想要再埋伏著等等的,不過時間可不等人,而且看情況,現在局勢應該算是比較穩定的時候,所以,皇上的行跡又是應該頭痛的事情了。

但沒頭沒腦的找,也沒什么必要,凌巴想還是先盡快趕去皇宮為好,而劉備,顯然沒法對他的想法進行反駁。

凌巴看著手下的火影衛們還在尋找,趕緊招呼了一聲,將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然后說道:“再找下去也沒有結果了,沒必要再在這兒浪費功夫,既然如此,咱們走吧……”

“諾!”聚在一起的隊伍轟然而應,整齊劃一、還有氣勢如虹,這讓一旁看著的劉備不覺有些羨慕,畢竟這是凌巴自己的人,而且還是精兵強將,可自己什么時候能夠有自己的人呢?想著,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凌巴,發現他似乎沒發現什么,心中輕舒了一口氣,可不知怎么,頭腦里便仿似種下了一顆種子,揮之不去,而且還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成長,只不過現在,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在人生的哪個一路口,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更沒有人知道以后的自己,會否還和現在的自己一樣,但無可否認,人的改變,是受到了環境和周圍人的影響的,現在的劉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將來會如何,現在的他也根本不知道,“歷史”上他將會是如何的叱咤風云,但現在有了凌巴在,他還能夠做到么?這還真是有些不好說了。

凌巴卻好似沒有將他當回事,實際上他現在也沒有心思去在意劉備的想法,心中各種思緒紛雜,讓他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和劉備驅馬在前,領著人馬,就要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實際上,從這里到皇宮的距離,并不比從原來那兒到皇宮的距離長,而放下了這邊的包袱,凌巴一行人一路趕過去,速度自然也十分快速。

卻在這時候收到了手下傳來的消息――找到劉宏一行人了……

前往洛陽皇宮的路上,凌巴騎著高頭大馬,旁邊是一輛車仗,里面便是皇帝劉宏以及明月公主兄妹,身邊拱衛著便是“狼牙軍”以及原本護衛劉宏出來的那些護衛們。

而這一路上,凌巴也和劉宏聊起了這一路過來的見聞,當聽說了那些賊人的作為和猖獗之時,劉宏自然也是義憤不已,同時他也不是笨蛋,自然從這些言語中察覺到了不尋常的地方,提出來的想法倒是和凌巴不謀而合,都是認為洛陽城里甚至干脆就是朝廷乃至于軍中有人與這些黃巾賊合謀,若不然也是有著幫兇的嫌疑。

不得不說,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是有狗屎運這一說法的,而且不只是有說法,還有事實。

走在去皇宮的路上,凌巴驅著馬前進,他胯下這批高頭大馬,還是從那些賊人手下搶過來的,這一路拼殺過來,雖然部隊有所損傷,自己也耗了不少的力氣,但也有收獲,比如說那些賊人的軍備武裝、最主要的卻是馬匹,算是大大補充了自己這邊的不足,這讓他不禁想起后世的某位偉人說過的“運輸大隊長”。

而他們這一行人和劉宏護衛隊的兩相匯合,如今加起來,總人數也有接近兩千了,這樣一支隊伍行進在洛陽街道上,可以稱得上聲勢浩大。

在這一路上,通過了和劉宏的交流,不只是將自己這邊的情況說明了,凌巴也從劉宏那兒知道了關于他們那一路人的情況。

不得不說,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是有狗屎運這一說法的,而且不只是有說法,還是事實。

就比如這皇帝劉宏和明月公主他們這一行人吧,本來離開了競技場那邊以后,他們是依照著正常的路徑,想著皇宮的方向盡快地進發的,然而一路過去,雖說不少地方是不真實存在的幻影,只不過是賊人用來遮人耳目的,但也有很多地方是真的發生了小規模的火災的,面對這種情況,照顧到了某個人的情緒問題,他們自然也不可能會像是凌巴他們這一行這樣幾乎都是直接就迎上去,說不定還要發生一些混亂,而他們選擇的則是繞路,不斷的繞路、還有轉彎,到最后竟然漸漸偏離了原本的軌道,這恐怕是就算那幕后之人也想不到的一點了。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路程越走越多起來,而且這一路趕過去,劉宏這邊可是有兩尊大神的,不管是劉宏還是明月公主,顯然都不是吃苦的主兒,雖說他們本來就各自有著輦車,也有專人抬著,用不著他們使力氣,但這一路下來這么久了,就算是輦車,那也是顛顛簸簸的多一些的,而這么長時間下來一直都是坐著,就反而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至少他們兩個人是絕對受不了的,到最后沒辦法,還特意派人去換了一輛馬車來,兩個人這才算是稍稍緩解了一番,不過這樣顯然還是不夠,所以這一路下去,還是為了照顧到某個人的情緒問題,他們這一行隊伍也不可能一直走個不停,而是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的,時不時還要停下來休息一番,這都是為了照顧這兩人的,不過這樣倒也好,一路過去竟然都沒有遇到什么敵人,而護衛們之所以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更多的還是這一路不勝其煩的趕路了。

當凌巴聽說了劉宏對于他們路程的描述之后,立刻就清楚了,恐怕敵人在這一路上安排的那些,有不少實際上應該是針對皇上劉宏的,只不過他們繞路了,沒有與那些人正面沖撞,而是將麻煩留給了自己這行人。

對于他的狗屎運,凌巴不想多說什么,只能夠表示無語了。

當然腳下沒閑著,他們這一行人仍然是在朝著皇宮的方向繼續趕路,不過已經看到了洛陽那邊的火勢似乎有著削弱的趨向,也算是稍稍安心了些,但腳下步子并沒有因此慢下來。

當然了,路上為了照顧到皇帝和公主,這一段不算太長的距離,還是不得不多做幾次停留,但反正時間上也不會太趕,而且一路上也再沒有了太大的阻礙,反而更加暢通了。

而當凌巴率人趕到了皇宮的時候,面對的卻是這樣一幅場景:

地下血流成河,尸體堆積,但是上面的人卻是毫無所覺,仍在交戰得不亦樂乎,甚至都踩到了那些尸體上去。

按說,就算是在沙場之上,踩著尸體廝殺也不是一件好事,可現在敵我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了,尤其是禁衛軍的那些人,凌巴敢發誓,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家伙這么兇猛無畏的樣子,當然,他并沒有弄清楚前因后果,不然也不會覺得奇怪。

實際上,這禁衛軍、羽林軍什么的,雖說都屬于朝廷精銳部隊,但從出身上來說,他們也有其個人特色,那就是其中的大部分人,尤其是能夠成為其中大大小小將官的那些人,身后都多多少少有著一些身份背景,也只有這樣子,才能夠將他們安排到這樣幾乎就是與榮耀搭邊的“崗位”上來,在這個時代里面,能夠和皇宮、皇家甚至是皇上扯得上關系,那是任何一個平頭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雖說事實上,大漢江山風雨飄搖,劉氏朝廷逐漸腐朽,但若是排除了類似于太平道張角這類人的蠱惑,大部分的人對于皇上、皇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而這些人能夠為皇上當差,那簡直就是福氣和榮耀一般,甚至有些人的觀念中,若能夠因公殉職、為皇上而死,那才是真正的死得其所,對于這些人的想法,凌巴自然是無法理解,也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但他知道抱著這種觀念的人,其實并不在少數,而且這,也算是禁衛軍的一個小小條件。

但即便是如此,這些禁衛、羽林之類的,雖說在軍隊中身份地位不差,但同樣的,不少人也是鼻孔朝天一般,自以為天第一老子第二的,這樣的結果反而是,他們真正打起仗來,就未必會那么用心,也就不會拿命去拼,或許在他們的感覺里,那根本就不需要。

可現在凌巴所看到的,絕不是他往常印象里面深刻的,就看就是旁邊的劉宏兄妹二人看著也有些目瞪口呆,就可知一二了。

劉宏看到這場面的時候,首先便是愣了一下,心里面就突然涌出了一種荒謬的想法來:這還是自己的禁衛軍么?這是他自己對于這支軍隊都沒有多高的信心了,然而今天這一次親眼看到了他們的“表演”心中除了難以置信,就是另一種離奇的想法――看來以后,還要好好的考慮培養一下他們的危機應變能力,這一次看來,做得倒是不錯,或許這一次的洛陽大劫,也不是全無壞處,至少讓他看清了不少的東西來。

不過猶豫只是一瞬,這個時候根本無需太多的猶豫,凌巴往后面招呼了一聲,大家便又喊打喊殺的蜂擁了上前去,當然是幫助皇宮禁衛軍前后包夾、里應外合的包圍了那些賊軍。

有著凌巴這一支生力軍的強勢加入,再加上原本皇宮禁衛軍便處于上風,這對于那些賊軍來說,自然又是一大挑戰,本來就是被壓著打的,現在則完全是被虐的了。

凌巴一邊廝殺,一邊還在心里為這些人杯具,至于劉宏等人。則只能是在一旁“看戲”,這個時候也根本用不著他們出手,也沒有回去要求他們出手。

戰斗結束得很快很快,快的讓人感覺有些難以想象,當賊軍的最后一個人倒下的時候,凌巴放眼望去,只能夠看得見就在這皇宮門前,遍地尸山血海,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在周圍彌漫,叫人鼻腔難受,旁邊的明月公主早被拉到了一邊去,就是劉宏也受不了這樣的場景掩面起來了。

凌巴看著這幅場景,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嘆,戰爭哪有不死人的,雖說他們這樣距離真正的戰爭,還真是有一段距離的,尤其是凌巴還來自于后世,那可是科技高度發達的熱兵器時代,武器所造成的破壞力,遠遠要超出個人來,而且那威力,也是現在所根本就無法想象的,他目前為止看到的張飛的“殺招”夠牛逼了吧,可如果和前世的槍械比……那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好不好,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

“呼!”看著面前的場景,凌巴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這,即算是結束了么?

他的視線,不禁轉向了南方,在那里,還有另外的一個戰場,或者,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戰場!

就在洛陽大劫,烽火連天的時刻,朝廷的掃黃大軍的前線……

荊州,先鋒營官曹操的居住地,這里曾經是荊州刺史劉表的府邸,但那早已經成為了歷史,本來曹操也不想要在這里定居下來的,畢竟沒有朝廷的命令,他“霸占”了這個宅子,可謂名不正言不順,到時候不只是朝廷,就算是荊州府衙這里,恐怕也有許多人不服,到時候明里暗里和他作對,勢必對戰局產生一定的影響,這自然不是他樂意見到的局面;然而許多時候事情的變化,并不是全靠人想不想的,如今曹操就算是不想也沒有辦法了,正常的軍事會議一般都在這里開設,已經幾乎成為了一種慣例,在這種戰爭時期,也根本就沒什么大不了,沒人提反對意見,而且曹操本人對這宅子感覺倒也不錯,他是一個心懷大氣之人,這宏大而且設施什么的無不顯出一種特別的豪氣的的宅子倒是正合胃口,逐漸地、自然而然地,這里便在不知不覺間,恍然已經成為了曹操居住和議事的地方。

這個時候,正是他從一場小憩中醒來,精神的過度疲憊,讓哪怕是片刻的休息時間,也顯得彌足珍貴,而且舒緩壓力的效果也更加明顯了。

不過最近他也在苦惱著一件事情――

原本,作為先鋒營官,曹操的任務,自然就是最早開拔到前線,然后第一個探聽好敵情,或者在關鍵戰役時刻打前頭,不管是不是主將“故意”的命令,他的身份和職權責任已經是如此要求了;然而,隨著在荊州定下來,并確立了戰略點輻射的計劃,曹操更多的時候,并非是主動出擊,而是近乎于潛移默化的,在改變著荊州被黃巾所霸占的局面,而且也卓有成效,看上去情況甚至還比那些打過一次、離開了黃巾勢力又反撲又死灰復燃的地方要好在。

至少看起來,如果照著這樣子做下去,荊州地面將成為一個難得的獨立于黃巾禍亂區域之外的地方,而且還是曾經黃巾為禍甚重、影響頗為廣大的地方,要做到這一點可不容易,畢竟信仰這東西,誰也不知道它的期限,更不知道在它的支撐下,人會發爆發出什么樣的力量來,而黃巾依靠最多的,就是信仰,對于“大賢良師”的信仰,對于“天公將軍”張角的信仰。

可萬事不可能總讓人覺得如意,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像是老將皇甫嵩那樣,既得威望、平素為人又顯得平易可親,在這種時候,也不會故意去和下屬爭功。

那右中郎將朱,明顯就是這樣一個“拖曹操后腿”的人,他可不會像是盧植那樣,碰到了關鍵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讓一讓”屬下,而且他也確實和盧植不一樣,盧植雖然對于軍事也不是白癡,但他終究是文官出身,雖然也不能夠說是不通軍事,不然劉宏也不會把他派出來了,然而他終歸是在軍中根基不穩,而且個人作戰的經驗也不多――豈止不多,幾乎是沒有,但朱卻是地地道道的軍中出身,在軍中資歷頗深,基本上除了皇甫嵩,他也是大漢朝廷里如今難得拿得出手的幾個大將級別的人物之一。

可和皇甫嵩比起來,朱此人差的顯然不只是資歷,還有為人方面,引得曹操都不由得對他感到很是不滿。

不過他畢竟是主將,就算是拿這個身份來壓曹操,曹操也沒有反駁之言,只能夠任由他指手畫腳,而且偏偏他下的命令,還不得不遵從,比如說,不得再拘泥于荊州一處,必須主動出擊,這種在皇甫嵩等人看來太過于莽撞的策略,朱用的卻是樂此不疲。

不過這也可以想得通,畢竟從黃巾之亂開始,短短數月的時間,天下起義呼聲高漲,轉眼就席卷了大江南北,幽州、荊州、冀州、徐州等地尤為嚴重,這讓皇帝劉宏極為震怒,自然也是花了大力氣,這一次朝廷是下了血本的,派出來的,差不多也是精英戰隊,這和凌巴印象中倒是有所不同,似乎“歷史”上本來朝廷應該是不那么重視的,到后面吃過了教訓才下達了力氣,不過真實情況如何誰知道呢?或許也就是現在這樣了吧,總之,跟著出來的那些軍隊,都是大漢朝頂頂的軍團,戰斗力可想而知,即便如今的大漢,已非昔年之大漢,但也不是黃巾軍這樣的烏合之眾可以挑戰和侵犯的。

但是黃巾軍一開始席卷天下的局勢可不是白說的,剛開始的情況,對于朝廷大軍也并不是很有利,畢竟黃巾軍經營時日不短,在各地根基也不差,而且往往是官賊勾結,這也給朝廷大軍想要全一日之功、畢一戰之役,造成了極大的阻礙困難,

而在這樣的形勢之下,眼看著大漢的大好河山,就要一塊塊的斷送在了賊人之手,這個時候,朱出現了,從一開始到現在,對于黃巾作戰的勝利,七八成以上,都有著他的身影在里面,當然,這也可見的此人的“活躍”。

而在三大郎將還包括曹操這個先鋒在內,在對黃巾打擊中立下最大功勞的,莫過于還是這朱,他的打擊力度非常嚴密,而且常常是這邊打了,那邊接著再打,幾乎沒有什么休息的時候,當時凌巴聽說的時候,心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打地鼠”,貌似還真是有些在理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子,他受到了劉宏的贊賞和不少軍中將領的呼聲,一度大有取皇甫嵩而代之的趨勢,不過終究老驥伏櫪,皇甫嵩在大漢軍中的影響力,終究不是朱能夠比肩的,即便他已經有了不遜色于皇甫嵩的聲望。

而且照著目前這樣的態勢下去,黃巾已經不足為患,但陣前換將終究是兵家大忌,所以這或許是朱一直希望的事情,卻是始終沒有發生。

但對于曹操來說,不管怎么樣,朱都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上司有命,而且還是在外人看來合情合理的命令――本來就是出來“剿賊”的,曹操的“不作為”反而令的不少人更有意見了,他自然就更應該去應命而行,可偏偏這命令,又是和自己定下的策略相矛盾的,而這也正是曹操的郁悶之所在。

曹操如今的帳下,可是同時有著“雙子謀星”荀攸荀公達、郭嘉郭奉孝,還有像是劉曄劉子揚、蒯越、蒯良兄弟這樣的智能之士,可謂是謀士云集,而他們共同商議取其折中定下來的,便是這類似于休養生息、步步為營之策,難道說,朱一個人,還能夠比得過他們所有人?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曹操還真是沒什么辦法,他現在所想的便是,怎么樣盡可能的保障好之前所定下來的那些策略取得的卓有成效,并且繼續進行下去,同時又能夠迎合上司朱,不被他抓到把柄干掉。

所以他才會一大早的,就特意在這里召集大家一起來商議,不過這幾天幾乎天天如此,也還是商議不出一個什么結果來,而且最近,黃巾那邊又有新情況發生了,這不得不讓人提起警惕。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如今這江陵城的重要人物進入這大堂里面,曹操的心里面,也莫名的有些興奮了起來,他甚至也幻想過,若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是真真正正完全屬于自己的部下,那又會是何等一副局面?

文有郭、荀、劉、蒯、伊,武有夏侯、曹、文、黃,想來,便是那洛陽軍中禁衛先營,也不過如此吧?甚至還比之猶有過之,真是光光用想的,也夠讓人感覺心懷激蕩的了。

但他終究不是常人,這種情緒也不過如煙花稍縱即逝,眼看著大家都到齊了,此時都是看著他,等待著他的開口,而他面對著座下眾人,立即擺正了臉色,沉聲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便是為最近這黃巾變奏,某想先聽聽大家的意見如何……”

“倒是有聽說過那黃巾近期有所異動,只是不知是何異動?”蒯越當先步出來,說道。

他和兄長蒯良對曹操所掌握的情報都不是很清楚,真要說起來,實際上現在到場的這些人當中,恐怕也就只有其中一部分人比較清楚,而且還是曹操本來這一邊的謀士,如荀攸、郭嘉等人,甚至連夏侯兄弟、曹洪等人都不是很清楚,蒯越兄弟二人和伊籍只是有聽說個大概,更不要說文聘、黃祖等人,更加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

此時蒯越這個要求,倒也說得上是合情合理,曹操點點頭,開口道:“據咱們的探子發現了……”說到這里,他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坐下的郭嘉,其實什么探子,根本就是凌巴的火影衛,只不過在這荊州地面上,如今這火影衛卻是由郭嘉部分掌控,至于消息,自然都是由火影衛傳給了郭嘉,再由郭嘉傳達給曹操的,從心理來說,曹操還是有些微的不舒服,他其實本身并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只不過也要分情況、分問題,當然現在這種時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糾結于自己內心的“好時候”,所以只是心頭心思轉了轉,又繼續道:“近期在荊州附近,又發現了黃巾余孽的動靜,看人員數目不斷增大,似乎有所圖謀,而且就在這荊州附近。”

眾人都是點頭,對這點卻沒有什么意外,對于黃巾來說,現在的荊州的確是風云之地,在曹操的領導之下,荊州的防備力量,已經達到了黃巾都很難靠近境內的地步了,可越是這樣,反而越是吸引他們過來,只是曹操在這個時候特別提出這一點,一定有非常含義,所以大家也都繼續聽下去。

曹操這回卻不講了,而是由郭嘉出頭道:“我必須補充一點,這一次發現黃巾的異動,并沒有咱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不像是卷土重來要對荊州進行襲擊,雖然他們的人數在不斷的匯集增加,已經大有風云聚焦之勢;而且這一次有些奇怪的是,他們首先做出的并非是侵略性的進攻姿態,而更像是拖延,也不知道,是在拖延著什么……”

這時候曹洪卻出面沉聲道:“奉孝可別蒙咱們,我們又豈能夠不知道,這黃巾如今形勢的詭異,和剛開始席卷天下的聲勢比起來,的確值得人懷疑,但其本身便是一群烏合之眾組成,早就料到成不了大器,如今這樣,不是正常么?”因為在荊州這邊,都是“同為”曹操這一陣營的,所以郭嘉和曹洪、夏侯兄弟等人的關系也不差,而且因為郭嘉不算有什么正式的職務,所以也只能夠以表字來代稱了。

郭嘉卻搖頭一笑道:“校尉原來還將這黃巾軍看成是一般勢力……嘉以為,這黃巾軍表現詭異,絕對不正常,就看他們在荊州時候行的那些手段,也該知道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若非咱們這里有專門應對此道中人,如今荊州局面,說不定也要改寫了……”

一旁的曹操不由得一怔,幾乎脫口而出道:“是子衛說的?”

“這是嘉自己想出來的,如何又與子衛扯得上關系?”說著,郭嘉還詫異地看了曹操一眼,似乎在奇怪他為什么突然扯到了“子衛”身上去了,就是曹洪也奇怪的看著突然“橫插一杠”的族兄,這讓曹操不禁有些尷尬,趕忙對郭嘉擺手解釋道:“某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咱們或許依賴外力太多了……”

有外力依賴,豈不是更好嗎?沒想到經他這么一“解釋”,這下郭嘉可是更加覺得疑惑了,但他這次沒有將疑問問出來,也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回頭看了看目光深邃的荀攸,看著他對自己一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曹操想了想,說道:“奉孝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咱們也不能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至少從目前局勢來看,天下間還算是平穩……”

“將軍真的這么覺得?”一旁原本沒有答話的劉曄,卻突然開口,而且還是在表情嚴肅、眼神認真的望著曹操,也不知道是在期待得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答案。

這一言一出,不懂其意的人倒還沒有什么,如荀攸、郭嘉、伊籍、蒯越、蒯良以及黃祖等人,卻都是微微色變,暗道好犀利的問題。

曹操也是愣了愣,眼神間卻突然變得閃爍不定了起來。

他心里當然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這些想法,未必就一定能夠瞞得過郭嘉、荀攸以及劉曄這些人,他們都非尋常之輩,就算完全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實屬正常,現在的曹操,可還不是后來的那個曹魏王,雖然有的時候會胡思亂想了一點兒(表示很汗),不過也沒有多疑到太過分的程度,而且對于荀攸、郭嘉這些人,他很多時候也不需要有太多的疑慮,這些都是聰明人,對于聰明人,自然有對待聰明人的態度。

想了想,曹操也一時沒了言語。

荀攸卻在這時站出來打了圓場,輕咳了一聲道:“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看看如何面對著黃巾的詭異舉動吧。”

曹操也好似才反應過來,也是趕緊說道:“說的極是,說的極是……”突然語氣一變,沉聲道:“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是……”

他話音一落,郭嘉和荀攸、劉曄還有伊籍、蒯氏兄弟都立刻反應過來,武將方面的黃祖、曹洪幾人也反應過來了,倒是文聘、夏侯兄弟幾人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已經無關緊要了。

今天召集大家來的目的,現在算是已經達到了一半了,既然都清楚了要干什么,曹操也不再解釋,而是直言不諱道:“這,便是今天召集大家來的最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能夠讓大家看清楚,咱們現在的局勢并不容樂觀。”

大堂里面,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顯然大家都在沉思,曹操的話,還有背后隱含的含義,都不得不讓人好好思慮清楚。

其實在場之人中,除了同為曹氏族人的曹洪、以及夏侯兄弟,其他人就算是荀攸和曹操關系不錯的,卻也并沒有達到那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非要和曹操共進退的地步,而如今來這里表明立場是必要的,但要怎么樣的立場,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東西,尤其是蒯越兄弟,

郭嘉想了想,緩緩點頭道:“這倒是不錯,不過派誰去合適呢?”

他話一說完,突然發現現場氣氛有些詭異,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啊,看著那一雙雙看向了自己,貌似不是很“友善”的目光,他心中暗道。

離開刺史府之后,荀攸和郭嘉倒是一道走了,他們都是住在悅來客棧,只不過郭嘉更像是以半個主人的身份――當然其中的根本原因還在于凌巴,而荀攸則更像是客人,其實他也確實就是客人。

兩個人一路走著,卻都是一路保持著沉默,直到回到了客棧里,也沒有什么交流對話,不過回到了客棧,荀攸倒是跟著郭嘉進了他的房間。

郭嘉卻是恍若未覺,知道荀攸一定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卻是回到了炕席上先坐了下來,著手便開始準備煮茶。

炕席中央處有一方小桌子,正是這悅來客棧專門為其風雅之士籌備的茶具,東漢末年,文士清流之中,茶風已經是頗為盛行,郭嘉也算得上是此道高手,一行一動皆為信手拈來一般,好不熟練,在荀攸看來更是覺得賞心悅目,忍不住道:“奉孝這茶,倒是不錯。”雖說只是初步,火剛點燃,茶壺里面水還正燒著,郭嘉也正在清洗著杯子,荀攸卻仿佛已經看穿了幾個步驟之后的結果一般,臉上掛著淡淡微笑,泰然的等待著郭嘉的動作。

郭嘉握著其中一個茶杯正在清洗的手不由微微一頓,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看著荀攸,道:“公達,明人不說暗話,若有什么事情便直說了吧。”

“明人不說暗話?”荀攸一滯,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他旋即拍掌道:“好啊,從奉孝口中吐露的,果然非尋常語……”

郭嘉揮斷了他,淡淡陳述事實道:“這可不是我的言語,而是……“狼牙將軍”凌巴凌子衛所述。”

荀攸一怔,臉色也不禁微微一紅,真是難掩尷尬之色,不過也只是這么會兒,就回過神來,知道既然郭嘉清楚自己目的,而且這么紅果果的說了出來了、挑明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況且這本來也就不是什么好遮掩的事情,便也直言道:“攸倒是想問問,奉孝今日對曹孟德此人觀感如何?”言語間頗有深意,郭嘉又怎么會聽不出來?

哂然一笑,郭嘉道:“莫非他曹孟德真是有心,屢次三番遣了兄長來做說客?”

荀攸輕笑了一下,“這無關曹將軍,乃是我自己的意思……”

“哦?”郭嘉沒去看荀攸,專心致志做著手中的工作,“倒是想不到,公達還有如此逸趣啊當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口中言著想不到,語氣卻包含刺激,刺得荀攸臉上都有些火辣了,事實上,這其中,確實有些原因是他自作主張,但曹操明明知道,卻也不排斥而是默認了,也代表了一種態度,僅此就已經足夠了,只不過郭嘉的油鹽不進,也讓人覺得難擺平,饒是荀攸也是有些頭疼,為郭嘉的牙尖嘴利、還有那七巧玲瓏心。

雖然自己的心思,某種程度上是不應該的,但是仔細想想,在郭嘉的面前,荀攸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所以一直以來,對待郭嘉,他都是有什么說什么,說是坦承也好,說是對口子也罷,只要能夠說到一塊兒去就行了。

荀攸和荀不同,荀雖然年齡還更要小上一些,卻是性格謙和,為人也是以沉穩為主,在對待人的態度上也可見一斑,換句話說,他是一個不善于或者說是不習慣于表達出內心感情來的人;荀攸則有點兒類似郭嘉,該直接的時候也就直接的讓人沒脾氣,不過卻也很識時務,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所以性格上自然也能夠合得來,兩個人也有不少共同的愛好,話題上也更能夠聊得到一塊兒去。

所以在曹操如今帳下的謀士當中,這“雙子謀星”不只是齊名,平常也是走得最近的。

不過兩人也有不同的地方,最明顯就是表現在對待曹操的態度上,無可否認,曹操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領導”,不過郭嘉的心里早就已經另有他人了(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啊),所以和荀攸一開始就定下來對于曹操的選擇不同,至于荀攸的心思,郭嘉也能夠猜得到一些,但他心里面有一個想法,卻沒有說出來:有那個人在,這天下,會是怎么樣一番局面,還是兩說吧?

其實作為郭嘉和荀攸這一個層次的謀士,智計之上,看天下大勢自是了如指掌,也各有自己一番想法,不過比較統一的意見還是,“大廈將傾,大亂將至”,或者是說,已經開始了。

然而對于郭嘉來說,卻是因為他的出現,而首次改變了自己的心理想法,就覺得,他從一開始,好像就是為了帶來改變和奇跡的,雖說大的方向,自己等人仍然能夠預料得到,但對于再接下去的未來,就是連自己,都不敢再得出肯定的答案了,就算是面前的人,恐怕也不行吧?心里面想著,郭嘉又看向了荀攸,而此時他的手上,那幾只茶杯已經一一被清洗干凈,茶壺里面的水,還沒有沸開,郭嘉也不著急著動手,就是這樣靜靜的看著荀攸。

荀攸被他看的有點兒古怪,不由問道:“怎么了?”

“呵……”郭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白凈的牙齒,“公達一直在勸嘉,嘉就想,如果……嘉,要公達跟著他呢?”

他?荀攸只一聽就反應了過來,其實這,恐怕才是郭嘉真正的答案吧,這一說出來,郭嘉也似乎松了一口氣,但荀攸沉吟了一會兒,仍有些不死心……“奉孝,莫非還以為我在開玩笑么?”荀攸炯炯逼視著郭嘉,似乎想要以此,就從他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來。

郭嘉卻是輕淡一笑,悠然道:“在我身上,用這些手段,公達還真是看得起嘉啊!”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諷刺和不滿,荀攸卻也面不改色,笑道:“對非常人,自然行非常事,用非常手段,可惜奉孝似乎不甚喜歡。”

“何止是不喜歡?”郭嘉冷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去問問誰會喜歡被一個人指著脖子問他那種問題?”

看到郭嘉這樣,語氣間還帶著些自我調侃,荀攸卻也知道他并沒有真的生氣,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對于郭嘉的態度,他還是很關心的,畢竟對他而言,郭嘉并不是一個可以普通待之的人,或者家世上,現在的郭嘉比不得自己,但才學以及其他的能力方面,卻未必會比自己差,甚至或許還有過之,與這種人為伍,其實也是一件相當有壓力的事情,但對于荀攸而言,越有壓力、有挑戰的事情,才更能夠提起他的興趣來。

不過他雖然并不會害怕郭嘉生氣,卻也不想要惹惱他,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得到一個勢均力敵、既是朋友又是對手的知己,更是難上加難。

實際上,要論及出身,郭嘉也不算太差,祖上好歹也做到過漢光武帝時候的高官,郭家曾經也算是一個名望家族,只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多少英雄,古來家族有多少,如今盡付笑談中,即便是今日的荀家,未必不會成為明日的郭家,世事都很難說,而到了這種時刻,也是這些世家大族們博弈的時候。

說起來,一定程度上來說,漢末三國年間與其說是天下諸侯爭霸、末季梟雄紛紜迭起的時代,更不如說是那些各大世家門閥們博弈取勝的時代,就看不管是曹操、劉備還是孫權,想要在一方立足,就不得不考慮當地世家的態度,曹操這邊還算好一些的,而劉備、孫權更為明顯,劉備之于糜家、孫權之于陸家等等,都屬此列。

而世家們奉行的,則是“不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策略,所以“歷史”上才時常會出現,這些大家族中,同宗同族、甚至同胞之人,各為其主,實際上,從根本上來說,這便是為了各自家族能夠繼續綿延繁衍下去,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無數的世家大族隨著時間流逝淹沒在了歷史海洋里面,有的時候未必是選擇的問題,而是因為一次顛覆,可能就足以將之連根拔起,它們是輸不起的。

荀攸和荀背后共同所有的荀氏家族,也是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而荀攸和荀都在為此而奮斗著,只是目標和手段不同,但是殊途同歸、異曲同工,荀攸所作的努力,也都可以歸結于此。

郭嘉,自然是和他們大不相同,但也正因為其出身,若能夠爭取,卻也不能夠放過,這便是荀攸的心思,最紅果果也是最直接的心思。

荀攸眼珠轉了轉,突然說道:“奉孝以為,以今日曹孟德的表現,可堪大任?”

郭嘉一愣,雖然心里在想荀攸遲早會問出這類問題來,卻沒想到他會問得這么直接,不過他到底不是常人,雖然沒有準備,卻也只是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公達此話……又做何解?莫非朝廷派出來的先鋒營官,都信不過么……”言語間,又是一次輕描淡寫。

荀攸一聽就知道這家伙又想避重就輕,耍得一手好太極的功夫,雖然他不知道“耍太極”這種說法,但也知道這么個意思,怎么會讓郭嘉如愿?嘿嘿一笑,語氣中頗有壓迫道:“如今大漢天下局勢,想必你我都能夠看得清楚,天下大亂遲早升起,只是時間問題,而到了那個時候……”他沒有再說下去,話說一把留一半,主要也是想要看看郭嘉的態度。

在心里面,荀攸可是很看重郭嘉的,郭嘉此人,表面為人放蕩不羈,但其人內里心細如發、才智高絕,并不比他荀攸和那荀差,最主要的是并沒有太大的驕傲之氣,又有著足夠的自信,絕對可堪重用。

荀攸生平很少服人,就算是對那比自己小的族叔荀荀文若,也一向沒有半分倚重,但對于郭嘉,他確實真真實實的看重,理由就是郭嘉確實有那個本事、有那個水平,這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吹噓出來的,而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同時也有一些暗中較勁,荀攸不得不承認,對于郭嘉他是真的服氣了,而且還是在自己一向最自以為然的謀策方面。

也正因為這樣,荀攸本身也是一個豁達之人,既然看重了郭嘉,自然也就不會對他輕易放過了,千方百計想要讓他“跟著自己走”,只是為了在這條道路上,能夠有一個志同道合、同時又是勢均力敵的朋友和對手,這樣子才不至于寂寞,不管怎么樣,避免成為敵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將他也“拉上自己的賊船”。

只可惜,郭嘉卻也是一個倔強之人,骨子里也是有著屬于他的驕傲,他決定了的事情,由著自己的原則,便是不會輕易改變,心中認定了的人,也是不會更改的。

說他認死理也好,說他一根筋也好,或者也可以說他甚至還有些“愚忠”,但不得不說,在亂世之中,這樣的做法想法,簡直就是在賭博,但若不如此孤注一擲,無論笑到最后的是誰,自己都無法收獲太多,甚至若是墻頭草搖擺不定,注定是毀滅的結果。

其實就是荀攸自己,也不能夠完全否認郭嘉的做法,人各有志,本不能夠強求,只是自己實在升起愛才惜才之心,心里也未嘗沒有與郭嘉一較一二的想法,才會屢次三番做出這樣看似惹人嫌煩的舉動來。

荀攸張了張嘴,還待再說,卻被郭嘉揮斷了,原來是壺中水已經沸開了,原本還顯得很沉靜的郭嘉,眼瞳中驟然放射出了異樣璀璨的光芒,雙手齊動,沸騰滾燙的熱水,險些溢出水壺,卻被他提著傾倒在了不知何時已經放好了茶葉的茶杯里面。

看到這里,荀攸不由眼前一亮,郭嘉卻已經口中言道:“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荊州刺史府,當然也是掃黃大軍先鋒陣營將軍府,曹操金刀大馬、端坐大堂之上,下方只有蒯越一人,兩人卻是在商討著荊州城內的一些政令要務,畢竟如今的曹操大權獨攬,許多事情都必須要與他通報一二。

而且在和荊州本地官員的溝通交流上,顯然蒯越可以很好的作為一個代言人,雖說蒯良更為老成,但對于曹操來說,他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做到左右逢源的人,能夠很好的荊州本地勢力和曹操這伙外來勢力在二者中間穿針引線,蒯越顯然比蒯良、以及他們更要合適。

當然,對于蒯越,他也不可能完全的放心,畢竟不是自己的人,蒯越也有自知之明,二者都是心中明了。

而關于今日在大堂召集大家來的會議上所說的事情,自然也被他們單獨列出來細細的商討了一番,這其實便是曹操在向代表著荊州本地人的蒯越征詢他們的真實意見,畢竟當時在會議上,不管是考慮到了自己作為將軍的威嚴、還是照顧到了自己這邊人的情緒的考慮,他都必須要強勢,況且他也占據在一個理字上,倒也不怕留人什么話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起來似乎是什么人沒有經過通報,就擅自闖了進來。

曹操當即臉色便是一沉,瞥了仍然一副好整以暇模樣的蒯越,心中暗罵了一聲,但他可不是夏侯淵那樣的粗莽性子,心機城府都不一般,略一思忖下來,覺得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畢竟對于自己手下這些人,他還是有自信的,他們不會那么隨便破壞了規矩,而且聽著腳步聲,應該只有一個人,也不會是這刺史府發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變故,恐怕是荊州城外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想到可能是發生了什么大事,才讓他們如此緊張和慌亂,眼神又是閃爍得厲害,但終究沒有馬上就出聲呵斥。

沒過多久,果然就看到大堂外一個兵士闖了進來,雖然始終弓著身子,但這作為已經讓人不喜了,不過若真有什么大事,到也可以“額外開恩”。

“慌慌張張的,成什么體統?”而曹操看到這兵士這么慌慌張張進來的時候,心中就是咯噔了一下,心想莫不是什么事情壞了?不過在蒯越這個“外人”面前,對于自己手下的士兵,他還是需要保留一下面子的,所以語氣看似嚴厲,實際上也有一些色厲內荏。

蒯越也是看向了那個兵士,眼中更多則是好奇。

不過不管曹操什么語氣,現在那士兵都是聽不出來的,他的確是太慌張了,也的確是有理由慌張,整天跟在曹操身邊,對于什么事情重要,他還是有一個分寸的,本來初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都覺得沒必要跑來打擾曹操了,可他畢竟跟在曹操身邊不短,平常也有不少見聞和接觸到郭嘉等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思考問題也有些不同,所以想著想著,便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事關重大,雖然其實他還是沒有能夠理順其中的關系,但若是他錯了還沒什么,可若是想對了,而因為自己的一時由于沒有能夠及時上報,那他真得要后悔死去,所以這一次是忙不迭的進來,路上更是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自然也更是緊張。

聽到了曹操的問話,沒有仔細聽其中語氣,這士兵只是按照著自己所知道那樣的說道:“啟稟將軍,是、是那唐周死了……”

“你說什么?”刷的,曹操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立刻就變了顏色,不怒自威道:“你再說一遍!”

蒯越也注意到了曹操的不對勁,只是他終究不了解其中通由,更不知道唐周是什么人,怎么他死了,這曹將軍會這么大的反應來。

那士兵雖然跟在曹操身邊,有些見識了,可看到曹操這“將軍”突然的舉動,還是有些本能的害怕,說話也有些不利索,還是重復一遍道:“將軍、將軍……是唐周,唐周他死了……”

轟隆!

曹操的腦子頓時有點兒蒙了,還不太能夠反應得過來。

這唐周,就這樣死了?

唐周確實就這樣死了!很突然,而且根本就是毫無預兆地,這件事情就這么發生了。不管是曹操,荀攸、郭嘉、曹洪、夏侯、夏侯淵等早就跟著曹操出來也稍微知道些內情的人,還是劉曄這個如今照看著唐周等人卻并不怎么知情的人,亦或者是蒯越、蒯良這些旁觀者,都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這么突然就發生了,而且還是偏偏就發生在這個時候。現在是什么時候呢?因為近期火影衛又在荊州城外面發現了黃巾的異動,雖然猜測似乎應該不是針對自己這邊的,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這樣不可輕易掌控的情況發生,那也不可不小心。其實就在這江陵城中,隨著外面詭異氛圍帶來的壓力,如今整個城里基本上已經是進入到了一個異常敏感的時期,在這種時候,城里面發生了哪怕是再小一點兒的事情,都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猜測,還有混亂的局面的產生甚至都有可能,而偏偏是在這種時候,卻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那么一個在大部分外人眼中看似平凡、實則在如今這捉摸不定的局勢中還是會顯得尤為關鍵性的人物,就這么的就死了,應該說,還幾乎就是在自己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死的,畢竟唐周雖然沒有被安排著和曹操一起住,但也同樣是住在這刺史府里,只不過是在比較偏遠的廂房里,刺史府的防備自然不用多說,而且他住的西廂房還是下人們最多的地方,原本曹操也是考慮到了那個地方雖然嘈雜,但因為人多,反而多了幾分安全保障,才會安排他去那兒住的,可就是這樣,如今他卻還是死了,死的突然、死的不為人知,甚至是還有些莫名其妙,這讓曹操想象,都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其實不只是曹操,知道了內情的所有人,幾乎都是要倒吸一口涼氣。

唐周,其實本來只能夠算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果不是他萬般祈求,曹操也有著自己的考慮,也根本不會將他帶出洛陽來,但即便是帶出來了,之后也沒有再去顧及過他,在他的心中,唐周的分量,在他的利用價值失去的那一刻起,便算是輕如鴻毛了;只不過,現在面對的敵人終究是黃巾,也是曾經唐周的“娘家”,這樣說起來,唐周以后會起到什么作用,還真是不好說。

可如今這人就這么死了,要說唐周在黃巾里面之前,還是顯得有些跋扈的,而且他也確實有那么點兒囂張的本錢,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黃巾軍的直接最高領導人“天公將軍”張角的弟子,這個身份如果將黃巾軍換位成皇家的話,那么他可就是相當于皇子一般的存在,一國之中,哪一個皇子不是尊貴無比的?而在這黃巾軍中,一般來說這張角的弟子,也都有機會能夠被分配到各方去至不濟也能夠坐上一方渠帥的位置,這唐周還是因為被馬元義這個“大師兄”壓著,所以沒能夠在這洛陽黃巾中冒頭,但也沒有人敢對他表示不尊敬,畢竟他身后站著的,就是那被黃巾軍奉若神明信仰的“天公將軍”。

后來如果不是曹操的出現,施展手段將其制服,并且狠狠的利用了一番,他或許未必會成今天這副喪家之犬般的模樣。

當然,有這樣的結果,究其根本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曹操也不可能去同情他,但他明白,唐周的作用其實也就到此為止了,只要不死,利用價值也就完全沒有掉了,就相當于是一個廢人了。

唐周害怕,因為對黃巾的背叛,更深知其師張角,所以他害怕,曹操雖然不以為然,但既然沒有太大的麻煩,他也不介意捎帶上他,可沒有想到,唐周的擔憂,有一天居然會變成了現實……

刺史府,西廂房,唐周所住一個尋常的小屋子里,此時卻是聚滿了人,基本上此時江陵城中的“大人物們”皆來到了此處,他們自然都是接到了曹操的消息,特意趕過來的,雖然有些人會不明其意,不知道這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小人物的死,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也不會不給曹操這個面子,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在來到了這里之后,聽說了這唐周很少為人所知的身份來歷了之后,不少人似乎才明白過來,這件事情,恐怕并非一件普通兇殺案那么簡單。

只是,看著面前那唐周凄慘死狀,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堪目睹,心下也不禁有些凄凄然。

從現場來看,并沒有什么搏斗的痕跡,可是唐周的臉色卻是顯得異常的恐懼,一片慘白之色,顯然并不僅僅是因為其面臨死亡才有的表現。

“這唐周之死,以嘉看來,絕非尋常!”郭嘉得出了結論,鄭重十分地道。

曹操一挑眉頭,詫異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道:“唐周之死,實死得蹊蹺無比,事前沒有絲毫預兆。若說自盡,那是絕無可能,不說此人品性如何,就為何那么多時間可以自殺,他都不選,偏偏選在了這個時候?還有,他的死狀,也極為奇怪,似乎是看見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者……是人,顯得很驚恐,更有很多疑惑,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會就這么死了,或者說,是不相信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曹操、荀攸、劉曄、夏侯、夏侯淵、曹洪等人分立兩邊而坐,都在安靜聽著郭嘉的分析。

對于這件事情,大家都嗅到了其中一股異常詭異的意味,尤其令人深思的是,如果這唐周真的是被人故意殺害的,而這人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唐周殺害,不驚動任何人也就罷了,還不留下任何的證據,甚至一點兒痕跡都沒有找到,這件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更讓人心里不禁恐懼,若是自己換成了那唐周,或者這施為之人,將目標定在了自己其他人的身上又會如何?光是想想,便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沒有人會不怕死的,尤其對于心有所想所念的人而言,生命更加重要更改珍惜,因為沒有了生命,就別談理想遠志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沒有了,有生命在,才有可能擁有那名聲、擁有那自己用武之地。

雖然還只是冥冥中,可眾人都仿佛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也在受到威脅。

郭嘉卻突然一語驚醒夢中人:“若真是有人有意殺害這唐周,而且行事如此詭秘,以我猜測,恐怕有兩層意思,一則,便是殺了這唐周,恐怕這其中,還有我們并不清楚的隱秘;二則,恐怕也是為了震懾我們,最不濟,也是要我們心中產生恐懼,就算僅是如此也好,因為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反而忽略了,和唐周比起來,我們所身處的這個環境,要安全得多、也公開得多。兇手就算是再厲害,大家只要小心些,也根本沒事不用懼怕,完全沒必要因此而惶惶不可終日。”

聽到郭嘉如此說,眾人中剛才還有些異樣想法的,此時都不禁有些羞愧,的確如郭嘉所說,這兇手要動手,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他們的情形,和唐周不可同日而語,更不可一概而論。

他們當然不知道,此時的郭嘉心里卻是起了好勝之心,他知道,能夠布下這么一局的人,顯然不會是什么簡單的貨色,說實話,自從來到了荊州開始,有了火影衛的輔助,再加上朝廷大軍本來就是強的實力,雖說是直接到了戰爭的前線,但實際上,郭嘉并不能夠感覺到多少真正戰場的感覺,即便是那一次被圍困荊州的時候,有了火影衛,也等于有了一層強有力的保障。

而到了如今,對方不管是耍那些小手段,還是和荊州方面軍硬碰硬,顯然都不會是對手了,這也讓郭嘉不免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但如今能夠遭遇這樣的突發事件,不僅沒有讓他覺得陷入困境,反而激發了他心中的一層斗志。

一旁的荀攸似乎看出了郭嘉的想法,和他對視一眼,兩個人的交流,默默無聲間便完成了,也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既然對方要“玩”,那就陪他“玩”好了,這或許,也是這場戰爭中難得的一場,“智計游戲”了。

“這唐周之死,以嘉看來,絕非尋常!”在大堂里,經過了良久的一片沉默之后,郭嘉似乎才得出了結論,見眾人都在沉思,卻無人開口,不由出聲打破沉寂,鄭重十分地道。

曹操仍然是大馬金刀的端坐在了大堂主位之上,聞言只是一挑眉頭,詫異望向了郭嘉道:“奉孝何出此言?”不只是他,其他人,包括荀攸、劉曄這些所謂的智者,也都疑惑看向了郭嘉,實際上,是個人都看得出其中詭異,只是大家也都想要知道,這郭嘉對此事有什么見解,畢竟從剛才到現在,保持了這么久的沉默,誰也不想要先行打破,就是因為這是一個徹頭徹尾沒有思緒的事件。關于唐周此人,以及他的一些情況,沒有誰比曹操更加了解,然而曹操也想不到什么;而作為火影衛的負責人,郭嘉顯然在這個時候最有話語權了,畢竟唐周死后處理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給了火影衛了,跟火影衛的關系,也就郭嘉最密切,要有什么消息,當然是他最先知道。

在眾人集中的目光中,郭嘉沉吟片刻,才道:“唐周之死,實死得蹊蹺無比,事前沒有絲毫預兆。若說自盡,那是絕無可能,不說此人品性如何,就為何那么多時間可以自殺,他都不選,偏偏選在了這個時候?還有,他的死狀,也極為奇怪,似乎是看見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者……是人,顯得很驚恐,更有很多疑惑,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會就這么死了,或者說,是不相信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眾人聽了郭嘉的話,皆不由得點頭,他說的一點沒錯,很符合現場的情況,也是比較合理的猜測。

其實早在第一時間,郭嘉便已將火影衛的人手調集了過來,根據他從凌巴那里知道的訊息,顯然火影衛對于這方面情況的處理,會比曹操那些粗手粗腳的手下要強得多,曹操雖然原先因為某些原因還有些不愿,但在眼看著火影衛來人用一步一步十分有步驟、在外人看來雖然不太懂、卻也能夠感覺其中條理分明早已經各自心中信服的實際動作之后,他也只能夠任由如此了。

而火影衛勘探了現場之后,的確是沒有發現任何的作案跡象,或者說,是對于偵破此事、找出兇手有所幫助的跡象。這對眾人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這件事情困擾的,不只是曹操等人,原本應該沒什么關系的蒯越兄弟二人、伊籍還有文聘等人,都是緊張靜待事情的。他們心里面,自然有著許多猜測,聽到了郭嘉的說法之后,則更是如此,于是,這刺史府大堂之上,一時變得更加寂靜無聲,曹操坐于主位之上,郭嘉、荀攸、夏侯、夏侯淵、曹洪和劉曄以及蒯越、蒯良、伊籍、文聘等人分立兩邊而坐,此時卻都是在保持安靜而認真聽著郭嘉的分析。

對于這件事情,在場沒有一位尋常人,自然也都是嗅到了其中一股異常詭異的意味,尤其令人深思的是,如果這唐周真的是被人故意殺害的,而這人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唐周殺害,不驚動任何人也就罷了,還不留下任何的證據,甚至一點兒痕跡都沒有找到,這件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更讓人心里不禁恐懼,若是自己換成了那唐周,或者這施為之人,將目標定在了自己其他人的身上又會如何?光是想想,便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沒有人會不怕死的,尤其對于心有所想所念的人而言,生命更加重要更改珍惜,因為沒有了生命,就別談理想遠志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沒有了,有生命在,才有可能擁有那名聲、擁有那自己用武之地。

雖然還只是冥冥中,可眾人都仿佛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也在受到威脅。

唐周死的蹊蹺,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也都看得出點兒端倪來,只不過之前還是沒有想到那么多、那么深,但此時如果再將之和自己等人聯系起來的話……不敢想下去,也不能夠再想下去了啊!就在這詭異安靜的氣氛中,郭嘉卻突然再次開口了,堪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地道:“其實我覺得,大家也不必對此太過緊張,以嘉想,若真是有人有意殺害這唐周,而且行事如此詭秘,以我猜測,恐怕有兩層意思。一則,便是殺了這唐周,當然……恐怕這其中,還有我們并不清楚的隱秘;二則,恐怕也是為了震懾我們,最不濟,也是要我們心中產生恐懼,就算僅是如此也好,因為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反而忽略了,和唐周比起來,我們所身處的這個環境,要安全得多、也公開得多。兇手就算是再厲害,大家只要小心些,也根本沒事不用懼怕,完全沒必要因此而惶惶不可終日。”

聽到郭嘉如此說,眾人中剛才還有些異樣想法的,此時都不禁有些羞愧,的確如郭嘉所說,這兇手要動手,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他們的情形,和唐周不可同日而語,更不可一概而論。

他們當然不知道,此時的郭嘉心里卻是起了好勝之心,雖然是那樣說著,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還隱隱的有一種希望這人再次出手的興奮,那是一種遭遇對手的異樣興奮。恍惚有些奇怪,不過確實是很真實的感覺。

因為他很清楚,能夠布下這么一個局的人,顯然不會是什么簡單的貨色,說實話,自從來到了荊州開始,有了火影衛的輔助,再加上朝廷大軍本來就是強的實力,而且在對黃巾這種泥腿子大軍的戰爭中,也很少會用到實際的計謀,畢竟對方靠得就是人多的優勢,當然直接上來就是硬碰硬,沒有人會愿意舍棄那些明顯的優勢而去磨嘴皮子,所以雖說郭嘉是直接到了戰爭的前線,但實際上,郭嘉并不能夠感覺到多少真正戰場的感覺,即便是那一次被圍困荊州的時候,有了火影衛,也等于有了一層強有力的保障。

而到了如今,對方不管是耍那些小手段,還是和荊州方面軍硬碰硬,顯然都不會是對手了,這也讓郭嘉不免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但如今能夠遭遇這樣的突發事件,不僅沒有讓他覺得陷入困境,反而激發了他心中的一層斗志。

一旁的荀攸似乎看出了郭嘉的想法,和他對視一眼,兩個人的交流,默默無聲間便完成了,也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既然對方要“玩”,那就陪他“玩”好了,這或許,也是這場戰爭中難得的一場,“智計游戲”了。

洛陽,大火動亂之劫一過,如今卻是到了向那賊人反攻倒算、以及清點人數的時候了。

這一些,卻基本沒了凌巴什么事情了,不是他的擅長,況且他還有另外的安排,尤其是對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了解,這些都是要在暗中進行的。

當然當前對他來說最要緊的,還是要盡快找出那個幕后之人,關于此人,目前的凌巴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訊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火影衛出色的探查能力,但若是真的無跡可循,也還真的是無計可施,不過他也相信,在這個時代,恐怕還沒有人能夠做到避得過經過現代訓練方式熏陶的火影衛之類的特工隊伍的。

當然,凌巴也有所懷疑,懷疑可能的人、可能的事,后世的偵探學,正是在質疑精神中,發揚光大的,而他,也要繼續將這種“懷疑”發揚下去。

而如果要說凌巴第一個的、懷疑最深的對象,無疑就是被明月公主“糾纏”的那一日,他在“武林大會”競技場的門口,不小心碰上的那個文士,本來看起來,這個文士和他之間是沒有什么關系的,而且那次之后,后來也一直都沒有什么交集,可仔細想一想,未免其中有太多的巧合和一點了,就算是那一日心有所感競技場門口有人窺探,感覺上似乎也有那個文士的影子在里面,這樣互相聯系一想來,再結合起現實的情況,似乎也不是那么沒有可能的了。

當然,懷疑終究只是懷疑,就算是有著火影衛的幫忙,在抓到本人之前,凌巴也不敢完全一口咬定,不過直覺上,這次他是對的。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其實在前世的時候,凌巴行事的時候,就時常為這種感覺所左右,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壞事,至少這種異常敏銳的直覺,直接或者間接的讓他避免了不少的危險,而至于最后一次的時候,反而是因為不相信自己心里面那一種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直覺,才會產生那樣的結果的。

當然,他現在必須面對的現實是,找不到人,光光憑借著感覺是沒有幫助的,畢竟直覺也不能夠感應出對方在哪里,不能夠讓他找得到人。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凌巴還特意來到了火影衛暗部的大本營,也就是位于洛陽的“悅來客棧”,直接大踏步地走近了后院里去,在這里,三位手下得力干將,其中樂師和衛禮都在,貞兒現在自然還是在柜臺上忙碌著,不過這件事情也不需要她來了,凌巴也沒有去麻煩叫上她。

在這方院子里,樂師和衛禮看到凌巴進來,原本坐在石椅上的,此時具是站了起來,直到凌巴揮手讓他們各自隨意坐下了,才各自坐回了原位,不過也是等到凌巴已經在一邊坐下了之后――凌巴和他們卻沒有那么多規矩,雖說類似于主仆關系,但凌巴可是來自于后世的思想,自然也不會接受他們過分的卑躬屈膝。

樂師和往常一樣,是一臉的笑瞇瞇,不過等到凌巴一說要談正事了,立刻收斂了笑意;而衛禮則依然是保持著冷酷的表情,但凌巴知道他最近已經改變了不少,而且這是個人性格問題,他也不會去計較和強求。

略微和他們將情況說明了一下,又稍稍商討了一番,這種時候,三人幾乎不分上下級,基本上是暢所欲言,這也是凌巴一直以來就可以追求的效果,這樣可以更加集思廣益,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況且他們三人智慧也都不俗,加起來商議自然是事半功倍。

到最后,凌巴才對樂師道:“將暗部的人,都派出去吧,也該是時候歷練一番了。”暗部的人,可以說才是火影衛當中,真正精銳的精銳。

以往的時候,他派出去的,火影衛的人,其實大多則都是基礎的普通成員,而非是像暗部這樣的存在,可以說,如非必要,凌巴其實也不想要派出暗部的人去,畢竟現在敵人的情況還未明,暗部的人要“生產”出一個來,實在是要付出太過于巨大的代價了,他損失不起,不過只要心理這一關過了,其實也沒有什么,畢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實的情況便是,暗部之人,遲早也要動用,早在這種時候、不算太危險的事情上實踐積累經驗,總好過日后匆匆,雖說對于這支精英隊伍,凌巴信心很大,但現實變數太多,也讓人的智慧難以全部預料,只能夠是竭盡所能的去預防。和兩人又接著就細節方面做了一些商議,畢竟這算是暗部正是的第一次出任務,雖然凌巴也說不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那樣的豪言壯語來,但可能的話,誰也不希望失敗,而且第一次最好要漂漂亮亮、完美的完成任務,這也同樣是樂師二人所希望的,而大局制定好了之后,最關鍵可能會直接影響到成敗的,便在于細節了。

雖然三人都是大男人,論起細節來遠遠還是不如女人的,但樂師人越老越精明、衛禮平素保持沉默,但為人性格上便是嚴謹認真、一絲不茍的,這種時候也是很好的發揮了這種優勢;至于凌巴自己,他考慮問題也是很全面的,尤其因為后世職業的緣故,他對于一些事物的邊邊角角、不引人注目之處,有著常人難以想象和企及的敏銳,三人配合,簡直可以說是相得益彰。

到得最后,基本上一個詳盡的計劃就這么出來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突然闖入了這里,還帶來了一個消息:“稟告將軍,在東城西段,發現一具尸體……”是一名兵士直接穿過了院子前來報道,這也是定下的規矩,有要緊事,不必特意通報可直接進入稟報。不過此時商討問題一時入了神,所以凌巴聽得只是點了點頭,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又對著樂師繼續說道:“總之,這件事情務必盡快去做,現在洛陽城內人心惶惶,而且我怕這次城禁,恐怕要被有心之人利用,引發一些不小的混亂,我可不希望這些事情鬧到……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樂師鄭重點頭,又沉聲問道:“那主人,城門那兒……”

凌巴自然知道他說的意思,通常人所理解的,洛陽共計有東、南、西、北四大城門,但實際上,類似于洛陽這樣的城市,一般應該會有八處甚至更多的城門,除了正正經經的四大城門之外,其他的城門當然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守衛,但若非極其特殊的情況,這些地方也沒有必要都去看著,而這反而成為了死角,所以應該是凌巴等人照顧的重點才是。當然,凌巴自己也很尷尬,說實話,他對這些還真不了解,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現在被樂師一說,他似乎才有些意識到了什么,撓撓頭,良久也只好道:“這些,就你們自己決定吧……”

樂師和衛禮對視一眼,點點頭。

凌巴卻在此刻仿佛才反應過來,轉過頭去看著那名略帶緊張的兵士,疑惑又帶點不確定地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在哪里,發現了什么尸體?”

心中卻突然涌出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這些事情暗里有著某種聯系,在此時,漸漸被串成了線……

洛陽城內目前正是處于風聲鶴唳的階段,在這個時候,任何一件微小的事情,一個不慎都可能被無限放大,到了那個時候,引起的就不只是風吹草動,而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所以,在尸體被發現的一開始,火影衛的人便下令口禁,同時封鎖了那半塊地面,至于通知凌巴,卻是之后的事情了。

當然,現場還保存得不錯,這是火影衛傳承自凌巴所得來的“經驗”,總之,凌巴來到了現場,對這里還算是滿意的,至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用心的將自己所說的話記在了心上的,雖然很多時候,自己說的一些話,也只不過是隨口隨心之言,不過對他們大有幫助倒也不是虛言。現在這件事情,也就局限在了火影衛眾人和凌巴知道了,凌巴也不打算這么早就將消息散布出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這也是他聽說了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和那個幕后之人有關,至于有什么關系,現在還不清楚,但他相信,那人說不定還沒有離開洛陽,只要還在這里,總有一天能夠找得出來。

面前這具尸體,早就已經冰冷了,死去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身體壯碩無比,要論體型,或許在凌巴所見過的人當中,至少能夠排到前三,當然,體型巨大還只是一回事;相貌上來說,卻只能夠算得上普通,沒有什么特色,也屬于那種扔在軍營里面,很難一眼認出來的;至于實力,那就又是另外的一方面問題了,不過人都已經死了,討論這些暫時沒什么意義和幫助。

“仔細地,將關于這具尸體怎么發現的,還有其他的一些情況,再和我詳細說一遍……”凌巴和樂師一起,被那個通報的火影衛帶到了這兒來,一到這兒,看見了那具尸體,凌巴便在尸體一旁蹲下身去,準備開始盤查起那具尸體來,同時一邊還在問身旁的那個火影衛。

身旁還有其他的火影衛看他這樣,剛想要阻止,卻被樂師所阻止了,當然,他們也是好心,畢竟“親近”尸體,在這個世界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更不應該是由凌巴這樣的身份來做的,不過樂師卻更是知道,論起偵查這方面,凌巴才是真正的絕頂,雖然不知道他那些手段是從哪里來的,但毫無疑問,火影衛以及暗部成員的手段和訓練,都是來源于他,這么一想來,他要做什么,當然還是由得他去,或者,還會發現什么讓自己等人無法找出來的痕跡來。

然后,樂師又對那個火影衛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個年輕人立刻會意,點了點頭,然后對凌巴道:“這具尸體,就是屬下發現的。原本,屬下和其他人,尊三司之命,出來找尋那作亂洛陽的幕后直人的蹤跡,屬下正好經過此處,原本也并沒有看到這具尸體的,差點就要走過去了。不過那時屬下突然想到還有一件東西沒拿,就轉身準備先回去,回身一瞥間,就發現了這邊有異樣,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屬下當時還沒有想到會是一個人,走近來看到時,還有些奇怪,當時更沒有想到會是一具尸體,只以為是某個沒得歸家的醉漢……”看到了凌巴在動作,似乎在認真做著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話頭。

凌巴點點頭,在洛陽城里,路上出現一個兩個沒回家的醉漢,其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作為火影衛,更應該見怪不怪了,想著間,他突然伸手將那具尸體寬大的手掌抬了起來,看了看他的手。

很奇怪,這家伙的手,雖然已經冰冷了,但仍然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這個姿勢,凌巴看不出來具體是什么,但總覺得,像是在發動攻擊時候的某種武功,不過研究不深,也沒有頭緒,便先放下了,又道:“接著說……”

“是。”雖然凌巴沒看到,但這名火影衛還是一拱手,然后繼續說道:“我當時以為他是一個醉漢,本來也不想管這閑事的,但當時屬下卻發現了另外一點不同的地方。”

“什么地方?”這個時候卻是樂師開口問著,而凌巴已經重新站起身來了,將尸體大致翻看了一遍,他幾乎能夠確信了,這具尸體在臨時之前,應該是正在做著攻擊的姿態,只不過卻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什么別的原因猝死,也可能是反被他要攻擊的人反襲殺了,至于是不是像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和那個幕后之人有關系,還是說只不過是用來迷惑視線的手段,暫時憑借這些,也無法確定。“我發現,這人似乎和咱們之前要監視的人中一個很像。”過了會兒,那名火影衛才肯定地說到。

聽到這話,樂師一愣,陷入了沉思;凌巴則是劍眉一挑,想了想,不由回過頭,再看著那具尸體,他久久沉默不語。

如果說剛開始,他還有些不以為然的話,那么這個時候,就由不得他不凝重了。

這具尸體乍看之下,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不過是這死去之人,盡管尸體都已經冰冷了,可他怒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模樣,卻仍然透著深深的兇煞之氣。

凌巴看得直皺眉,對這個人的身份的資料,很快由火影衛的手下送達過來了。

看完之后,凌巴更是不禁皺眉。

樂師就在他身邊站著,見他如此神態,有些惶恐道:“主人,可是發現了什么不對的?”看來,他是誤會凌巴因為現場的混亂而不喜了。

凌巴既然是按照著后世的特別訓練方式來訓練火影衛的,讓他們學的自然也多是駁雜,不過雖是駁雜,其實也只是表面看起來如此,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唯有凌巴自己一個人才知道,他教的這些東西,都是十分有用的,就像是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在發現的第一時間,要做到的就是盡量的保護好現場。

這人選的地方倒也不錯,是挺偏僻的,若不是火影衛幾乎無孔不入,而且還有幾分偶然和氣運的成分,恐怕也不會發現這么一個地方。

說到這具尸體的來歷……如果說,這具尸體,便是那背后之人其中之一,而背后之人并不止他一個,只是起了內訌,此人卻是因為意見分歧而被另外的人擊殺了,那么這個人,他又到底是誰呢?

而且,他們到底又是因為什么事情發生的分歧呢?

看著這家伙的表情,不可置信比恐懼更多,凌巴是不相信他真會是一個不怕死的人,那么能夠解釋的就是,他必然是對于自己的死亡很不敢相信,或者說,不是對于自己的死亡這件事實,而是自己死亡的方式,被殺?還是說,怎么被殺?

雖然混亂平息,風潮也漸漸小了下去,但凌巴根本不敢松氣,因為他知道,真正的主謀,現在還在背后,一切,還沒有定下,只有抓到了那暗中最大的一只手,才能夠算是將這一切擺平了。

不過真正的主謀者、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誰,凌巴雖然隱隱有一些猜測,但看著目前一團亂麻的局勢,他還是覺得有些理不順思緒,頭腦里面太多的問題都得不到解答,這種狀態真的是很令人煩惱的。

而如今,那一具尸體,經過了那些黃巾余孽們的辨認,也已經知道了,就是此次“主持”洛陽變亂的那個人,當然,經過其中一部分人的說法,除了這個大漢之外,應該還有一個文士才對的,而凌巴所要找的,也正是一個文士,倒是正好能夠對得上號了。

雖說線索算是勉強串聯起來了,凌巴也能夠做出更多更大膽的猜測,不過這些都沒有什么實際的幫助,因為在他心里面,將那個幕后的文士揪出來,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不過就算是發現了這一具尸體,除了平添幾分不必要的猜測,還有對事件整體的盤算和了解之外,基本也就沒了什么有益的。

暫時回過神來,凌巴回頭卻發現樂師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恍惚間剛才他似乎說了些什么,不禁啞然失笑,“你這又是何故了?”

樂師一聽凌巴的口氣,再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應該是自己多想了,看看現場的混亂,實際上是本來就如此的,雖然難免還是會有一些疏忽的小地方,但總的來說,這現場保存的還是完好的,原本就混亂的現場,難道還特意去把它弄整齊了,那豈不是才是真的毀壞現場了?而且凌巴剛開始來的時候四處看了看,也是在不住點頭,顯然是在認可火影衛的行事的,就算是有不滿,也總不至于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才來“秋后算賬”,自己也應該算了解這位“主人”的脾性的,倒是自己太緊張了想得太多了。

感覺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樂師可也有些尷尬,尤其是身邊衛禮對這一切收入眼中、心底了然的時候,平素沉默寡言的男子,此時居然也是一副憋著笑忍俊不禁的樣子,而他這樣子的結果,就是帶動著旁邊的幾名火影衛都跟著想笑又不敢笑了,這讓他不禁覺得羞惱不已,趕緊對凌巴道:“沒什么的,主人,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哦,什么不好的事情?”凌巴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這些手下,他的態度一向是不錯的,也能夠玩成一片,其實這也是他有意為之,畢竟不管是利益、還是什么,都不如感情對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維系來得重要,這點他深以為然,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卻純粹就是為了調侃一番這個無良的老頭子――叫你丫的再裝!

不過就連凌巴也不得不贊嘆樂師此人,果然是不凡,素有急智,在此時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其他人也都是在等著聽著看他的笑話的時候,他只是稍微想了想,好像是真的在沉思什么的樣子,然后才說道:“這件兇案,可以很簡單的解釋,就是咱們要找的那人,和這個大漢因為什么事情,發生了分歧,所以起了沖突,而結果,卻是那人更勝一籌,所以他走了,而這個大漢卻死了;更說不定,咱們要找的此人,他其實是有一個瘋狂的計劃,但這個計劃,不是針對整個大漢朝,也不是針對洛陽城,而是針對幾個關鍵人物。而要在這洛陽城里面,無外乎就是皇上、主人……還有,可能是洛陽之外的人。”

“洛陽之外的人?”本來也只不過是想要調侃一番的凌巴聽到這里,卻也愣了愣,周圍人也都疑惑的看著樂師,因為在他開口的時候開始,看著他收斂了神色,大家就不再當作是看笑話一樣聽他說話了,此時聽到了這個怪異而又匪夷所思的猜測,實在是要為他的想象力所傾倒,當然,誰也不敢輕易的否定。

“沒錯,”樂師一點頭,眼中泛出了異樣的光芒,“和洛陽、和黃巾賊都脫不開干系,而如今,卻又不在洛陽城里的人……”說到這里,其實已經不用再說下去了,甚至不需要再去猜測了,凌巴和衛禮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他們已經知道了樂師所說的是誰了。

至于其他的火影衛,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不知道的也無所謂,不該他們知道的,想知道也沒有用,該他們知道的,自然會主動告訴他們的,所以他們也沒那個心情去探尋那么多。

凌巴卻因為樂師的這一番明顯是轉移話題的話,又陷入了沉思。

的確,樂師一開始可能就只是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所以將話題牽扯了開來,但不得不說,這番話一說出來,的確很有幾分道理,不是么?

將思路理清楚一些,回到之前,凌巴最早開始關注這些黃巾余孽的時候,就是因為火影衛發現了其中不少的人是在上一次洛陽大戰中出現過的身影,這本沒有什么,但人一多起來,而且這些本來離開了洛陽城外四散潰逃的人,居然一個接著一個的堂而皇之進入了洛陽城里面,甚至大有一副在此定居安家的勢頭,這也同樣沒什么,但問題是,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什么聯系,這可能么?越是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越是有一個正常的緣故,當然,只要有一個行得通的解釋。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還有天下不穩定的局勢,以及洛陽慘痛的“歷史”,都讓凌巴不得不小心對待心中的不安,才會派遣火影衛的人嚴密的監視這些人,后來發現了他們似乎有些怪異和可能不軌的企圖之后,其實剛開始是并不怎么當回事的,在他看來,就這點人,也沒有什么太過火的舉動,能夠干成什么事情?一點兒小小的煩擾,對洛本不算什么的。這也是因為凌巴或許始終還是太過小看了這黃巾軍的緣故,所以對他們也不以為然,只以為都是飛蛾撲火之舉,卻沒有想到釀成了今天這樣局面,幸好現在最終控制了下來。而仔細的聯系下來想一想,這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計劃,似乎真的有點兒不像是這個黃巾軍的“風格”,而且對方的目的,真的是就要制造混亂、或者搗亂洛陽這樣嗎?難道就不可以是為了報復,為了報復某幾個人?只是,這樣的解釋又似乎有些牽強,除非……凌巴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找到了一個能夠讓自己接受的解釋了。

“對了,你說……如果這人現在還呆在洛陽城里,那他現在最可能在什么地方?”凌巴雖然是在問樂師,但他自己也是在托腮沉思著。

其實他還有一個不太想得通的問題就是,這人為什么還要呆在洛陽城里面?

按照道理來說,現在他的計劃很明顯已經失敗了,不管他的目的是僅僅為了要搗亂洛陽城――當然從這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是他成功了;或者說,他的目的真的就是要對付皇帝劉宏甚至還包括凌巴自己,當然還有在洛陽之外的某個人,除了外面情況不太了解之外,這洛陽方面就都算是失敗了,而且既然那些隊伍全都伏誅了,如今就算剩他一個人,那也基本上沒什么太大作用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凌巴心里總覺得,這人應該還沒有離開,或者是因為他還別有目的,或者是洛陽還有什么其他吸引他的地方,讓他一時無法離去。

總之不管怎么說,只要這人在洛陽城里面,凌巴總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夠將其揪出來。

知其然,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因為前世的緣故,凌巴對于這方面一直都很重視,他知道,尤其是在解決這類問題的時候,必須要小心謹慎而全面,因為很可能在這過程中最為關鍵的部分,就應為不夠謹慎小心,而被直接忽略了,那結果,當然不好。

而在這一起命案中,疑點太多,可以確定的是,兇手就算不會是那個神秘的文士男人,也和他脫不了干系,可是他又為什么要殺死或是害死這個大漢呢?

按照那些黃巾俘虜們所陳述的,這其中的內情,顯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的,或許他還有什么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只是那些俘虜們都不知道,自己更是一頭霧水,只是……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啊!

想不出來,就暫時不要再去想那么多了,省得頭痛,這是凌巴最后的想法,不過這不代表著這件事情他就會放棄了,他依然會繼續跟進,只不過不可能將時間和精力全都花在這上面,這不值得。

簡單安排了一下火影衛的任務,現場也看過了,可惜的是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這東東,沒有辦法將現場拍下來,不過還好,火影衛里面除了朝廷大官,啥人都有,也都各有拿得出手的絕技,像是那稱號為“白”的老頭子――怎么感覺怎么怪異,就是一個繪畫高手,當然,由于時代的局限,他的技術還有繪畫方式談不上多先進,甚至說白了,在凌巴看來還有些抽象的感覺,不過那也是之前早些時候的事情了,當時凌巴就“早有準備”,對于火影衛中有“特殊的”一技之長者,都盡量傳授了些自認為后世會比較先進的東東,所以現在在經過了凌巴的“調教”、將后世的一些繪畫尤其是專門繪制命案現場的一些方法教給了他之后,如今他的繪制水平早就不可同日而語了,現在面對這種情景,也正是他的用武之地,一張爛布、一支筆,就足夠讓他如魚得水了。

既然要離開了,現場自然是交給了火影衛去處理,這個地方雖然偏僻,常人很少會來到這里,但也難絕對的保證,所以也不可能將這個地方永遠這么封鎖下去,等到“白”將現場繪制了下來,這現場也就不需要了,破壞了也就破壞了,無所謂了;當然了,那個大漢的尸體還是要保留下來的,興許還有什么用,火影衛里面也有類似于“法醫”的專門“技能人員”,雖然解剖尸體什么的限于技術等方面的原因還無法做到,不過查探一下這家伙具體受到了什么樣攻擊而死的,也大概是有把握的。

處理好了這邊的事情,凌巴就暫時將這放在了一邊,一整天了,他感覺很累,天色逐漸暗淡了下去,黃昏也快要過去了,夕陽無限好,卻不是他有心情欣賞的景致,拖著疲敝的身體,他現在只想要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覺,當然最好是能夠躺在床榻上、然后窩在貂蟬的懷里,哪怕只是片刻的溫存也好。

樂師和衛禮自然也都是被他留下來監督處理現場了,至于他自己,一個人走在洛陽大街上,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要不怎么說“藝高人膽大”呢,如今的凌巴,自信在這洛陽城中,只要不出現兩種情況,自己就算置之什么險境,都有一定的把握脫離:一種情況,就是碰上類似于王越這樣的高手,或者是關張這類的牛將;另一種情況,就是對方要用數量優勢壓過自己,那自己再兇猛也確實有些沒轍。

不過說是他一個人離去的,但他心里清楚,暗中暗部肯定也有人跟著自己,他的感應能力很強,不過暗部的人也確實被培養的相當出色,如果不仔細點,就算憑他也有些難以發現,他還是熟悉暗部之人,若換成其他人,即便是關張,恐怕不小心也可能會被中暗著,也許就只有王越這樣同樣“生活在了黑暗之中”的、而且還是高手的人,才能夠不懼這等威脅,不過現在除了暗部自己以及凌巴,就算是劉宏也不太清楚這些情況,凌巴也不打算向外界露底。

這暗部,比火影衛更勝一籌,絕對是凌巴日后手中的一支王牌力量,而且是基本沒有外人知道的暗中王牌,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刺探殺人的絕佳后手,不過不到必要時候,凌巴也不想要動用這股力量,畢竟他們本來其實就是為了用來做有備無患用的,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凌巴知道就算是逃過了一時,也逃不過一世,真正的正道,仍然是培養自己的軍事實力,還有鞏固自己的勢力,不管是靠利益收買還是結盟,只有自己真正壯大了,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立足下去。

不過他雖然是想要休息,顯然環境不容許他――剛一回到家,立刻就看見了小乙子,這么久沒見,但一看到他出現,凌巴就知道一定是皇帝的圣旨到了,當然是好事,他也不需要緊張什么,總之現在的小乙子,幾乎形同于凌巴和劉宏之間的暫歇型傳聲筒,所以凌巴的想法,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

果然不出凌巴所料,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和小乙子說上一句話,面上一片肅然、身后還跟著兩個小跟班兒真是像模像樣的傳旨太監的小乙子,已經捏著尖細的無鼻音先開口了:“凌巴凌子衛接旨!”

“臣接旨……”凌巴上前一步,叩首在地。

現在的他,早已非往日之他了,該要低頭的時候,還是要低頭的,他不會為了逞一時之強,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那根本就毫無必要。

難道就在這里叩拜一下,就會丟了什么狗屁的新世紀男兒的尊嚴了?簡直就是在扯淡,他現在也漸漸相信了后世那些小說演義里面的情節,分明就是在扯淡,許多都是在不了解具體情況的時候,就開始草草動筆,這種前提下出來的作品,BUG會不多才怪了(悲催的,其實本書也算是一個,汗一下先)。

不過對于皇權,凌巴實際上還是沒有什么太多的尊重,尤其是面對著劉宏這樣一個給他留下太深的“昏君印象”的君主,這也是源自于一個人觀念上的東西,根本不是那么好改變的,要說其實他也沒想過要改變。“此次洛陽大劫,身為“狼牙將軍”、譽內宮侍衛長,凌巴凌子衛盡忠職守、力挽狂瀾,保得洛陽及朕之安平,雖屬本分,亦應嘉獎,著即:升典軍校尉,加三百石……”

凌巴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劉宏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耳邊卻又聽到最后小乙子一頓,才又添了一句:“執刺史令……”“呃,這……”如果說剛才還是疑惑,這回卻是震驚了。

凌巴不是沒想過,這一次之后,劉宏不封賞自己都說不過去,只是賞是肯定的,賞什么是個問題;而要說道“封”,不是說漢靈帝喜好鬻官賣爵以此來賺錢的么?怎么這回,卻這么大方了?

不過心里面想著,凌巴當然不可能暴露出來,而且想法也只是一瞬間過去,然后回過神來,看向了小乙子,知道“程序”的他,已經準備好上前了。

“接旨,謝恩吧……”小乙子話到這里,看到了上前接旨的凌巴,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意,尖細的聲音道:“凌將軍果然是鴻運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凌巴叩謝圣恩,然后接過了圣旨,聽到了小乙子的話,微微一笑,突然道:“留下喝杯茶怎么樣?”

小乙子一怔,旋即點頭,燦爛道:“好。”

而凌巴卻突然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也就從今天開始,自己,才算是真正站上了改變歷史的舞臺上。

黃巾,張角,來吧!

三分天下,統統滴都來吧!

既然改變不了過程,那我……就改變結果……

洛陽東,劉備府,后院桃園。

原本在涿郡當地,張飛的大院里,也有這么一個桃園,而且那里還是一處對三兄弟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的所在,在那里,留下了三兄弟許多次聚飲得美好記憶,更可以說是三人兄弟感情的見證,也是在那兒,三人暢飲開懷之時,每每思及天下之志,便有高談闊論,可以說紀念意義非常之重要,在整個人生中恐怕都不多見。

但在凌巴到涿郡、并且顯示了招攬三人的意圖――實際上只是對張飛一個人,劉關只是“附贈”,之后三人便欣欣然往洛陽而去,為形勢所迫,為了前程大業,只能夠暫時舍棄這方天地,也是在那個時候再沒有去過、更再沒有見過那個特殊的桃園了。

猶記得當初在要離開涿郡、盤點出這些家當之時,張飛還特意囑咐了接手的人,要盡量好好地照料著那片桃園、那些桃樹,待得對方都不耐煩了,才不放心的離開。

雖然知道別人未必會將這些叮囑放在心上,甚至可能連話都沒聽進去,指不定哪天一個看著不爽了,就是將那桃園整個兒地鏟除了也都猶未可知,不過那個時候說不準他們早在洛陽就定居下來了,這也已經不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事情了,也許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再回去涿郡那里了,更別說是那個桃園了;況且要說起來,人生哪能沒有遺憾、十全十美的?為了一些更重要的東西,某些不凡的舍棄是必要的,三人都非尋常之輩,這件事情也都就這樣各自放下埋于心底。

不過后來到了洛陽眼看著自己三兄弟真的就要在這里定居了下來之后,劉備心里對張飛為三兄弟而放棄了家中的大筆資產心里難免感到有些愧疚,同時也是為了緬懷一下三人昔日時光,所以在這本就不大的府邸里面,還特意騰出了一塊地方來,專門種上了些桃樹,只不過現在這些桃樹大部分才剛剛長開,與涿郡那兒的根本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但總算是也有這么一個可以讓三人緬懷的地方,三人也可以時不時的在這兒一起開懷暢飲一番。

算起來,來到了洛陽之后,三兄弟依然是沒有能夠得到太多的重用,雖然劉備勉強算是“認祖歸宗”了,但即便是劉宏也承認他這一個皇室宗親、堂兄弟的身份,卻也代表不了什么,別說是他這個沒落后代了,就算是中山王一脈傳承下來的那一支,此時的也是差強人意,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這所謂的宗親的身份,更多時候只是起到了一個名的作用,劉備對此也有清醒的認識,如今天下大亂,正可乘勢而起,只是這亂世中謀,必須要有自己的力量,要有自己的“第一桶金”,而現在的他,除了關張二位兄弟,一兵都沒有,也只能夠依附于朝廷,尋找好的機會了。

劉備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更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當然有野心不一定是壞事,況且他也很有毅力,許多事情都能夠堅持的下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這種“精神”,很是讓他的頂頭上司欣賞,說白了,就是看中了這家伙“牛一般的精力”,所以守衛城門的事情,基本上事無巨細,都逐漸地移交給了他,至于那人自己,自然就是去抓緊時間享福了。

劉備有他的人格魅力,這也來自于他的性格,他很沉穩,很少發生“大驚失色”這種情況,雖然做不到萬事胸有成竹,但處理事情起來也是井井有條的,至少一座城門的事情,是難不倒他的。

當然,劉備的“才能”可不僅僅于此,算起來,守一座城門,有著關張兩員讓凌巴都不免嫉妒的虎將拱護在左右,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綽綽有余了,他做得夠好,不管是對上級,還是對下級,都進到了應盡的責任,受到了上級的看重、下面人的擁護愛戴,也是理所應當的,用“上下逢源”來形容,也并不為過。

而且,隨著那一次洛陽保衛戰的勝利,以及之后“武林大會”之上關張二人的大放異彩,也使得三兄弟在軍中威望與日俱增,在南城門守軍中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這一次的洛陽大劫中,三人也有著脫俗的表現,更值得贊揚,可以說沒有意外,三人就會是大漢軍中冉冉升起的三顆新星,至于閃耀到什么程度,還要看他們自己,至少現在的劉備,還沒有讓人看到太多除了“處理城門防務”之外的更多能力。

三兄弟之間飲酒,自然是沒有那么多顧忌,各自三大碗酒下肚,雖僅只粗微醉意,卻也開始“大聲說話”了。

“此次洛陽大劫,若非凌子衛將軍臨危受命、最終力挽狂瀾,洛陽恐怕危矣,到時候洛陽千萬百姓更危矣。此次之后,他勢必更得天子看重,咱們雖不至于去依附于他,但換個交情,卻是必要的。”劉備最先開口,而且話里話外雖然沒有明說,但其中似要表達什么,而關羽和張飛兩個都不是笨人,沒法一下子立刻,但只稍微動一動腦筋,也都幾乎同時領悟到了劉備所要表達的是什么――他要講的,恐怕就是那“明日之事”了。

劉備不用看兩人臉色,也知道兩人應該都猜到了,卻是先嘆了口氣,才繼續說下去:“唉……為兄知道,從道理上來講,這對你們不公平,但這個世界,只有在擁有著一定實力的時候,才能夠談公平,才能夠享受道理。我不求你們逆來順受,但只要此次忍氣吞聲一次,依我看,如今天下的局勢,也快要到咱們能夠出手的時候了……”

“大哥,你是說……”關羽在劉備的話語中,陷入了沉思,眉頭深深的皺起來,似乎是在做著什么心靈交戰一般的抉擇,而張飛聽的卻是眼前陡然一亮。

劉備點點頭,沉聲道:“雖然沒有必然把握,但若是所料不差的話,大概就在近期!”說著,他的視線卻注意在了關羽身上,他才是自己說這番話的關鍵。“大哥,不必再說了……”再劉備和張飛的目光中,關羽突然抬起頭里,目光炯炯望著劉備,一字字道:“弟已經決定了!大哥待我和三弟,以誠以懇,長兄如父,這些,本就是為人兄弟,所應該做的……”

劉備深深看著關羽,又看了看一旁跟著一臉誠懇和認真的張飛,良久,才嘆了口氣,道:“實為兄拖累了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

張飛趕緊一個勁的搖頭,辯解道:“如此的話,大哥還是不要說了,咱們三人,一日為兄弟,那便一世都為兄弟。還記得桃花林中三結義么?不約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惟愿兄弟同心,縱橫天下又有何懼?”

關羽雖然沒有說話,但看他也是一臉的贊同,劉備知道關羽的確是有些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這也和他本人的性格有關,其實他人也很直,但很多方面不會像張飛那樣完全的暴露于外,而是藏在心里、藏在眉眼間,好像是要等著別人去主動發現一般的,這是一種“內秀”,卻非常人理解的“不真”……

大漢帝國,皇家主辦“洛陽杯”第一屆“武林大會”武將比武大賽,經歷了初賽、復賽、半決賽乃至于決賽優勝劣汰的殘酷角逐之后,終于于近日正式宣布落下了帷幕。

此次“武林大會”,堪稱是洛陽有史難得的一次盛會,而且也是首次真正做到了一定意義上的皇帝、大臣“與民同樂”。

而這件事情的影響,卻遠遠不是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在這一次大會中,未來聞名天下的數位名將,都是展現了他們的“處子秀”,而且表現堪稱為完滿,如關羽、張飛、典韋、龐德、顏良和文丑等等人,或許,往后人們還能夠記得,那馬超也曾經在這次大會中一展過頭角,只是年齡經驗所限,止步于復賽階段。

當然,現在言那些,還為時過早,凌巴倒是想到了,這一次“武林大會”之后,自己所要達到的影響力波及天下的目的,卻也不是這么好達到的,如果,自己再為這次大賽“量身定做”一個名單,里面以大概的實力來劃分,來為這些武將排一下名次,不一定要有多標準,其實只需要取這么一個噱頭就夠了,而這個名單,就叫做“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

當然了,這很容易讓人想到那某幾位“大俠”書中所描繪的世界,時常會高出什么什么榜來,而凌巴本人對于一些小說中的實力榜單這一類的情節,也一向很有愛,能夠實現,當然不介意多花點心力去做,而且這件事情的效果可不容易。

不過,凌巴突然想到這一點,也不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要說真正在“歷史”上,那些后世人耳熟能詳、家喻戶曉的那些歌超一流頂級的武將當中,參加了此次“武林大會”的,實際上也就只有關張、典,以及龐德、顏良和文丑等算得上在那其中,而且顏良、文丑還是其中杯具性的人物,此外,勉強還包括一個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的“未來的超一流武將”小馬超這些人――或者現在也要加上了自己這個半真半假的武將;但實際上,大部分的武將、名將,都沒有能夠在這次“武林大會”上一展頭角,凌巴也為此感到深深的可惜,也知道,這一次的大會,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片面的、稱之為“洛陽武將大會”可能還要更適合一些,這里面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就不一一贅言了。

比如說,那被認為是三國武將第一人的“鳩虎”、號為“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呂布呂奉先,此時大概還在并州丁原帳下當涼州軍的軍中主簿,還有那老當益壯可以說是這三國第一神射的老將黃中黃漢升(當然,現在還沒那么老,就是年輕時候更厲害還是老了更厲害存在爭議);再比如說,長坂坡七進七出、勇不可擋,被曹操以之為驍勇,又是蜀漢“常勝將軍”的三國大帥哥常山趙子龍,也是很讓凌巴惦念的;還有如,被贊為“虎癡”的典韋之后,曹操宿衛中的一人,也是后來三國時候赫赫有名的隊伍“虎豹營”的老大、許褚許仲康,典韋已經出現了,而且還和凌巴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友好關系,顯然沒有意外,是不會歸入到曹操那兒了,至于這許褚,若有機會,凌巴也不介意一并招攬了下來,不過反正現在曹操還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獨立性”,所以也只需要稍稍提防一下了;此外還有就是,呂布麾下的八健將中,最有名的那個張遼張文遠,也是后來曹操“五子良將”之一,縱橫江東的“小霸王”孫策,“錦帆賊”甘寧甘興霸,“將表虎將”韓當、黃蓋等人,號稱為“北地槍王”、“歷史”上還會是“毒士”賈詡主公之一的張繡,以及華雄這類凌巴聽過名字印象不深之人,以上這些,也都是在三國這段熱血歷史中留下了深深印記的武將,但他們現在連出現都沒有,更別談是出席參加這次大賽了。

對于這些人,現在還沒有出現在凌巴的視線里,甚至還沒有為天下、包括那些個諸如曹操、劉備、袁紹、袁術之類未來的梟雄所知,他們大部分還默默無聞,有因為年齡的原因,比如說趙云吧,這哥們兒現在估計也就是一垂髫童子,甚至還更小,雖說將來潛力大,但顯然凌巴要找他難度也不小;也有的是因為不受重用的原因,比如說老將黃忠,可以說他在五十之前,基本上就是被劉表忽視的存在,如果不是劉備,或許還會一直這么被忽視下去,雖說可能真的是老當益壯、“老了才壯”,可劉表沒有識人之明,卻也是事實;而還有少部分的人,或許已經有一定名氣了,但還只是局限在部分,畢竟為將者,在戰爭時期,才是他們真正的舞臺,現在天下雖然已經氤氳著大亂征戰的氣氛了,但終究還沒有到諸侯混戰、名將輩出的時候,像比如說那個呂布呂奉先,此時也應該在并州打少數名族贏得了“飛將”的赫赫威名,可也只是局限在那部分,在中原大部分地區,大家對他還幾乎是一無所知的,就連凌巴,如果不是靠著“歷史”的印象,也可能不會這么快注意到他,而現在火影衛的觸角,也在努力延伸到并州這類的地方,至少在西涼,就因為小馬超和龐德、審食河而一起“跟”了過去。不過這些人沒有出現是一回事,但凌巴還是想到了就做,而且還是大張旗鼓的做,于是,沒多久,這么一份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便擺上了臺來,為各大勢力和天下所知:

“第一名,凌巴凌子衛,出身不詳……因當今陛下看重,得以進宮為皇帝親封侍衛,后加晉為內宮侍衛;又號“御封尋將使”,出外替天子尋良將,經涿郡,遇劉關張三人,關張二人皆勇武,劉玄德為宗室,記大功一件;后入瑯琊郡,與初始太平道逆賊周旋,屢獲奇功,為陛下建立“狼牙軍”,戰力彪悍,洛陽一役,力挽狂瀾,擢升為“狼牙將軍”,獨領“狼牙”一軍,此次“武林大會”,更以絕對武力威懾,獲得第一……”

“第二名,關羽關云長,河東解人,其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唇若涂脂,使青龍偃月刀,長九尺二寸,重八十二斤。于總決賽,惜敗于凌子衛……”

“第三名,典韋典譽滿,陳留己吾人,其人相貌魁梧,膂力過人,善使鐵戟,耐力持久,爆發雄厚。”

“第四名,張飛張益德,涿郡人,身長八尺,黑面勝碳,原為當地豪紳,家境頗有富裕,然為國家憂患己身,知忠禮,厚德行,重義氣,為人豪邁爽朗,使得丈八蛇矛,聲勢嚇人。”

“第五名,龐德龐令明,雍州南安郡道縣,原為西涼并州軍麾下,居校尉職,勇猛無當,兵器截頭大刀……”

“第六名,顏良顏益友,河北名將,袁府家臣,勇武……”

“第七名,文丑文子美,河北名將,袁府家臣,勇武……”

“第八名,紀靈紀弗動,袁府家臣……”

幾乎沒出旬日,這樣一份在這個時候難免顯得有些奇怪的名單,已經開始擺在了大漢帝國天下各方勢力首腦或者重要人物的書桌上了,并且,還都做了足夠重視的批注,而凌巴還不知道,這份名單所引發的影響,要比他預想的還要大……

“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塞北的風霜,不是常人忍受得了的,不過在習慣了、臉皮似乎也跟著練厚了之后,那風吹拂起來,就和習習溫柔拂過臉頰差不多少,而滿臉風沙的英武男子,身軀挺拔,盎然屹立在一塊巖石之上,視線卻是好像要穿過距離的界限,到達某個地方而去,嘴里邊,則是低低只有自己可聞的呢喃,隨機,嘴角劃過一抹冷笑,自言自語道:“就憑這些,也敢妄稱天下排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哼……若有機會,我倒要叫這些所謂“天下英雄”,好好瞧瞧,在有些人的面前,這份什么所謂的武將榜單……不、值、一、提!”在這過程中,視線漸漸轉到了自己的手中,在他的雙手中,此時正捧著一片布,上面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記載著些什么,卻又在說話間,他雙手齊動,同樣是在那雙手中,只見得那一片帆布,只是頃刻之間,變成了漫天飛屑,隨風而散,不留影跡。

就在這時,自他身后一個聲音傳過來:“你又何必為這世俗見識,而如此動怒呢?心境不平,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男子轉過身去,看到了身后之人,眼中晃過一抹異色,既而躬下身道:“是您來了。”

“嗯。”來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滿面枯槁,眼角布滿了歲月滄桑留下的痕跡,但在深邃的目光里,卻如兩個黑暗幽深的漩渦,猛然爆發出的光芒,耀目而極具吸引力,只是這卻又被掩藏在了一片渾濁之后,如被一層淡淡的霧氣覆蓋,叫人琢磨不透,輕易看不太出來。

對著男子微微點了點頭,老人向他走近了過來,開始只是淡淡掃他一眼,但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來,突然眼露驚異地直盯著男子看,嘴里還不由道:“看來你最近又精進了不少啊,果然不愧是天才人物。”嘴里滿是贊嘆,眼中也是濃濃的欣賞。

面對這種目光,男子卻好似已經習慣了,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謙遜道:“您過獎了,和您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啊?額呵呵呵……你這小子啊,咱們是沒有可比性的,我多大了,你才多大啊,要說,指不定過了幾年之后,你就要遠遠將我這老頭子甩到了后頭去嘍!”老人身體看上去十分健朗,龍行虎步間,自有一股卓然的氣勢,而面對著男子的謙遜,卻是不客氣的調侃著,這也是相熟之人,表達著彼此感情的最好方式。

聽到此言,男子卻是低眉順目地道:“您又何必妄自菲薄,終究是和我們不同的……”

“是啊,是不同的,知天命的年紀了,倒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往后也都是你們的天下了呵呵……”他的這話,卻終究觸動了老人不知道什么心事,感嘆了一句,最后的一聲呵笑,更多的還是自嘲一般。

男子沉默了,不再接話,他也不知道該再說下什么了,接不下去口,就讓老人自己卻開理自己吧,每次都是這樣的不是么?

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老人雖然沒有介意男子的沉默,獨自走到了一邊去,卻是迎著漸漸大起來的西北方,本來高昂的身軀,卻在這過程中,漸漸的佝僂了下去,也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嘴里說著的,卻是叫男子也無法理解的話語:“這天,該變了,可這變數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啊。星相作亂,天下大劫,究竟何時,是個頭啊?”

似怨似嘆的聲音,徘徊盤旋在了塞北的荒涼天際,久久不絕……

并州,軍營。

兩名年輕人正對立而坐,互飲互酌,暢懷所欲,好不逍遙。

“奉先可有聽說,那什么“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么?”其中一名年輕男子,對另一人輕聲言道,語氣卻有些古怪。

叫“奉先”的年輕人只是不肖地冷哼了一聲,也道:“聽到是聽過,卻覺得不過都是些虛妄之人的把戲,別說是某了,就是文遠你,取個第一回來,也絕對是探囊取物。哼,朝廷里那些人,哪知軍中繁務,皆是些不分輕重、不見血沙之人,又能夠有多強實力?徒有其表、獨愛虛名,果就是一些嘩眾取寵的鼠輩耳!”

那個叫“文遠”的年輕人卻并沒有被“奉先”的情緒所感染,依然是顯得很平靜,“奉先此言差矣,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什么排行榜,或許未必全有實力,但其中必然也有些真高手。別的不敢說,但就那龐德龐令明而言,確有幾番真功夫。”

“奉先”詫異望了“文遠”一眼,卻沒再多說什么,但這樣就形同于默認了,畢竟涼州、并州二地相近,而且同為抗擊羌戎各族的健將,彼此之間雖然素未蒙面,但一些耳聞卻是少不了的,對那龐德,他也可算是“久仰大名”了,甚至也起過一決高下的心思;而對于那西涼馬騰,也曾為其身死而惋惜,甚至還在聽聞其隕落消息之后意氣風發之下提上武器、牽上戰馬險些就要沖到涼州去斬了那韓遂,虧得這“文遠”和另一人多加阻攔,又被人勸租住,終未成行,其性格中生猛無畏,卻也可見一斑了。

“還有近日,可曾聽說過,那龐德返回西涼之后,還帶了一大一小二將,此二將也堪稱是生猛異常,那大的就不用說了,那員小將,據說還是這榜單上第一位的凌巴凌子衛的義子。”過了一會兒,“文遠”又說道。

“奉先”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說道:“……其實我知道文遠你的意思,天下之大,英雄之多,未必只有咱們幾人,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太過自以為是,但改不過來了,也不想改了。而且你也知道,義父他,唉……就不多說了。”

“文遠”似乎也頗為無奈,苦笑無言。

兩人又飲酌了片刻,軍中本不得飲酒,不過在并州這方卻也有些例外,和其他地方不同,這里的軍隊要承受的壓力是時時刻刻、方方面面的,但人終究是有感情有心理的血肉之軀,不可能一味的壓榨和輸出,而在可以允許的范圍之內,適當的飲酒倒也沒有什么,尤其是,這兩位……

不過說是“兩位”似乎有些“冤枉”了,畢竟一個主導,另一個更像是“被逼無奈”的,當然,反正兩個人都有喝了就是了。

就在酒至酣處時,外面卻有人來通報軍務,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著,甩開了酒杯,大闊步向營帳外走去……

鹿門山,山門處。

碧水晴天,閑庭落葉,兩人對坐而飲,高談闊論:

“對如今外面瘋傳的“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倒是想要聽聽你的高見啊!”

“呵呵,別拿這些來取笑我了,想必你心里早有些想法了,莫非又是要借我之口言說出來?你可要知道,我可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的,保不齊,說出了什么……”

“算了算了,真拿你沒辦法。”

“嘿嘿……”

“那你可知,這凌子衛乃是何許人也?”

“實話說,在此之前,我還真是沒有聽說過此人。”

“奇怪了,此前我也一直不曾聽說過,她就好像是突然冒頭出來的一般。但聽說,此人可是相當不簡單啊,傳聞中,兩救洛陽城于危難中,更被當今天子欽命敕封,咱們可都知道,當今那位,是如何的……呵呵,可如今對這凌子衛,卻有些不對頭啊。”

“唔,這么一說來,倒的確是有些古怪了。不過也可以說得通……”

“哦,此話何解?”

“不曾聽說過,這凌子衛要成為當朝駙馬爺了嗎?”

“此事可當真?”

“何言有假?”

“哦呵呵,那倒是難怪了。”

“難怪什么?”

“難怪這朝廷,要這么捧著他呀。”

“你這可就錯了,此人倒是真有些本事的。你可知道傳來的信里,對這廝,可是頗為看好啊……”

“哦?竟有此事……”

“當然是真。”

“此人若是真有本事,那為何卻要為那狗皇帝賣命?”

“這……我怎么知道?”

“唉,若他真有大才學,又不是真為朝廷賣命的,那么難道說……”

“呵呵……此等言論,還是少發為妙。”

“曉得曉得,我曉得分寸,點到即止嘛。”

“唉,你呀你呀!”“哼,若非是這朝廷……你我又何必……唉,算了,就不多說了。”

“嗯,對了,你那小徒如何了?”

“哦,你說那小子啊,調皮的緊,不服管教,真是讓人覺得頭疼啊。”

“呵呵,那倒是還好些,哪像是我家那位,整個人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話來,讓人也是好生心憂啊!”

“你就安安心心的吧,我看你是關心則亂。你家那位,我看可不簡單,未來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啊。”

“瞧你那得瑟的……”

“對了,可還記得那水鏡先生?”

“哦,德操先生,他怎么了?”

“聽說他近來也收了一個小徒,出身不差,而且聰穎過人,能舉一而反三,可謂難得,看來咱們要超過這位老友,有難度咯。”

“哈哈,人生如此,何必計較這些?”

“是啊是啊,來喝酒喝酒,今日,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一洗風塵,相伴心中嘆息,卷起落葉無數……

涼州,軍營。

這里駐扎的,乃是涼州刺史韓遂韓文約麾下先鋒陣營,一般在與羌戎交戰之時,都是打頭陣的隊伍,而現在這支隊伍的統領者,便是由凌巴安排從洛陽回到西涼來的龐德,當然了,審食河與馬超也有跟在身邊,只是一個是擔任裨將,另一個則只是伍長。

這也不能夠怪龐德,一方面,他要想方設法降低韓遂對馬超的注意力,當然不可能將小馬超直接擺到臺面上去,反正到了戰場之上,如果馬超硬是要搶著前去沖鋒陷陣,龐德是從來沒有不允的,這總算是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點兒馬超心中的不滿,而這樣積累的軍功,龐德那兒也有他的一筆帳,明面上則都是換作了別人,以后說不定總有用得著的一天;至于軍功記錄的問題,雖然沒有直接記在馬超名頭上,但是反正現在這樣的軍功對馬超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幫助,而凌巴之所以安排他出來,更多的目的,還是為了要讓他經歷真正戰場之上血與沙的考驗,免得到時候培養出來一個“溫室中的花朵”,那可真的是白瞎了他的好天賦,而自己也會成為“歷史的罪人”了。

實際上,在這點上凌巴也是關心則亂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很多的人,真的就是靠的天賦,霍去病的戰斗經驗也沒有李廣豐富,為什么他卻能夠驅逐匈奴、建立不世之功,而李廣卻要背負著一個“難封”的名號流傳千古?這其中,除了運氣、機遇,更重要的,還是在于某種不可明言的天分,也并不是作戰的天分,而是“打匈奴的天分”、“立功的天分”;而這馬超,不得不說,他仿佛天生就有在戰場之上縱橫馳騁的天分,在上了戰場之后,在凌巴面前還算得上沉靜的少年,立刻變成了一個瘋狂的“小將軍”(這是周圍那些軍士們對他的稱呼),就是龐德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不過他也知道,馬超之所以會這樣,和環境的影響也有一定的關系,畢竟在這里睹物思情,想到了其父,還能夠平靜的下來才怪了。

至于審食河,自然沒關系了,反正韓遂也不認識他,說起來,馬超和龐德也對他不是很熟,如果不是凌巴的介紹,龐德對他也不會感冒,但等到一次戰場之后,龐德才對這家伙刮目相看了,看上去挺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沒想到比馬超還要“瘋”,而且實力也是極強,比自己也不會差多少了。不過反而是這樣,使得他和龐德馬超兩人的距離無形中很快拉近了,而且他們三人也是凌巴有意安插到西涼這邊來提前補下的棋子,同樣起著先手作用,自然關系上也更是親近了。

因為之前馬騰之事的關系,韓遂對龐德可謂是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直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也才會將他直接掉到了先鋒陣營來打頭陣,而且還因為朝廷命令的關系,還不能夠刻意壓制他,不過在軍中,卻也是安排了自己的人作為監察,這一點兩人其實都是心知肚明,但也不點破,顯得有些“默契十足”。但龐德怎么會讓他如愿?一次次的出擊,對馬超來說是很好的歷練機會,對審食河來說是很好的適應機會,而對他來說卻是稀松平常。

韓遂也只能夠望北而興嘆,沒辦法,他也不能夠左右了羌戎之事,而且龐德這廝看似粗狂,其實心細如發,可不是那么好算計的,審食河此人也漸漸的展露了除了武力之外謀略上不俗的能力,韓遂的計劃一次次落空,最后甚至自己都放棄了。

而在這一天,龐德興匆匆地將馬超叫到了自己的營帳里面來,畢竟還有一個監察者,也沒法太明目張膽,還是尋了個借口,當然,審食河自然也不會缺席。

“有義父的消息么?”剛一坐下來,小馬超立刻興致勃勃地問著龐德,他知道龐叔一般不會叫自己,除非有什么特別消息,而他最關心的,也許就是有關于凌巴的消息了。而此時龐德也在看著小馬超,經過了這么多次的錘煉,他的面容更加堅毅,雖然年紀沒有多大變化,但是人顯得更加成熟了,而且也有了更加成熟逼人的英武氣質。

他們回到西涼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不管是小馬超,還是他自己本人,亦或者是那些一直跟隨著他們的西涼軍,一回到了這兒,便都是在立刻有了一種故土難離的感嘆。

洛陽雖好,可終究不是屬于他們的地方,不過也是同樣的,對于小馬超來說,回到西涼當然是好事,可也難免會觸景傷情,而這種時候,他總是特別想念“義父”,也就是凌巴。

想到了凌巴,龐德不由笑了笑,那是一個很有趣的男人,他和自己所認識、所知道的大部分人,感覺都有點兒不太一樣,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呃,就仿佛、仿佛他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一樣,不過他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又是屬于哪里的,又怎么會在這里呢?每每想到這里,龐德總是自嘲的一笑,笑自己的瞎想,或許他不會知道,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了,他的“瞎想”,其實才是真正的事實。

涼州,軍營。

這里駐扎的,乃是涼州刺史韓遂韓文約麾下先鋒陣營,一般在與羌戎交戰之時,都是打頭陣的隊伍,而現在這支隊伍的統領者,便是由凌巴安排從洛陽回到西涼來的龐德,當然了,審食河與馬超也有跟在身邊,只是一個是擔任裨將,另一個則只是伍長。

這也不能夠怪龐德,一方面,他要想方設法降低韓遂對馬超的注意力,當然不可能將小馬超直接擺到臺面上去,反正到了戰場之上,如果馬超硬是要搶著前去沖鋒陷陣,龐德是從來沒有不允的,這總算是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點兒馬超心中的不滿,而這樣積累的軍功,龐德那兒也有他的一筆帳,明面上則都是換作了別人,以后說不定總有用得著的一天;至于軍功記錄的問題,雖然沒有直接記在馬超名頭上,但是反正現在這樣的軍功對馬超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幫助,而凌巴之所以安排他出來,更多的目的,還是為了要讓他經歷真正戰場之上血與沙的考驗,免得到時候培養出來一個“溫室中的花朵”,那可真的是白瞎了他的好天賦,而自己也會成為“歷史的罪人”了。

實際上,在這點上凌巴也是關心則亂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很多的人,真的就是靠的天賦,霍去病的戰斗經驗也沒有李廣豐富,為什么他卻能夠驅逐匈奴、建立不世之功,而李廣卻要背負著一個“難封”的名號流傳千古?這其中,除了運氣、機遇,更重要的,還是在于某種不可明言的天分,也并不是作戰的天分,而是“打匈奴的天分”、“立功的天分”;而這馬超,不得不說,他仿佛天生就有在戰場之上縱橫馳騁的天分,在上了戰場之后,在凌巴面前還算得上沉靜的少年,立刻變成了一個瘋狂的“小將軍”(這是周圍那些軍士們對他的稱呼),就是龐德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不過他也知道,馬超之所以會這樣,和環境的影響也有一定的關系,畢竟在這里睹物思情,想到了其父,還能夠平靜的下來才怪了。

至于審食河,自然沒關系了,反正韓遂也不認識他,說起來,馬超和龐德也對他不是很熟,如果不是凌巴的介紹,龐德對他也不會感冒,但等到一次戰場之后,龐德才對這家伙刮目相看了,看上去挺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沒想到比馬超還要“瘋”,而且實力也是極強,比自己也不會差多少了。不過反而是這樣,使得他和龐德馬超兩人的距離無形中很快拉近了,而且他們三人也是凌巴有意安插到西涼這邊來提前補下的棋子,同樣起著先手作用,自然關系上也更是親近了。

因為之前馬騰之事的關系,韓遂對龐德可謂是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直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也才會將他直接掉到了先鋒陣營來打頭陣,而且還因為朝廷命令的關系,還不能夠刻意壓制他,不過在軍中,卻也是安排了自己的人作為監察,這一點兩人其實都是心知肚明,但也不點破,顯得有些“默契十足”。但龐德怎么會讓他如愿?一次次的出擊,對馬超來說是很好的歷練機會,對審食河來說是很好的適應機會,而對他來說卻是稀松平常。

韓遂也只能夠望北而興嘆,沒辦法,他也不能夠左右了羌戎之事,而且龐德這廝看似粗狂,其實心細如發,可不是那么好算計的,審食河此人也漸漸的展露了除了武力之外謀略上不俗的能力,韓遂的計劃一次次落空,最后甚至自己都放棄了。

而在這一天,龐德興匆匆地將馬超叫到了自己的營帳里面來,畢竟還有一個監察者,也沒法太明目張膽,還是尋了個借口,當然,審食河自然也不會缺席。

“有義父的消息么?”剛一坐下來,小馬超立刻興致勃勃地問著龐德,他知道龐叔一般不會叫自己,除非有什么特別消息,而他最關心的,也許就是有關于凌巴的消息了。而此時龐德也在看著小馬超,經過了這么多次的錘煉,他的面容更加堅毅,雖然年紀沒有多大變化,但是人顯得更加成熟了,而且也有了更加成熟逼人的英武氣質。

他們回到西涼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不管是小馬超,還是他自己本人,亦或者是那些一直跟隨著他們的西涼軍,一回到了這兒,便都是在立刻有了一種故土難離的感嘆。

洛陽雖好,可終究不是屬于他們的地方,不過也是同樣的,對于小馬超來說,回到西涼當然是好事,可也難免會觸景傷情,而這種時候,他總是特別想念“義父”,也就是凌巴。

想到了凌巴,龐德不由笑了笑,那是一個很有趣的男人,他和自己所認識、所知道的大部分人,感覺都有點兒不太一樣,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呃,就仿佛、仿佛他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一樣,不過他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又是屬于哪里的,又怎么會在這里呢?每每想到這里,龐德總是自嘲的一笑,笑自己的瞎想,或許他不會知道,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了,他的“瞎想”,其實才是真正的事實。

其實不只是馬超,就是審食河也對凌巴的消息十分關注,要知道當初也是凌巴將他攔下、直接招攬了他,他才沒有繼續參加那“武林大會”,之后又在凌巴的安排之下,來到了這西涼戰場前線,而且他現在也已經適應并且喜歡上了這樣的戎馬生活,感覺自己似乎天生就適合這里一樣,對于凌巴,自然也更多了幾分感激。

龐德這一次叫馬超過來為的究竟是不是關于凌巴的事情,審食河是不知道,但他和馬超一樣的是,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有關于凌巴的消息,這段日子在這兒,他過得還算愉快,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那戰場的氣氛,卻讓他很快便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感覺了,所以他此刻也是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龐德。

龐德被這一大一小兩家伙的話語和目光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點點頭道:“的確是關于子衛的,這一次是從洛陽直接傳過來、由火影衛傳來的消息……”

不管是龐德,還是馬超、審食河,都知道火影衛的存在,畢竟他們三人來到這里,帶來的除了當初跟著龐德的那些西涼軍殘余人馬,就是那火影衛被派出來到西涼這一塊兒專門“開發市場”的一支小隊,這些日子彼此也多有接觸,甚至他們和羌戎的戰爭里,也時常會有火影衛的影子在,當然要論這其中對火影衛最為了解的一個,還是要數龐德,畢竟他和凌巴相處時間長,而且同為大人,接觸方面也比較多。

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馬超顯得很興奮,一改往日殺伐果斷之氣,真的就像個期待父親的孩子一般,興奮叫道:“真的,義父怎么了?”但并沒有擔憂,或許在他心中,那個“義父”雖不說是萬能的,但也不是誰都可以傷害得了的。

龐德看著都不禁覺得有些吃醋了,馬超對凌巴的感情確實已深了,這恐怕是誰都預想不到的結果,但卻是現實。

龐德搖搖頭,道:“子衛他并沒有怎么樣,只不過從洛陽傳來了這個……”說著,他從懷里小心的取出了一張紙來。

這個時候,紙這種文字的載體還是很稀有珍貴的,尤其是他手中的紙,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紙質――雖然相比于后來仍然算是劣質,但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很好的了,“上等”也不過是相對而言的。

龐德剛一取出來,立刻就被馬超搶去了,還待多說什么,但看他那副急切的模樣,也只能夠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只是看著他手中的紙,對他如此“不愛惜”的行為感到有些肉痛,幸好這紙不是自己的,而是凌巴特意為了傳送消息給他們而準備好的。

馬超瀏覽了一遍之上的內容,卻很快有些意興闌珊了,倒是一旁的審食河看得津津有味。

馬超放下了紙,看著龐德問道:“就這些了?”

龐德點點頭,暗自嘀咕:不然還要哪些,這些還不夠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一肅,對馬超說道:“另外根據從火影衛從各處盤查得來的消息,馬鐵他們,似乎并沒有被韓賊殺死,應該是成功逃脫了。只是現在究竟在何處,就沒個頭緒了。”

馬超一驚,旋即就是欣喜,“那也就是說,弟弟他們還活著?”馬氏一門,馬騰可不止馬超一個兒子,他是最大的兒子,其下還有馬鐵、馬休,另外還有一個表兄弟馬岱,只是年齡都不及他,現在就算還活著,也就是童子之身,但這個消息無疑是讓人欣喜的。

從一回到了西涼開始,龐德就命令火影衛暗中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實際上,早在還在洛陽的時候,就有叫過凌巴暗中注意了,可畢竟相隔太遠了,火影衛當時的觸角也沒有伸得那么長,所以一直沒有得到相關的有用信息。

龐德點點頭,道:“應該是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里,當初逃走的,還不知他們,馬大他們也……”

馬超點點頭,情緒頓時冷靜了下來,讓龐德看得不住點頭,現在的馬超真的長大了,或者,是因為凌巴的關系,能夠這么快冷靜下來,說明他變得成熟了。

“龐叔,那義父那邊,真的沒問題么?”過了一會兒,從家人的消息中晃過神來,馬超看著龐德,又問道。

龐德愣了愣,他也同樣不了解洛陽的情況,也不知道最近洛陽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只是收到了這個,至于火影衛那邊有沒有另外的消息,他也沒來得及去問,所以也有些不太確定,只能夠游移不定道:“應該、可能、或許、不一定……會有什么問題吧?”

“也對,義父身邊有那么多的能人,又有火影衛相助,必然沒什么問題的!”馬超自己卻是先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我安慰。

龐德一陣苦笑,見審食河似乎對那張紙上的內容頗感興趣,便說道:“若是喜歡,可隨意拿去……”

審食河愣了一下,旋即也是點點頭,雙方關系,也不需要多客氣了,客氣了反而是矯情,他可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對這上面內容確實有興趣,也不必掩飾什么。

龐德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對馬超說道:“上次我不在軍營的時候,聽說韓賊有來了,你也在這兒,沒被他碰上吧?”

說到了韓遂,馬超立刻變得咬牙切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義父之言也銘記于心,龐叔放心,超兒還沒有被沖昏頭腦。但終有一日,必取那狗賊性命!”

聽他這樣說,龐德沉默了會兒,也跟著重重的點頭,“是啊,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凌巴可不知道,他所想要的效果的確是達到了,而且還是很完滿的達到要求,通過那一紙“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武林大會”的相關消息都傳遍了天下,影響力也漸漸擴大起來,甚至比之他所想要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不只是火影衛在搞這個事情,還有著皇家的名頭讓他來扯虎皮,那傳播的狂猛勢頭就更不用說了;而同時地,此時他的名字,也隨著傳遍了大江南北,實際上,通過了這一次的“比武大會”,許多原本甚至名不見經傳的武將也都是出頭了,像是關羽、張飛、典韋、顏良、文丑(此二人原來還算是小有名氣)等人,基本上都是在這一次開始才真正算得上是名傳天下,往后在戰場之上馳騁的時候,人們也能夠想起來,這廝還是那廝曾經在某個叫做“武林大會”的盛會之上參加過,但要說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人,還是凌巴自己,這也是他自己原本都沒有料到的情況。

其實,像是原本顏良文丑之流,二人當時是作為河北大將,在冀州、雍州地面上倒是早就頗有些名氣了,但是于天下而言終究還太過小家子氣了,如今卻是讓他們大大的風光了一把;再如關羽、張飛、典韋這樣原來一丁點兒聲望都沒有的人,更是讓全天下跌破了眼鏡,原來“英雄皆出于無名”!

一定程度上,他們的突然崛起,也讓不少人對那些出身不高、但身懷絕技的人抱以了更多的關注,來日是否會有更多的“無名小卒”被挖出來,那還是另說了。

但要說起來,更讓天下為之震驚的,卻還是作為“第一”的凌巴了,雖然凌巴自己都感覺自己的這個第一名相當的有水分,要他再和關羽斗一次,絕對不可能獲得勝利――甚至實際上那一戰也沒有打完,其實也沒有獲得勝利,而在這一次排名單的時候,若非是關羽自己主動提前“妥協”了,說不得還要頗費一番功夫,而若真要讓他和關羽真真地來一場對決,就算是要做到勢均力敵,那也除非是他能夠在“易筋經”上再進個兩三步,否則基本上是絕無可能了。

而讓凌巴還感覺有一個小小苦惱的是,因為這一次的比賽,他似乎將心高氣傲的關羽狠狠的得罪了一把。

關羽此人,不止是心高氣傲,從來也不算是個大度的人,當然了,張飛也不大度,可是那叫做直率、叫做豪放……呃,或者也可以叫做“可愛”;而關羽不為凌巴所喜的,基本也就是在這些方面,卻和張飛又是屬于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

可是凌巴不喜歡關羽、尤其是他的性格是一回事,這說到底也只是他個人的情感問題,但是關羽本人的武力值卻是實實在在、無可否認的高強,這是任何人、就是凌巴自己也都無法改變的事實,而得罪這么一支在亂世來臨之際潛力巨大的優質股,就算凌巴日后可能取得更高的成就,但是任誰都不會覺得心里能夠好過的。

不過事已至此,要凌巴拉下臉面去補救,他也做不出來。

再說了,歷史的,從來就是非人力所能夠左右的,就算是作為“過來人”的凌巴,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完全掌握歷史脈絡,總之就是,沒有到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所以與其就這么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還不如放在一邊,安心活自己的。

往后會怎么樣,還真的是很難說的。

當然了,既然“武林大會”已經結束了,那么作為舉辦初衷的“封賞”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只是多是對于那之前在洛陽之戰中出過力的,如袁紹、袁術、劉備這樣“站在背后”的人物,不過他們的封賞高低,卻也是看他們派出的人在這一次的表現,最直觀的就是名次上了,也是直接體現在了“大漢帝國武將排行榜”上。

其實說到封賞封賞,有封自然也就有賞,可惜這回劉宏還是沒有讓凌巴“失望”,這丫的本性依然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對于凌巴的封賞是“典軍校尉”,但也只是說得好聽,深究下去,那么“軍”在哪里,兵又在哪里?

至于加三百石,那指的是俸祿,可問題是,凌巴自從“任職”以來,說實話,還從來就沒有領過一次“工資”,至于自己怎么賺錢養活自己,一方面靠的是前段時間“武林大會”熱潮中自己的一些斂財手段;另一方面,自然就是現在也逐漸起來了的、由火影衛暗部貞兒主導的只屬于凌巴自己的產業鏈,想要從劉宏那兒“摳”出點兒什么來,說實話,凌巴還真是沒怎么想過這種可行性。

原本剛來的時候,凌巴還曾想過,學學那些小說里面的,制造點兒東西出來,但來到了這個世界,漸漸呆久了,根據自己所看到的現實來看,他才知道那些小說里面的那種情節有多么的扯淡,其實很多東西真的要制造出來,也并不是不可以,比如說那些槍械之類的,凌巴雖然不敢說能夠制造出高精密度、高瞄準距地涉槍來,但常年玩槍、也有一定的心得研究,他也有把握在材料齊全的前提下,打造出領先于這個世界兩千年的熱武器來,而且他其實只需要負責設計和督工,剩下的交給那些工匠就可以了,還可以試著采取流水線式的作業,這樣可以避免“專利權”的問題;然后真正的問題是,就算是有材料,就算是有工匠,就算是打造出來了這些熱武器槍械來,又如何呢?

應用于戰爭?顯然不太現實,現在還是比較古早的冷兵器時代,甚至距離青銅時代,也只是相去不遠,就在這個時候貿貿然的出現一批熱武器,稀罕活,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對于軍事是一個巨大的沖擊,而若是被野心人知道甚至是得到了,到時候又會怎么樣?

凌巴覺得有些難以想象那時候的局面,所以這種想法,也只能夠放在心里想想而已。

至于那什么“執刺史令”,也就僅此而已,一個虛名,頂個什么用,刺史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管理一郡一州的事物,問題是現在天下間哪里找得到地方讓凌巴去“管理”?還不就是一張空頭支票。

至此分析完畢,凌巴終于“再一次認清”了劉宏的“真面目”,可他又能夠說些什么呢?

自己也是本來就應該想得到這些的吧,只不過心中難免抱些僥幸心理,畢竟一來自己這次的“立功”的確是不小,還有就是這段日子以來,劉宏的很多方面倒也的確讓凌巴對他有了不小的改觀,尤其是在對待親妹明月公主的問題上,他不是一個皇帝,更不是一個“昏君”,而只是一個疼愛甚至寵溺自己妹妹的哥哥而已。

所以凌巴自然也不會在這方面計較太多,再說了,就算他計較了,有用么?

對于自己的處境,凌巴還是有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的,可以說,他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還有他獲取的那些實力,有一大半的原因,還是來自于背后的漢室劉宏。

皇帝、真龍天子、天下共主,有的時候,這些詞也不足以形容這個一國之君在普天之下的影響力。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背靠大樹好乘涼,更何況凌巴靠的,這還是當今天下最大的一棵樹,盡管劉姓朝廷的統治,已經可以說是風云飄搖、千瘡百孔了,但仍然不是那么容易會被傾倒的。

而凌巴現在要做的,就是先趁著劉宏還在的時候,將自己牢牢綁在朝廷這架還很有發揮余地的大戰車上,能夠讓他們依賴自己,那是最好不過了,緊抱著這顆大腿,他才能夠在未來放開手腳,去有所圖謀,至少,最基本的,要保障好自己的生存……

轉眼,洛陽大劫已經過去了數日,這一日,在“狼牙軍”最新的議事大廳里,凌巴坐在了大堂之上,樂師、衛禮、貞兒、裴元紹以及諸葛、彭脫等人分兩邊下首依次坐下,凌巴環視一眼眾人,沉聲道:“那日洛陽大亂之象歷歷在目,雖最終平安度過,但也為我等敲響了一個警鐘。原本以為,憑借如今火影衛的勢力,就算無法完全掌控,可要做到監察洛陽,卻也不難。但實際上,咱們還差得很遠……”

樂師等人聞言都是不住點頭,他們有著最深刻直觀的感受,平常看似“無所不知”的火影衛,結果到了那種很關鍵的時刻,反而就“萎了”,這絕不是他們樂意見到的結果。

在預期的計劃里面,洛陽只不過是火影衛這個有潛力在將來真正成為貫通天下的偵察勢力的開始而已,或者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嘗試,曾經一度讓眾人以為,這個嘗試成功了,最開始發現了那些黃巾余孽混入洛陽的消息時候,就是凌巴自己也這么以為,在那個時候,火影衛也是表現得十分活躍,當然了,限于其功能和身份,就算是這份活躍,也是擺不到臺面上去的,只不過也讓不少的人知道了他們的存在,當然也僅此而已,其他都是一無所知;然而就是在這一次,卻為大家敲響了一個警鐘,原來他們還遠遠沒有達到他們所以為的那個高度,原來這一切是真正的起點,而非“終點”,當然了,如果沒有這一次,可能還有下一次,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次,而且算起結果來,也不至于太過糟糕到讓人無法接受,因而對他們而言,這只能算是一次代價不小的教訓而已,而它所帶來的影響,也是毫無疑問,對于現在中的火影衛、以及日后的路是很有幫助意義的。凌巴也總算是再一次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火影衛真要起來了,無疑是很有遠景的,就像是明朝時候的錦衣衛,當然了,凌巴也不打算將它成那樣的政治機器,更多的目的,還是為了自己的自保,和關鍵時刻的應用。

當然了,現在說到的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或者是稍后的事情,凌巴現在要和他們討論的,仍然還是那個可能依舊潛伏在洛陽城里的那個這次洛陽之亂的幕后策劃人、他猜測中的那個文士,或者現在已經不說是猜測了,他心中有了不小的把握,認定就是那人無疑了,唯一還需要的,就是找到當事人,說不定,背后還有什么圖謀,這才是最重要的,盡管在真的找到了人之后,凌巴才發覺,原來所有的一切,“人”,才是最關鍵的,當然那已經是后話了――雖然其實也不算很“后”,馬上就要揭曉了。

關于尋找的工作,凌巴自然是交給了暗部的人去處理,他也相信他們有那個能力可以處理得好,而這一次,也是暗部樂師他們通知了自己消息,讓自己做好籌備的。

對于這點,凌巴其實心知肚明。

“可是有他的消息了?”雖然心知肚明,但為了引開今天的話題,凌巴看著樂師,還是先問道。

樂師點點頭,有些慶幸道:“咱們這次發現他,也是純屬意外。”

“意外?”凌巴頓了頓,皺眉、搖頭有些不滿道:“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對他,我可不覺得會有什么意外可言,或許說不準,咱們的這些行動,也都是被他算計好了的。他是個危險人物、極度危險人物,看著一次的算計也應該知道了,所以在對待他的時候……總之一定切記要小心地看著他……”

聽了凌巴的話,心中暗自一嘆,樂師也是慎重點頭:“是,我已經吩咐好了暗部之人,為保萬無一失,將他暫時扣押在了“悅來客棧”,那里是大本營,而且暗部真正精銳,也都藏于暗中,沒有人能夠逃脫得了監視,他也不行。”

凌巴這回倒是沒有反駁樂師,樂師的這份自信,其實還是自己帶給他、帶給他們的;而且他說的也確實是不錯,火影衛暗部里面各類的“高手”眾多,就算是關羽張飛之流進入了那里,也別想獨自出來,凌巴可不覺得這個文士會比關張還要厲害。

火影衛本來沒有什么,只能夠說,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某行某業有一所長、或者是精專于某一方面,這些人,算得上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在這個時代,不少的人都是被認為卑賤而且下作的,但如果是在后世,他們也絕對能夠算是一個能人了,而凌巴所做的,便是最大限度的發揮他們的這一點優勢,幫助他們樹立起自己的自信,同時盡自己所能的,幫助他們有所提高,畢竟他們或許是人才(這一點絕對是有各種實踐證明的),但是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也還是個“渣”,終究算不得可以統一利用的人才資源,而對于他們的這項培訓,根據“因材施教”的原則,凌巴也可謂是煞費苦心,是以無數腦細胞的消耗所換來的代價,不過現在最終都證明了,這些都是值得的。

火影衛的成長,在場的人都可說是看在眼里的,對于火影衛的大致勢力,心中也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輪廓,不會象是那些外人不明所以,所以對于凌巴和樂師的對話,他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因為這便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不過,總要見到了真人,才能夠算是了結,凌巴心里也才會安心,揮揮手道:“既然如此,前邊帶路,咱們走吧……”……片刻鐘時間后,在火影衛暗部的大本營,“悅來客棧”。“將軍你好……”文士坐在那兒,卻是云淡風輕,渾然沒有自己是階下囚的自覺。

“倒是久違了……”在這間暗室里,暫時只有文士和凌巴兩個人,卻是凌巴支開了其他的人,只為了自己先審審這個頗讓自己傷了段時間的神的家伙。

“我知道你會來……”文士平靜地道,臉上居然不起一絲波瀾。

“所以呢?”凌巴一愣,看著文士,臉上的表情卻變得似笑非笑。

雖然知道自己也算是僥幸,才能夠看透這人所在,并且一舉將其抓獲,而且這其中的偶然因素確實不少,不可不提,但心里面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難免有些得意,不過他還懂得控制情緒,并沒有太多流露出來。

但文士卻仿佛能夠看透他的內心想法一般,“將軍一定覺得能夠捕獲我,很意外吧?或者,還有那么點兒得意……”

凌巴心中一凜,只從這點就看出對方不簡單,不過他心中也早有準備,如果是個簡單角色,也不可能在這洛陽都城弄出了這么大的一番動靜了,所以對這一切還算安然,不動聲色的問道:“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將軍還能夠不知道?呵呵,將軍在洛陽,看似風光,實際上,卻也是在刀刃上跳舞一般,稍有不慎差池,便是極度危險。”

凌巴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事實上,他這番話,卻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兒上去了,不過這又如何呢?他不可能因為他這么幾句話,就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到時候問答易位,那就不是他的本來目的了。

看著凌巴不動聲色,文士眉頭一挑,突然皺眉道:“不過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凌巴突然顯得饒有興致,看著文士的眼中卻依然是一片平靜。

“不管你再怎么強大,你的強大,其實也只是表面,華而不實,不、應該說是,一到了真正關鍵的時刻,這種虛有其表的強大,便沒有應該的用處,至少也是沒有那種效果,到了那個時候,你又該如何呢?”

不得不說,文士眼光極其毒辣,或者,他甚至對凌巴都不是很熟,但卻能夠一語道破凌巴此時的心境。

說真的,在最開始的時候,凌巴還真有那么點擔心,劉宏會“秋后算賬”,不過后來考慮了種種可能,加上現實的提醒,讓他恍然明白了過來,這就是他在“庸人自擾之”,所以對文士也是哂笑道:“你說的這些,只是過去的心情,我的處境如何,我想我比你要清楚得多,也不需要你來教訓。我還要問你呢,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洛陽?”不管怎么樣,也要先知道對方的身份,否則就算是想要干什么,也會感覺束手束腳,無處下手。“你猜我……會是誰呢?”文士淡淡一笑,顯示出了極不平凡的氣度,凌巴雖然覺得此人不會簡單,之前來要見他的時候,也曾經做過不少的設想,卻也沒有想到,到頭來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但他卻不會這么退卻,而且文士這么自信,卻不知這也正中自己的下懷,正好可以以此一試……想著間,凌巴看著文士,目光突然變得炯炯滾燙,沉凝著說道:“賈詡,賈文和……不知道子衛,猜得可對?”

為什么會想到這人就是賈詡?其實凌巴原本也不敢確定,畢竟雖然說在歷史上,這賈詡賈文和就素有“毒士”之稱,而且也確實出過了類似的“絕戶”之計,對象也是在洛陽,但耳聞終究不如見面,更何況這個世界的背景,造就了這賈詡就算真的再毒、再“壞”,甚至歷史上還說漢末三國時候的洛陽之亂及其后來的衰落,都和這賈詡脫不了干系,而且許多的解釋里面,都有說到,賈詡是一個將自己看得最重要的人,重己命、輕人身,更不會為這洛陽存亡而足惜,但凌巴還是不愿意相信,人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至于究竟算是什么“地步”,自己去想吧。

而且,按理說現在的賈詡,應該還是在武威才是,或者就是跟在董卓帳下,而且貌似并不受重用,畢竟董卓帳下的第一謀士,是他的女婿李儒,顯然李儒的忠誠可信度要比賈詡這種人高得多,但他不管怎么說,又是怎么會突然跑到洛陽來了?或許只有他這只小蝴蝶的效應改變了歷史能夠解釋得了了,但這種解釋也未免太過牽強了。

更為關鍵的還是,他怎么也想不出來,就算這賈詡“貴為”毒士,在他“印象”中,此人心中似乎也考慮更多的,應該還是以自保為主,什么時候,到了這種與人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要知道,洛陽的位置如此重要,不可能不引得各種有心人注意,而洛陽大亂這種事情,就算做的再隱蔽,紙終究也是包不住火的,只要一個萬一,泄露了出去,那么賈詡將成為天下公敵,即便是他才華再是出眾,智計謀略再是超群,也未必有人敢再要他,甚至別說是出頭了,恐怕他到時候,會連生存都很困難,直接就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種情況,說白了,根本就是“不符合他的風格”的。

凌巴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有想到一定要想出一個答案來,更不會去奢望從賈詡口中得知答案了,很多時候,該知道的事情,不用刻意去強求,也能夠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就算一輩子強求,也知之而不得,關于這點,凌巴認識的很清楚,所以雖然他心中很多疑惑沒有得到解答,但是見過了文士之后,許多的猜測也會紛至沓來,凌巴自己還需要好好消化這個自己能夠想得到也幾乎是有賴于靈光一閃的訊息。

后面的事情,暫時交給暗部樂師他們去處理吧,凌巴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這里了,既然文士已經在手,其他的跳梁小丑、逃匿出去的人,也可以不去理會了,只要這段時間在洛陽稍加注意一下,不要再發生類似的漏洞就好了。

而在凌巴說出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后,雖然文士自己開始保持沉默,而且始終也都沒有承認,但是凌巴在心里還是肯定了他就是賈詡賈文和無疑。

不說其他的方面,就是在自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的時候,賈詡雖然依舊鎮定,但眼中晃過的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也夠讓人確定了,他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畢竟現在的他,可還未出頭,就是在“歷史”上,都是等到了后面跟著李鶴郭汜、張繡等人的過程中,才逐漸的展現了其超群的謀略和智計,要說凌巴認識他,那更是不太可能,不過他想不到,凌巴確實不認識他,但又確實知道他,來自后世、知道三國、向往謀士的,恐怕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這一號了。

只是對于這個真實鮮活就在自己面前的賈詡,凌巴卻有點兒不敢相信,雖然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是一個好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是話糙理不糙,雖不說絕對正確的真理,但確實也有它的現實適用性,尤其在漢末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一個人想要生存下去、更想要更好的生活下去,除了出身,更重要的是人自己要夠狠,不止對別人狠,也要對自己狠;可他卻真是從來沒有想過,像是賈詡這般,要將如洛陽城這樣成千上萬的人口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間。

說是對賈詡沒有點兒責怪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這種亂世,確實很多事情不能夠光憑熱血和感情去衡量,而且凌巴從心理上,也不太能夠接受賈詡是這種人的“事實”,畢竟他也是“愛才”的,實際上若論對三國謀士的喜愛,郭嘉為最,而賈詡次之,這并非是以謀略為衡量,只是單純的個人感情,雖然他看得更多的是小說里面的“賈詡”,但在心里,他也更愿意接受。

當然,現實和幻想總是有距離的,如果有必要,凌巴也不可能會任感情左右自己的思想,但其實仔細從頭到尾的想想這一次的洛陽大劫,凌巴覺得這賈詡其實還是“情有可原”的,他的很多謀劃,看似兇狠毒辣,但卻都有一個度,也是限定在了盡量減少平民傷亡的前提下的,光光這點,也足以讓凌巴另作他想了,只是至今他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

離開了“悅來客棧”,凌巴就要往家里趕,這幾天以來,為了處理這次洛陽的大事件,還沒有回家好好陪過一次“老婆”呢,這點可不是新世紀好男人應該做的。

不過他又被樂師叫住了,“有事么?”看著樂師眼神凝重,他心中有些糾結。

“是劉備……他想要見您,一方面是感謝;另一方面,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想應該是關于封賞的事情……”

凌巴皺皺眉頭,還是點了點頭,劉備這個時候要見自己,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而關于封賞來找自己,這點無可厚非,他也能夠接受。

不過他又想到了什么,想了想,還是要確定一下,又問道:“那他們知道這邊的事情么?”

樂師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應該是還不知道的,您要告訴他嗎?”

凌巴沒有回答,轉而又問道:“如果路途開通了,從這兒傳遞消息到荊州,最快可以在幾日內到達?”

樂師臉色一肅,眉頭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每當這個時候,凌巴知道都是他在計算、考慮問題的時候,他也不打擾,讓他安安靜靜自己一個人想著。

說實話,對于這種話題,凌巴并不是真的多么感興趣,他走到今日這一步,其實更多也是因為無奈,不過這種事情也是說不準的,向來是跨出了第一步,就別想要再回頭去的,其實凌巴也不奢望了,就這樣下去就好了。

至于更深遠的問題,他現在還真是考慮不了。

“如果沿途不出什么意外的話,最快估計一天之內,就足夠一個來回了。”過了會兒,似乎是考慮清楚了,樂師才又回答凌巴剛開始的問題,“只是不過……”

“不過什么?”對于樂師所說的“一天之內一個來回”,凌巴是相信的,這點上,他比自己了解,只不過說起來,就是從心理上,他也有些很難相信:這可不是在現代,那么發達的交通和通訊技術,別說是一天之內了,只要是想,立刻、馬上就能夠互通最及時的消息,這是這個時代絕對根本沒法比的,凌巴也沒想過要做到那樣,那太不現實了,但即便只是一天之內,也足夠人驚訝的了――用什么樣的方式?實際上不過是訓練有素的信鴿而已,當然這也是凌巴的一種統稱,實際上那些傳信的鳥類中,鴿子只是占極少數,甚至還有鷹出現,只是比較難訓,數目自然更少,統共加起來,這些傳訊的鳥類其實也就百來只,而且更多還是備用的,實際上基本相當于訓練的淘汰貨。

如果凌巴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有一種鳥類被認為是既兇猛、又能夠做到很好的傳信功能的叫做海東青,在后世還是頗受歡迎的,凌巴是不了解行情,不然他一定會知道,海東青被認為是世界上飛得最高最快的鳥,更被譽為是“萬鷹之神”,至于被用來傳信,不過是一些小說里的描寫,實際上,這種鳥其實真正在漢民族流傳開來,卻還是清朝入關最終占領中原之后,也是在那個時候之后,滿族統治者逐漸將他們的文化渲染九州大地,海東青不過是其中之一,代表著勇敢、智慧、堅忍、正直、強大、開拓、進取、永遠向上、永不放棄的肅慎(滿洲)精神。

傳說中十萬只神鷹才出一只海東青,這是肅慎(滿洲)族系的最高圖騰。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沒用,凌巴對于辮子幫可沒有什么好感,至于海東青,數量還是那么稀少,就是在后世他都不曾見過;至于這一世……至少暫時他也還沒有看到。

不過依照著“經驗”,凌巴還是對信鴿更有愛,而且這也比較符合常規的認識――信鴿信鴿嘛,聽著就覺得好聽合適。

其實他也是不知道,人們最早利用信鴿,是因為鴿子有天生的歸巢的本能,無論是阻隔千山萬水還是崇山峻嶺,它們都要回到自己熟悉和生活的地方,而也正是因為它們的戀家和歸巢性被人們所發現,所以才被培育、,然后利用來傳遞緊要信息,漸漸地,這種“風俗”便也被流傳了下來。

不過在這個時代,就算是這種方式,也很少為人所知并為人所用,盡管相傳早在楚漢相爭之時候,被項羽追擊而藏身廢井中的劉邦,就曾經放出一只鴿子求援而獲救,也被認為是較早的“信鴿案例”,但凌巴來到了這里,發現大家對信鴿的利用實在是太少了,不、幾乎說是沒有,恐怕對大部分人來說,鴿子就是用來吃的,別談傳信,就是噴泉水池邊的觀賞功能也沒有了。

所以在凌巴最早提出培養訓練信鴿來并且用來傳遞信息的時候,樂師他們雖不至于大吃一驚,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奇思妙想”,最終計劃也就這么制定了下來,不過真正要去施行的時候,凌巴才發現其難度不亞于建立一支全新編制的軍隊,盡管不管是從個體的大小還是數量上來說,這支“信鴿軍團”都要遠遠小得多。

所幸凌巴現在什么都缺,暫時時間還是夠的,他也就這么安排了下去,火影衛中找不到合適的人,那就從刺衛營里面挑,再找不到,就暗中去尋找,一邊也讓暗部那些觸摸到了這方面的邊邊角角的人先湊合著訓練一番,而過了這么久,最終也算是讓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人選,名字就叫做李顯,對于這個名字,凌巴是沒有什么印象的,不過就知道他訓鳥的技術確實是不俗,訓練出來的成果也很值得人稱道。迄今為止的成果,還是很喜人的,而且李顯此人,既不張揚,也不藏私,對于自己的技藝,也是大度的奉獻了出來,教授了凌巴特意從火影衛中篩選出來的幾個有些天賦的人作為學徒,如今這些人也逐漸成長起來,慢慢能夠獨當一面了,可以想見,在未來,這又將成為凌巴的一大助力。這些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耳邊便聽到了樂師的回復:“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大問題,只是這些鳥馴服時間還不長,現在還只是普通消息,就算是丟失了也沒有太大影響,雖然暫時還沒有出現那種情況,但是萬一、只要萬一有一些重要的消息傳遞,卻發生了意外,到時候……”這絕對不是杞人憂天的,樂師說的是確實存在的情況,凌巴也曾經為此頭疼過,但后來想想,其實大可不必,因為任何事情有利的一面,則必然有弊的一面,不可能要求做到盡善盡美,也不可能在好處的同時,卻再貪心沒有壞處,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只能夠多做防備,其實這種方法也很簡單,比如說,一次多發幾次,或者是在消息中設置只有自己人知道的亂碼。

想了想,兩者可行性都不低,凌巴考慮到后者也是將來必須的一個“趨勢”,與其到時候再做準備,不如現在就籌備好,于是干脆對樂師說道:“針對這點問題,我會擬定出一個計劃來,到時候交給你,按照上面去做就行了。”

樂師自然沒有異議,點了點頭。

“對了,”凌巴腦中一個念頭閃過,直接就問道:“西涼有什么消息傳過來么?”

根據凌巴的安排,西涼也在逐漸成為一個火影衛的據點,而這個據點,也會逐漸的變成凌巴手中可用的關鍵棋子,凌巴對于西涼的看重,一是因為馬超,更重要的,卻還是其地理位置,三國后來的“五胡亂華”,那些胡人通過的路徑,便是涼、并兩州,若非中原之亂,導致這兩地當時的防備松懈,又因為這兩地的防守不行,直接等于放開了胡人南下的大門,讓混亂虛弱中的中原成了一塊不設防的地帶,更像是他們眼中的一塊烤熟的大肥肉一般,等著他們去食用,也不至于產生“五胡亂華”這樣的歷史事件,更不會帶來那么嚴重的后果。

來到了這個世界,只要有能力,凌巴就不愿意讓這種事情發生,相信所有有心的漢人,都會是這個想法。

他現在的思路,已經逐漸的清晰過來,對于天下,也展開了一盤棋的布局,只要是觸角夠得著的地方,就絕不放過。

“龐德畢竟是朝廷封過去的軍中司馬,而且他的名聲,對于戎狄也是一個不小的震懾,那韓文約雖然暗中警惕他,卻也不得不用他;至于少主,目前正在龐德手下,只是擔任一個伍長,看樣子韓文約并沒有注意到他。而咱們在西涼的布局,也快要完成一個最初的雛形了。”

凌巴聽得不住點頭,不過喜怒不形于色,誰也不知道他平靜的臉色下是什么情緒。

“哦,還有:根據下面傳來的消息所說的,咱們在荊州的人,已經暗中控制住了荊州的消息渠道網絡。預計在不久之后,荊州周圍,也大概都要歸為視聽之下了……”過了一會兒,樂師又稟報道。

凌巴點了點頭,對于這點卻沒有太大的意外,這也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情,恐怕不管是曹操、還是荀攸等人,都不會想得到,他們漸漸依賴著的火影衛的人,竟然還有著這么一層意圖在里面,凌巴這一著,算是將他們都算計在了里面。就是不知道郭嘉知不知道,凌巴想郭嘉應該是能夠猜得到這點,荀攸不知道,是因為和火影衛的接觸不夠,而且對于凌巴也不了解,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想,不管怎么說,人的思路有的時候確實是會自然而然走入死胡同的,荀攸便是這種情況;但是郭嘉可不同,論智慧,他不輸于荀攸,論和火影衛的接觸,以及對凌巴的了解,就是曹操都不如他,不過凌巴想,他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也不會說出來,不說又沒有充足證據,單就是他們之間的交情……凌巴也相信郭嘉不會是那樣的人。“哦,還有,荊州那邊還說過一個消息……”樂師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間似乎還有些變化。

“說什么?”

“唐周……死了。”

“死了……”凌巴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一來,他還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這家伙是何許人也;另一方面,他對于唐周本身也說不上什么觀感。

他這樣的表現在樂師看起來,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了,心里不禁想到“主人不愧就是主人,什么叫做臨危不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就是”,但下一刻他就不會這么想了,絕對不會――“什么,死了!”凌巴突然尖叫了起來,嚇了樂師一大跳,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情,卻聽到凌巴嘴里在喃喃道:“我想起來這家伙是誰了,不過他怎么會死了呢?”

樂師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十分古怪和精彩了起來,感情他不是太過冷靜,而是壓根就沒有想起來自己說的是誰,又代表著什么含義,這人搓起來,果然就是不太一樣啊――當然,最后一句只敢在心里面想想而已。

賈詡一直被稱為是“國之毒士”,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若論三國毒計或者玩陰謀的謀士智者當中,賈詡認了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三國謀士,在后世也是一個膾炙人口的“存在”,對于三國的念想,后世人恐怕除了武將,就是這些謀士們了,而且一場場經典戰例,也仿佛是在告訴人們,有的時候,一個強大、智慧的、好的謀士,甚至要勝過數個勇武過人之將。

三國的謀士和武將一樣,有很多,但其中自然也有優劣高低之分,在這當中,名號最響亮的也就那么幾個,“臥龍”諸葛孔明、“鳳雛”龐士元、“鬼才”郭奉孝、“毒士”賈文和、“單福先生”徐元直,還有三國曹魏陣營的荀文若、荀公達,袁紹陣營的田豐、逢紀和董卓女婿李儒,以及那后來呂布手下的陳宮等人,在這些人當中,荀、荀攸、田豐和逢紀等人以處理政務的能力更為有名,李儒和陳宮都是沒有碰上一個好的主上,沒多大發揮,至少在歷史和演義當中如此,關于謀略方面的記載會略上不少,所以具體來說,也就前面四五人,是為后世認同中三國謀士中真正的“霸主”。

賈詡能夠名列其中之一,與“千古妖人”諸葛亮并列,可見其不凡,而且還有一個特別的名號、“毒士”,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稱號,雖然說不清楚褒貶,但說起來也是響當當的一號。

對于這么一個人物,凌巴怎么可能不認識?

不過,就算是確定了那個文士,便是那名滿后世的“毒士”,可是凌巴還是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出現在洛陽這里。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賈詡原是武威人士,后來還在董卓帳下效力過,當然當時并沒有受到重用;之后在董卓死、西涼軍分崩離析之際,在李鶴郭汜手下出謀劃策,才真正開始嶄露頭角,但也是更多的隱于幕后――這也和他明哲保身的處事原則脫離不開關系;到了后來,其人又為素敬服他才能的原本董卓的部將張濟的侄兒張繡所看重,而后在宛城一役中,勸服張繡投了曹操,只是中間又發生了張繡兵變的變故,又經過了好一番的波折,最后才歸于曹魏政權,地位一直很高,但此人最善明哲保身,而且一直都是“致力于”在將這種作風“發揚光大”,不光光是自己,就是教育子女的時候,也常常以此為指導,所以到了曹魏勢力之后,除了暗中曹丕之外,他反而一直沒有什么太大的建樹,不過凌巴知道,這人絕對不簡單。

旁的不說,更不去談“歷史”上其人如何如何,就單單說這一次的洛陽大亂,如果不是火影衛暗部早早地發現了端倪,還有自己的不安感提醒,然后通過了自己和樂師、衛禮等人的密謀,雖然還不算準確,但好歹自己這一方早做了一些防備,否則恐怕還真的會被他所得逞,或者也是情況會更加糟糕,不是現在這樣能夠承受得了;而到了那個時候毀滅的,將會是整個綿延百年的帝都洛陽,甚至是整個大漢的國祚,而非單單的“武林大會”的競技場了,畢竟洛陽身為一國之首,有正兒八經的漢室子孫劉宏在此,承天子之氣運,繼大漢三百年之恢宏,會天下之信仰,地位和重要性當真是不言而喻。而且就是這樣的,即便是凌巴早有防備,甚至也自認是做到萬全了,卻還是被他隨機應變差點再次給逼入了絕境,可惜最終結果卻是,天不絕人路――對他來說則是“天不遂人愿”……可以說,這一次能夠平亂,其中還真是運氣占的成分居多,不得不讓人感嘆、心中僥幸。

凡此種種,也讓凌巴在對這世界上真正的謀士心中警惕的同時,對于這賈詡更加的看重了,更不禁想到,自己還沒有看過郭嘉“發飆”,如果他也“來一次”,又會是什么樣的一幅場景?不知怎么的,想著就有些熱血沸騰了――這才是三國,真正的三國。

謀士猛將如云,戰爭狂想不斷!在以前的時候,盡管深受演義小說之流的影響,凌巴對于三國也有著無限的遐想,但那終究只是遐想,甚至只是瞎想,是不真實也不現實的,不可能象是現在這樣,什么都會真的發生。

而且對于這個時候的謀士武將,雖然神往,但從內心深處來說,并不是那么容易認同的,但在這個時候,在經過了典韋、張飛、關羽等人的連番“打擊”認清了自己和這個時代一流超一流武將差距了之后,他又一次認清了,三國這些所謂的智力牛人,又是究竟牛到了什么程度。

而對于謀士、猛將,這些都是重要的積蓄力量的資源,我們的“狼牙將軍”當然是絕對不會嫌多的。

這一次再次前來探訪賈詡,凌巴心里自然另有打算。

上一次的見面,算得上是不歡而散,凌巴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答案,而賈詡,也沒有做到真正的在兩人的“較量”中占據優勢和主動。

不過對于這一點,凌巴并不介意,也沒法介意,想好了要去做的事情,也必須要考慮到即將面對的困難。

賈詡會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但如果可以,他也可以成為一個十分得力的臂助,凌巴的想法看似有些異想天開了,但那也是因為他自覺掌握了賈詡的性格,就算是把住了他的脈門,總之現在,他最大的優勢就是,賈詡雖然知道他,但對他并不是非常熟悉,對他的了解,也是和外面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是憑借著傳聞;而自己就不一樣了,雖然“歷史”未必完全正確,但至少他有一個良好的參考,以此來施展手段,再不行,直接換另一種就是了,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賈先生,近來可好啊?”凌巴笑瞇瞇的走進了這件配備不錯的房間里,按照他的想法,這哪里像是一座牢房?根本就比這個世界上不少的小官住得還要好,更關鍵的是還有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基本上整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不用想事情了,當然唯一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喪失了自由,而這,恰恰也是最要人命的地方。

這一切,自然都是凌巴安排的,他可不想要這位“毒士”仁兄出什么意外,至少,在確定了他一定不會歸順了自己之前――也不能怪他現在還想著這件事情,雖然對于賈詡還是不夠知根知底的,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出于直覺的,凌巴愿意相信,賈詡并不算是一個壞的徹底的人,這樣的人,或許會為了自己會干出一些非感性的事情來,但正因為此,他更不會昏了頭腦,而在凌巴看來,攻擊甚至毀滅洛陽,的確就是一件昏了頭的人才會干得出來的事情,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里,一國帝都所代表的作用,其意義的深遠重大,不身在其中是難以想象的,而如賈詡這樣的智者,凌巴也不愿意相信他會犯這樣的錯誤。

此時的賈詡,看起來臉色微有些憔悴,或許是想問題想多了的緣故――凌巴語,不過身體很康健,凌巴也特意探聽過,凌巴給他的伙食安排不錯,而據看守的所說,他也都有吃下去,只不過飯量不是很大,但也和他的身形相符。

對于這點凌巴還是很高興的,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要做好準備避免他可能會“尋短見”。

看到了凌巴走進來,正在悠閑品茶、看書的賈詡微微一笑,居然還露出了一邊一個淺淺的酒窩,“凌將軍,怎么有空來看我這個罪人?”

凌巴也是一笑,“只要你想,你立刻就可以不再是罪人!”

對于賈詡針鋒相對的言語,凌巴卻還只是微笑以對,他早就知道了,在面對著賈詡這等人的時候,絕對不能夠被他隨意的影響了情緒,就看他始終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最里面卻總是說出容易刺激到人的話語來,就可知他不是安的什么好心思。若是輕易的就動怒了,到時候被他牽著鼻子走,別說是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了,說不得還要被他激烈反諷,那自己來這么一次也就白來也白費了功夫了。

而且因為對賈詡“心懷不軌”,所以在和他的對陣中,凌巴必須要始終掌握主動,至少也不要被動地被他牽著走,才能夠有所保障,否則那么下去,到頭來就算是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也未嘗不可能。

“來下一盤棋……怎么樣?”過了一會兒,凌巴興致盎然的說了一句,一邊說著,也不等賈詡反駁,凌巴已經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副棋盤來,當然了,還有棋子。

凌巴要與賈詡下的,當然是中國象棋,對于圍棋,反正他是一竅不通,也懶得拿出來丟人現眼,更何況在賈詡面前,也不能夠弱了氣勢,不過象棋就不一樣了,他的水平雖然不是很高的那種,但就算是賈詡是這方面的高手,想要贏自己,卻也不那么容易的。

在這一點上,凌巴敏銳得恐怖的洞察力,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也不知道賈詡是在一個什么樣的水平,還需要先下幾步“試試水”,不過凌巴想,這賈詡應該不會高明到哪里去,雖說無論是圍棋還是象棋,與謀場上的智慧是有想通之處的,但謀士畢竟不是全才,如果賈詡是比較少甚至只是第一次下象棋的話,凌巴自信自己要贏這樣的菜鳥是易如反掌,畢竟自己的水平也不是賴的,而象棋講究的是步步為營,一步錯則步步錯,只要自己把握好機會,為自己在前期創造下絕對的優勢,那么就算是到后面賈詡掌握了訣竅并且反應過來準備反擊,也已經晚了。

這便是凌巴心中設計的完美收官,不過這還要看最前面這幾步走得如何,如果賈詡確實不行的話,那自己不介意“完虐”他,到時候自己可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否則的話,那自己也需要多小心著點兒了,別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好啊!”賈詡卻是看了看棋盤,再看了看凌巴,沒有太多猶豫便點點頭。

凌巴分明在他剛才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驚異,而這驚異的對象,便是自己手中的象棋棋盤,想到可能他甚至不認識這種玩法,心中不由一喜,不過還是壓制住了。

將棋盤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凌巴將一份棋子遞給了賈詡,讓他自己結局,而又將自己這邊的棋子各自按位置擺好了,再去看賈詡時,卻發現他是一邊看著自己擺棋子,一邊跟著擺的,心中更多了幾分確定,不管是玩陰謀還是陽謀,他都沒有必要在這種小事情上做作,所以凌巴也幾乎能夠肯定了,他是真的不會玩象棋。

也來不及去多考慮為什么賈詡不會下象棋,凌巴興致勃勃地便開始了率先的“侵略”。

時間緩慢的流逝,隨著棋子漸漸布滿棋盤,一局對弈的雛形也顯現了出來,凌巴臉上的笑意就漸漸顯露了出來。

這下子,已經再無懷疑了,賈詡要么是從前從來沒有碰過象棋,要么就是不擅長這個,總之不管哪種,對自己來說都是有利的,也有利于自己“實施計劃”了。

“將軍!”一聲厲喝,驚醒了剛剛陷入了沉思中的賈詡,他抬起頭來,看著一臉得意的凌巴,茫然之色漸漸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久久無語,雙方都保持了沉默,凌巴也不催促他趕緊走下一步,給了他足夠的消化和思考的時間。

就這么沉吟了好一會兒工夫,賈詡才開口,開口卻是問道:“這是什么玩意兒?”

賈詡的問話讓凌巴有些想笑,但他更在意的是他話里的內容,和問話時的語氣,有些奇怪道:“怎么,先生沒有聽過象棋么?”

“象棋?”賈詡愣了愣,也不知道對這個名字產生了什么特別的想法,過了會兒卻還是搖搖頭:“不,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

這回卻輪到凌巴傻眼了,按照他的理解,賈詡不會象棋,正常,甚至賈詡沒有見過象棋,這也正常,但聽都沒有聽說過?不是說,這象棋早在戰國時期就有了,漢朝時候就算沒有廣泛流傳,也肯定有所傳播,也會有些記載的,怎么會賈詡聽都沒聽說過呢?

但賈詡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是騙人的,這就真的是怪了――凌巴更想到了,這個世界沒有《孫子兵法》,除了“戰神殿”,他還記得自己提出要造一副象棋的時候,火影衛的人驚疑不定的樣子,只是他當時至當他們見識少,少見多怪了,現在想想,原來都是自己相岔了。

沉默了片刻,賈詡又接著道:“將軍這次來,不會是只想要和我下一盤棋這么簡單吧?”他倒也是厲害,這么短時間很快就反應了回來,又恢復了“正常”模樣。

凌巴淡淡一笑,也不在意,開門見山說道:“我想賈先生,聰明絕頂,也自當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不管賈先生想不想要當俊杰,凌某都不會任由賈先生這樣的大才,就這樣被埋沒了……”

賈詡淡淡望了他一眼,語含譏諷道:“賈某此次可是直接觸怒了圣顏,你就一定有把握說你一定能夠保得住我?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三尺,天子一怒,更當伏尸百萬,賈某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不想如此被人戲耍一回……”

凌巴聽了心里暗自腹誹:就您這樣的有人能夠戲耍得了,那不是純粹找不自在、找虐嗎?面上還是笑道:“只要賈先生答應了,凌某自然就有把握,否則,凌某費盡心機去走一遭,這邊卻討不到好,到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簣?”心里洋洋得意:你不是牛嗎?玩象棋敢將我凌某人的軍,那凌某人就也在言語上,將你一軍,倒要看你如何應對。

賈詡掃了凌巴一眼,出乎意料的沉默了,沒有開口反駁他。

凌巴趁熱打鐵,上前一步道:“賈先生想必還不知道吧,我可是已經派人去了武威,預計再過幾天,就可以將伯母接來洛陽,到時候賈先生母子自然可以團聚,賈先生也該可以再進行深思熟慮一番,巴敬候佳音,到時候賈先生得以出這牢籠,又能一展抱負,同時還可與母親團聚,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聽了凌巴的話,賈詡雙目陡然一寒,放射出了兩道懾人的寒芒,深深注視著凌巴,凌巴對此卻是怡然不懼,也同樣直視著他。

見眼神不起作用,賈詡也干脆不去看他了,而是冷哼了一聲才道:“凌巴……凌將軍……你這是在威脅、還是在利誘?亦或者,根本不過是想要在我面前發發你的淫威,滿足你心底一些見不得人的?”

凌巴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對著賈詡,滿不在乎道:“這些重要么?你覺得,我心里的究竟是些齷蹉的想法,還是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一樣,對現在的你來說,重要么?”他把玩著手中,兩顆怪異的石子,眼神也是有些怪異的看著賈詡,又道:“誠如你所說的,我或許真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但我要跟你說的是,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別人怎么看我,都無所謂,我只要固守本心,做好我自己就行了;同樣的,這些對你來說更加不重要,因為它們沒影響……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我現在也不想要知道了,可是你呢?你本不應該參與到這其中來的……”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賈詡依然冷笑,只是語氣平緩了許多,凌巴也是分明聽得出,其中也有一些驚異的味道。

他當然得驚異,他也應該驚異,不然可是枉費了凌巴花的這么好一番功夫了。

來的時候,一路上凌巴都在琢磨,甚至這幾天都在花功夫琢磨這件事情,在面對著賈詡的時候,雖然表面上他還能夠談笑風生,但在心里面,他卻一直是捏著一把冷汗的,對于賈詡這樣的角色,要怎么樣對待,和他要說些什么,又要想著怎么樣才能夠說服,然后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些都是讓人很頭疼的問題。

賈詡可不是一般人,話說一般人凌巴也不會要了,所以在對待的時候,必須要做好足夠充足的準備,凌巴可不希望自己設想的那么好、設計了那么多,最后卻又是功虧一簣。

對于賈詡的語氣,凌巴也不太介意,至少是暫時,他們還是兩個陣營的,既然是對立陣營,這樣已算正常,也不必計較這點口氣的問題了,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嘴里輕聲道:“其實,我一開始,并沒有覺得你和這件事情會有關系。我早就知道你了,原因你也不需要知道,而且我對你的了解,只比你想象的多,而不會少。所以在這件事情很早的時候,我就有想過了,會不會這里面有你的身影在?但我一直不肯相信,或者說是不想、不愿相信,你知道,這都是為什么嗎?”

賈詡波瀾不驚,“為什么?”

凌巴道:“因為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一個人。”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凌巴愿意相信就是這么一句話,就有著足夠的分量,尤其面對著的,是賈詡這般智力牛人,凌巴相信,他能夠體會出自己這句話中的含義。

一下子,兩人之間便沉默了下來,凌巴突然感覺有些蕭索,不愿說話,而賈詡,也沒有率先打破。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卻是問了一個問題:“為什么你要相信我?”

“與其說是相信你,不如說是相信我自己。”凌巴“糾正”了一下,然后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他點點頭,又笑著道:“但我希望你能夠先誠實回答我的問題完,再來考慮問我這么些問題。”

賈詡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好。”一句十分簡單卻肯定的回復,卻讓凌巴心頭雀躍,他相信,只要賈詡給了他這么一個問話的機會,那么他就等于是先成功了一半,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一半,至于接下來要怎么說怎么做,來的路上他都想好了,他心里早就有了譜,所以此時的笑容也顯得自信滿滿,一種獨特的氣質便油然而生了。

其實,一個人的氣質,所能夠帶來的影響太重要了,尤其是在人際交往中,在與人交談的時候,獨特的氣質,能夠為人帶來不少的加分,而凌巴此時的表現,顯然已經開始有點入得賈詡的眼了。

“我問你,你是哪里人?”凌巴并沒有著急著一開始就直入主題,他要慢慢來,將話題掌握在自己手中,要做到這一點,便要引導著賈詡,讓他跟著自己的思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涼州,武威。”詫異看了凌巴一眼,賈詡還是回答了,在他心里也是覺得,凌巴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把自己的母親接來了,那么肯定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有關的大部分公開的信息,只是覺得問這些問題多此一舉了。

不過想到了這個問題,賈詡又不由一驚,心想難道剛才凌巴是詐自己的?可是看著也不太像啊,他的表情和語氣,都讓人相信他是在說實話的。

其實,即便是以賈詡的智慧,此時一時也是猜不透凌巴開頭這么問的意思究竟為何,而凌巴要得就是這種效果,卻沒有多給他思考的時間,又接著問道:“你家里,除了老母之外……還有誰?”

碰到了這個問題,賈詡明顯謹慎了許多,剛才的一點疑慮似乎也打消了,但思慮了一會兒,還是說道:“目下家中就只有老母一人,再無他人了……”說到這里,他眼中晃過了一抹異色,凌巴在其中,恍然看到了一絲悔恨的情緒,心中不由一動,暗自記下了這些,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在武威的時候,有何職位,又為何跑到洛陽來了?”

“我原本是西涼太守、司隸校尉董卓帳下的參事,在武威別駕為牛輔辦事。不過來到洛陽,和公務無關,只是為了我私人的一些目的……”心里更加奇怪,賈詡卻還是鬼使神差的,一一回答了,但他知道,即便是他不說這些,凌巴也早晚會知道,甚至可能已經知道了全部,因為這些是只要和名字聯系在一起,隨便查一下便查得到的公開訊息,他根本沒辦法隱瞞和掩飾。

心中不由狂呼一聲:終于到正題了!但凌巴還要保持臉色鎮定,繼續問道:“那么,你有什么私人目的?”他的呼吸,仿佛都在問出了這個問題的剎那間,變得急促了許多。

說了這么多,前面那些與其說是詢問,其實凌巴早就肯定了那些問題的答案,只不過或許是心理上尋求一個確認而已,而所有的一切,只為了引出今天這所有話題背后最終的目的,也就是這么一個問題。

就是這么一個問題,卻承載了這一次洛陽大劫中逝去的那些人的性命,還有洛陽所遭受這么一遭的一筆不小的損失。

而對凌巴來說,這些卻還不是最關鍵的,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會總是糾結于過去曾經,一切都要朝前看,向著未來看,他猶是如此,所以他不會追究太多以前如何如何,只會想著以后如何如何。

不管賈詡過去做過什么,只要今天的問題,他回答的令凌巴滿意――也就是至少要能夠不至于壞到讓凌巴受不了的地步,或者是他想的“有苦衷”。

心里在叫著“說出答案、說出答案”,但面上的表情,不是故意、而是必須,凌巴還要做出一副不那么回事的樣子。

其實他完全不必這樣掩飾的,就算這樣掩飾著,賈詡自然也能夠發現得了,不過也不知道該說他是狗屎運期,還是偶然巧合的碰撞總是在人的不經意間產生,在他這般之后,賈詡竟然好似沒有察覺一般,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緬懷和悔疚,他開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深吸口氣,賈詡眼神變得清明了許多,對凌巴強笑道:“或許,我這么選擇其實是一個錯誤,但我并不后悔,真的。”

并不后悔?凌巴心中冷笑,眼神的確是騙不了人的,至少,在真情流露的時候,是人怎么也無法掩飾得了的,就剛才一剎那賈詡的異樣,使得他現在這番話,怎么聽起來怎么沒有說服力,更是有一種特意掩飾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但凌巴并沒有直接點破,他也看出了賈詡的情緒,此時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也時刻在注意著,擔心是不是等一下會發生什么意外,一邊小心注意著,他又接著問道:“你的選擇,什么選擇?”

賈詡的情緒,很快調整過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這不由得讓凌巴心里暗贊,智力牛人就是不一樣,而且從人生經歷上來說,這賈詡比之郭嘉他們,還更要豐富,有著充足的閱歷做底,他在某些事情的看法和處理上,可能還要更有深度遠超于現在的郭嘉,至于小諸葛亮,他還有太長時間的一段成長,凌巴也不可能只巴望著他這一個謀士,所以對于賈詡的看重,就完全在情理當中了。

賈詡頓了頓,眼神恢復了一貫的冷靜深邃,沉吟著回答道:“其實這件事情的起因,也很簡單,因為朝廷害死了我的一個好友,而此人救過我一命,我欠他一個承諾,所以即便只是為了他,我明知道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也必須要去做。至于家中老母,我將她寄托在了值得信賴的朋友家……”說到這里,他又看著凌巴,意思凌巴自然知道。

點了點頭,凌巴也道:“你放心,你朋友與你母親都沒事,我原本打算讓你朋友也一起來的,只是他故土難離。”

賈詡沉默的點頭,顯然那也是了解那朋友的性子,并不奇怪,到這里,他也算完全信服了凌巴說的話了,至少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凌巴卻有點兒不滿足于這個答案,這樣的答案,看似很合情理,如果他不是覺得自己足夠了解賈詡,他說不定也就這么相信了,但他知道,賈詡沒有理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而且對方還死了,就做出這種完全將自己搭進去的事情,后面,或許另有緣由。

一看凌巴眼神,賈詡就知道他并沒接受自己這樣的解釋,苦笑了一下,賈詡道:“或許真的是詡小看了將軍,好吧,這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那你,就長話短說!”

“那你……就長話短說。”凌巴不容置疑的口氣,讓現場的氣氛,一時間竟然凝固住了,賈詡都不由滯了滯,頓了頓,才笑道:“等我、等我好好想想吧!”

凌巴無言以對,但已是說明了肯定。

然后,是片刻的沉默……不管是凌巴,還是賈詡,到了此時,卻似乎都無話可說,既然沒有話題好開頭,那就只能閉嘴,等待著賈詡“想好了”然后開口打破氣氛。

兩個人眼神都是閃爍著,雖然誰都沒有開口率先打破這份沉寂,但顯然此時兩人各自心里面,也都在轉著自己的想法。

凌巴是想著,自己接下去該怎么說、怎么做,才能夠繼續掌握主動權,引導著賈詡一步步走入自己設計好了的甕中;不過他也不會那么托大,知道賈詡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雖然現在兩個人的地位,不單純算是敵我,但在面對的時候,確實還是有些不自在。

而賈詡呢,或許真的像他說的,在考慮著怎么開口、怎么說;也或許……誰知道呢。

“我問你,你對儒家,到底了解多少;對道家,又到底了解多少?”終于過了好一會兒,賈詡才突然開口又是問道,雙眼盯著凌巴,眼眸中目光炯炯,讓凌巴不由一滯。而他這一滯的最主要原因,還是為了賈詡話中的內容本身。

他不明白,賈詡怎么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來,貌似這和自己今天來這里要談的話題,沒什么關系吧?更和自己要和賈詡討論的事情也沒有關系,可賈詡總不成無緣無故地扯開話題,既然開口了,那就是他已經“想好了”怎么開口,要說的也應該就是回答自己的問題,難道說是這個問題里面,有著什么自己一時想不到的深層含義,而且和自己問的想知道的那個問題有關系的?不過心中縱有萬般疑惑,現在一時卻也無法得到解答。

不過他也不問出來,他知道賈詡這樣的人,不會隨便的開玩笑,他問這么一個問題,必然其中是有深意的,而自己不知道,只是自己暫時想不到那么多罷了。

想了一下,在腦海里籌措了一下措辭,凌巴深吸口氣,實話實說道:“說實話,對這兩家,我的了解都很淺薄。兩家的歷史么,說不上誰更久遠,而且其思想也各有特色。儒家起源于春秋時期,仲尼祖師推崇先周禮儀大道,思想自成一體,講求的,是克己、守禮,以人為本、以德治國,追求大同世界;而至于道家學說,則是出自老聃,后經戰國莊周繼承并發揚光大,講究的是無為而治、清靜自然、休為一體,莊周更是獨創逍遙道,究人生至理。兩派說起來,從單純學術角度,也應該說是各有優劣、各有千秋,不過也因為時代和背景的不同,所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至少先朝文景治世,就是因為高祖建朝以來,一直采取了休養生息的國策,也即奉行了順其自然、“無為而無不為”的黃老之道,對于當時經歷大秦橫征暴斂、更有楚漢爭雄之時,造成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百廢俱興的國家局面,起了很好的緩沖的效果。后來,才有了文景、武帝乃至于先漢三百年統治、百年強盛。而至于儒家,這一家,最早在先秦時代,是很不受重視的,因為和當時的歷史趨勢、時代背景和特定環境,都不太符合,而且孔老夫子所謂的大同社會,說起來也不太現實,所以后來秦始皇建立秦朝之后,以法家為本,兼采各家,卻同時又要大力打擊儒家,甚至焚書坑儒,廢儒家經典六藝,以致如今“樂”仍為遺憾;但等到了先朝漢武時期,董仲舒上表“天人三策”,龍顏大悅,欣以為然,并推舉全國,從此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雖然其中難免有其與祖母竇太后爭權之部份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當時無為而治的黃老,已經不再適應了當時百廢俱興、國力昌盛的現實局勢了。”只是剛一說完,凌巴下意識心底就是一驚,似乎,這樣的對話,已經是有違了自己的本意了,而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顯然也有些過了,自己的情緒一時沒有控制好,便成了這樣,到頭來,原來還是被這賈詡“算計”了。

不過只是這樣想著,凌巴反而沒有失落和憤怒的情緒,而是覺得這么才算正常。

很正常不是么?這至少證明了,賈詡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言語間對人也是絲毫不會讓的。

“……呵呵,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了,聽說你最初也不過是一個賤民出身,怎么卻有此等見識和勇力,就好像……嗯,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賈詡或許只是開玩笑的一句,卻叫剛回過神來聽到的凌巴心底猛然地一抽搐。

自己還是表現的太過搶眼了啊,尤其是自己還有從前那個前身那樣的“歷史記錄”,前后對比一下,一般人都會覺得,這本不應該是自己所能夠表現出來的一面,畢竟前后對比相差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中間沒有能夠解釋得通的理由,任誰也無法輕易接受這點。而凌巴之所以也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不過是因為在過去的時候,幾乎從來沒有人直接在自己面前點出過這一點,所以凌巴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卻沒有想到此時在這里被賈詡再度提起來。

但心驚也只是一剎那,凌巴的心境,到了如今,可沒有那么容易被破,剛才又有了對賈詡的一點警惕,心防戒備了起來,而且來之前他做好了充足準備,自然也包括了心理上的準備,只是悄然將自己心頭想法深藏了起來,凌巴淡淡笑了笑,道:“只是一時急言,難免有些錯漏不足之處,先生且聽聽就是了,當不得真的。”賈詡卻是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評價:“你說的總體,倒也不差,昔日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有優有劣,但歷史自有其定論,此時卻不好評價。”

凌巴認真聽著,他開始覺得,這個話題,或許不像是他想的那么“偏題”了,里面還隱藏著什么?他說不清楚,但直覺上,感覺不會差的。

“但你對于儒家,還有道家的認識,終究還是太過淺薄,落入了如這天下間大部分人一般的俗套境地。”賈詡又說道,只是在褒過之后,終究還是開始“貶”了。

凌巴聽得忍不住翻個白眼,心說都是你讓我說的,說的不好也沒有必要這么貶低吧?再說了吧,自己說的這些,雖然不算系統完整,但要說“俗套”,也應該稱不上的,畢竟這也是后世“總結”的“經驗”嘛,哪有這么不堪,被這丫的隨便一句話就批駁得一無是處了?

賈詡卻根本不管凌巴是什么想法,他似乎陷入了一種回憶的狀態里,眼中閃爍起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其實,先秦時代,思想文化何其璀璨,即便是漢武風流,司馬相如之賦、太公史記筆觸,亦不能夠與之比肩,那個時代,是一個真正文化層起、文人輩出的時代。各種思想層出不窮,又各有所擅,自然,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沒有一種完全完美的思想,有的,只是最符合需要的。除儒、道兩家之外,尚且還有墨巨子的墨家、孫伯靈的兵家、韓非子的法家……陰陽家、名家……那,才是真正的百家爭鳴之世!”

春秋戰國時期,隨著大周王朝作為經濟基礎的井田制的崩潰,奴隸社會國家里的整個社會結構和政治構造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臣弒君、子代父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而原先天下共主的周天子,即成為了一個當仁不讓的典型擺設,諸侯爭霸、戰亂頻仍,各國爭搶著和戰爭,整日都是在擴軍備戰、擴展領土疆域,爭霸、雄起是唯一的目的,而在這百姓流離失所、國家少有寧日的時候,卻反而是華夏古文化最為璀璨輝煌的一個時期。

和雅典文明完全相反的,雅典是建立在了和平民主政治的基礎上,文化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而在華夏歷史上的春秋戰國時期,卻恰恰是因為不平靜的局勢,紛亂的戰爭,使得各種學說都如雨后春筍一般的涌現,形成了一個百家爭鳴的思想大繁榮局面,而這,是往后的數百年甚至上千年,都遠遠比不上的一點。

最為后世人所熟悉的儒家,自不必多說了,道家從此時開始萌芽并,墨家、法家、兵家亦如是,陰陽家、名家、縱橫家亦如是。

凌巴也是來自于后世,那知識信息化大爆炸的時代里,對于這些,他自然并不感到陌生,而且他以前上學的時候,雖然總成績不怎么樣,但歷史方面確實學得不錯,也有著挺濃厚的興趣,使得他看了不少相關的書籍,也有著不少的了解了。

對于賈詡的話,凌巴深以為然,點點頭,“可這和我要說的事情有什么關系?”這是他心里的疑惑,現在干脆也不掩飾,直接說了出來,他想賈詡肯定知道他要說的事情是什么,至于擴充自己的“歷史知識”,他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但這樣的直接,換來的卻是賈詡狠狠的一個白眼,然后道:“我慢慢說下去,你就知道了,但這和儒道兩家有關系,卻是肯定的!”

賈詡在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神秘無比,透露著一種凌巴從未見過的詭異之色。

凌巴心中一動,不由脫口而出問道:“好吧,那這一切,又和儒道兩家有什么關系?”

賈詡搖搖頭,并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說道:

“我和你講一個故事,你就知道了……”

凌巴一愣,立刻做出一副凝神傾聽的模樣,那變臉的速度之快,讓賈詡也看得乍舌不已,心中還覺得有些好笑,收拾了一下心情,梳理了一下腦海里的念頭,他娓娓道來:“早在周立國初期,成王尚幼,周公姬旦攝政佐王,分封天下諸侯,以姬氏族人、宗族姻親以及西周滅商建國之時的有功之臣、如那姜太公等人為主,將周下天下分封七十二路諸侯,從此確立周王朝天下共主、而整個王朝內部卻也是諸侯并立的體制。在初始,這種體制,展現了其巨大的優勢,分封諸侯國各大勢力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往往彼此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系,也正因此,使得他們互相有所顧忌,攻伐減少,而合作增多,天下共主周天子自然也是樂見其成。但隨著時間流逝,這種體制的弊端,便也不可避免的顯露了出來,在周王朝時候,雖已初現端倪,但還不是很明顯,及至周平王東遷洛邑,周天子天下共主的地位,開始受到了極大的挑戰。群雄逐鹿、問鼎天下,漸成為周王朝尾大不掉之勢,這便是那時最生動的寫照,而稱其為春秋……”

“這是儒家的說法吧?”聽到這里,興趣逐漸被調動了起來,開始對賈詡即將要說的話產生莫名好奇想要知道的奇異心理,而將自己帶入了這個話題之后,凌巴便忍不住插嘴道,此時卻是渾然丟開了自己最開始要掌握話語主動權的想法。

儒家典義中,應當還是有包括那孔子注解的《春秋》的,而漢武帝時“第一儒生”董仲舒也曾批注過《公羊春秋》,“春秋”,其實也代表著“歷史”的意思,也是儒家很常用到的一個詞語,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賈詡點點頭,沒有多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繼續說道:“春秋之時,天下諸侯有五大霸主,齊桓公率先稱霸,其后,便是楚、燕、晉文重耳以及那西苦之地秦關。再那春秋五霸爭霸之后,便是到了一段更加亂戰的戰國時期。戰國之初,晉一分為三,分別為趙韓魏,而同時,八百里秦關之地,也因歷代雄主秦王而越發壯大了起來,直到始皇帝出現,一展侵吞八荒之雄心,勢包五內,橫掃。合縱連橫之間,六國愈弱,秦國卻愈強,直至秦滅六國,而繼周始后再度統一天下。再之后,始皇帝焚書坑儒、苛政重稅,乃至于秦三世而亡,陳勝吳廣草根揭竿而起,楚漢爭雄,我大漢高祖勝出,傳下大漢四百年基業……”

凌巴只能點頭,其實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歷史了,而且就是賈詡不說,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去看《史記》,畢竟這里沒有《孫子兵法》,可《史記》卻是士大夫所必備的經史子義之一。

他更關心的,還是賈詡說的“正題”,似乎到現在說了這么多,只是讓自己越來越感覺糊涂――他到底要說什么?

似乎看出凌巴又思緒飄然、心不在焉了,賈詡又瞪了他一眼,才說道:“而那百家爭鳴,正是在那先秦、春秋戰國時期,這段不義之戰最為頻繁迭起的時期,卻是如今不少學說的源泉所在,春秋的仲尼、李耳和孫武,戰國的孟軻、荀況、莊周、墨翟、韓非、孫臏、蘇秦和張儀等人,儒、道、墨、法、兵以及縱橫等學說體系,都是在這一時期里紛紛涌現。”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儒道兩家的淵源,最早可以追溯與此,但當時各為其政,互相并沒有太多的交集和干涉。而且相比較于法家,儒道兩家,在那個時候都不是很受待見的,畢竟與那些當朝利益人并不迎合,所以也是緩慢,直到前朝時候被先后奉為國策,才逐漸盛行于世。而我要說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始皇帝時,秦律嚴法;武帝時,外儒內法。法家,從來不會過時,也從來都受到重用,爭端也是由此開始。作為最早的百家爭鳴之一,儒家原本也是屬于其中一個,但隨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策開始施行,儒家地位日益攀升,漸漸壓其他諸家一頭,即便漢初奉行黃老道家,即便武帝之后外儒內法之下,道家、法家依然受到了重大沖擊,而這顯然不見得一定就是一件好事情。”

“其實,作為百家爭鳴,各家淵源久遠,也早已經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勢力團體,也代表著不同陣營、不同的利益集團。”

“當然,當時要論那勢力最強,還應當說是墨門。”

“墨門?”凌巴有些詫異,他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但以前聽說,卻并非是和這“歷史”相關聯的,雖然他也知道“歷史”上應該也有一個墨門,首領叫做巨子,而第一代的巨子,便是墨子本人,但他在那個時候聽說更多的,還是在一些小說當中,將墨門帶入到了那些虛幻的世界里去,并且在其中,還是充當了一個不俗的勢力,但此時從賈詡口中再次聽到了這個詞,他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對,墨門。”賈詡點點頭,道:“墨門,便是最早由墨家墨翟所創的,這個勢力,說它最強其實也只是相對于其他的學派而言,因為如儒家、道家之類的,甚至都沒有什么專門的武裝勢力為其護航,而墨家則不同,墨門,本來就是第一代巨子墨翟創立出來,為了實現自己的學術目的的。傳說墨門善機關制造技術,其內人數,大概通常在三千左右,而且培養的幾乎都是死士,當然,這是“那個時代”的說法……”

賈詡的話,讓凌巴一下子想到了良多。和這個世界的人不同,凌巴所接觸到的是完全書面上幾乎已經公式化了的“歷史”,這意味著他在知道了更多“歷史”、把握了大致歷史進程的脈絡的同時,對于歷史真實性的把握,就要比當時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了,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歷史本來就是成者為王敗者寇、一俊遮百丑的典型,在后世,若要找到完全客觀不帶主觀因素的“歷史”,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凌巴對于歷史有著濃厚的興趣,除了那些正史偶爾翻翻之外,他更多時候看的都是些野史故事或者是小說演義之類的,或許論“權威性”不如正史,但其中很多東西,也是值得人深思和商榷的。

關于墨家的記載,正史中其實并不多,畢竟在后來的歷史里面,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被淘汰了的學說,什么“尚賢”、“尚力”啊之類的,都只能夠是在歷史類的相關書籍里面看得到了,甚至包括墨門都直接被淹沒在了時間的洪流里面,但在許多的小說當中,墨家、墨門卻幾乎是“必備”的一方勢力,一般來說,也會是作為正面的存在,當然也有例外。

不過,如果是排除掉了那些小說中的記載、還有那什么“秦時明月”啊、以及在歷史書上點滴記載的因素,凌巴對于墨家、還有什么墨門,還真的是幾乎沒什么了解,就算是后世的時候,他也時常會聽說過一個類似于墨門后裔的勢力,但從來沒有打過交道,而且對方太過隱秘,他包括他的那各方朋友,也幾乎沒什么人對此有過了解,甚至如果此時不是賈詡自己先提及到了,他還差點忘了“歷史”上似乎確實是有這么一茬了。不過提到了墨家、墨子,記憶的閘門一經打開,還是有一些他知道的不得不說的故事的。

據說當年(戰國時期)趙國欲攻打宋國――宋國便是墨子的“祖國”,一向愛好和希望和平、反對不義戰爭的墨子,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且不說一旦發生戰爭,而且戰場還是在宋國,到時候宋國國民將會遭受怎樣的水深火熱之煎熬,就說宋國是生他養他育他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管、任由趙國“胡來”,于是,他便在此時毅然站了出來,然后幾乎是以他一人之力,挽救了宋國舉國。對于這段故事的記載,凌巴依稀記得,在中學時候學過的一篇語文課文中就有提到。

作為戰爭前的準備工作,趙國當時找到了戰國時期著名的大師級匠人公輸班、即魯班,這個人想必后世的人都不會陌生,甚至對他在工藝制造上的認識,比對于墨子、墨門還要深刻,畢竟那句“魯班門前班門弄斧”幾乎已是深入人心了,而且后來的工匠們大多都是以魯班作為其祖師爺,可沒有聽說過誰將墨子作為祖師爺的。當時趙國請這個魯班為他們攻城鑄造云梯,以及一應的攻城器械,可以說是把對宋國的戰爭最關鍵部分,都交到了公輸班手中,魯班畏于趙國勢大,而且也確實是有些實打實的好處,所以欣然接下這對他來說并不是太難把握的任務;而就在此時,公輸班卻遇到了來自于墨子的上門挑戰。

墨子起初并非針對公輸班,但在苦勸趙國國君無果之后,他決定“用事實說話”,便和公輸班展開了有名的“九梯縱橫”的較量,最終當然是以墨子大獲全勝而告終,而最后墨子一句意味鮮明的話,也值得后人注意,話里面,正是提到了其下有三千死士,嚴守以待,并威嚇道,若是趙國欲強攻宋國,那這三千死士,將義無反顧前仆后繼地作殊死抵抗,相比于這些早就視死如歸的死士,顯然趙國將士的命會更“值錢”,所以最后趙國國君做了妥協,放棄了進攻宋國的計劃,當然,這也只能夠是暫時的,歷史便是如此,不過那也是后話了。而要說到這三千死士,這恐怕也就是墨子墨門的由來,墨子作為第一代巨子,在墨門和墨家子弟中,擁有著很高的權威和聲望,簡直就是一呼百應。對于賈詡“了解”這些,凌巴也有些疑惑,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問這些的好時候,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并不只是墨家、墨門,就是兵家,自己也有一只只屬于自己的軍隊,只不過相比較墨門而言,反而顯得弱小了,總共也才三百人,但是戰力極其強大,而且里面那個個,可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再配之以兵家獨門的陣法,幾乎可以說千人之內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如果說剛才聽說了墨家、墨門等有關的訊息,因為后世看的不少小說“打的底”,凌巴還能夠接受得了的話,那么到了現在,再聽到了關于兵家的消息時,他就真的是震驚了,而震驚的原因,更多不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身,而是其中隱含的一些信息,雖然大多都是他在電光石火間腦海里倏忽冒出來的猜測。凌巴實在是難掩心中的驚駭,心里面一霎那掀起了驚濤駭浪席卷翻涌,臉上一時也是精彩至極。

對于兵家,他的概念很淺顯,除了老祖宗“兵圣”孫武,就是那兵家的“亞圣”孫臏,同時也是孫武的后世傳人,這兩人之外,也就知道一本《孫子兵法》、一本《孫臏兵法》,還有就是一些有關的學術觀點,比如說,“不戰而屈人之兵”、“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等等等等,至于其他的,則幾乎都是一無所知。當然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本身并不存在《孫子兵法》這本書,但卻確實有兵家這一學派,而且孫武此人、還有那孫臏以及其《孫臏兵法》,也都確實存在,對于這點,他的疑慮更多,只是根本沒有人能夠解答得了,他也不敢隨便問出來,所以至今不清楚答案,但根據此時賈詡說的這些,凌巴隱約覺得,其中好像有一些自己應該能夠發現得了的重要有關訊息,只是要找出來也不容易。

而再回到了賈詡的話上,就算是凌巴已經知道的“歷史”中,似乎也從來就沒有過關于這兵家還有自己軍隊的記載。

不過仔細一想,凌巴又覺得也并不是不可能,其實這也很好解釋,在戰國那樣比之三國甚至都還要亂上幾分的時代里面,死人是很常見的事情,當時說是百家爭鳴,其實真正為世人所知的也就那幾家,但存在于現實中的,就未必了,或許也有不少學說、學派,直接就在真正中消失了,而其關鍵原因,便是在于沒有足夠自保的武力,一旦找不到足夠可以依賴的勢力作為靠山,那么很難不面對覆亡命運。就算是那素來以“溫文爾雅”著稱的儒家學派,傳說孔子教有三千弟子,從某種程度上來理解,也可以說是他拉起來的一支私兵,平常時候傳承學問,一旦到了關鍵時刻,顯然就是自保有余了,否則,憑什么儒家學派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學派,到最后卻反而能夠傳承下來,并且最終發言光大、創始人孔子也因此而光炳九州丹青呢?

就像是孔仲尼,在后世大部分人的眼中,他是一個萬世師表、白發蒼蒼、長須飄飄的溫文爾雅的老頭子的形象,但實際上,真的將他的形象反映出來,恐怕還是山東大漢會更加貼切一些,而顯然,其孔武有力,并非是虛有其表的,畢竟儒家六藝中,“御”、“射”便是其中之二,更都屬于武力的范疇。

在凌巴近乎于呆滯的時候,耳中卻聽到賈詡又繼續說道:“不過若是讓他們碰上了墨門子弟,依然是會討不了好的,畢竟墨門最主要的戰斗力,并不在于個體作戰能力和武力上,而是在機關機械的操作上。墨門中子弟,三千死士,若是都調動起來,其能量可謂非同小可,只要準備充足,配備有足夠的墨家軍械,萬人以下等級較量的戰爭中,也是難逢敵手的。”賈詡說到這里,搖搖頭,似是也對墨門那三千強軍有不小的興趣。

凌巴能夠理解他的那種情緒,就說他自己,被賈詡這么一說,也對著墨門一下子“有愛”了起來,不過對于這樣一支隊伍是否切實存在,他還是存著疑惑的,而且賈詡似乎也并不是很確定,不然他為什么剛開始的時候要說什么是“說一個故事”?

作為戰爭前的準備工作,趙國當時找到了戰國時期著名的大師級匠人公輸班、即魯班,這個人想必后世的人都不會陌生,甚至對他在工藝制造上的認識,比對于墨子、墨門還要深刻,畢竟那句“魯班門前班門弄斧”幾乎已是深入人心了,而且后來的工匠們大多都是以魯班作為其祖師爺,可沒有聽說過誰將墨子作為祖師爺的。當時趙國請這個魯班為他們攻城鑄造云梯,以及一應的攻城器械,可以說是把對宋國的戰爭最關鍵部分,都交到了公輸班手中,魯班畏于趙國勢大,而且也確實是有些實打實的好處,所以欣然接下這對他來說并不是太難把握的任務;而就在此時,公輸班卻遇到了來自于墨子的上門挑戰。墨子起初并非針對公輸班,但在苦勸趙國國君無果之后,他決定“用事實說話”,便和公輸班展開了有名的“九梯縱橫”的較量,最終當然是以墨子大獲全勝而告終,而最后墨子一句意味鮮明的話,也值得后人注意,話里面,正是提到了其下有三千死士,嚴守以待,并威嚇道,若是趙國欲強攻宋國,那這三千死士,將義無反顧前仆后繼地作殊死抵抗,相比于這些早就視死如歸的死士,顯然趙國將士的命會更“值錢”,所以最后趙國國君做了妥協,放棄了進攻宋國的計劃,當然,這也只能夠是暫時的,歷史便是如此,不過那也是后話了。而要說到這三千死士,這恐怕也就是墨子墨門的由來,墨子作為第一代巨子,在墨門和墨家子弟中,擁有著很高的權威和聲望,簡直就是一呼百應。對于賈詡“了解”這些,凌巴也有些疑惑,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問這些的好時候,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其實,并不只是墨家、墨門,就是兵家,自己也有一只只屬于自己的軍隊,只不過相比較墨門而言,反而顯得弱小了,總共也才三百人,但是戰力極其強大,而且里面那個個,可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再配之以兵家獨門的陣法,幾乎可以說千人之內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如果說剛才聽說了墨家、墨門等有關的訊息,因為后世看的不少小說“打的底”,凌巴還能夠接受得了的話,那么到了現在,再聽到了關于兵家的消息時,他就真的是震驚了,而震驚的原因,更多不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身,而是其中隱含的一些信息,雖然大多都是他在電光石火間腦海里倏忽冒出來的猜測。凌巴實在是難掩心中的驚駭,心里面一霎那掀起了驚濤駭浪席卷翻涌,臉上一時也是精彩至極。對于兵家,他的概念很淺顯,除了老祖宗“兵圣”孫武,就是那兵家的“亞圣”孫臏,同時也是孫武的后世傳人,這兩人之外,也就知道一本《孫子兵法》、一本《孫臏兵法》,還有就是一些有關的學術觀點,比如說,“不戰而屈人之兵”、“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等等等等,至于其他的,則幾乎都是一無所知。當然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本身并不存在《孫子兵法》這本書,但卻確實有兵家這一學派,而且孫武此人、還有那孫臏以及其《孫臏兵法》,也都確實存在,對于這點,他的疑慮更多,只是根本沒有人能夠解答得了,他也不敢隨便問出來,所以至今不清楚答案,但根據此時賈詡說的這些,凌巴隱約覺得,其中好像有一些自己應該能夠發現得了的重要有關訊息,只是要找出來也不容易。而再回到了賈詡的話上,就算是凌巴已經知道的“歷史”中,似乎也從來就沒有過關于這兵家還有自己軍隊的記載。不過仔細一想,凌巴又覺得也并不是不可能,其實這也很好解釋,在戰國那樣比之三國甚至都還要亂上幾分的時代里面,死人是很常見的事情,當時說是百家爭鳴,其實真正為世人所知的也就那幾家,但存在于現實中的,就未必了,或許也有不少學說、學派,直接就在真正中消失了,而其關鍵原因,便是在于沒有足夠自保的武力,一旦找不到足夠可以依賴的勢力作為靠山,那么很難不面對覆亡命運。就算是那素來以“溫文爾雅”著稱的儒家學派,傳說孔子教有三千弟子,從某種程度上來理解,也可以說是他拉起來的一支私兵,平常時候傳承學問,一旦到了關鍵時刻,顯然就是自保有余了,否則,憑什么儒家學派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學派,到最后卻反而能夠傳承下來,并且最終發言光大、創始人孔子也因此而光炳九州丹青呢?就像是孔仲尼,在后世大部分人的眼中,他是一個萬世師表、白發蒼蒼、長須飄飄的溫文爾雅的老頭子的形象,但實際上,真的將他的形象反映出來,恐怕還是山東大漢會更加貼切一些,而顯然,其孔武有力,并非是虛有其表的,畢竟儒家六藝中,“御”、“射”便是其中之二,更都屬于武力的范疇。在凌巴近乎于呆滯的時候,耳中卻聽到賈詡又繼續說道:“不過若是讓他們碰上了墨門子弟,依然是會討不了好的,畢竟墨門最主要的戰斗力,并不在于個體作戰能力和武力上,而是在機關機械的操作上。墨門中子弟,三千死士,若是都調動起來,其能量可謂非同小可,只要準備充足,配備有足夠的墨家軍械,萬人以下等級較量的戰爭中,也是難逢敵手的。”賈詡說到這里,搖搖頭,似是也對墨門那三千強軍有不小的興趣。凌巴能夠理解他的那種情緒,就說他自己,被賈詡這么一說,也對著墨門一下子“有愛”了起來,不過對于這樣一支隊伍是否切實存在,他還是存著疑惑的,而且賈詡似乎也并不是很確定,不然他為什么剛開始的時候要說什么是“說一個故事”?

凌巴心中一動,目光一凝,看著賈詡,“你說的,可是真的?”

賈詡不置可否,但其神色,卻是認真無比,任誰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也不會認為他此刻是在開玩笑的,凌巴亦是如此。

凌巴眼神閃爍了幾下,但賈詡炙熱的目光,卻仿佛追著自己,他知道,他是在時刻注意著自己的反應,雖然對這個問題很奇怪,而且賈詡此時的表現,似乎也有些怪異,但凌巴更關注的,卻是賈詡問出這個問題的目的。

他無法猜透他的目的,更無法看透他的心思,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實際上,眼睛更多時候,卻變成了一些人最好的掩飾,不知是無法讓人從中看到什么,更可能誤導人。

賈詡毫無疑問就是這樣一種人,凌巴也沒有想過非要從他的眼神、還有表情中發現什么,因為那樣只會是徒勞無功,畢竟自己雖然對心理學有所研究,可也不是什么專家級別,看不出什么才是正常。

而且不管怎么樣,就算是猜測又如何,難道就一定正確,沒有事實根據的事情,那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看到凌巴陷入了沉思,賈詡卻也不急著繼續話題,他知道,驟然給凌巴講了這么多算得上是隱秘的事情,他必須要有一個消化的時間和過程,就是自己,在最初知道這些的時候,也是覺得觀念和想法上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當然,賈詡是無法知道凌巴此時的心里面,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還是興奮的情緒,因為他無法理解,對于凌巴這個來自于后世的人來說,這樣的“故事”,其實并不具有他所想的那么強烈的沖擊性和挑戰性,凌巴的沉思,更多的是想到了別的地方去了,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笑了笑直接揭過了這茬兒,然后道:“你說的,很有趣,說實話,被你這么一說,我倒還真想見一見那墨門子弟,和那兵家軍隊呢。”

賈詡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對凌巴這番話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干脆當他沒說過、自己也沒聽到,轉而道:“這百家爭鳴,貫穿了整個戰國時期,不管是從思想、還是從所有的戰爭,各國的崛起、衰落敗亡,究根起來,和這百家之術,大多脫不了干系,或者這百家本身的勢力,并沒有多么恐怖,但其影響力確實驚人,在這時期內的許多事件,背后也都有著他們的影子。說起來,這戰國爭雄的歷史,其實也就是百家鳴唱、思想紛紜、甚至是互相攻堅的一段歷史。”

凌巴點點頭,但對于賈詡說出這番話的目的,還是一頭霧水,他的所謂“一個故事”,難道指的就是這個?

只聽賈詡還在接著道:“都知道,在百家爭鳴之后,第一個隆重登場獨占鰲頭的,其實是法家,其發源,在于兩人――一個是始皇帝,另一個便是法家韓非。始皇帝行政嚴苛,手段更是嚴厲,令行禁止絕非虛言;韓非取百家之道,審時度勢,堪破天下大趨,而成法家之酷,正合其心意。法家思想,所謂統御天下,在乎三點,若將天下比作馬車,那么其統御手段,便是馬鞭,酷吏刑法,便是手中馬韁,而君王霸主之勢,便是前行之馬。馬無鞭而不行,無韁而脫奔,馬車無馬,則不謂馬車,此三者,乃缺一而不可得。制御天下之術,在乎勢,君王之勢,在乎民心敬畏。而民心之首,則在于思想之制。正如道家所言,一國之君,以一人一騎一車之勢力,若想統御萬民唯有依天子之勢,弱萬民志,愚其思想,附于政治。于是,始皇帝大刀闊斧,百家爭鳴之后,獨尊法家,或可見道家學術穿插其間,皆因道家玄妙,能通天、以長生之利誘之,天下莫有能抵制者,便是千古一帝,也不例外。之后更是有始皇帝一言,秦律一出,苛政猛于虎、萬民齊悲乎。當是時,焚書坑儒,焚的是除了法家之外的百家經典,坑的,自然便是那儒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法家與儒家結成生死之敵,二者之間,成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賈詡的話中,凌巴能夠聽得懂大概的意思,不過他很受不了這家伙一副窮酸秀才的文人樣子連說起話來,都是文縐縐的,讓他感覺很是不適應。

說起來,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到現在,凌巴還真沒有碰到過一個正經的文人名士對他說這么多的話,諸葛算是其中比較符合的了,但他很少開口,屬于那種比較實際的行動派,而且就像凌巴想得,能夠教的出諸葛瑾、諸葛亮那種兒子的人,思想上其實還是很放得開的,而對于凌巴,在言辭間也會多有考慮,一般不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其實賈詡之所以會這么說,一來是確實有些激動忘形了――雖然這點讓凌巴很是疑惑:你丫的激動個什么勁兒,那都是黃沙掩埋里的歷史了,又不管你的事情?二來呢,也是因為凌巴之前那番話的表現,著實讓他有些震動,對凌巴立刻就刮目相看了,此時這么說話,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更不會考慮凌巴是否能夠接收得了。

當然了,雖然有些吃力,但凌巴還是能夠完整懂得賈詡的意思的,不得不說,學生時代里面學的一些文言的底子,還是有些用的,更何況在他所生存的“世界”里,許多人其實也經常是用這種方式說話,他也并不覺得稀奇。

聽懂了賈詡的意思,凌巴心里面卻多了幾分凝重,他感覺,賈詡所說的,似乎才正進入正題但是就現在所知道的猜測來看,似乎接下去,不會是什么好事情,事情越變越復雜,這是他沒有料到的。

“繼續說……”見賈詡突然停了下來,凌巴還以為他是在等自己回神,其實早在賈詡重新開始講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回過神來了,此時是在一心二用,邊在腦海里轉著自己的念頭,一邊也在繼續聽著賈詡“講故事”。

賈詡苦笑一聲,瞪了他一眼,凌巴好似才反應過來――丫的,講了那么久,口都要干了,也不能夠這么不“人道”吧?想著,他趕緊大聲叫喚吩咐了一聲外面隨時候命的火影衛送水進來,就直接在這炕席中間的桌子上,燒起水來,然后茶具備好,只等水沸。

沒等多久,沸騰的水便出壺了,泡了壺熱茶,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輕抿一口,慰解渴意,賈詡舔了舔嘴唇,然后在凌巴夾雜著好奇、期待和鼓勵的奇怪目光下接著道:“始皇帝時期,不過是儒家和法家的第一次正式交鋒。很明顯,這一次的交鋒,儒家敗了,敗得很慘,若非孔仲尼之下三千弟子,各有其分支一脈流傳,而使得始皇帝之能,也無法趕盡殺絕、斬草除根,恐怕這儒家,還真就這么斷了。”“至于同時期的其他各家,道家雖不如法家,但也頗受晚年的始皇帝倚重;墨家隨著始皇橫掃、建立大秦之后,已經是封門歸隱,而隨著墨門歸隱,也再不見其消息,便是焚書坑儒之時,墨家被毀經典,也是最少的一個,受到打擊自然也很小不提;兵家和法家,實際上是相伴相生、相輔相成的存在,就是始皇帝,也多有倚重兵家之處,所以自然也很少受到影響;真正影響大的,還是其他如縱橫家,在戰國時期奔走最為頻繁,也最為為始皇帝所不能容,利用完了之后便一腳踢開,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說到底,始皇帝所謂焚書坑儒,針對最深的,還是儒家,儒家經孔子創立,孟軻、荀況時期各自出兩只支脈,但荀況支脈,幾乎完全軼失,就是孟軻一脈,也十不存一,后來的儒學,其實更多是殘缺不全的,甚至到了武帝時期,那便是董仲舒的儒學。而同樣的,在武帝時候,正是這儒家,與那法家的第二次交鋒!”

深宮之中,若論及居住宮殿,就要分為皇帝的寢宮、眾嬪妃寢宮,還有就是那些個奴才啊、侍婢啊什么的的居處。

這當中,皇帝寢宮自然是最富麗豪華規模也是最大的內部最舒適的,總之基本上什么都是“最”;其次便是那些妃嬪們的寢宮了,而且除了太后、皇后之外,其他的妃嬪則都是按照各自受寵程度不同來區別大小好差的,當然了,有些年歲較小的皇子公主什么的,則是直接與其母親同住,而一般的代嫁公主,也會居住在宮中,只是到了一定年齡,也就直接分了一個獨立宮殿居住,而皇子待遇自然不同,到了一定年齡,有了封職,差不多就是搬出皇宮獨立的時候了,這說不上好壞,其實還是好處大于壞處的。劉宏這里就比較特殊了,他自己的寢宮自不用說,還有中董太后、何皇后的寢宮,接下來便是王美人、李美人等妃嬪住處;而皇子公主中,劉辯自然是和其母何皇后同住,劉協和劉艷則與王美人同住,劉宏的兒子女兒都還相當未成年,所以不論是獨立宮殿還是外出獨立,都還沒有到時間;而比較例外的存在,恐怕還是獨居東華苑的明月公主了,不過她很受劉宏寵幸,也沒人敢說什么。

剩下最多的,自然便是那些奴婢們的居所,他們的居住宮殿普遍比較低矮,當然待遇也差的許多,但因為人多,這分布也比較廣泛,論其規模,加起來自然還要勝于前三者。

不過一般來說,這些地方都是各自隔離開來,尤其是主子們與奴婢們的,除非是那些貼身侍候的奴婢,否則都是相隔甚遠,畢竟彼此身份的差距,也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有著除了正常的主仆、服侍與被服侍的關系之外,還有其他的關系。

但那也只能夠是“一般”、常理,而顯然,劉宏并不是一個會以常理來出牌的君主,雖然在這個世界現實中碰到的這個,和凌巴“印象里”的昏君形象有那么些差別,但他對于張讓等人的寵幸,還真的是有些……不可理喻,不至于到真的“稱讓為其父、忠為其母”的程度,但就說這兩人、還有另外一些“十常侍”之流居住的位置,是這深宮之中可以說最靠近劉宏寢宮的,甚至比那些個嬪妃什么的還要離得近得多,就是用步行的,之間路程也不過片刻就能夠抵達,由此可見,劉宏對其二人的看重,可見一斑。

想必,即便是如今洛陽風頭正盛、頗受寵幸還即將成為劉宏妹夫、最受其寵幸的皇妹明月公主夫婿的凌巴凌子衛,在劉宏心里的分量,或許還不如張讓、趙忠和蹇碩他們來得重,其中固然有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久了,比較有“感情”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如凌巴所想的,他們的身份的問題。

古往今來,不少的帝王、包括那些昏君,為什么很多時候對于自己身邊內侍的寵幸程度要明顯高于外臣?除了平時相處親近,恐怕也少不了心理因素,在心里面,那些外臣,他們首先是完整的男人,這一點上,已經成為了能夠取自己而代之的先決條件了,至于其他的,比如說實力,比如說才能什么的,其實反而是次要的;然后相對的,則是那些內侍天性生理上的缺陷,使得他們很多時候就是皇帝心中的“不可能敵人”,他們要登上極致之位,顯然身體因素就是永遠也過不去的一關,雖然往往這種“不可能敵人”反而還會成為對皇權最大的威脅,而他們通常用的手段,便是控制傀儡,畢竟他們要當皇帝,阻力的確不是一般的大,搞一個好控制的傀儡,自己獨掌大權,這才是“正道”。

實際上,也不知道具體是從什么時候的,但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定律的規矩,那便是為人君者,最基本的那幾項:首先,不能為女人――當然這項被某個姓武的女人打破了,但那是幾百年后的事情了,現在么,可沒有人能夠挑戰和承受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危險的;除此之外,還非得要是男人,一個完完整整、正常的男人,在這一點上,自然也就排除了那些非男非女的太監群體們了,其實作為皇帝對他們的戒心比較少,其中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而且就算是雄才大略如秦皇漢武、英明神武如開元玄宗,都無可避免心理上的這一點,比如大秦的趙高,漢武時候的黃門內監,以及玄宗時候的高力士,他們本身都是屬于“殘疾男人”這一列,但他們在的時候,莫不是某方面位高權重的存在,而也因此,后來造成了些不小的麻煩;當然了,這還是明君的,若是昏君時候的,比如說那魏忠賢,那就更不用提了。

宦官的弊端,千年之后早有定論了,但凌巴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那個實力和能力去解決這一點,他也沒法花心思在這方面,實際上,等到中平六年三國亂世來了之后,什么十常侍、蹇碩之流,都只能夠被淹沒在歷史的洪流里面,連一點水滴都不留下,現在的他,只需要留心不要讓內宮出現太大的亂子;而且他平常和張讓等人的接觸也并不多,說實話,對他們還真不是多了解,只知道大概在楊彪、王允那些人的眼中,這些顯然都是評價極度不好的跳梁小丑之類的角色,當然,他們也不會想到,這些跳梁小丑在“歷史”上后來會鬧出多么大的亂子來,而那些也正是如今的凌巴竭力想要避免的,現在就開始做好了各種準備了。

不過凌巴的手,還是伸不到深宮里面來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樣子等于是觸動劉宏的逆鱗,雖然劉宏看似對他十分信任,但他知道,那也是局限在一定的界限范圍內的,一旦自己做了超出劉宏忍受范圍的事情,什么寵幸、什么信任還有什么駙馬之類的,全部都可以拋到爪哇國去。

凌巴的行事還是足夠小心了,名氣越大、勢力越大,他需要考慮的因素反而越多,因為幾乎什么東西都是擺在臺面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可能就為自己樹立下了多少的敵人,這都是不確定的因素,但肯定會發生的,為此他必須頭疼一番,好在他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他有自己的智囊團,也有自己的勢力足夠幫忙分擔,不過說起朋友來,到這個世界以后,說實話還真是沒有,這種孤家寡人的感覺,真的并不好受,但好在他還有家人的安慰,尤其是眼看著貂蟬的肚子越來越凸顯,生命的律動越來越明顯,自己血脈里的興奮也越來越高,他都能夠想象等到真的那一天到來,自己一定會一蹦三尺高,自己也總算是在這個世界上,真是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當然,凌巴的事暫且不表,這里還有兩個人的出現,需要人注意的。

現在是在深宮之中,這兩個男人模樣,不是劉宏,顯然就是兩個內侍。而且看其穿戴,身份地位不低,但此時兩人對面,卻都是一臉的兇狠,像是被誰欠下了五千萬沒還一樣。

其中一個男人開口說話,聲音尖細的象是捏著鼻子在講道:“如今那廝名頭可是越來越盛了,咱家看陛下對他越來越倚重,而他對咱們可不是很待見的樣子,說不得,會是一個威脅。”

另一個男人聞言冷冷一笑,道:“咱們和他能夠有什么過節?不過是利益之爭罷了,若他要的話,咱們就是退讓一些,又有何難?怕只怕那幾個蠢貨不肯同意,到時候就壞了大事了。”

第一個男人點頭表示認同,“咱家也是擔心的這個,可咱們名為領頭,對他們的威懾,可沒有那么強,這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莫不是還真地要等到禍難臨頭了,才計議起來?”另一個男人顯然很是不忿,他的口氣雖然粗狂些,但也聽得出其中尖利,給人聽起來很怪的感覺。

“這又能怎么樣?如今形勢不由人了,也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若是有機會,也該叫人嘗嘗咱們得厲害,要他們知道咱們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好了好了,說說你這次找我來,有什么事情吧?”

“嘿嘿,你可知道我這次出去,碰上了誰了?”

“誰?”

“嘿嘿,你一定想不到的,我這次出去,居然碰上了、他們的人……”

“相比與前次,第二次儒法之爭,顯然沒有想象中那么激烈,至少沒有燃起烽火,但這沒有硝煙的較量,卻更加是顯得驚心動魄。”賈詡一句話,為接下來的內容開了一個好頭,然后他又喝了一口茶,也許是真的渴了,不再矜持與文人的作態,這一口喝的倒是不少,甚至還弄出了不小的聲音來,在空寂的房間里,這聲音顯得尤其大聲。

凌巴卻沒有心思為這種事情去笑他,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笑的。

在聽著賈詡說話的同時,凌巴在心里面也是在想著自己所知道的訊息,他所知道的,和賈詡可不同,賈詡所處,正貼近于那個時代,而且他顯然比現在的凌巴還有著更多的途徑,可以知道這些所謂的“隱秘”;而凌巴所知,則大多都只是來自于相隔一兩千年之后的后世“歷史”的記載中,或者是一些正史、野史里,或者,是來源于小說演義中所見,要論起真實度和準確性,不管怎么樣顯然都不會如前者來得高。

而在凌巴所知道的“歷史”中,結合起來想想,對于賈詡開口所說的這一段歷史、這一個歷史事件,也是有著自己的理解。

西漢初期,因為經歷了秦朝十三年殘酷嚴苛的刑律統治,勿論是秦始皇時候的苛政,還是秦三世時候的暴政,加上了苛捐雜稅、和這一時期的天災不斷――有些奇怪而有趣的是,似乎在大亂之前,總是伴隨著天災不斷,而致使民怨奮起,所有這些,更是加劇了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熱,后來又有陳勝吳廣起義,以及十八路諸侯紛起,最后更有那楚漢爭霸,這段歷史,雖然璀璨彪炳,同樣也是由無數普通人的血淚鋪就的一條歷史道路,在這樣的前提下,留給了西漢初的,其實就是一個百廢待興的爛攤子,說是這樣一點也不為過,而作為大漢第一任宰相的蕭何,自有自己的一套政治思路。

說起西漢初的杰人們,這一段時期真可謂是人才輩出,而且各個階層、各個方面的人才都不缺少,漢高祖劉邦身邊,匯集了太多的高能力的精英人才,文有蕭何、張良、陳平、曹參等人,武有韓信、樊噲、彭越、英布,這樣的人才會集在身邊,組成的一個勢力集團,以后人的眼光來看,那是堪稱恐怖,而若論其中政治和治理政務的才能最好的,恐怕還應該算是蕭何,而張良、陳平等人,則更多是謀略方面的人才。

“蕭何月下追韓信”、“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些都已經是膾炙人口了千年、在后世也幾乎是家喻戶曉的典故故事了,但對于蕭何的評價,絕不能夠簡單的定位在幫助劉邦留住了韓信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上,他對于劉邦的最大幫助,其實就在于戰爭時期的后勤,還有和平時期的政務治理上,而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能夠做到井井有條,其能力可見一斑。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古代行軍打仗的不二之法,沒有一支軍隊能夠在完全沒有后援和后背物資的條件下,還能夠發揮出正常甚至超常的戰斗力,即便是再彪悍、再厲害的隊伍,也是要吃飯的,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還真會餓得慌,更何況行軍打仗,本就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需要補充更是緊急,而有蕭何在的劉邦勢力,卻從來不用在戰爭的時候為這方面的問題操心,因為一切都有蕭何解決處理,可以說有了蕭何,就等于有了幾乎沒有后顧之憂的后勤保障,如此能人,但對于漢初建國之后整個天下的局面,卻也在一時有種焦頭爛額之感,最后只能夠是與呂后共定下了奉行黃老、休養生息的國策,而在蕭何之后的曹參,也是定下了“蕭規曹隨”,繼續奉行黃老。

不過也虧得了這黃老之學,為漢初頹廢局面的振興和,真可謂是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其后經過了有名的治世之一的“文景之治”,漢朝的實力飛速,等到了漢武帝劉徹時期,整個天下呈現了百廢俱興的局面――甚至后來的武帝在位四十五年,其中四十三年有過征匈奴之舉,這所依靠的龐大國力支撐,其實就是來源于漢初黃老無為而治、休養生息以及文景之治帶來的成果,但同時,這也意味著在這個時候,固守不進的自然無為的黃老,顯然已經不適合時代的潮流了,這個時候,簡直就是“時代在召喚”,迫切的需要一種新的學說因時而出,取代黃老之學,同時改變舊有的國策。

對于年富力強且雄心勃勃的漢武帝來說,如一聲驚雷一般出現在他面前的“天人三策”,正可謂是給他送來了一場及時雨,就像是剛想要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而由此,他也開始了與他那代表黃老之學的頑固派的老祖母竇太后一段長時間的交鋒,最后的結果毫無疑問,歷史證明了,他勝利了,黃老注定了下臺,它已經徹底地不合時宜了,而同樣年輕的董仲舒版儒家學說,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并且從此開始了漫長的逐漸成長為官方唯一主流思想之路。

在凌巴思慮到此的時候,賈詡也終于再次開口道:“對于所有的儒生來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便是他們的福音,這意味著他們在度過了由秦以來漫長的壓抑時光之后,終于可以完全光明正大地去見見外面的太陽,甚至往后,他們還將會是歷史舞臺上最主要的一批角色。”

“但相反的,儒家的崛起,讓法家感覺到了莫名的危機,雖然即便是最早提出尊儒術的漢武帝自己,都是用的外儒內法,也就是以儒家為表,其實仍然行的是法家之道,但儒家在民間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同樣的儒生在官場上從最初的嶄露頭角,到后來逐漸占據主導,對于法家來說,這絕對不是樂見的,畢竟兩者的爭斗算起來也持續了數百年,而這也是二者第二次正面的交鋒,但漸漸的,法家發現,自己似乎是出于了下風,以他們自己的力量,似乎不足以左右這“戰局”了,所以,他們便將主意打到了道家的身上。”

凌巴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其實在剛開始賈詡說到的時候,他心里面隱隱就有了這種預感了,不過他也是很好奇,這二者的結合,又會是什么樣的?

賈詡并沒有讓他等很久,很快就接下去說到了:“和法家差不多的是,此時的道家對于儒家也是沒有什么好感,原因就不必多說了,原本占據主導地位的道家黃老之學,卻被董仲舒的新儒學所取代,他們雙方的地位和利益,使得他們走到了一起,并且最終真的聯合了起來。也是從此,道法聯盟,對抗儒家的格局初步形成了。”

聽到這里,凌巴真是有些目瞪口呆、匪夷所思之感,賈詡所言說的這些,可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說是“隱秘”還真是絲毫不敢夸張,雖然不知道賈詡是如何知道這些,又為什么要告訴自己,但他本能的感覺,這些似乎就是真的,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似乎,還就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疑惑也就相伴而生,若是這個世界,和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屬于同一個平面的歷史,那么后來的歷史顯然表明了,最終是儒家取得了勝利,但以一家,對抗同樣不弱的另外兩家的聯合,還能夠立于不敗之地甚至笑到最后,這其中,又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

而若是不屬于同一平面,是另一個世界的歷史,那凌巴也是無話可說,只能夠說,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即便是以他的神經,也覺得是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啊?”聽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話,第一個男人顯得很震驚,瞪圓了雙眼、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不過也就片刻功夫,因為他顯然知道對方口中那所謂的“他們的人”指代的是什么,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可幾乎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不需要對方明說,他就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只是聞言皺眉了半晌,才囁嚅著說道:“這、這,不太可能吧?如今的洛陽,他們的人……要怎么、怎么進得來?”連說話的口氣都有些變了,言語間,也有些不那么順暢,顯見其震驚非虛。“呵呵,所以說山人自有妙計嘛!”另一個男人不以為意,對第一個男人的震驚和疑問作出了解釋,然后才道:“如今洛陽因為前段時間的緣故,頗有點兒風聲鶴唳,但這可不正如中了他們的下懷,越是這樣子,才越是有機可趁啊!”第一個男人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那,會不會……”第一個男人看樣子還是顯得有些遲疑,也不知道是顧及到了什么,口頭卻是說道:“那倆人的例子,可就活生生地擺在咱們的前頭啊。再說了,這種事情,終究不是什么可行之道,若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為之的好啊……”另一個男人自是明白他的擔憂,他也想到了這一點,摸摸下巴――可惜沒有胡須,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后才說道:“他們那一次,那是他們運氣不佳,誰叫他們無意中卻碰上了那個煞星呢?這次只要咱們小心著些,想必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而且,說是要到萬不得已,難道現在就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又不是感覺不出來,他的威脅已經越來越大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我想,你也不會真的就愿意、就這么甘心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做大,然后慢慢、不,很快就要威脅到了咱們的地位和利益的吧?”其實,他們如此處心積慮、處處謀劃,甚至說真的,還沒有換來幾個好睡眠,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這得來不易的地位,還有利益么?而且,權勢這種東西,可是會令人上癮的,即便只是狐假虎威的,這可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想要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無窮盡,就不會再想要放手;再放手,到時候放掉的可就不只是如今這地位和利益,還可能有自己的性命,他們怎么可能輕易放手?對于這一點,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像是這一次這樣這種的交談,他們也并非初次才有,而且既然是有著共同的利益,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那么彼此都通曉各自的心思,兩個人都是在互通有無,關系也算極好,雖然這種關系、這種好,比較不那么尋常。對于另一個男人的話,第一個男人不置可否,實際上也等同于默認了,他說的也確實沒錯,他們如今的處境,雖說不上多糟糕,甚至和以前相比,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故,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可并非是在杞人憂天,而是他們待在這個圈子里面,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就具有的那么點兒眼色和思量。出淤泥而不染,他們是做不到的,甚至他們受到的“污染”還不小。其實,每一個人生來,難道就是壞的嗎?雖說荀子認同“性本惡”,但從人性最初萌芽的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角度來說,最初的人、也就是在嬰孩的狀態,其實都是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甚至還尤甚的,但在后天的培養和教育之下,卻會逐漸的變成各式各樣各種好的壞的人,由此可見,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十分巨大和重要的。一個人能否成才,會成長為什么樣的人才,有天賦的因素,但更重要的,還是取決于后天環境以及特別的培養,殊不知,方仲永天賦過人,但就是因為后來沒有思進取,將老天賜予的那點兒天分一點一點的丟了個干干凈凈,最后只能是落得個“泯然眾人矣”的結果?這兩人,或許在那些所謂的忠義之士、甚至是一些沽名釣譽之人的眼中、口中,就是徹徹底底的大壞蛋、朝廷和國家的大蛀蟲,但他們到今天如此地步這樣的“成長”,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是經過了時間的渲染,還有在皇宮大院這個大染缸里,慢慢的就形成了如今這般,其實,這也未必就是他們內心所愿,如果可以,誰愿意整天生活在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互相猜忌中?誰不希望,自己最少能夠安安穩穩的睡一個好覺,度過平靜的一天,在每一個夜晚靜下心來的時候,是進入美好的睡眠和夢想,而不是像一只孤狼一般舔舐著自己積累了一天的傷口?但時勢所逼、生存所迫,世間萬事萬物,不可能全由人的心意而轉移,只有人不斷的去適應環境、改變自己,才能夠更好地生存和生活下去。在這深宮大院里,很多時候看似風光,實際上只有自己才知道,根本就是每一天都在與虎同榻、與死神共舞,一不小心,榮華富貴變成了過眼煙云,而轉眼便是生命危機,需得每日處處小心謹慎。他們的今日,何嘗不是他們自己“拼搏所得來”,雖說可能不那么光彩,但其中心酸,又有誰能夠知道,能夠言說?當然,這些都不過只能作為心底的抱怨,說不出來,也不能夠說出來,他們能做的,只有不斷的尋求機會,武裝自己、保護自己,就算在這過程中,傷天害理、殃及池魚,也是在所不惜,因為生存法則,本來就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只不過他們更加的不擇手段。不知道是否在心里經過了一番掙扎,第一個男人深吸口氣、咬了咬牙,才道:“既然如此,倒也并無不可,只不過,咱們確實需要小心行事。還有,需不需要將他們幾個,也一起拉過來?”

另一個男人聞言點點頭,說道:“正該如此,將他們也拉上咱們這條船上,一切更好商量,這樣也更不容易被傳出去、有心人知道,而且,他們的目的,都略知一二,顯然很多事情,并非是光光依靠著咱們兩個人,就能夠辦到的,所以,這是必行之事。”

“……只是希望他們不要貪得無厭。”第一個男人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做著妥協。

另一個男人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呵呵,趙兄,這來日方長,咱們又何須計較這此時的一時得失呢?”

第一個男人豁然開朗,用力點點頭,“正是,張兄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唉,可惜了,咱們這身子,若不是這般,說不定,咱們還……”這男人后面的話還來不及說下去,卻立刻被第一個男人趕緊用手堵住了嘴,謹慎望了望四周,看沒有什么情況,才放開了手,但還不忘壓低聲音沉聲叮囑道:“切記,慎言慎行。今時可不同往日了,既然已經有所抉擇,就當全盡心力,不可不小心。”

愣了愣,另一個男人邪魅一笑,然后道:“放心吧,我省得的。”

“唉,但愿,不會出現那最壞的結果!”

賈詡所言,對于凌巴的沖擊,是不言而喻的,他雖然能夠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在心里的震動,卻是改變不了的,這些事情,真的放在了后世,他怎么聽怎么會覺得是那些網絡小說里面的故事套路,但在賈詡的口中說出來,可信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許多,而且賈詡顯然不是為了開自己玩笑的,他所訴,至今言之鑿鑿,至于背后的含義和目的,以及和最初自己所想要知道的有什么關系――畢竟他已經答應了自己“要說”的,這自然也就是回應那些的了,現在凌巴還想不到,但接下去,必然也會有一個結果,他樂得繼續“聽故事”。

只是心里面卻還在想著,如果真是照賈詡這么說來,那么這所謂的儒法之爭,還參雜進了道家,組成了道法聯盟,不管真假,倒也可以說確實是有些“看頭”的。

在凌巴思慮到此的時候,賈詡也再次開口道:“這一次儒、法道之爭,起因卻還是在于儒家漫長蟄伏之后的強勢崛起。漢初,百廢待興,黃老之學、無為而治休養生息的國策,正適合當時的,由此,才有了道家繼法家之后的崛起,成為了主導文化;但大漢歷經文景二帝太平治世之后的天下,已經是逐漸變得強盛和富庶了起來,到了此時,百廢俱興,國力強盛,更需要和強大,顯然道家的自然學術,已經不再適應于大漢國勢日益噴薄欲發的趨勢了。當是時,更有一代雄主武帝即位,文韜武略、雄心勃勃,一為超越前人,版圖、擴大疆土,為后人打下一個遼闊的大好山河;二為洗刷有漢白登之圍以來,漢室與匈奴單于和親以茍且于匈奴的恥辱。前期先輩們所留下的成果,無疑給了他一個良好的開端,國力也由得他揮霍,而他要想達到自己的目標,更需要一個更加合乎時宜、與世進取的政治理論,就在這個時候,經過董仲舒以《公羊春秋》改造和的更加適合統治新儒學出現了,二者正如那天雷勾動地火,之后便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武帝求賢若渴,即位之初不多久,便張貼皇榜,廣招天下英才、志士仁人,納賢于天下、海選于民間,董仲舒也是于此事,上書武帝“天人三策”,為其看中。傳說那董仲舒,曾閉門造車、一月間不行不言,只為格物以求索,終得大道。此次海選,讓武帝收獲人才濟濟,后來武帝朝堂不少人,便是與此次,正式進入武帝視野,而這當中最為著名者,除了那儒生董仲舒之外,還有另外兩人。武帝一朝,歷任十三任丞相,但是大部分,不是死于非命,就是遭到罷黜或者貶謫,唯有一人,不僅沒有,反而還能夠一路做到老死,最后還是死在了任上,此人,便是那六十而出仕、七十登高位的公孫弘。而另外一人,則是那智慧超群的東方朔,雖為弄臣,卻有非凡智慧,只是被時局所限,懷才而不得用。此二人,那公孫弘乃有漢以來守舊之輩,不過讀了半本經義,但其人能力不凡,更懂察言觀色、深得武帝君心,雖是奉行黃老之道一派,卻為迎合武帝,而儒學;而那東方朔則是法家子弟,表面以詼諧掩飾,其實性格剛強,不肯屈從大勢,因而不得重用。這兩人雖各有其特色,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顯然都是與儒學出身的董仲舒極不對付的。而且,他們二人分別是當朝兩家的代表人物,于是合作也是順理成章,只不過,表面上少有人知道罷了……”

凌巴聽著聽著,現在是真的越來越有“聽故事”的感覺了。

那個什么公孫弘,他不知道,甚至名字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對于東方朔,卻真真是如雷貫耳,不說后來一些電視劇啊、小說中的美化,這家伙可是被尊為“智圣”的人物,凌巴聽過有關于他的“事跡”,還真是不少,大多都是作為異志故事,詼諧倒是真的,弄臣也是真的,至于什么法家子弟,凌巴同樣不甚了了。

現在是聽到賈詡所說,似乎這東方朔,還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至于他是否是法家的,凌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本來也影響不到他什么。

“有人認為,公孫弘陷害于董仲舒,使其不得武帝重用,而最終只能夠終于膠州國相任上,可謂一嘆,乃是出于嫉妒,恐其獨享武帝恩寵。但其實,雙方的爭斗,也是兩家的戰斗,在明里暗里,早就展開許久了,互相使絆子的情況時有發生,更欲置之死地。東方朔和董仲舒沒什么交集,但不明顯地耍點小手段,也并不少見。公孫和東方二人,互相配合,與董仲舒交鋒不少,其實雙方戰斗也是必然,畢竟他們分屬不同陣營。道家欲奪回其思想統治地位,而法家,雖然有所謂的武帝外儒內法,但他們顯然也不甘心就這么隱于幕后,被儒家所壓制,既然都找到了利益的契合點,那么合作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凌巴點點頭,這些勢力、或者就是朝堂的爭斗中,其實為得更多的,都是利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基于利益之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對于這些“家”來說,能夠取得官方認可的地位,顯然要比他們暗地里去什么勢力要來得重要得多,畢竟在漢武帝的這個時候,雖然已經開始了尊儒之路,但離儒家獨尊,還遠得很,在民間的影響,儒家反而還不如道家、法家甚至墨家來得深。

其實,“歷史”之上,如果不是董仲舒,如果不是天人感應,如果不是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可能漸漸的會被淹沒在歷史的大潮流里,頂多后來人還會知道在春秋戰國時期,有這么一個思想曾經曇花一現,至于圣人什么的,根本想都不要想。

“但即便是董仲舒不在權力中心了,但他的理論思想,卻還是得到了雄才大略的武帝的垂青,并且加以廣播。當時儒家的地位,還不到如今這般。道家經過了漢初一段時期的,勢力和影響也是不小,就像是那武帝的祖母、太皇太后竇氏,便是黃老的忠實擁護者。而武帝想要儒學如自己所想取代黃老,廣泛傳播開來,太皇太后便是第一個巨大阻力。”

這些凌巴自己都知道了,賈詡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并沒有在這方面再多說什么,而是轉道:“排除了各種阻力之后,終于得以施行,但也有弊端。都知道武帝外儒內法,本以為這當是最適合國策思路,卻不知就是如此,已經是遺禍后代。若是全力鼎立儒家,或者獨留法家,都不至于如此。”

“是什么?”凌巴有些好奇,不等賈詡說下去,主動問道。

賈詡笑了笑,“儒法之爭,從未斷絕……即便是,今日!”

“儒法之爭,從未斷絕,即便是……今日!”賈詡說道,臉上微夾帶了一絲神秘的笑意。

凌巴心中微微震動,聽到賈詡說到最后一句,他似乎才終于有些明白過來了,為什么賈詡剛才長篇大論、似乎天馬行空地要和自己說這些了,事物總是有前因后果的,而自己這個不知情的人,當然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好下定論,雖然自己主要想知道的是“后果”,但若沒有這些“前因”,只會滿頭霧水、不知所謂。

賈詡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就是在交代他即將要說的正題的“前因”,讓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不只是知道“就是怎么回事”。

儒道之爭、儒法之爭,儒、道法之爭……說了那么多,其實這最后一句才是關鍵,過去的那些爭斗再如何激烈,再怎么引人關注,可也都是過去式了,而今最重要的,卻是這爭斗并未斷絕,仍然在持續。

其實這也是正常,凌巴也想得到,若是再推遲個幾百近千年的時間,到了宋朝甚至是明朝的時候,那時候儒家儒學的地位,幾乎已經奠定下來牢不可破了,雖說后來的王朝,許多也是像漢武帝時侯那樣,采取了外儒內法、或者是儒表法里的施政方式,但其中儒法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后來的朝廷官場中,儒家占據了九成九的江山,三國時候還有專門修刑名、法律的,其中更是出了不少的大家,還有什么大杜律、小杜律的,可后面法家的學說,越來越陷入“偏門”了,最后甚至直接淪為了儒家的附庸,雖然大明律法也是以嚴苛著稱,但當時法家起到的,就只是作為儒學的輔政,僅此而已。

不過,賈詡的話的意思雖然明確,凌巴卻還是忍不住要問道:“先生所言是什么意思?這所謂儒法之爭,我可是從沒有聽說過啊!”其實他心里也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的凌巴,其實還并沒有處在大漢權力的頂端,他現在的一切,都是靠著劉宏才直接間接擁有的,在那些真正大人物、大勢力(除了皇帝劉宏之外)的眼中,他這樣的頂多算得上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而既然賈詡都稱儒法之爭為什么“隱秘”了,那自然不是凌巴這么一個不超過三年的“外來戶”能夠這么快了解的。

賈詡微微一笑,“你沒有聽說過,也是正常,雖然如今以將軍的實力,也算是不凡了,但想必也有自知之明,在那些掌控天下的大家門閥眼中,仍然是算不上什么的。”

什么叫做“想必也有自知之明”?這么直白“傷人”的話說出口來,賈詡絲毫不以為意,凌巴卻是暗自不爽,撇撇嘴,沒有作聲。

賈詡才不管他什么感受,繼續說道:“自夏以來,氏族、世家的勢力,逐步壯大,成為了取各家而代之的能夠真正左右天下大勢的勢力,但各家的影響,卻絲毫未減,儒家學說越來越壯大,道家、法家、以及隱匿起來的墨家,聯合起來的力量,雖然略有不如,但還不至于遜色到哪里去,只不過,更多還是集于暗中了,所以你自然就不知道了。別說是你了,就算是那個當今天子,也未必有多少了解,雖然你們有那什么火影衛和刺衛營的。”

凌巴微一沉凝,總算是沒有翻臉,賈詡能夠知道火影衛和刺衛營,應該不算什么意外了,他既然能夠“玩轉”洛陽,必定也是有著不尋常的消息渠道。

如果說是在以前,甚至就在這次洛陽大劫之前,凌巴對于火影衛,還有刺衛營的隱于暗中、不為人所知,還是信心十足的,但經過了這么一次,他發現自己還是太過小瞧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許多的東西,都是自己沒有接觸到、沒有聽說過的,暗中有多少勢力,還真是說不清,自己所以為的火影衛和刺衛營在監察洛陽,在某些人的眼中,或許不過就是一個笑話吧?在自己以為自己監控一切的時候,說不準其實自己,才是別人眼中的“獵物”;不過對于賈詡所說,凌巴也不完全認同,因為他想到,賈詡知道這些,那那所謂的“水鏡先生”司馬徽呢?賈詡或許有他自己的途徑和渠道,但要和司馬徽比,凌巴直覺得覺得不太可能比得過,而既然司馬徽知道更多,那么作為司馬徽的弟子的劉宏,看司馬徽對他還真是不錯,他肯定也知道不少的隱秘,只不過沒有和自己說過。

話說他也沒有必要和自己說這些,或許在他眼中,自己還“不夠資格”吧?心中自嘲的想著,凌巴突然有種意興闌珊之感。

不過也只是一剎那,他調整情緒的速度還是很快的,而且自己還有時間,在大變開始之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到時候更能夠順時依勢,從中取利益,最終達到巔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難事了。

想著間,凌巴目光逐漸堅定,心中也陡然升起了無限豪情: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現在的自己,在許多人眼中或許還太弱小,甚至不屑一顧,但自己有自己的優勢,而且少人看得起自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可以更安全的專心暗中謀,到了必要的時候,再一鳴驚人。

當然了,想要達到這些,光光靠著自己一個人光桿司令,是無法完成的,自己需要有自己的一班人馬,就算不為了爭霸天下,但想要自保、建立一方勢力,這也是必不可少的。

凌巴還需考慮到的就是,別人肯不肯幫自己?

不過,如果有機會,有舞臺展示,有地方發揮,這些胸有大志之人,會輕易放過嗎?

所需要的,只是招攬的手段而已。

“那……方今天下,以你以為,又有什么不同呢?”聽到對方講了這么多,凌巴再次主動開口問,在看著賈詡的目光中,已經透著些火熱,對面這位,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啊,以他的那個層次,看問題的角度和方面,和自己肯定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而且能夠面對面的聽這樣的人物“談談理想、談談未來”,也是一件能夠讓人受益匪淺的事情,而對于凌巴來說,從賈詡的口中,得到有關于他對于當今天下時事的論評,絕對比自己一個人想的要好得多。

至于剛才賈詡說的那么多,有這么長的歷史,其中又有那么多彎彎道道,來日方長,從長計議為好。

只是凌巴恍然覺得這副場景似乎有些“熟悉”,仔細想想,居然不知覺讓凌巴想到了“傳說”中的隆中對。

隆中對,那可是能夠流傳千古的驚世之對,也是“未來”三國兩大極品人物“長厚近偽”劉皇叔和“多智近妖”臥龍諸葛亮的初次巔峰對撞,當然在這個世界,恐怕這個事件就不會再發生了,諸葛亮已經算是凌巴這一陣營的無疑了,至于劉備,雖然凌巴對他沒什么感覺,但只要不出意外,他和自己也會是同一個陣營的,不過以凌巴對他的“了解”來說,這位滿口仁義的劉皇叔可不是一個會就甘于人下的人,他只是一直在找一個機會,卻還沒有找到而已,相信真到了那天下大亂的那么一天,他一定也會不甘寂寞的跳出來的。

當然,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雖說有防范于未然之說,但凌巴也漸漸不太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知覺了,直覺這東西,即便曾經對自己幫助太大,可是有的時候還真是不可信,尤其是在心里面早已經存在了根深蒂固的觀念,無論怎么樣都有可能暗示自己往偏的方向去想,更是很可能會因此而或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導致判斷失誤,說不定原來不會發生的事情,都因此“稱自己心如自己意”地而發生。

就說這對劉備的態度,其實凌巴所看到的這個劉備,還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很容易就會讓人想要去與他親近,長此以往,能夠成為交情不錯的好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凌巴先入為主的對這個“長厚而近偽”的家伙不報什么好感,就連“義薄云天”的關公,他都不怎么“給面子”,更何況現在還落魄的劉皇叔?恐怕這劉關張三兄弟當中,真的也就唯有一個張飛他能夠稍微說得來話也比較看得上眼,雖然某個有些小心眼的男人至今還仍然清晰地記得就在幾天前,馳援洛陽的那個時候,這家伙可是盡情發揮了他“美妙”的殺人藝術,然后其直接結果便是賤了自己滿身的血腥和腦漿,后來一直都感覺洗不下來,似乎現在身上還有些殘余的味道,讓人感覺惡心不已,不過還真的沒辦法對他生氣起來。

在凌巴心中,對于后世赫赫有名的這三國三大梟雄,曹阿瞞、劉皇叔和那孫仲謀,若真要論其中他最喜歡的,恐怕還是那個曹操了,劉皇叔是看過了太多“黑”他的言論,而且還有板有眼的,雖然知道這種事情常常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但也是避免不了心理作用,而曹操被人說的多了,到最后反而沒有那么強烈的感覺了;而對于孫權,他一向不怎么看好,此人應該說來還是有一定優點的,但缺點也是不小,只是占了江東地理位置、還有父親和兄長的恩蔭比較多,使得他的能力相比較白手起家的劉備和“艱苦奮斗”的曹操就要差上了那么一截,而這么一截,足夠凌巴對他評價減分大半了,所以說相比起來,還是曹操讓凌巴更“有愛”,當然了,他不是基友,不會搞基,這也沒有其他別的什么意思,就是單純看好。

但真要說到對曹操的具體的感覺,凌巴還真是有那么點兒矛盾的,說他虛偽吧,他說不定還比不過劉備;說他多疑呢,孫權在這點上貌似也不會比他差多少,總之這個人本來就是一個很矛盾的綜合體,當然了,是人,就都是會隨著時間和環境而變化的,這曹操自然也不會例外,而且此時的曹操,也非彼時的曹操,對于“那個曹操”的印象,也只不過是凌巴所知道的“歷史”上的他,是經過了五十年歲月和閱歷的半老頭子,而和“這個曹操”有過一段相處的凌巴,對他還是懷著不錯感覺的,至少要比對劉備好;劉備嘛,凌巴知道他有一定的能力,但說實話沒有多清楚的概念,對他的感覺,也就是能夠鎮住關羽、張飛這兩個不是尋常的主兒比較深刻點;再至于那什么被曹操說成是“生子當如孫仲謀”的主兒,不管是比氣度還是其他方面,凌巴覺得比起前二者來都遜色太多,他能夠成為三國霸主之一,更多憑借的,其實還是父親和兄長打下來留下來的江山和東江濟濟一堂的人才,本人或許也有些勇力,不然赤壁之戰中也不會堅持要反擊,最終憑著這股求生之心取得勝利,但有比較就有差距,和曹操、劉備二位比起來,他差的可不是一般的遠。

其實,凌巴現在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好似和賈詡前面講的一大通都是毫無干系的問題來,目的就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將話題重新引到自己控制的方面來,因為他發現,按照賈詡這么說下去,恐怕讓他說個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一個盡頭,但自己對于前因后果也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好了,至于更多的事情,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

當然,現在的凌巴是不會知道,他此時這個心理,對他后面產生了怎么樣的阻礙和不利影響,雖然不算太大,但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可以避免的,只是那個時候后悔也來不及,回不來了,這都是后話,此處暫且不表。

話說,他此次搖來找這賈詡的初衷,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表示出來,若是讓賈詡這么自顧自的講個沒完,那他干脆也什么都別說了。

對于賈詡這樣的超常人才,凌巴可是一直都“垂涎三尺”的啊。

“我的意思是……先生以為,如今大漢,何人可當英雄?”看著賈詡似乎有些不明白,凌巴不由又解釋道。

其實,說是問何人可當英雄,但站在凌巴如今的立場上來說,也就相當于誰能夠為朝廷所用、誰能夠助朝廷的問題。

這點,其實也是凌巴比較關心的問題,說道“識人之明”,面對這漢末三國濟濟人才,凌巴不說全了解,但有名有能力的了解個七七八八,還是有的,可以說這方面,恐怕十個賈文和也比不過一個凌子衛;但“有用”和“可以用”、“能夠用”,完全就是兩碼事。

就像是那荀攸很“有用”,其智謀不差郭嘉多少,但凌巴只是和他見過一次面,就基本上給他“判了死刑”,也就是說,這家伙不會也不能夠為朝廷所用,否則只能夠是起到相反的效果;而與之相對應的,其族叔荀,卻絕對是“可以用”的,不管是從“歷史”的印象中,還是現實見過的,凌巴都能夠肯定,這家伙對漢室的確是忠心耿耿的。

如果換在以前,凌巴會覺得荀是迂腐,漢室失鹿,天下有德有能者共逐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現在要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了,荀立刻變得前所未有的“可愛”了起來。

“詡倒是覺得,將軍算是一個……”

“呃,啊?這個、呵呵,先生玩笑了,其實、我也沒做什么事情啦……”

“唔,子衛將軍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是曹孟德曹將軍啊!”賈詡一臉疑惑的樣子,然后又變成了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可能是將軍自以為是英雄吧,這倒是詡有些疏忽了……”

凌巴嘴角不由狠狠抽了抽――這家伙,這不明擺著誠心要言語擠兌要氣自己嘛?

不過凌巴當然不會將心中想法表露出來,也是一臉誠摯的笑容,不動聲色道:“其實剛才的話呢,那個我也不過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些氣氛,不必介懷、不必介懷啊!”心中卻在暗自腹誹不已:如果不是這丫的誤導自己,自己會想偏么?自己很謙虛的好不好,從來就不當自己是個英雄,真的,雖然……這家伙剛才是故意的,一定是的,心里默默念想著,凌巴看著賈詡,越來越覺得這家伙有腹黑的潛質,或者是干脆就很腹黑。

賈詡雖然是在似笑非笑看著凌巴,卻也沒有在這種沒什么意義的問題上過多糾纏,呵呵笑了笑,轉口便道:“其實,若真要歷數著天下英雄,還真是數不勝數。”

“哦?”凌巴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怎么他沒有這種感覺?確實,就算是“歷史”當中他所知道的那些個這個時代的名人,總體的數目加起來,也絕對稱不上“數不勝數”,更何況這其中符合自己想要的條件的也并不多,賈詡這樣的說法,還真是給他玩笑一般的感覺。

賈詡搖搖頭,“英雄皆起于無名,這個天下英才輩出,焉能以名而定論一人?”

凌巴點頭贊同,倒想要聽賈詡怎么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不過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就是這樣不知不覺間,他有等于是將話語權,都交給了賈詡,而這,也正可以說是其聰明之處,不動聲色、寓于無形之間,便“接過”了話語權,而等到凌巴完全反應過來,也差不多晚了。

賈詡接著道:“何為英雄?古往今來,有大能力、大智慧者,如過江之鯽、真正是紛繁云云,然而在這其中,能夠被稱為英雄者,又有幾人?就算是那些所謂尋常普通之人,他們之中,難道就沒有英雄了?”

凌巴感覺自己似乎初次認識了賈詡一般,皆因為他這番言論,讓自己不知不覺間,便想到了自己的后世,當時自己所在的那個社會里,正是這種言論、還有類似于“平民英雄”的思想滿天飛的時候,什么“感動XXX”影響力也不小,而其中所表達出來的含義,也正和賈詡方才一番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就聽賈詡接著又道:“既然你要問我這天下英雄幾何,我或許無法回答全面,但就我所知給你答案。”

“洗耳恭聽……”凌巴正有些出身的喝了口茶,聞言知道他要入正題了,趕緊對他拱了拱手,以示鄭重。

賈詡點點頭,道:“天下大勢,大勢所趨,并不以人力而未轉移,然而卻在歷史長河中,也能夠有人起到改變或者促進的作用。我們所熟知的英雄,也正是在這其中,至于何為英雄,亦是眾說紛紜,而我所說,也不過是我之認為的英雄。”

“昔三皇五帝之后,九州崩裂,天災,大河漫溢,當是時,大禹橫空出世,以治水之功,留天地不朽美名,可稱為英雄?”

凌巴有些啞然,但也沒法說不是,畢竟大禹在不少人心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不管說他現實生活中是個什么樣的人,但至少在“歷史”當中,更多看重的是其正面,這種時候,難免就會發生可能“現實”與人的印象錯漏的情況,就像是一向以仁義之名為傳的舜,就被不少人“黑”了,在堯的“考驗”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優良品質,反而被認為是虛偽做作的表現。

不過他必須要糾正一點――“那個,我問的,不是歷史之上,而是咱們現在,當今天下……”雖說相對于他而言,不管是再之前,還是現在,其實都算是在“歷史之上”,不過賈詡不知道啊!他覺得,賈詡現在這么說,分明就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然以他怎么可能沒有聽明白自己表達出來的那么明確的意思?不過沒辦法,就算他裝傻,自己不能也跟著裝下去,還是必須要糾正過來的。

賈詡愣了愣,“是這么說的嗎?”待看到凌巴目光似乎有些不對的時候,終于笑道:“呵呵,那倒是我想查了。不過也不要緊,接著說……”

凌巴忍不住翻翻白眼,和這家伙說話還真是累,雖說他表現出來似乎“認罪態度良好”的,但給自己感覺,就是一個奸詐的老狐貍一樣的角色,和他說話必須小心,不然不小心可能就會掉入他設計好了的陷阱里面的。

“咳咳……”輕咳一聲,賈詡道:“若說起當今天下……什么時候都不缺英雄,如今自然也不缺。就說那邊陲西涼,苦寒之地,然則卻有無數將士在彼處拋頭顱灑熱血、不分晝夜保家衛國,他們可稱得上是英雄?”

凌巴苦笑點頭,心里面哭笑不得――這家伙成心的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夠了”的緣故,賈詡的語氣漸漸認真了起來,凌巴聽得出,接下來似乎就到了自己所期待和想要聽到的內容了。

“河東太守、司隸校尉董卓,奉朝廷之命戍守邊防,抵抗羌戎,無戰不勝,而其并非以戰養戰之人,而乃是那止戈為武之人,對付夷狄,自有其一套,軟硬兼施,有他在,便如在邊防筑起一道人為長城,此人,可當英雄?”

凌巴目光一凝,“你說誰?董卓……”任他怎么也想不到,這賈詡居然會說起董卓來,如果說是因為那是他的頂頭上司,這根本就說不通,因為他沒有必要對董卓拍這樣的“馬屁”,況且就是拍了,正主兒也聽不到,可說是一點意義也沒有,那么著,難道還是他的真心話?這可和自己印象中的“歷史”,完全不一樣啊。

如果要說在凌巴印象里的董卓,就算達不到殺人魔王的地步,但至少也是真正窮兇極惡似的人物,不管是在西涼,還是在洛陽,這家伙其實都沒干什么好事情,尤其還一面和張讓等“十常侍”聯絡,一面還和何進那個屠夫混在一起,最后他所率領的西涼軍入了洛陽都城之后,更是擄掠無惡不作,這么一個人,能夠和英雄這么一個有點兒“神圣”的稱呼搭得上邊?真是打死凌巴,都不愿意相信。

雖說在“歷史”上被有意黑了的歷史人物真不少,但凌巴愿意相信,這董卓絕對不屬于這一列。

可賈詡這么說,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就不想下去了,這是凌巴的原則,沒有點頭,也沒有發表意見,凌巴默然無語,賈詡自然也不在意他的意見,仍然要說他的,所以凌巴只能夠選擇繼續“洗耳恭聽”――

賈詡道:“那么……左中郎將皇甫嵩,老而彌堅,掛帥領軍出征,剿黃巾起義,“掃黃大軍”所向披靡,賊軍聞風喪膽,此人,可算是英雄?”

一聽到賈詡說起那個名字,還有什么“掃黃大軍”、“賊軍”的,凌巴的面色就不禁變得古怪了起來。

要知道,這一次的洛陽之亂,雖說都是賈詡的主意,可真正去實施的,可都是那些混進了洛陽城里面的黃巾余孽了,當然了,還有一些與黃巾有所勾連的人,但現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賈詡給凌巴的感覺,就好像是他根本就和那黃巾賊沒有關系一樣。

當然,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雖說有防范于未然之說,但凌巴也漸漸不太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知覺了,直覺這東西,即便曾經對自己幫助太大,可是有的時候還真是不可信,尤其是在心里面早已經存在了根深蒂固的觀念,無論怎么樣都有可能暗示自己往偏的方向去想,更是很可能會因此而或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導致判斷失誤,說不定原來不會發生的事情,都因此“稱自己心如自己意”地而發生。

就說這對劉備的態度,其實凌巴所看到的這個劉備,還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很容易就會讓人想要去與他親近,長此以往,能夠成為交情不錯的好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凌巴先入為主的對這個“長厚而近偽”的家伙不報什么好感,就連“義薄云天”的關公,他都不怎么“給面子”,更何況現在還落魄的劉皇叔?恐怕這劉關張三兄弟當中,真的也就唯有一個張飛他能夠稍微說得來話也比較看得上眼,雖然某個有些小心眼的男人至今還仍然清晰地記得就在幾天前,馳援洛陽的那個時候,這家伙可是盡情發揮了他“美妙”的殺人藝術,然后其直接結果便是賤了自己滿身的血腥和腦漿,后來一直都感覺洗不下來,似乎現在身上還有些殘余的味道,讓人感覺惡心不已,不過還真的沒辦法對他生氣起來。

在凌巴心中,對于后世赫赫有名的這三國三大梟雄,曹阿瞞、劉皇叔和那孫仲謀,若真要論其中他最喜歡的,恐怕還是那個曹操了,劉皇叔是看過了太多“黑”他的言論,而且還有板有眼的,雖然知道這種事情常常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但也是避免不了心理作用,而曹操被人說的多了,到最后反而沒有那么強烈的感覺了;而對于孫權,他一向不怎么看好,此人應該說來還是有一定優點的,但缺點也是不小,只是占了江東地理位置、還有父親和兄長的恩蔭比較多,使得他的能力相比較白手起家的劉備和“艱苦奮斗”的曹操就要差上了那么一截,而這么一截,足夠凌巴對他評價減分大半了,所以說相比起來,還是曹操讓凌巴更“有愛”,當然了,他不是基友,不會搞基,這也沒有其他別的什么意思,就是單純看好。

但真要說到對曹操的具體的感覺,凌巴還真是有那么點兒矛盾的,說他虛偽吧,他說不定還比不過劉備;說他多疑呢,孫權在這點上貌似也不會比他差多少,總之這個人本來就是一個很矛盾的綜合體,當然了,是人,就都是會隨著時間和環境而變化的,這曹操自然也不會例外,而且此時的曹操,也非彼時的曹操,對于“那個曹操”的印象,也只不過是凌巴所知道的“歷史”上的他,是經過了五十年歲月和閱歷的半老頭子,而和“這個曹操”有過一段相處的凌巴,對他還是懷著不錯感覺的,至少要比對劉備好;劉備嘛,凌巴知道他有一定的能力,但說實話沒有多清楚的概念,對他的感覺,也就是能夠鎮住關羽、張飛這兩個不是尋常的主兒比較深刻點;再至于那什么被曹操說成是“生子當如孫仲謀”的主兒,不管是比氣度還是其他方面,凌巴覺得比起前二者來都遜色太多,他能夠成為三國霸主之一,更多憑借的,其實還是父親和兄長打下來留下來的江山和東江濟濟一堂的人才,本人或許也有些勇力,不然赤壁之戰中也不會堅持要反擊,最終憑著這股求生之心取得勝利,但有比較就有差距,和曹操、劉備二位比起來,他差的可不是一般的遠。

其實,凌巴現在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好似和賈詡前面講的一大通都是毫無干系的問題來,目的就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將話題重新引到自己控制的方面來,因為他發現,按照賈詡這么說下去,恐怕讓他說個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一個盡頭,但自己對于前因后果也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好了,至于更多的事情,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

當然,現在的凌巴是不會知道,他此時這個心理,對他后面產生了怎么樣的阻礙和不利影響,雖然不算太大,但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可以避免的,只是那個時候后悔也來不及,回不來了,這都是后話,此處暫且不表。

話說,他此次搖來找這賈詡的初衷,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表示出來,若是讓賈詡這么自顧自的講個沒完,那他干脆也什么都別說了。

對于賈詡這樣的超常人才,凌巴可是一直都“垂涎三尺”的啊。

“我的意思是……先生以為,如今大漢,何人可當英雄?”看著賈詡似乎有些不明白,凌巴不由又解釋道。

其實,說是問何人可當英雄,但站在凌巴如今的立場上來說,也就相當于誰能夠為朝廷所用、誰能夠助朝廷的問題。

這點,其實也是凌巴比較關心的問題,說道“識人之明”,面對這漢末三國濟濟人才,凌巴不說全了解,但有名有能力的了解個七七八八,還是有的,可以說這方面,恐怕十個賈文和也比不過一個凌子衛;但“有用”和“可以用”、“能夠用”,完全就是兩碼事。

就像是那荀攸很“有用”,其智謀不差郭嘉多少,但凌巴只是和他見過一次面,就基本上給他“判了死刑”,也就是說,這家伙不會也不能夠為朝廷所用,否則只能夠是起到相反的效果;而與之相對應的,其族叔荀,卻絕對是“可以用”的,不管是從“歷史”的印象中,還是現實見過的,凌巴都能夠肯定,這家伙對漢室的確是忠心耿耿的。

如果換在以前,凌巴會覺得荀是迂腐,漢室失鹿,天下有德有能者共逐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現在要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了,荀立刻變得前所未有的“可愛”了起來。

“詡倒是覺得,將軍算是一個……”

“呃,啊?這個、呵呵,先生玩笑了,其實、我也沒做什么事情啦……”

“唔,子衛將軍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是曹孟德曹將軍啊!”賈詡一臉疑惑的樣子,然后又變成了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可能是將軍自以為是英雄吧,這倒是詡有些疏忽了……”

凌巴嘴角不由狠狠抽了抽――這家伙,這不明擺著誠心要言語擠兌要氣自己嘛?

“當今天下,已呈現亂世,個人野心暴露,將來必定戰亂頻仍,而戰局的擴大,也在與各方勢力的博弈之中。”凌巴不是很能理解賈詡的言論,但他聽懂了一點,“也就是說,戰是一定的,只是什么時候戰,又到什么程度的戰,取決于……”后面的名字,他并沒有再說出來,但想必正是賈詡所要表達的意思。賈詡所述,已經很明確了,或許,他也想到了所謂的對策?凌巴心中有些小激動,面上卻還是平靜不見波瀾,道:“這么說,先生也有一定的想法了。”賈詡不置可否,佯裝抿唇思考了一會兒,然后道:“不敢說定下大計,但至少,有了些許對策……”凌巴也不感到驚訝,聯想到之前自己“隆中對”的那種錯覺感,他覺得,這一次未必不是能夠可能載入史冊的一次,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出神的時候,他仔細聆聽賈詡繼續說下去:“當今天下,有十一塊地方,可能在天下大亂瞬起之時,各自拓展為一方勢力,自北向南則分別為,遼東、遼西、西涼、并州、河東、關中、河內、荊州、巴蜀、益州和江東,這其中,論兵馬,以遼東、遼西、西涼和關中為最強,但是若論綜合實力的話,目前則應該是關中最強……”去年才發生的事情,凌巴自然記憶猶新,那便是“提前”了的遼東王公孫度的出現,遼東便是他的勢力范圍了,其實別說以后,就是現在,他也相當于是一方諸侯的存在了,只不過名以上還是聽朝廷的調遣而已,但真到了需要的時候,指望它就不現實了;而遼西,指的便是幽州,也就是后面公孫瓚的勢力所在,不過現在卻還是在漢室宗親劉虞的控制之下,與朝廷關系自然不俗,而據凌巴所知,劉虞手下,確實有一個叫做公孫瓚的,平素作戰十分勇猛果敢,在對抗異族戰爭中,立功甚大,只不過與劉虞之間有些矛盾,受到了一定的壓制,但對于朝廷也算得上忠心耿耿了,更多的自然了解不到了,火影衛的觸角還沒辦法伸到那么長。

再說西涼,也是涼州,此時正是韓遂那狗賊的地方,不過凌巴將龐德、小馬超還有審食河派到了那里去,實際上在心里面,那塊地方已經相當于是他的、或者說是朝廷的了;還有并州,并州刺史丁原,也是忠心于朝廷的,而最讓凌巴在意的反倒不是這個,二是在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將來會名震天下的三國第一猛將、“鳩虎”呂布呂奉先,此外,還有五子良將之首的張遼張文遠、呂布麾下八健將以及高順領導的陷陣營等等,這些都是令凌巴十分期待的。

在凌巴的印象中,河東太守此時似乎是董卓,這人將來也會是敵人,需要好好注意。

至于關中,凌巴知道賈詡所說的關中,應該就是現在洛陽所處這一塊兒,自秦朝開始,關中便常為兵家所爭,地理位置十分好,戰略地位也非常重要,甚至好一段時間,都有“得關中者得天下”的說法,當然了,這種說法應該說最早還是來自于秦末。秦末的時候,關中兵馬,所謂“老秦兵”,戰力十分之強大,秦末大將章和,就是憑借著關中地利,還有十萬老秦兵馬,抵御著各路起義軍的進攻。當時,天下有十八路諸侯紛起,其中又以燕梁的項羽最強,當時就定下了所謂“首入關中者得天下”,結果后來是劉邦入了關中,而且一入關中,立刻頒布了“三條律”,幾乎是在瞬間便俘獲了飽受秦朝嚴苛律政之苦的關中百姓的心,不過就因為這樣,而受到了項羽嫉恨,在張良、蕭何等人的建議下,才決定放棄到手的關中之地,只為麻痹項羽、保存實力,而最終也證明,這個決策是正確的,楚漢相爭,劉邦笑到了最后,西楚霸王項羽,卻不過留下了“不肯過江東”和“非戰之罪”的千古長嘆。后來西漢建立,建都長安,便是在關中地域內,至于如今的洛陽,也差不多是在這附近,只因為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所以以方位來區分這兩漢,當然這也是后世的分法,在現在,可沒有什么所謂西漢東漢的說法,統一稱法便是大漢朝,最多加一個“前”字。河內凌巴了解不多,不過荊州的話,地理位置的確重要,而此時荊州牧劉表已故,暫時由曹操掌控,不過凌巴所布下的棋子,也不是吃素的,這些時間,曹操可能掌握了明里的荊州,但暗地里的,卻都在火影衛的掌控之中了。

而巴蜀,和那邊的交集,并沒有那么快,就算是想也要等中原這一塊兒先解決了,所以凌巴只是注意到了那里,再說了,巴蜀這個地方,說實話這里固守可以,但若想要從這里進而進取關中,雖說理論上可能,但在實踐中,似乎沒多少成功的案例。

益州凌巴了解不多,不過江東凌巴肯定是印象深刻的,這可是將來三國鼎立的之一啊,而且在其中還不是最弱的,憑借長江天險的地理優勢,劃江而治、據江自守,雖有偏安一隅、固步自封之嫌,但要奈何它,還真不容易,就看后來曹操大軍南下赤壁大戰,卻還是吃了敗仗,就是憑借著天時地利人和的種種要素,不過此時這里沒有孫權、沒有孫策更沒有孫堅,有的,不過是一些“土著世家”,當然,這個“不過”,可絕沒有小瞧的意思,而是凌巴正打著這兒的主意呢,至于主意如何定下,時間還多的是,慢慢來、不必著急。

耳聽得賈詡又道:“不過這其中,也各自分為幾方勢力,其中,若論與朝廷親疏,當屬關中為最(凌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其次為遼西、荊益,無論是幽州牧劉虞、荊州牧劉表,還是益州牧劉焉,既為漢室宗親,與當今天子有血親關系,且為人以好德之名,為臣以忠君稱道,再加上并州刺史丁原,故大亂雖起,此數人數方勢力,亦會追隨朝廷左右,只不過這些地方與洛陽終究遠隔千里,聯絡還是多有不便,一旦戰事將起,遠水也解不了近渴,信息閉塞,更是主要弊端。”凌巴心中輕笑,顯然對這點不在意,說到其他什么,他現在是沒什么自信了,尤其是在才讓他吃了一回苦頭的賈詡面前,但若說到傳信、通訊之類的,他還是有足夠的自信,就是因為他領先于當前的眼光和超前的想法,讓一些東西提前面世,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

賈詡注意到了凌巴的目光變化,卻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自顧自說道:“不過,不論是敵是友,在這些人當中,單一的或許不怕,就怕其聯合起來的勢力,一旦結成攻守同盟、互為陣營,那每一方勢力,都是不容人小覷的。要一面注意提防敵人的,至于己方陣營的那些個勢力,自然也要想盡一切辦法的扶持。無論之前是弱小還是強大,蟻小也是肉,切切不可以大輕小!”最后一句類似警告,說的是那般鄭重其事。凌巴聽得不住點頭,就是賈詡不說,他也清楚這一點。正所謂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以小見大,很容易讓人忽略的細節、所謂“小地方”,有時候往往才是問題的關鍵,也最有可能被遏制把握住。就像是一架航天飛機,少了哪怕只有一顆螺絲,也可能導致整體的不能運作。

而在對敵的時候,不管是在正式的戰場之上,還是就是沒有硝煙的戰爭,都必須切記在各方面完整考量好自己方面的優劣,揚長而避短。任何一個人、一件事情,當然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完美,但可以盡量避免不必要的失誤,只要做了應該做的,就是最后結果不好了,其實倒也沒什么,因為那已經是意味著非人力所能夠影響到的方面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從細節做起,萬事不得不防,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無大錯,這也是凌巴從前世得來最寶貴的經驗教訓,前世的死亡、那最深刻的教訓,導致了他如今雖說不至于畏畏縮縮、但也有些小心翼翼的性格,不過小心謹慎,并不意味著要事事婆媽拖拉,而是該注意的地方注意,該注意的時候注意,而如果完全肯定沒必要注意的地方,那就完全不必去理會它了。“那對待這些未來諸侯,各自又該有什么態度和手段呢?”想完了這些,凌巴又接著問了一句,這句問到點子上了,賈詡也不由贊賞地點點頭。而對于其口中所謂的“未來諸侯”,這樣一個名詞,賈詡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似乎是在贊揚凌巴形容貼切。

實際上,為人處世中,要學會圓滑,該強勢時就強勢,該虛以委蛇的時候,也不要拘泥于小節,萬事萬物皆有其理,只要以其理待之,便能取得最好的效率和結果。同理,對待天下這些各方的勢力,也應該各自有其態度,態度要最適合的,而不是對誰都好,那樣可能兩頭都不討好,歷來在政治和斗爭中,妄想要“腳踏兩條船”的人,最終收獲的,只能夠是最悲慘的結局,或者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賈詡并沒有思考太久,或許是這個問題他也早就考慮到了,只是在考量措辭,也或許他思維敏捷,凌巴一提及,他便想到了,開口便道:“對待不同勢力,自然有其不同態度。若是對待那些漢室宗親,幽州劉虞、益州劉焉,還有荊州劉表……哦,不過此人嘛,如今已經不在了,而且如今荊州屬于前線戰區,朝廷可以考慮直接收回其管理統治,但是……要小心曹孟德此人……”說到最后,他看著凌巴的眼睛里,閃爍起了一種異樣的光芒。凌巴心頭一動,雖說這賈詡似乎前面對這曹操評價挺高的,但若是身在不同陣營,那么對待態度立刻就不一樣了,顯然賈詡還是很分得清楚這些關系的。賈詡的眼光,若是凌巴并非來自于后世,“知道”曹阿瞞此人,或許還會不以為然,但正是因為有過了解,所以對于他所說,便有點兒“同感”,而此人并沒有看到過“未來”,也并沒有和曹操有過什么相處,或許僅僅是憑借傳聞中的一些有關訊息,就做出了這種定論,雖說似乎有點兒草率了,但也不得不讓人佩服了。“曹孟德此人,素有大志,若在明世,自然能夠為朝廷所用,成為一員能臣,扶持漢室再現昔日漢武榮光,也未有不可;但此時正當亂世,而且即將來臨的,還是前所未有之亂世,他的方向,便是我,也看不透。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或者其人會為朝廷鎮守一方,但更大可能,說不定會與朝廷、為……敵……”賈詡說話的口氣越來越肅穆,讓凌巴心頭也有些沉重。他現在才發覺,很多事情,自己真是想得太簡單了些,或者說,沒有往那個方面想或是想不到那上面去。對于曹操,凌巴的情感還真是有些復雜的,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把他作為一個純粹歷史人物的話,就沒事了,反正不管他怎么樣了,都不關自己的事,自己自可以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但現在凌巴所身在的,就是這個時代,曹操幾乎就是他身邊的人,更可能是生活里不可抹去的一部分,未來是敵是友,也是一個很值得而且也有必要去思考的問題。在凌巴沉思間,賈詡又道:“對待這些漢室宗親,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和太過于親密,只需要在需要的時候,盡所能輔助一把,畢竟他們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和朝廷綁在一架戰船之上的,就算是朝廷不去求他們,到必要的時候,他們也會爭著搶著趕上來了的;還有那并州丁原,對朝廷效以忠心,朝廷自然也不能夠虧待了他,而且其為人耿直,相處時卻需海涵一二。對待這些人,并非時時刻刻要小心,那也未免太過疲累。而唯一要時刻注意到的,恐怕便是、切莫寒了自己人的心。”

“至于其他勢力,可拉攏的,如河東太守、司隸校尉董卓,遼東太守公孫度,還有河內上黨三郡……”賈詡頓了一下,才道:“對他們,不需強迫,只要許之以利,而且如遼東太守,**東北,雖成一方勢力,但其地方也不穩,或許無需朝廷去思量,便有人解決了……對這些,卻只要時刻關注就行了……”

“當然了,還有一塊地方,需要特別小心……”說著,賈詡比了一條長長的線,然后又特別在一邊重重一點,凌巴一下子看出來了,他的意思是――江東。

“江東此地,與中原、北方隔江而望,看似很近,一衣帶水,但其實很遠。江東與中原不同,本土世家勢力極其龐大,在那兒,即便是朝廷的能量,都是小之又小,想要染指其土地,必須要得到當地士族的,但這又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非簡單的興起兵戈、暴力手段所能解決,畢竟江東也非砧板上的一塊任人宰割吞食的肉,一旦反抗起來,甚至會是一頭兇惡的猛虎。不到萬不得已,這種不必要的麻煩,也全不必要去招惹。當然了,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可以嘗試收回的,只是其難度……”

賈詡的話意不言自明,凌巴也同樣知道,畢竟在歷史上三國時期,事實就是驗證了賈詡這句話,遼東不可取、而江東不好取。

不過別人完不成的,未必自己就不行,歷史到最后,孫吳政權到了孫皓的時候,江東不也是投降了曹魏的么?凌巴心里暗暗想著自己的主意……

瞥了凌巴一眼,賈詡也不知有沒有看出什么,自顧自搖了搖頭,然后才道:“這種種事情,非一日之功,卻都需從長計議。而且此間事,理應放長線釣大魚,當有耐心。將軍如今暫時卻不需要考慮外面這些事情,況且就是心有余,力也會不足的,因為就是如今的洛陽,其實也并不平靜……”

“哦?”凌巴這回有些奇怪了,“你的意思是……”雖然不再對于火影衛盲目自大了,但還是保留著足夠的自信,如今的洛陽雖然隱藏著不少的秘密,但要說到起風波、或者是有什么危險,這些都沒有任何征兆,也根本找不到痕跡。

當然了,暗中究竟有什么波濤暗涌,是自己不清楚的,凌巴也不敢說一定就沒有,也不敢說自己一定就知道。

不過賈詡說的信誓旦旦,對他這番話,凌巴不由自主就有些信了,只是又因為其和自己所想有出入,所以才不免更是覺得疑惑。

賈詡皺著眉頭,臉色第一次有了些肅穆的顏色,“洛陽為帝都,防守嚴密、實力強大,而且在此處,那黃巾軍也是屢屢吃癟,但那“天公將軍”可從未放棄過對這兒的企圖。”

對于洛陽,黃巾軍的確是沒有放過,張角也不是笨蛋,知道這個地方地理位置和象征意義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分配天下三十六方,洛陽卻是歸其寵愛和看重的大弟子馬元義作為一方渠帥統帥領導。

黃巾軍對于洛陽發動的攻勢,大規模的也有兩次了,一次是前次洛陽被圍,另一次就是這一次了,而這一次賈詡在其中還說不清扮演著什么角色,但黃巾軍肯定還是最后的幕后主導的,畢竟最終獲利的,很可能就會是他們。

“企圖?說清楚點兒……”心中暗道了一聲又和張角有關系,凌巴感覺雖然自己一直沒說什么話,但仍有些口干舌燥,便喝了口茶,微微解了渴,同時催促著賈詡回答。

賈詡也抿了一口茶,茶還熱著,有蒸汽升騰而起,迷霧朦朧一般的場景,烘托著他睿智的雙眼,散發著一樣閃耀的光芒,“在洛陽城中,明里暗里的,有不少勢力都與黃巾相勾結,他們各司其職、各有分工,其細致入微到令人發指,便是我,對他們的了解,也僅只限于表面,只是知道有這么種情況存在,但具體到是哪些勢力,別說是暗地里那些了,就是明里的那些,我也搞不清楚……”

從剛才一直開始,賈詡的一大番話,讓凌巴仿佛被打開了一個新的眼界,而對于他所說的那些事情,雖不至于這么一下子就深信不疑,但也信了個七八分,而如今賈詡在凌巴心中的形象,又由原本歷史中的那個“毒士”,變得身上似乎又籠罩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看至不清、又摸之不透。

現在他說的這些,凌巴同樣相信了大部分,還有存在疑惑的,卻需要事實去驗證和解答。

“這樣一來,若是說他們對于洛陽沒有更進一步的圖謀和目的,我想誰都不會信。但是,到底要干什么,潛伏在洛陽城里的勾結勢力,又為了什么?這些,都不得而知……”說著,賈詡眉頭越皺越深了,眼神也越來越深邃,好像陷入了深層次的思考。

他畢竟也不是萬能的,什么事情都了解,尤其像是這樣,幾乎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的,連猜測都無從猜測,只能是庸人自擾之。

凌巴也不由皺眉,他現在討厭這種事情無法掌控、不可預知的感覺。

可是隨即又聽到賈詡笑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在當前這種情形下,咱們最好也是最應該做到的,就是不要去隨便觸動他們的底線,只要足夠的時間,我們需要做的,并非是將其連根拔起,因為那樣子一點也不現實,且不說有沒有那個能力,敵人在哪里,都不能夠完全知道,而是要以絕對的實力壓制下他們。這所謂御下平衡之道,正是如此。”

賈詡寥寥幾句,卻有著醍醐灌頂、撥云見日的功效,凌巴心想也是如此,何必自尋煩惱?雖然危險可能時刻潛伏著,暗涌也在不斷涌動,但只要有絕對實力,還要有自信和能力,那么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怕過誰來?

“哦,對了,將軍此次來,我想不只是想要和我喝喝茶、談天說地吧?你……想要問我些什么嗎?”趁著凌巴沉思,賈詡突然轉口就道,絲毫不管凌巴能否接受這么快的思想和話題的轉換,不得不說,這丫的真乃一“神人”,轉變的太快了,叫凌巴一時都反映沒過來,而只能夠是呆呆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然后似乎才能夠意識到自己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要說出來、要做到,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實話,前面的時候,對這一切都是想得好好的,就是后來又是一連好幾次將被賈詡嚴重“跑偏”了的話題給想盡辦法繞了回來,就是為了要說出心中目的,甚至剛才也已經說出來了,可是等到了現在,到了賈詡自己主動要求自己說的時候,他反而有些遲疑了,因為剛才賈詡的那些話,帶給他心里面的思考可不少,這個時候一時間還未能夠完全消化,他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對于那件事在一時之間,凌巴還真不知道這該怎么說。

難道要他就這么理直氣壯地要求“你跟我吧”?雖然很直接,但不太現實,賈詡這種人,是需要被打動的,而不是會隨隨便便就會被一些鏡花水月的表象所迷的簡單人物,不然的話,凌巴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么多,甚至還想著耍什么手段,而怎么樣才能夠打動他呢?這是一個問題,一個必須深思值得探究的問題,不過現在他似乎沒有那么多時間。

當然了,對于賈詡的母親,雖然當初對賈詡提起的時候有種威脅的味道,但那個時候凌巴還真只是說說而已,就是這個時候心里面也沒有動過什么念頭,若是有個萬一,最多也就是將其看管起來,而且還是為其安全考慮,凌巴不相信,知道賈詡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只要知道他,知道或者說辨識他的才能,也猶未可知,而到時候必然會想到對其母下手,想來賈詡此人別的可能不容易為人所知,但孝順母親這一點,只要有心去查探一番,一定能夠得到結果的,所以凌巴還需要幫忙提防這一點。

“怎么,莫非將軍真的沒事了?”賈詡的眼中,居然還閃爍著名為鼓勵的色彩,讓凌巴又是心動、又是莫名其妙,但最后終于沉了口氣,輕聲卻又鄭重地道:“從今以后,你便跟我吧……”

“如何?”睜開眼睛,凌巴淡淡一笑,這一刻顯露出的氣度,連賈詡也有點發自內心的心折,卻不知這廝心中正騷騷一笑,還在想著,若是再加上了羽扇綸巾,那么自己這副行頭,可是比之那江東美周郎,還要風騷幾分啊,而且還是“提前”了幾十年的。

賈詡深吸口氣,突然站起身來,長身一禮,口中則是朗聲長道:“賈詡、賈文和……拜見、主公!”

所謂主公的稱呼,在歷史上可謂是由來已久,最早在什么時候,凌巴也記不清了。

當然了,對于后世的許多“現代人”來說,這個稱呼最常聽到的,恐怕就是在那亂世三國時代里,各方勢力諸侯爭霸的時候,而他們的部署,則一般尊稱他們為主公。

但其實,“主公”這個稱呼,并不只是代表著自己的“老板”――當然了,“老板”也不一定就是叫做主公,比如說劉宏這個天子,就是大漢朝這個如今天下最大的“公司”里面的一個當今天下最大的“老板”,但他不稱為主公,而是有著自己的名字、叫做“皇帝”;而像是其它的一些勢力,比如后來的呂布,也不叫主公,而是被喚作“君侯”,只是漢末三國的時代,大部分的“老板”,都是被同時冠以了“主公”的稱呼,而在現在凌巴這里,賈詡這聲“主公”所代表的,其實只是自己的上司領導人而已。

凌巴,算是賈詡目前的上司吧!

當然了,這種解釋,其實也就只能夠對外來說,從心里面,凌巴知道賈詡這聲“主公”,恐怕還真是有心思在里面的,畢竟他剛剛可是明正詞嚴的“拒絕”了所謂的“為朝廷效力”,而是只為自己效力,不過對于這些,他不會去追究是什么心思,那顯然沒必要,只要他是為自己所用的就行了,而他現在更需要要考慮的卻是,既然賈詡既然已經被招攬下來了,那么總不可能就這樣放著不用,任由其“生銹”么?這種事情凌巴可做不出來,想必賈詡也是需要一個適合他的大舞臺去展示的,而凌巴早已內定的將來謀士之一郭嘉目前就在荊州前線,凌巴便有意將賈詡派遣到西涼那兒去幫助龐德、小馬超他們,雖說對于龐德有信心,這不是一個魯莽之輩,但畢竟其和小馬超、審食河他們三人,更多都只是武將,若是能夠有一個智者在其身邊幫忙輔助,當然更有保障一些。

不過在凌巴向賈詡提到這些的時候,卻被他一句話給否決了:“將軍以為,現在將詡派出去,是最好的時機么?”理由不是其他,不是什么故意的推脫,而卻是這么一句話。

不過凌巴仔細想想:是啊,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么?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是正理,而現在在西涼那里,其實賈詡現在就算去了,雖然對龐德他們施展開來更有利更有保障,但更多的感覺則是錦上添花的效果,凌巴有理由相信,以龐德和審食河加起來并不簡單的頭腦和加上小馬超三個人的勇武和武力,再加上了目前的韓遂,雖為西涼刺史,但在大的行動上都還是受到了朝廷制約(不然也不會任由龐德為軍中司馬了),他現在是根本就不敢和朝廷這邊明目張膽作對的,而只要這段時間過去,龐德他們保持了安全,等自己的火影衛在那里徹底扎下了根,配上這么一段時間以來龐德和馬超在西涼軍中重新定立起來的聲望,到時候一舉展開行動,要達成目的想必并非難事,所以與其讓賈詡現在去那里“打醬油”,倒不如將他先暫時留在身邊,到時機到的時候,再用在別處更需要的地方。

那么……賈詡又有其他何處可用呢?

還是賈詡自己給了答案――黃巾軍!

沒錯,就是黃巾軍,按照賈詡的意思,如今朝廷的掃黃大軍,看似一路開花、旗開得勝,但實際上天下間黃巾所占之位,除了荊州是被曹操步步蠶食,其他地方的黃巾,簡直就像是撲不滅的一般,朝廷大軍來的時候,立刻就剿滅了;可當朝廷大軍一走了,很快就又死灰復燃起來,然后又要重新“來一次”,重復循環,這顯然就不是解決問題的終極辦法了,而且這樣下去,問題只會越來越大,等到了再也控制不住的一天,那么……還用想么?

而其結果,凌巴也想到了,其實也很簡單,而到了那個時候,凌巴甚至只需要上書一份請愿,言辭夠懇切、語氣夠堅定,隱晦指出自己貴為劉宏寵臣需要立功來證明皇帝眼光,那么劉宏十之就會同意,畢竟凌巴給他的印象確實是不俗,想想連傳國玉璽都還在凌巴床底下,雖然不免有其他心思,但相比信任也是不會少的,所以這方面凌巴也有自信,這么一來……然后凌巴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取其他人――這個他人包括太廣了,神馬三大郎將、曹孟德的,都包括在其中,而凌巴便是取他們而代之,然后就能夠成功達到黃巾前線,到了那個時候,凌巴率軍出征,賈詡隨軍出征,豈不是就有了用武之地?而且這個舞臺,還不是一般的大,相比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其智謀。

考慮到了這些,所以凌巴仔細考慮過賈詡的建議之后,最終認同了,還是要按他說的去做,也就不那么急著“趕他走”了。

當然了,從今天起,賈詡也獲得自由了,也可以和其母團聚了,凌巴心頭一塊石頭,也可以平安落地了,至于有關于賈詡的問題的解釋,除了火影衛的“自己人”,并沒有其他外人知道,所以凌巴也不擔心,連解釋的問題都不需要去考慮。

從賈詡那兒走出來之后,凌巴不免喜形于色,不管在賈詡面前如何,勸開了、成功了,也就松了一口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神經緊張,那樣會出大問題的。

現在這邊的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凌巴也該考慮接下去后續的一些問題處理,還有和賈詡的一番對話,讓他也可謂是受益良多,對于當前的時局,更認清了一些,或者說是,他本來就有認識到了,只是多有懷疑,但賈詡的話,顯然進一步肯定了,所以他必須要充分考慮到即將發生和可能發生的某些事情。

心中帶著幾分焦急,凌巴往家里趕,卻沒有想到有人比他還要焦急,一回到家,還來不及和剛剛睡醒、慵懶嫵媚的夫人貂蟬打個招呼,甚至連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盡管這個不速之客帶來的,算不上是什么壞的“麻煩事兒”。

“圣旨到!”

在凌巴的后世,在那些古裝電視劇里面,只要是有著皇帝的存在,一般都是不會脫離開這么一句經典的臺詞,至于三國時候的宣旨是怎么進行的,以前凌巴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和“歷史”上是否一樣,但必要的禮節還是要做的,他必須伏跪在地,聽候宣旨,如今的凌巴對于這些禮儀倒不會那么抗拒了,從心理上來講,他并不把這些當成是對于皇權的威懾,而是人心里對于天道的本能敬畏,所謂天子,便是“受命于天”而來兼濟天下,凌巴心里面當然不會真的把什么“天人感應”當回事,但也沒有再完全的杜絕鬼神論,畢竟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么他的穿越又怎么解釋,這一切的一切,既然不是什么夢境,而是現實,那么如此離奇的事情,是科學可以解釋得了的嗎?至少,在凌巴那個時代的現代科學,還是無法解釋的吧,所以對于鬼神,他也無法完全從心里上去否定,只能夠像是孔老夫子所說的那樣,“敬而遠之”,終究是人鬼殊途,《聊齋》那樣的,也只能夠是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一般的故事軼事而已。

來的,正是如今皇帝劉宏除了張榮之外的另外一號御用傳旨太監、也是凌巴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小乙子,當然了,現在人家也算是一位“款爺”了,看如今他的身邊,還跟著兩個隨侍的“小太監”――看來他也是混成了“太監頭子”了。

而小乙子此次帶來的,也是屬于凌巴意料之中的圣旨。

本來凌巴就對此有所預料了,畢竟自從此次洛陽大劫之后,這么幾天過來,皇帝劉宏都基本沒有什么消息傳過來,好像都忘記了他這個“功臣”一樣,這樣的情況當然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而今天可能會比較不一樣,緣由凌巴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也是直覺吧(好吧,又是這該死的直覺)。

不過,他在本著對現在的賈詡“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想法,將自己最近的一些疑惑和問題問過了之后,得到了賈詡的回答和言語中,就包括有這一點,也是說的今天就會有情況,具體的賈詡也沒有說清,但這顯然就使得他對此更加相信,果然現在就和自己預想的一樣了。

只不過,在這里的傳旨,顯然是少了凌巴從前一直認為的太監傳旨時候會說的經典臺詞“圣旨到”的,對凌巴來說,雖然來了這里不短的時間,可對于這里許多可以說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心里面卻還是有些怪怪的感覺,讓凌巴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回到現實中――

“天子有命,凌巴接旨……”待到凌巴和一眾人等跪定了,小乙子才開始捧著圣旨――其實在凌巴看來,那也就是一張“破紙”,不過這重要的不在于材料,而在于其內容和背后所代表的含義,以皇帝劉宏如今天下共主的身份,至少也不是現在的凌巴所能夠抗拒的,而那邊小乙子已經在開始鄭而重之地準備宣讀了起來。

“臣,凌巴凌子衛、接旨……”凌巴可也不敢怠慢,雖然這邊來的并非是劉宏本人,而是小乙子這樣他本能會有排斥的太監,但這種時候的小乙子,一定程度上可就代表了劉宏本人,而且兩人私下里“關系”還是不錯的――想必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劉宏才會總是讓小乙子來送旨給他,由此觀之,劉宏對他倒也不算差的了,當然這其中未免沒有妹夫占妹妹光的因素,而對于小乙子來說,凌巴應該勉強也算得上是一個“朋友”了,但私人交往是一回事,對他們這種在皇權下辦事的人來說,交情歸交情,這都是要分場合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兩個人雖然地位都不一般,但越是在高的地位,越應該有著規矩、遵守規矩,凌巴也不是一個搗亂找死的人,自然不會干那蠢事。

在凌巴心里面轉這些自己想法的時候,小乙子已經開始宣讀起圣旨的“正文”部分了:

“凌巴,字子衛,河東膠州國人氏(凌巴心中暗笑,這明顯是劉宏自己特意“添加”上去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體從哪里來的,他會知道?搞笑了還……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去反駁,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繼續下去吧!)……年正當中,乃國之棟梁之材,且為人忠孝悌守禮,深得朕之心意,而觀之與皇妹明月公主,情投意合(凌巴微汗,好吧,這都造成“既定事實”了,不默認還不行了),如今又是年歲正與,真乃是天作之合,地造良配,故:特此賜凌巴與明月公主大婚,即日舉行(凌巴再汗,心急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吧,莫非害怕自己會跑了?)……”

“謝陛下……”雖然心里有自己想法,但一心二用的“技能”凌某人向來是屢試不爽的,錯過了中間可有可無的一大段廢話,只聽到了最后最關鍵的一句,所以還是一邊仰起頭來,看著小乙子手中的圣旨,他一時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覺了。

還是小乙子看他出神、心頭為這主兒的“牛逼”佩服又滴汗的同時主動提醒了他上前接旨,還有身后跪著的貂蟬同樣在蹭著他的袖子,才讓他回過神來,趕緊接旨謝恩:“凌巴凌子衛,接旨……叩謝隆恩!”微微一拜,在小乙子笑瞇瞇的虛扶之下,凌巴順勢站了起來,當然身后眾人也一起站了起來,反正現在圣旨也宣布完畢了,程序走完,就可以講人情套關系了,所以凌巴也熱情地要挽留小乙子,小乙子當然拒絕了,不過對于某些東西是不會拒絕的――比如說錢,還讓凌巴順勢套了些消息出來。

說起來對于小乙子這類人,還真就應該這樣態度,畢竟兩人道不同很難相為謀的,即便凌巴和他關系不錯,但是如果沒有這些利益維持,神馬關系神馬的,都終將成為浮云。

而在接旨時候凌巴的表現,其實在這里,也幸好是碰到了小乙子這個認識對他又不會太壞的人,否則若是來的是張讓那一邊的人,指不定就這樣給他在心里暗自記下這一筆帳了呢――不,應該說根本都不用記得,回去馬上就“打小報告”了。

話說這段時間以來,凌巴也沒少聽說張讓和趙忠等人針對自己的“行動”,包括剛才小乙子所說的一些,畢竟如今自己風頭正盛,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而自己得到劉宏的寵信,又不愿與他們“同流合污”,顯然就有點危及到了他們那些既得利益者,對于十常侍那些人,除了張讓和趙忠兩人之外,凌巴也不怎么熟悉其他的人了,不過倒是聽說這十人中也有些人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真的單靠溜須拍馬,劉宏也不是單純的白癡,怎么可能會對他們寵信到那個地步?

不過貌似他們的那些所謂的“行動”,根據凌巴所知的,取得的效果都不是很大,而這兩人或者再加上十常侍中其他一些人這么跳噠來跳噠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對整人這么一項偉大的“事業”如此的樂此不疲了,而且還很執著的,最近就只針對自己一個人了,好像全世界除了自己,就沒有人了,凌巴倒是想著若是這份執著放在其他方面,想必他們怎么著都會成為一個方面的牛人的吧,畢竟通常來說,某些偏執狂往往都會是某方面很擅長的人才,而他們現在算是拍馬的人才了吧,拍的還是“龍屁”。

不過在凌巴的心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對這些“殘疾男人”沒有什么好感的,如果不是小乙子和他還算是有那么點兒“交情”,他可能對他會絲毫不假以顏色。

話說起來,那張讓、趙忠等所謂的“十常侍”,說真的,凌巴來到了這個時代之后,自從遇到了劉宏,遇到了明月公主,對他們那些家伙還真沒有什么概念了,感覺那深宮里面劉宏寵幸的“殘疾男人”當中,好像也就一個蹇碩拿得出手的,而偏偏又不算是他們那一個群體里面的,對此他好生的疑惑,但顯然沒人能夠替他解答。

其實,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以后,他所收獲的“驚喜”還少么?

“唉,聽說了嗎?”

“明月公主要成親了!”

“哦?明月公主,就是那個皇帝最寵愛的那個妹妹?她成親關咱們什么事啊?”

“嗨,你還不知道吧,她成親的對象是誰……”

“好吧,是誰?”

“嘿嘿,就知道你會這樣問……好,我說我說,還能是誰,還不就是那“狼牙將軍”凌子衛……”

“哦?”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洛陽開始流傳了這么一個消息,而且傳播的速度,就像是病毒般肆虐。

“武林大會”第一名,“狼牙將軍”……哦不、現在或者應該稱呼說是典軍校尉了,還有一個刺史的名頭,如今可謂是風頭在洛陽乃至于大半個天下都是一時無倆的凌巴、凌子衛,將與天子最為寵幸的天之嬌女明月公主成婚!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來,頓時洛陽震動,當然,日后天下也必將有不小的震動。

公主出嫁,雖說難得,但并非絕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畢竟古往今來,金枝玉葉無數,明月公主在其中,或許都算是并不太起眼的存在,但這一次有些不一樣的卻是,一來明月公主本身就是最受皇帝劉宏寵愛的一個公主,自然對于她的婚禮大辦特辦,所以在宣傳上也是做足了功夫;更不用說這場婚禮的對象,還是那個自出道以來一直就引起了諸多爭議,更是最近才“成為”了神馬“大漢第一武將”的凌巴了。

雖說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第一當中有著多么嚴重的水分,就不用說最后一場關鍵時刻凌巴和對手關羽其實并沒有繼續比下去,而根據某些可信的猜測,那一戰凌巴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會贏;但光光是說到了這場所謂“武林大會”所局限的地域,說得好聽是廣招天下豪杰,但哪有那么多豪杰有時間趕去這種事先一點了解都沒有的大會的?天下英雄、好手顯然也不可能只有在比武中出現的那些個人,實際上這一場比賽,也就是局限在洛陽以及比較臨近輻射得到的地方,別的地方連接到消息可能都晚了,而審食河那也是因為恰巧路過潁川聽到消息,才跑過來“看看”的,所以說這最終結果,實在是有些不足為憑。

但真實也好水分也好,對于大部分的普通好事者而言,這就是茶余飯后最好的談資,也是某些有心人為自己目的宣傳策劃的最好噱頭。

不過對于公主招駙馬的這個消息,其實如今的洛陽的百姓應該已經不會感覺到陌生了,實際上,自從很早的時候、早到在最開始要舉辦“武林大會”同時還傳出這是明月公主的“比武招親大會”的時候,就有類似的消息在大街小巷間傳播起來,說什么這場比賽其實就是假的,不過是走一個形式,而最終就是明月公主和凌巴兩人當主角,但那個時候和現在還不一樣,那個時候的說法,充其量只是民間的茶余飯后的談資,而且真的也只能算是談資,沒有確定可信性,甚至都算不上一個正式的靠得住的消息。

但這一回可就不一樣了,前面就有了各種“親眼親耳”的證實,甚至后來皇帝還干脆貼出了皇榜來,如今更是昭告洛陽、昭告天下,這個消息也就算是這么定下來了。

對此,凌巴還真有些意外加無奈。

其實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這么出風頭,奈何時勢每每將他逼向了風口浪尖,如今這一次則更是如此,而且更加狂猛。

御賜將軍、執刺史令、皇室駙馬,還有那神馬“天下第一武將”的,這哪一個名號,其中不管虛實,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很重的,更何況還是全部集結在一個人身上,可以說對此是有人覬覦、有人感嘆、有人愛來有人恨,不過這些也都是必然的、凌巴早有預想得到的,正所謂“人有才時招人忌”,就是如此。

而更關鍵的是,在這些拼湊起來的名號堆列之下,他就算是想要低調,都已是不再可能的事情了,也許要等這陣風頭過了之后,也許要等有新的話題、新的人物出現,成為洛陽人新的談資,同時還要足夠將他掩蓋過去,這一切才能夠算是順利過去,但顯然還不是現在。

對此,賈詡給他的建議,也只是順其自然,實際上,凌巴自己也清楚,現在這樣子,也并不全是壞處,雖說對他難免會有些小小困擾,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對于他的聲望的提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試想一想,三國的劉備是怎么起家的?他占據的,就是一個所謂大義、正統的名號,就是這么一個名號,再加上他本身也算是一個梟雄、能力不差,所以招攬到了那么多的能人志士,共同聚在一起,成其為三國一大勢力。

而凌巴之前同樣起于微末,與劉備不同的是,他并沒有一個什么皇室宗親或者是皇叔這樣“天生”的名號,在名聲上,他比不上同樣起于微末的劉備、比不上閹宦之后的曹操,更別說那四世三公的袁紹袁本初和袁術袁公路了,對于有能力有志向的人,現在的凌巴絕不會是最好的選擇,而有了公主駙馬這么一個名號,那可就不一樣了,怎么著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和皇室沾上了點兒邊,那好處是無法言喻的,尤其在注重正統和聲望的漢末時期,這樣一來,在招攬能人投奔的時候,至少不至于因為出身這方面問題,而被曹操等人壓下去太多。

雖然凌巴也不一定要自己成為別人最好的選擇,但能夠對自己有所幫助又不需要什么損失的事情,總之何樂而不為呢?

有些事情,倒是如凌巴預料的,原本對于他并不怎么看好的,不少人在其背景上,加上了一個皇室駙馬之后,對他的態度就難免發生了些變化。

尤其是在軍中,原本就因為其武力的因素,對凌巴可謂是好感不淺的那些個將領們,如今對他更是好感大增――其中或許還有些理由讓人說不清,比如說,如今凌巴這樣,很容易讓人想起來,早在前朝武帝的時候,同樣有一個皇室駙馬,做到了大漢軍隊大司馬的職位,更是成功抗擊匈奴、揚大漢國威,雖說凌巴不一定就能夠做到那樣,但至少有個念想是好事情。

駙馬駙馬,很多時候其實就是一個虛名,當了駙馬,很難再做到更高的位置,不過也不是沒有過先例,比如就剛才說到的那個大漢軍中人很難忘記的與那個“不滅匈奴何以家為”的冠軍侯霍去病齊名的武帝時大漢大司馬衛青,而且那還是一個武帝一朝絕無僅有的超級大外戚,不只是劉徹姐姐平陽公主的駙馬,甚至他的姐姐衛子夫后來還做到了武帝皇后、其外甥更是當時太子劉據,可惜的是因為戾太子一案,牽連到了整個家族;而在衛青更早一點的,景帝時候,還有一個竇嬰,同樣是駙馬,但在七國之亂時,與大將軍周勃聯手挽狂瀾于既倒,還在武帝一朝曾任宰相,不過同樣沒有好結果,因為交了一個朋友灌夫,而成為了政治敵人田酚進攻的突破口,在王太后的配合下,被田酚直接搞下了臺,甚至是死于非命。

不過這些都是真正的歷史了,對于如今的凌巴來說,一個駙馬的名號給他帶來的,是他難以想象的好處,尤其是在同樣姓劉的大漢朝廷。

而因此,整個洛陽在一種喜慶的氛圍中,漸漸沸騰起來,但同時,在暗中,究竟有多少動靜,同樣不為人知……

洛陽,典軍校尉凌子衛府邸。

臥房里,凌巴懷中摟著貂蟬,輕輕拍著她的柔荑,時而手又下滑,撓癢癢兒似地探到了她凸起的小腹上,讓她嬉笑起來的同時,心中卻是憐愛頓生。

撫摸著貂蟬越來越隆起的小腹,感受著那種血脈相連的深入骨髓感,凌巴突然也對自己存在這個世界,有了一種強烈的認同感和存在感。

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將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大一筆痕跡,這很值得高興不是么?或者在以前的時候,他還有想著要回去呢,三國或許有熱血、有江山美色的激情碰撞,但真正處在這個地方久了,一個后世人,就算是適應了,但難免也有會對過去的緬懷,就像是凌巴從前在那些環境惡劣的地方出任務的時候,也總是回想著城市繁華地帶一樣,他懷念過去的生活模式、懷念那些時尚潮流而在這里再也見不到的東西,可能偶爾還會緬懷一下波多野結衣神馬的,畢竟一個從落后社會到先進文明社會的人,不知道對于過去會是什么感覺,但如果是一個先進社會的人回到了落后社會里,難免就會想到許多代表先進社會的東西;然而這所有的感覺,到了現在,都只是化為了濃濃的家的溫馨。

不知道是誰說過,一個游子浪跡天涯,可是他走到天涯海角,離他最近的地方,永遠是他的家,也只有他的家,在他轉身之后,立刻就能夠到達。

而現在,這里就是凌巴的家,他已經在這里組建了一個家庭、一個嶄新的家庭,有他最愛的夫人,也有他即將出世的孩子,一個完整而溫馨的家庭。

當然了,這個家庭還即將迎來一個新的成員,一個皇室成員、明月公主。

對于與明月公主這段關系,凌巴內心里已經不排斥了,最開始時候的那些考慮,隨著他漸漸被明月公主打動,已經被藏在心里了,是啊,連明月公主一個弱女子都不怕,自己一個穿越來的人怕什么?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輕易認輸的性格,所以那個時候就激起了沖天豪情,對于成婚日期的選擇,劉宏還有特意征求一下他的意見,他的回答是越快越好,不過他也知道,劉宏問他意見只是問一問,并不可能因為他的意見不同而改變什么。

不過在這之后,他就必須要想到了,貂蟬的感受,他知道,沒有一個女人會愿意將自己的男人與別人分享的,男人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一個男人,女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貂蟬的性格,注定了她不會主動出來爭什么,但她不爭,不代表凌巴內心不愧疚。

“君兒,對不起,為夫……”凌巴是真的心中有些愧疚,有些事情,的確不是能夠完全按照人的心意轉移的,更何況在這件事情上,怎么樣都是自己“賺了”,他也不會做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情,但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卻立刻被貂蟬堵住了嘴巴。

“夫君……君兒才不會怪你呢。夫君是真心愛君兒,這個君兒知道的,這種事情,也很正常啊!夫君不必內疚,君兒……其實也不是那么介意的……”貂蟬當然知道他“對不起”是什么意思,看著他小聲地說著,然后視線和注意力,卻又逐漸的轉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臉上充滿了母性的光輝,這一刻的她,是神圣的。

不過在這種時候,或許也只有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才能夠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和充實的滿足――至少,她有了夫君的孩子,而這在這個時代里,顯然是舊妻對新妻的一個最大優勢,尤其等到后面她的孩子出生以后,不用她去刻意什么,都自然而然會獲得凌巴最多的關注和照顧,這不能夠怪貂蟬小女生心思,這是女子在特定社會里的思想產物。

并不是每一個人、每一個女子,都會是孟姜女、會是卓文君、會是王昭君、會是……的,顯然現實中,更多的女子,和其他大部分普通男子一樣,都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而普通人,自然有普通人的心思,不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難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品德品行上,更少完美者,現在的貂蟬,拋開了她絕色容顏,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妻子,一個將迎來“第三者”的母親,就算是凌巴知道她心里面這些想法,也不會怪他,甚至反而更會覺得疼惜,畢竟她只是希望夫君多疼愛她一點,但卻并沒有什么壞心思,這就完全是一個普通妻子、將為人母的想法;而且,凌巴還真是會像她所想的那樣,在孩子降生之后,將更多注意力轉移到孩子身上,自然而然的愛屋及烏,當然也會影響到貂蟬身上,別說本來他就更愛貂蟬,貂蟬如今可是她孩子的媽了,這兩點理由完全足以秒殺在這個家里還立足未穩的明月公主的。

很多時候,在對待孩子的這一問題上,古人和今人其實并沒有太大差別,更何況凌巴雖然是來自于后世的現代社會里,但除了愛情和女人,在家庭的態度上他骨子里還是很傳統的,不然完全可以隨隨便便就結婚了,也不會招惹出那么多的“麻煩”來了。

凌巴默然,雖說因為來自于后世,他對于男女關系并沒有多少拘束和排斥,而且在前一世的時候,那種大環境下造出的觀念,也不太可能能夠與這一世相匹配,就說在前一世的時候,雖然伴在身邊的紅顏眾多,他也不是簡單的抱著玩一玩的想法的,可也并沒有過真正能夠一心一意的讓自己完整對待的女人。

而到了這個世界,可以說他的“第一次”,幾乎都是奉獻給了貂蟬的,而且因為來到這個世界最初的茫然和一大段時間里面緊切的危機感,使得他也根本就沒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談情說愛、“勾搭”異性,這個時候也唯有貂蟬一直伴在他的身邊,給他的感覺,絕對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所以他感覺,自己確實是有些對不起貂蟬了,畢竟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愛、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是唯一的?又會有哪個女人會真的大度到能夠和其他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共有著這同一份幸福的呢?

雖然和明月公主的,有著天子賜婚,即將到來的婚禮,也是可以想見的如何風光,但是對凌巴而言,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最主要的。

而且自始至終在他心中,他和貂蟬的,才算是真正的患難夫妻感情,和明月公主則更多是半推半就,不過也就這樣吧,如今事情已定,再去糾結太多過往,反而不美,他也不希望自己再傷害到另外的一個人,畢竟不管怎么說,終究錯也不在明月公主,而且她的情感,只能令人感動,凌巴也不希望自己一味的固執己見,卻傷了好女兒家的心。

但對于貂蟬,他卻怎么也覺得彌補不足的,所以對于她的體諒,就覺得更加愧疚。

“君兒,我……”凌巴一時感動滿懷,這一刻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說什么,都無法將他心中的感情完滿的表達清楚,而且,言語中就是虛有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緊緊地摟著懷中貂蟬,貂蟬也緊緊地反抱住他,兩個人緊密相擁,好像永遠也不要分離。

第二天,他的懷里,就要有另一個女人了,所以他現在,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愛,哪怕只是這一天,只是這么一瞬,都放在貂蟬身上,他也相信,她能夠感受得到。

貂蟬的確能夠感受得到,正是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敘敘情意,脈脈無語;

弱水一瓢,你濃我依……

六月二十三,洛陽。

這一日,可說是極不尋常,既是洛陽的一個大日子,同時也是凌巴人生中的一個大日子。

因為就要在這一天,凌巴將要迎娶當今大漢天子劉宏最寵愛的妹妹、明月公主,成為大漢帝國地位尊崇的駙馬爺,從此榮華富貴無窮無盡;而且凌巴這個駙馬爺,不管是從數量還是質量上來說,都屬上乘,因為到了皇帝劉宏這個時候,漢室正統嫡系的公主除了益陽公主、長社公主以及陽安公主,還有再加上一個還很小的小公主劉艷,就只有劉明這一個了,其中未出嫁的,除了年齡尚幼的小公主劉艷,也就只剩下明月公主一個,不過說她年紀也不會太大,今年才剛二八,仍然是在古代女性的豆蔻華年,也幾乎就是古代女性一生中最好最“適合”出嫁的時候,而且她還是除了劉艷之外真正唯一和劉宏有著血緣關系的同母親妹妹,更是一直以來就深受龍寵,更何況和益陽公主等人不同的是,她如今嫁的這個對象,還是她自己的選擇不說,更是有著很不一般的“杰出”。

凌巴凌子衛,御賜“狼牙將軍”稱號,領禁衛狼牙一軍,深受皇帝恩寵,前有“武林大會”冠軍、也就是所謂“天下第一武將”之名,如今還被封為典軍校尉、執刺史令,這其中每一項,可以說說出去都足以壓倒大部分人一頭,而這其中其個人能力和實力也可說是展露無遺。

此次大婚,更可說是為凌巴賺足了關注的目光,實際上,現在的洛陽也確實是需要這么一件大喜事來沖淡一下前面那次亂戰的陰影,畢竟前面的一次洛陽大戰才過去半年多,緊接著又發生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而且和上次相比,這一次的損害顯然更大,畢竟再怎么說,那一次也都是集中在了城外和各城城池之上的,可這一次卻是直接發生在了洛陽城城內的,造成的恐慌更加劇烈,甚至許多的洛陽民眾因為一生可能都從未經歷過如此亂戰,所以心理陰影到現在乃至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無法驅除掉。

畢竟,對于洛陽的民眾而言,就算是那次洛陽被圍困的時候,依然沒有那么深刻的戰爭的感覺,卻在這一次,一體會就都體會了個遍,心理上自然會留下這樣抹不去的陰影。

凡此種種,在這個時候舉辦這么一場盛大的婚禮,可說是總體上利大于弊的,不過且不論民間議論如何,在朝堂之上,卻也不全是的聲音的。

相對于兵家武將們來說,他們對于凌巴顯然更有愛,畢竟凌巴算起來也就是一個武將的出身了,能夠娶到當朝最榮寵的公主,不消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榮耀,而且后面還罩著一個“比武招親”冠軍的名頭,有些人心中更是直接想到了有漢以來不少駙馬兼將軍都做得異常出色的“事跡”;但與之相反的是,有不少的文官們可就不這么認為了,他們被禮制觀念影響的更深,雖然不會像是后面宋明時候那么夸張,但對于凌巴和明月公主的結合,顯然他們當中的不少人是不贊同的,而其爭議的膠著點,還是在于凌巴本人的出身問題。

不管劉宏想怎么幫凌巴掩飾,但顯然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最好的方法是和稀泥,因為就算是要幫他找一個勉強門當戶對的世家的背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夠格的看不上他,看上他的不夠格,就算硬要拉扯在一起,但難保不被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牽扯出來什么,到時候發現劉宏居然做出如此作為,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不過對于文官的反對,武將們也自有應對之招,他們或許講不出什么驚天的大道理(廢話,武將和文臣斗嘴,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但就像一直以來那樣的,他們可以舉例子,畢竟早在西漢的時候,就有過了馬奴出身的衛青娶了漢武帝劉徹的姐姐平陽公主并且最終成就大器成為了與霍去病并列的大漢武帝時候“雙子將星”之一,現在就算再來一個,也沒什么,文官們總不能夠連衛青、甚至是漢武帝都否定了,估計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可能直接就會被武將們的怒火燃燒殆盡的、還可能面對天子劉宏的,衛青、霍去病之流,在這些武將們的心目中,形象可不是一般的高大的,而漢武帝更算是劉宏的“祖宗”級別的人物。

當然了,要反駁出身,就算不扯到衛青身上,其實也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畢竟現在說凌巴的出身不好,可當初大漢立國的那個漢高祖劉邦,不最初才是一個小小亭長么?最后當成了皇帝,更是應證了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當然現在是不會有人貿然發出這種聽似大逆不道的言論的,只是舉個例子卻也沒事。

而在實踐當中,對于這些反對的言論,在這一次的大潮中,更是顯得微不足道的,反正不管怎么樣也改變不了結果,結果自然就是現在這樣,這次大婚成了定局。

在凌巴的府邸里,此時是忙做了一團,因為凌巴和貂蟬都不是鋪張和要人侍候的人,所以家里面請來的傭人下人本來并不多,這一次還是多虧了劉宏知道了這一情況之后,特意從皇宮中調來了不少的人手,對于侍候人、鋪陳之類的,他們是再拿手不過了,而且干的還都是“高級活”,算是將在宮里面的“習慣”都帶了出來,不過這也正是劉宏所要的效果,畢竟出嫁的可是他的親妹妹,皇室的威嚴必須要體現出來。

而在這一次的出錢出力上,劉宏也是難得地拿出了一些私藏物品當成嫁妝,倒也讓凌巴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看來他對明月公主這個妹妹是真的疼惜了,不然憑他那樣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出這樣的血?

不過后來凌巴仔細算了算,才發現自己原來又是想錯了,這劉宏哪里有出什么血?出血的分明就是自己,因為他送來的嫁妝,還不到自己的聘禮的五分之一多。

還好凌巴這兩三年用各種手段、最主要還是打著皇室的招牌,搞來了不少的私家財產,應付這一次的婚禮,還是綽綽有余的,否則就這么一搞,就非得要他傾家蕩產不可,那個時候他就不得不考慮,究竟為了娶一個女人而傾家蕩產值不值了,不過肯定比丟了性命要值得。

在婚前的這時間里,凌巴是但凡抽出空來,就要往貂蟬那兒跑,這也是讓得現在已經和貂蟬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的那對姐妹淘侍婢心中怨氣消了不少;不過讓他頗感奇怪的是,在這種時候,居然也不見扁素問出現,問了問吳虞,得到的回答也是不清楚,不過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不需要向她交代什么。

安排下去細密的籌備著,看著一切都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凌巴心中總算是舒了一口氣,接下去,就要進入娶親的正式程序了。

不過他會這么簡單么?既然都已經弄得這么風光、轟轟烈烈的了,那何不再“加一把火”?

想到這里,凌巴不由邪邪的一笑,轉身,就朝著暗部樂師的那邊走去……

洛陽皇宮,今天也是一派張燈結彩的喜慶氣氛。

雖說婚慶并不是在這里舉行的,等到時候凌巴帶人到宮門口“要人”的時候,就得要明月公主跟著一起離開皇宮,然后在洛陽四城街道“游街示眾”一番,這樣的大張旗鼓,最后才能夠收工,而后自然就是回到凌巴的府邸上,進行到最后也是婚禮的主程序拜天地、入洞房,當然了,到時候劉宏也必然是會出席的,也會替代下明月公主明月公主這邊的“高堂”,“順帶”主持一下婚禮,所以這場大型婚禮的主場所,還是在凌巴的府邸,這是在凌巴的堅持、還有明月公主自己的認可之后才決定下來的,不然指不定劉宏會不會直接定在皇宮里面呢;不過雖說不是在皇宮里面舉行婚慶,但在劉宏的要求下,皇宮也更著提前慶賀了一番,這也算是稍稍沖淡了一些明月公主對這個有著自己的親人還有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美好記憶的地方的悲傷情緒。

而此時,尤其是在明月公主的宮殿東華苑中,這里聚滿了一大群宮里的鶯鶯燕燕,更是顯得喧嘩嘈雜。

在這里,當今大漢帝國的幾大公主那是齊集一堂,小公主劉艷就不必說了,她年紀還小,搞不清楚狀況,早已嫁作人婦的伏氏陽安公主劉安、耿氏長社公主劉月和做了寡婦的益陽公主劉方,還有今天的女主人、也是即將出嫁的明月公主劉明,堪稱一鍋“公主大雜燴”。

除此之外,在這深宮大院里,劉宏中的一眾嬪妃中,何皇后、王美人以及一些不管劉明認不認識的美人、夫人還是其他妃子什么的,都來這里不是道賀同喜、就是幫忙劉明一起梳妝打扮,仿佛誓要將今日的劉明化妝成世界上最美麗最完美的女人。

正所謂佛靠金裝、人要衣裝,平時的時候,明月公主并不太注意打扮方面的東西,就算是后來因為凌巴改變了性格中刁蠻的一面,但在個人的裝飾打扮上,便是很少精心裝扮、常常是素顏的貂蟬都不如,可在這三千粉黛當中,要在群芳爭艷中取得勝利最終脫穎而出,沒點兒本錢怎么行,就算是本身長得可能不如劉明的,但在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之后,卻能夠讓其本人流露出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和說不出的魅力,這種時候就是“不夠漂亮不要緊,男人喜歡就行了”的典范了。

就不說總是濃妝艷抹但又總是恰到好處的何皇后了,能夠從一個出身不高的屠戶家庭在眾多秀女中一鳴驚人坐上如今之主的位子,需要的可不只單單是由手段就能夠做到的,還需要本身的素質,美色是最要緊的一個方面,本身就有著不錯的底子,妖媚過人自不用多說,對于化妝上還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更增添了幾分色彩和豐韻,也難怪劉宏曾經一度對她頗為迷戀了,就算是劉明此前和她并不是很對付,但今天是自己大喜日子,當然也不可能自己去破壞這良辰美景,在何皇后一番有意無意的討好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是有點兒“真本事”的,至少在做女人這一條上,自己、還有中的大部分女人都是要遠遠比不上她的,只是她的心思,卻沒有花在該花的地方,也難怪皇兄對她越來越疏遠了,畢竟劉宏或者貪戀美色,但不代表他是笨蛋還喜歡被人玩弄,恰恰相反,身處帝王之位上,他的大男子主義比誰都要強烈,肯定無法容忍何皇后一些已經過分到出格的小動作了,反而是一向以平常心、溫柔大方善解人意而著稱的“老好人”、姿色同樣不會遜色何皇后的王美人,漸漸地更對劉宏的胃口,當然也難免因此使得王美人直接間接就得罪了何皇后。

除了何皇后之外,這里最耀眼的嬪妃中,恐怕還要數王美人了,這倒不是說其她的美人妃子相貌不如她們兩人,相反很多時候在,不一定就是“以貌取人”的,雖然外貌是最基本的條件,但如果能夠討得皇帝歡心,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得寵的根本,而王美人如今是來的這些女人當中最受劉宏恩寵的一個了,沒有之一,不只是其姿色、性格上的優勢,還有關鍵的是最重要的一點“母憑子貴”,要知道如今劉宏的當中,除了何皇后之外,也就只有王美人一個生下了一個兒子,不過這也難怪何皇后要對她百般不爽和刁難了。

其實除了這兩人之外,其她的女人也是各有千秋,這一次的聚會,簡直堪稱是一場盛大的“選美大會”,而且除了這些主子們,還有那些侍婢,皇里的、美人宮里的、其她公主宮里的,還有就是明月公主本身這個東華苑里面的,尤其是其中桃兒、瑾蘇更是“獨領風騷”。

這群芳斗艷、萬紅爭美的絕色景象,可惜只有一群“殘疾男人”欣賞了,現在劉宏也不在這里,而是在自己寢宮那兒準備著著裝,或者是怕看了感傷,所以在到凌巴府邸之前,他不想再見到明月公主了,待會兒也是和她們分開自己獨自直接去凌巴府邸。

時間還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在一遍又一遍的審閱最終通過了將明月公主的裝束定下來了之后,這一群鶯鶯燕燕的便簇擁著這場婚慶的主角之一、新娘子明月公主劉明從公主府一路來到了皇宮大門口處,準備在這里等著新郎官的到來,不過……

“都過去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人啊?”

“是啊,從寅時一刻等到了現在都卯時三刻了,連影子都沒見著,怎么回事兒啊?”

的確,從剛才到現在,看著頭頂上的太陽漸漸升高,可宮門外邊,除了巡守以及駐守的宮廷侍衛,就沒交到一個人影了,別說是人影了,這種時候,連只蟲鼠都見不著,這讓這里本來就沒什么耐性的眾女,一個個都是不耐煩了,紛紛抱怨起來,就連明月公主也有些幽怨起來,難免就有些胡思亂想了,如果不是瑾蘇在一邊看護著,指不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呢;而至于桃兒,還好她現在沒有火上澆油,大概也和自己也深陷愛河,會更懂得為別人考慮有關吧。

“要我說啊,這凌子衛確實有些不太地道啊,怎么能夠讓咱們的寶貝明兒等這么久呢……”感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益陽公主不由揪著明月公主起來調笑,其實在心里面她并沒有怪凌巴,只是尋常的抱怨,而且在內心深處,她對于明月公主還是很羨慕的。

要說不只是她,就是陽安公主、長社公主她們,對于明月公主這一次大婚也是抱著羨慕嫉妒恨的情緒的。

明月公主這一次的大婚,唯一缺憾的地方,恐怕還在于她并非是凌巴唯一的妻子,而且也不是凌巴的元配妻子,算起來還更像是“第三者”,不過就算如此,也要遠比她們幸福的多了――至少,她嫁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是么?

不過和劉艷可不同,這三位“老一輩”公主就算心里面有再多的想法,也無法說出來,益陽公主倒還好說,畢竟她的駙馬早就歸天了,現在可說是一個“黃金寡婦”,而陽安公主的夫君還是洛陽當地大族伏家的家主,更應該注意些影響,至于長社公主,這一次算是回來“探親”的,至于她的夫君,姓耿,自然是在外處鎮守一方,不過凌巴印象中對此是沒有半點印象,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在眾人都轉移注意力的時候,人群中其中一個美人突然指著宮門外,原本就不小的一雙美目瞪得是更大更圓了,更是掩著嘴、驚訝萬分地道:“啊!那邊、那邊……你們快看啊!”

順著那美人指的方向看過去,眾人的表情一下子都變得和她別無二致了,甚至更是各具特色、精彩萬分的了。

說實話,雖然心中對于明月公主這段可以說已經成為了洛陽城包括皇宮里佳話的婚姻抱著羨慕嫉妒恨的情緒的女人,在這里面占了大多數,但也是同樣的,大多數人對凌巴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尤其是那些女人們――凌巴再厲害又怎么樣,還不是做臣子、做下人的料?而她們侍奉的劉宏貴為天子,乃是天下第一大權勢,雖說很難有女人能夠得到他全部的寵幸,但只需要部分,就足夠榮享的了,當然這個前提,還是建立在凌巴也和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男人、尤其是那些有權勢有地位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一樣,不解風情,不懂得女人心思――嗯這個,她們可不懂這種說法,但大概心里的意思也是差不多的。

但是現在,看著眼前這幅景象,沒有人再會懷疑,明月公主這小丫頭確實是好命,至少她嫁了一個懂女人、還會疼女人,更會制造浪漫和驚喜的細心男人――這就是在凌巴還沒有正式在大家面前露相的時候,這些女人心里的評價,可見眼前這一幕對她們心里的沖擊,的確是極大的,畢竟在場的,基本上人生中就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求愛方式了。

那么,出現在她們眼前的到底是什么呢?這個,從她們的眼中可以看到答案。

只見得,就在洛陽皇宮高大的宮門外邊,此時被一片巨大的海洋所籠罩,而這海洋,當然不會是真的海洋,而是由錦簇的花團堆結在一起,構筑而成的一大片花的“海洋”,最引人注目的,倒還不是那繽紛的色彩、爭奇斗艷的百花姿態,而是這所有的花團,構筑成的這一片“海洋”的形狀,居然是一個大大的愛心的形狀。

其實,在場很多的人,還并不是十分清楚愛心這樣的形狀出現在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含義的,這個時代也沒有過這方面的說法,但在場的主要人物,可大部分都是女人,而女人對于某些方面某些東西某些特殊的直覺,往往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準確的,所以她們看到這里,雖然說不清楚具體這樣代表的是什么,但直覺上,都覺得這大概就是在表達凌巴對明月公主的愛情和婚姻之類的,而這,也是她們各自的愛人從來不曾給過她們的。

到這個時候,剛才不知道懷著什么情緒、時不時要數落一下凌巴的益陽公主和長社公主緘默了,眼中晃過的,是絲絲的羨慕嫉妒恨;陽安公主小嘴兒微微撅起,也不知道是羨慕嫉妒多一點,還是好奇疑惑多一點;王美人臉上掛起了恬淡的笑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表情很是圣潔;何皇后臉上卻是感傷和慨嘆一閃而沒,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也是止不住的羨慕;就是小公主劉艷,也是高興叫著跳著,好像是她成親了一般的興奮。

而在場不少女人當中,有些的心中就直接在想著,這個凌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雖說凌巴出入皇宮的次數不少,曾經還有一段時間就住在皇宮里面,但在這深宮大院里面,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一面,甚至此前閉塞在深宮中的這些妃子們當中不少人連凌巴這個名字都不曾聽說過,如果不是這一次大婚,劉宏的心情好,她們依然是會被蒙在鼓里,連踏出宮門半步都不可得,更別說如今還能夠在這宮門口看到那番可能會令她們終生難忘、永生惦念著的奇景了。

對于這個時代的她們來說,眼前發生的一切,的確算是奇景了。

至于要問為什么她們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凌巴弄出來的,或者也是和如今凌巴給洛陽大部分人的印象差不多――此人就是愛搗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武林大會”便如是,如今這樣反而是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而在此時,作為主角的明月公主看到這一幕來說,其心中的激蕩那就更不用說了。

眼前這幅景象,對她的沖擊,絕對是在場女人當中最激烈的一個,因為她就是當事人,就是局中人,所以更能夠分辨得清,凌巴弄出來的這份大禮,究竟有著多么重的分量,更多的,是在于心意,是在于心間。

從明月公主在皇宮里的時候初次見到凌巴開始,就沒有一次,他對自己假以辭色過,可以不客氣地說,凌巴對她甚至是有些先入為主的“刻薄”的。

明月公主當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也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比她原本刁蠻的性格,帶給凌巴更多的印象、以及成見,究竟有多深刻,但她能夠確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喜歡上凌巴的時候,凌巴仍然是對自己沒什么感覺的,而至于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對自己的態度發生變化,恐怕也是和兩人再次見面之后自己的態度變化有關吧?尤其是,在“武林大會”的那段期間,自己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厚臉皮的總是想要看著他、和他在一起,或者就是這樣,讓他感動了,繼而心動了?當然了,要說就這樣,凌巴就愛上了自己,明月公主自己都不信,她本來倒是很自信自己的魅力的,這也是被皇宮大院的環境慣出來的,但在遇到了凌巴之后,感覺自己真是什么魅力、高貴地位的,都沒有那么重要了,而再之后,面對他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都是有點兒低聲下氣的感覺了。

不過還好,如今這一切都有了回報,自己也算修成正果了,明月公主此前還想著,就算現在凌巴還沒有愛上自己,也沒有關系,成親之后,還有的是時間,到時候日夜相處,有更多的機會彼此了解,也更能夠容易感動他,讓他對自己心動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對此她還是很有信心的,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有感動到凌巴的時候,反倒是恰恰在這婚慶的時候,先讓凌巴給感動了一回。

明月公主其實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即便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時候,她仍然能夠竭力保持著一定清醒的頭腦,所以她在一瞬間,也幾乎想通了,凌巴這樣未必就是真的愛自己的表現,看他還要特意在皇宮門口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也該知道內里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的,而且那還是和自己無關的,或者也只是一點小小的牽連,恐怕他這么做,最主要的還不是像其他人想的那樣為了在婚前先向自己示愛證明他的心,這也不符合自己對他的了解,而是為了要展現給自家皇兄看,至少讓自家皇兄覺得,他不會對自己不好,這也就足夠了。

不過,就算是想到了這個方面,而且心里面對這種想法也有著不小的可能肯定,但她還是寧愿在今天這樣自己人生難得一次的大日子里自欺欺人一回――就“當作”……這是為了自己的吧!

驚喜其實也不過是轉瞬之間,時間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此刻,而且婚姻才是今天這兩人的主題,所以盡管這一幕,在眾女心中留下了可能是畢生都難忘的深刻印象,但在何皇后之后,大家也都是陸陸續續反應過來了,一邊安慰著看起來掉著眼淚似乎被感動得不輕的明月公主,一邊還得要“例行公事”地上前去好好地“刁難”一番今天遲到的新郎官凌巴凌子衛。

一番程序走完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了,但大家的興致反而更加高了起來,簇擁著一對璧人,個個都像是自己成親一樣,興致熱烈,不過那些女人們送到了這里,就算是完成了她們的任務了,除了何皇后和劉宏欽點的王美人,就只剩下其她四個大小公主還有一種侍婢奴婢以及侍衛們跟著了。

在這過程中,明月公主和凌巴甚至只來得及對視幾眼,連講個話的功夫和機會都沒有,可見大家群情洶涌激烈難當啊。

這樣一路歡暢地下去,環洛陽大道“游行”此處略過不表,最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也就是婚典的正式舉辦場所、凌巴府邸。

凌巴府,此時正是熱鬧非凡的時候,平常一般時候是門可羅雀,今日卻是門庭若市,“皇帝”效應可見一斑,沒錯,這一切,可以說百分之十的原因,都是因為當今大漢天子劉宏也要來到這里,參加自己皇妹和自己如今跟前紅人凌巴的婚宴。

當然了,皇帝在此,那護衛力量可真是沒得說的――在經歷過了兩次洛陽的劫亂之后,如今的洛陽令面對今天這種情況可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基本上是將洛陽城內的守衛力量都調集到了這個地方來,將此處周圍方圓圍了個水泄不通,別說是尋常人了,就是一只老鼠也休想輕易從這樣的防備中溜進去(雖然這樣說,其實還蠻夸張化了)。

而在此處的婚宴正式開始,卻是在午后,因為首先新郎官凌巴要跑到皇宮去迎接新娘子,畢竟是大漢公主,架子還是要擺一下的,所以時間上還會更有拖延,再加上有劉宏的明示暗示的命令,這一場婚禮當然是要大操大辦的,最好是越風光越多人知道越好,因而凌巴帶著明月公主一對新人,出了皇宮之后,還得要環繞著整個洛陽城走上這么一圈,雖然不可能說真的去走街竄巷每一塊地方都遍布他們的足跡,但基本上像是四座城池邊上的那些個大街道是都有經過了的,而這,便是在花費了一個上午加一個中午的時間內度過的。

對凌巴來說,這還不算什么,但對于明月公主來說,或許也是一個小小的挑戰了,因為這樣的匆忙和緊湊,意味著她從上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過,而這對于一個嬌生慣養的弱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捱得過去的事情,不過凌巴早早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特意幫她準備了一些點心,當然是暗中悄悄派人送給她的,不然讓人發現了總是不好,雖說肯定沒人敢說什么,這樣的行為,卻無意中更讓明月公主感到感動,或許此時的心,在凌巴身上又進一步淪陷了,這或許也是凌巴沒有想過的吧。

而走完了這一段路,“游街”的程序正式宣告結束,但這也僅僅是這一天婚禮的其中比較重要而且耗時間的一項而已,真正的正題,都是要在凌巴的府邸上舉行。

話說凌巴現在的這座府邸,雖說還是原來被封為“狼牙將軍”的時候從宮里面“搬出來”劉宏半賜半“賣”給了他的,但幾經修繕,在這幾天以來,更是在皇宮出來的那些個禮儀官們的安排幫忙下大大的修整了一番,如今真的是改頭換面了,就是劉宏剛來到這里的時候,都有點兒認不出來的感覺。

不過劉宏也才剛剛到這兒,他并沒有跟著凌巴、明月公主他們一起去“游街”,而需要他主持的婚禮,也是要再等會兒才會正式開始,所以他這段期間一直是呆在皇宮里面的,至于做什么,那就不為人知了,不過對于凌巴去到皇宮在宮門口的那一番所作所為,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了,而這也正是凌巴最初就想要達到的效果不是么?

到達府上的時候,凌巴、明月公主、瑾蘇、何皇后、王美人、桃兒、長社公主、益陽公主、陽安公主以及一大群跟著侍候的侍婢侍衛,一股腦兒就涌進了大院子里,頓時,原本還顯得頗為寬敞的院子,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其實也是因為今天的賓客實在是太多了,人太多,而酒宴辦得也多,幾乎都擠成了一團一團的,讓整個寬大的空間也有種承受不了的感覺。

而婚慶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在早就坐好在庭院里面大堂之上的首位上準備好了的劉宏的注視下,正式開始了。

“恭喜恭喜啊……”

“呵呵,同喜同喜……”

“將軍好福氣啊……”

“哦,謝謝了啊,謝謝諸位了……”

一路過去,凌巴向眾人拱手讓禮,大家也自然樂得給他面子(實際上是給坐在堂上的皇帝劉宏的面子),這樣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場景,還真的是容易讓人陶醉其中,不過凌巴謹慎小心的性格,使得他不管處在什么樣安逸的環境里面,都不可能完全地放松下來,此時自然也是如此,雖然不至于時刻處在戒備狀態,畢竟如今這種情況,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太過小心似乎完全沒有必要,但小心無大錯這也是一個道理,當然了,到了劉宏的跟前的時候,凌巴自然要做到放松下來,這不是對于劉宏周圍那些個侍衛的放心,而是在暗中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里的王越的信心。

明月公主在侍婢瑾蘇的陪伴下,和凌巴一道走到了大堂最首位劉宏所坐的正中前方,然后兩個人一起行了一禮,又在司儀的唱和聲中,緩緩跪了下去。

這一跪,凌巴倒是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的,也完全不必要去再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說是在跪拜“先人”,雖然這些也都是事實,但此時的凌巴,這下跪下去,卻有大半,是發自真心的。

一場婚禮,最重要的程序,當然就是拜天地了。

凌巴這場婚禮,稍稍有些不同的是,明月公主的家中代表,就只有劉宏了,而凌巴則是家里人都沒了,自然沒有什么“高堂”之說了,而此時在這堂上坐著的是天子劉宏,代表的其實也就是天了,所以兩人不需要背過去朝拜天地、也不需要拜什么高堂了,直接面朝著劉宏拜兩拜也就可以了。

這一過程中,劉宏可說是笑開了花,凌巴看得出來,這是作為一個關愛妹妹的兄長發自真心的祝福,他也有點兒被感動了。

拜天地之后,并不是立刻就要“送入洞房”了的,本來民間還應該新郎新娘相伴敬賓客們的,畢竟乃禮儀之邦,主人之道還是要做足的,不過明月公主好歹也是當朝公主,身份不一般,當然不可能出來拋頭露面,所以就只有凌巴一個人在這院子里跑來跑去地四處敬酒、見客,不過終究他如今身份也不一般了,所以也沒有人敢對他太過分,至于大漢駙馬這個名義上的身份帶給他的好處,今天才不過顯現了冰山一角而已。

而喝酒神馬的,對于凌巴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幾乎是來者不拒,在場人中,喝的不是最多的,也是最多的之一了,自然這樣的“海量”,受到了不少人的贊揚和佩服,劉宏也不由覺得面上有光――這可是真男人的表現啊,今夜自己那妹妹,可有得一番“享受”了――嘿嘿,是男人都懂的。

當然了,凌巴自己也有克制的,而且別人也不敢強迫于他,再說了,現場賓客中,雖然很多,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他親自去敬酒的,他如今的身份,也算是正式躋身大漢貴族階層最上流了,大漢天子劉宏就在上面看著,誰敢在他面前灌他妹夫?何況這還是一個不是一般能喝的妹夫,凌巴的酒量,顯然也嚇倒了不少人。

不過今夜注定的主角、注定的主要戲碼,卻還是凌巴和明月公主的二人世界。

在凌巴還保持著三分之二清醒的時候,他被人架著送到了洞房里面,自然,明月公主早就規規矩矩地坐在床上等著了。

凌巴看著此時的明月公主,眼中晃過絲絲柔情。

不可否認,他對于劉明的感情,肯定沒有貂蟬那么深,甚至因為其中參雜了太多其他因素,而顯得不那么純粹,就算是此次的婚禮,也有不少政治因素的影子,想必這一點,聰慧過人的明月公主自己也想得到,而且不管愿不愿意,這都是必須面對的現實,但從心理上來說,凌巴卻也不能夠全盤否定掉自己對明月公主的的感覺。

自己心里什么想法,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了,凌巴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被這個有時聰明有時又嬌憨得可愛的明月公主打動了,雖然這種打動,有好感、有喜歡,但不是愛情,不過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況且也不是對個女人,就一定要是愛情,現在兩人已經成親了,那么作為親人的感情,或許還會來得更加真實也更加深刻一些。

而在今夜,他們是一對新人,也將會是兩個彼此索取和釋放的男女。

凌巴是過來人了,不過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男人不同的是,不管是在床下還是在床上,他都不會只是單純將女人看成是男人的附庸和工具,更不會看輕,而且對于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對于她的第一次、第一晚,他心里更多的是疼惜。

在這種時候,前戲必須要做足了,要真正完全挑起這未經人事的純潔少女(這種年紀,放在后世也就在上高一,對凌巴來說確實算得上少女)的情動,到時候才能夠更大程度上避免或者減輕破瓜之痛,而這對于“久經沙場”的凌巴來說,可以說根本沒有什么挑戰性。

“嚶嚀”一聲,明月公主在凌巴一陣輕柔的撫摸中,柔若無骨的身子已經軟倒在了凌巴健碩的懷抱里面,兩個人此時的姿勢,也是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不過也正呼應著此時的氣氛,而接下來的一切,似乎也都是順理成章地……

翌日,清晨的陽光特別的燦爛,透過窗子的縫隙打進室內,沖散了一夜的春色無邊,帶來的除了清新的空氣和一天新的開始,卻還有叫人陶醉欲死的慵懶感覺。

趴在床上著大半身體的凌巴,望向了身邊睡得正酣的明月公主,臉上卻是掛上了滿足和溫柔的笑容。

本來,按照規矩來說,雖說明月公主因為身份的關系,所以這回一嫁過來,就是以正妻的身份要掌家了,但如果只是按照著凌巴這后院的規矩,先來后到之說,貂蟬還是算大婦的,畢竟好歹當初也是明媒正娶的,而且一直以來也都是以凌巴夫人的身份,只不過現在變成了平妻而已,所以這么一來,在洞房的第二天早上,“理論”上來說,明月公主是應該要先跑去向貂蟬敬過茶才行的,不管她從前的身份是不是大漢公主,但既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嫁到了凌巴這里,自然也要守著他這里的規矩,他這里的規矩,可并不是靠著身份背景來“比大小”的,貂蟬顯然要比明月公主收獲了更多來自凌巴的疼愛,更何況貂蟬如今更是有了身孕,也是坐實了這個“凌巴老大”的位置;不過么,因為某些生理上的原因,此時的明月公主顯然是去不了了,凌巴也沒好意思厚著臉皮再逼她,畢竟造成這些原因的,說起來還是他自己,昨夜的瘋狂,到現在都是有些意猶未盡,凌巴自己都感到驚訝,沒想到剛剛經歷破瓜之痛、初次經歷人事的明月公主,骨子里會有那般的瘋狂,如果不是因為她確實只是初次,說不得自己都要被她榨干了,不過終究還是“新人”,那么大半夜的,到了現在一時半會兒的,她是連動都動不了了,更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因而凌巴留著她在這洞房里面,吩咐好跟著“嫁”過來的瑾蘇照看好明月公主,自己卻是獨自跑去貂蟬那兒了。

好歹昨夜新婚迎新人,難免會有些冷落了舊人,現在就是去“贖罪”的好時候了。

如果是換在以前,現在這種“性”福生活肯定是凌巴夢寐以求的――看,古代多好啊,想要多少個女人就有多少個女人,當然了,可以明媒正娶的,可以也只可以有三個,“三妻四妾”嘛,都知道妻子才是用來“娶”的,而妾用的是“納”,說白了,也就是買。

其實不管是明月公主隨身過來的包括瑾蘇在內的那些個侍婢(桃兒因為也要嫁人、嫁給典韋的關系,所以當然不可能一起跟著來,昨天也是她自己要求的要最后一次服侍明月公主,足見主仆情深),還是被淘來的那兩個現在陪著貂蟬的姐妹淘,或者以后還有更多的女人,既然進了凌巴的這個家門,那就是凌巴的人,任由凌巴處置,不管凌巴是想留著自己要了她們,還是直接將她們送人了,都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而且她們甚至連妾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填房”的女人或者說是丫鬟。

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里,三妻四妾可不是什么稀奇事兒,當然了,這也要看家庭環境和有沒有那個實力和能力,最主要的就是家室問題,像是有些貧窮的地方,可能兄弟兩個共一個妻子,而在民間一般來說,平民百姓大多也只是一夫一妻,除非比較特殊的情況,還會再納妾,不過那種時候一般就只是為了傳承香火考慮了。

而在貴族階層,多妻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三妻四妾,是比較籠統的說法,不過“妻”,確實就只能有三個,分別是一正妻兩平妻,倒是“妾”,只要有那個能力能夠供養得起,又有那個想法,并不是一定就要限定在“四”這個數字上的,像是皇帝就有三千佳麗,一些大戶人家的家主什么的重要人物,就算沒有皇帝那么多,但十幾個也總是有的,這其中最被考慮的因素,還是下一代的傳承問題。

其實古代的婚配制度,和古代小孩的生育率以及存活率還是很有關系的,因為受著時代的局限,很多方面,比如說很重要的一項醫療,雖說有華佗這類的神醫,但那也只是一部分特例,而且像是華佗其實更精通于外傷,而在更多的治療和保養的方面,就做得不是那么好了,古代的中醫或許是牛逼,但也只是相對于這個時代、特定的時空而言,而且有些就算是有那個想法,也要靠著一些特定的機械什么的來幫助實踐,但顯然這在這種時候也是不存在的。

古代的婦科、小兒科總體來說,還是比較落后的,而這樣的一系列因素,也自然導致了這個時候生育率和幼兒成活率的低下,也就是說,一般小孩從在娘胎里起,一直到出生、再到幼年、童年甚至少年一段時期的成長,一直到十五是之前的這段時間,都屬于成活的“危險期”――首先,孕婦在懷胎十月的過程中,沒有細心照料著,很容易出問題,當然一般懷胎三月之前是最容易流產的;再之后容易出問題的,就是在接生上,不管是穩婆、還是那些所謂大夫什么的,說白了,他們其實對于接生也只是按照經驗來做,穩婆沒有理論基礎,光光實踐并不是不可以,但容易出小差錯,而在這種時候一點小小差錯都足以致命,至于中科大夫,在系統理論上,對于孕婦生產存在著太多的固有偏見,這固然和早時期人對于女性的性別歧視嚴重有關,但影響到了妊娠、生產,這就是個問題了;再在之后則是在嬰幼兒、乃至于一直到少年時期,這段期間因為孩子的好動等因素,容易患上一些疾病或者發生一些意外什么的,而在這個時代,醫學院沒有那么發達,大部分人對于一些小毛病也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往往就是這樣,才最容易出亂子。

凌巴是了解這些的,就算原本不了解,但是在這個世界這么久了,而且因為貂蟬懷孕的關系,他還特意的有向扁素問以及一些御醫了解過關于這方面的一些知識,和后世自己所知的那些淺薄的知識比較起來,所以他對于貂蟬這第一胎是尤其小心再小心,就是害怕自己的還未出世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成為了那“杯具”,不過幸好,一直到現在,胎兒和母親貂蟬都很健康,而繼續這樣下去,再有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將要見到自己在這個世界同時也是自己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孩子了,也將是見證自己成為父親的時刻。

當然現在還算早,凌巴也沒有一下子考慮到那么遠去,他要考慮的時間近期可有不少,不過最近的還是貂蟬和明月公主的相處和關系。

但在這平靜生活背后隱藏的,卻是數不盡的危機和暗涌波濤,正在緩緩向著凌巴席卷而來,未來,就在不遠處……

從劉宏的寢宮走出來的時候,凌巴的臉上滿是凝重。

平靜生活并沒有過多久,在凌巴還沒有完全沉湎下去的時候,前線傳來了最新的戰報,而這份戰報,也讓得洛陽許多的勢力都是感覺到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惶惶不安感。

凌巴,這種感覺尤甚。

比之其他人,他對于前線的戰況,掌握的要更加深刻,一來是因為火影衛的傳訊十分的及時迅速,幾乎是在能夠達到的第一時間,將他所需要的所有第一手資料,都傳送了過來;而另一方面,火影衛在荊州埋伏下來的勢力,已經漸顯崢嶸,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逐漸下去,還會到一個更加夸張的地步,到時候,基本上什么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這,就是凌巴布下的“完美之局”。

不過現在這一切還只是一種想法而已,需要實現,還有待時間和一定的機遇。

這一次的荊州做前線,其實就是一次很好的機遇,荊州的地理位置和戰略位置之重要,是毋庸置疑的,而在這里中轉或者發生的消息,如果能夠掌握,其實就等同于一下子就掌握了大半個大漢天下的消息。

更何況,火影衛還并不只是單純的接受或者是傳達消息這么簡單,就在消息傳送到凌巴的手上之前,有專門的人員還會根據具體的一些情況,和某些可能的聯系,對這些消息進行分析可能還會得出結論,當然了,這些對凌巴來說都只是參考,并不會左右他的思想,但畢竟他沒有身處其中,很多方面的了解,肯定不如在那兒的火影衛的人清楚,所以正常的多數情況下,凌巴也是會直接采用他們分析得出的看法作結論的。

而根據凌巴從火影衛那兒收到關于前線的最新的消息,似乎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據這些訊息顯示,近日前線、尤其是集中在荊州一線附近,可能會發生一場朝廷大軍和黃巾起義軍的大決戰,當然了,并不是說這一次決戰之后,就直接會決出勝負,而是這一場戰爭之后,如今呈現膠著事態的戰局,將會得到徹底改變,到時候甚至可能攻守易主,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朝廷大軍一方獨勝,那自然黃巾軍基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這一次黃巾起義,也就等于順利被鎮壓下去了,至于后面的影響,卻不是現在的人能夠考慮得到的。

這樣一場戰斗,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相反地,如果處理得好,將是對朝廷大軍一個很好的解放,畢竟打了這么久的仗,前線的將士們也是人,也會疲憊,更何況大多的人,還并不是當地人,有著諸多的不便,其中的主力,更是直接取自洛陽禁軍中的,雖說戰斗力驚人但也有著更多的思想方面的影響,這些都是足夠那些為將為帥者頭痛的。

“主人,那個……“隱”他們已經開始做準備了,相信到時候就算是時局變化一時到朝廷也不能控制,咱們在那里的人,也不會有影響的,而且更可能直接趁勢而起,獲取更多的利益和地位……”樂師的話言猶在耳,可以說,暗部的力量到如今,確實已經很強大了,就是比起有歷史與其獨特性、讓凌巴覺得自己有時候也會有些看不透的刺衛營,想必也是不遑多讓的了。

而在暗部當中,隨著逐漸壯大,現在也有了不同的分配,比如說,專門司職暗殺、武力、監察、偵探以及其他一些比較危險和重要的任務,就是一個專門由最穩重當然也是最無良的樂師老頭子負責的小部,稱為“隱”,人數不多,大概不超過三十人,但不可否認,個個都是方面的精英;而根據需要和貞兒的特別提議另外再分出一個商部出來,則是自然由這方面最為擅長的貞兒負責,當然了,如今的火影衛暗部中,也已經招收到了不少這方面的專門型人才,統一歸到了貞兒那兒由她指揮和調教――其實凌巴有時候也會奇怪,貞兒的商業才能讓人吃驚,火影衛看似沒什么,但就是要供給這么多的人,的運轉所需要的消耗,也是十分驚人的,就算是以如今的凌巴的財力,自問若是想要負擔得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或許現在暫時的一時還撐得過去的,但時間久了,就必然有些吃不消了,但貞兒仿佛天生便具有那種將錢用來“生錢”的才能一般的,如今的商部在她的領導之下,度過了前期一段比較艱難的時期之后,現在不但已經能夠獨立撐起了火影衛總體的運轉,甚至還會有些盈余,而現在她整出來的許多的產業,還只是剛剛起步而已,慢慢下去,要不了多少時間,恐怕也會是一筆很可觀的額外的錢財;至于裝酷男衛禮小童鞋,凌巴給他分配的,是一個叫做“曉”的小部,和“隱”不同,“曉”的人數更少,常有的人一般只有不超過十個人,而且這些人所負責的,也不是暗殺什么的,而是明面上真刀真槍的實干較量,說白了,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戰場上的高手,絕對的一流武將,甚至真的拼起來,未必就會比龐德這級別的武將差多少,至于這些人凌巴是從哪里找來的,卻是他自己的一個不傳之秘,連衛禮和樂師都不太清楚,不過他們也是想著連自己都是被凌巴招攬過來了,另外找到和他們同級別的這些人,或許難度不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曉”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目前最常用的,還是“隱”,而凌巴在荊州的布局當中,更是其中很重要關鍵的一部分,當然這也是交給了樂師老頭子負責的。

如今火影衛的分工越來越細致,作為首領和統籌者,凌巴也絕不輕松,一些十分重大的決定,都是需要他下令的,而且,他需要的是在臺面上面對許許多多的人,隨著他所面對的層次越來越高,他要操的心力也越來越多了,阿諛我詐更是變成了家常便飯。

這一次來到皇宮求見皇帝,他主要也是為了就這些訊息做一個匯報,平常什么事情都沒關系,但這種事情,一定要讓劉宏知道,做一個心理準備,至少可能的話,改變他的一些意見也是可以的。

不過可惜,現在的劉宏絲毫沒有意識到什么,甚至再接下去,說不定就要糾結于怎么凌巴的火影衛得到了這種訊息,而他的刺衛營卻沒有得到了,到時候說出了什么差錯可不好,凌巴并不想要這么早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即使是在自己現在要保的漢室之主面前。

隨便尋了個借口敷衍過去,凌巴也就沒心思再在皇宮里邊待下去了,和劉宏說了會兒關于明月公主的事情,實際上,在洞房之后的第二天,他和明月公主就一起跑到皇宮這邊來覲見過了劉宏了,當時的他一直到離開,心情都還是不錯的,不過這一次,卻是帶著些許陰霾。

不過到了外面,在陽光的照耀下,感覺自己心中的霉意,也在漸漸的消散過去了,舒了口氣,心里卻開始盤算起來。

這一次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心中隱隱的不安,總覺得這一次,可能會吃什么大虧,或者是自己多想了,但也不是沒有情由的,畢竟現在荊州的那個人,可不是曹孟德,而是……

算了,現在想那么多干什么,且看著吧,說不定真是自己多想了,而且就算真的失敗了,也還不至于傷筋動骨的,那樣一來,對自己不是反而有利的么?

“到時候,怕就真的如賈詡所說的了……”

荊州,朝廷大軍和黃巾起義軍對峙的前線。

如今的荊州,已經早就從被黃巾軍破壞的局面中脫離出來了,這也自然為如今荊州的實際領導人曹操等人帶來了不小的聲名,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為這里即將被作為朝廷大軍和黃巾起義軍幾乎不約而同定下決戰的場所。

對此,曹操等人雖然有些異議,但軍中向來是秩序嚴謹的,就算是曹操,在軍令面前,也無法反抗,畢竟如今朝廷威嚴還在,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所以說,現在曹操雖然在外面很多人眼中,被認為是如今朝廷掃黃大軍里的四大將之一,但實際上和其他三個人比起來,他的地位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低。

他沒有皇甫嵩的老資歷,軍中的資歷,也是一種很重要的資源,但曹操真正參與到大漢的軍制中來,其實還是從這次掃黃開始的,和大漢有名的老將皇甫義真簡直沒法比;他也沒有盧植的名氣,盧植被認為是天下名士,其名氣自然不是現在還初出茅廬的曹操所能夠比肩的,雖然盧植的名氣,其實更多是體現在學術上的,也是在士林的影響力會更大一點,問題是他本來就是朝廷里那些武將和文官們帶點兒妥協意味而定下來的出來領兵的一個“產物”,況且此人本身軍事能力也不俗,更懂得審時度勢、明哲保身,甚至都做出了將自己的麾下交給了皇甫嵩來一并統領的決策,而至今為止他雖然沒有立大功,但也不會犯下大過,而這本來就是他能力的一種體現,也是一種另類的功勞,畢竟保有有生力量,在如今膠著的戰局中,便顯得尤為重要了;同樣的,曹操就是和朱相比起來,在軍中的聲望上,也有所不如,朱好歹也是軍中舊將,資歷以及經驗都要遠勝于他。

他是如今大漢朝廷軍中年輕一代的代表,但很多人未必會對他心服,尤其是禁軍當中,皆因此次軍中先鋒人選,最初并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而那人正是在禁軍中威望不小的“小成侯”劉光,對這人凌巴的印象不深,但此人的確是不凡,從十三開始入禁軍,如今二十有五,卻已經待了十二年之久,從最早的普通軍卒開始做起,做到了如今禁軍中校尉司職,也是不容易,所以對于曹操,不少人認為是他將劉光擠下去的,而擁有著不少擁護者的劉光也自然成了曹操身上一個甩不掉的“包袱”,只是很少顯現出來罷了。

而到了最近需要以聲望和實力來確定主將的一些明里暗里的爭奪中,曹操并沒有能夠取得優勢,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朝廷大軍在最開始的掃黃戰役中,經歷了一段可以稱得上是十分順利、甚至勢如破竹的過程,但漸漸地,所有人都發現他們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里面,黃巾軍,并不是那么好剿滅的,每一次,當他們本以為已經剿滅了黃巾軍,準備離開一處趕赴下一處前線的時候,卻每每出現黃巾死灰復燃的情況,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們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竹籃打水成了一場空,別說將士們不爽要抱怨,就是主帥也很不滿意。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被朝廷派出來,劉宏之所以會集結禁軍趕到這里,為的可不單是擊敗或者擊潰黃巾起義軍這么簡單,他要的是剿滅、徹底地毀滅他們,而現在的三大郎將、一大先鋒,顯然都沒有能夠達成這個目標,黃巾軍像是永遠也剿滅不完的,而時間卻不會等人,它是在不停地流逝當中,隨著時間繼續流逝下去,朝廷大軍的問題也將會越來越嚴重,屆時很多影響到戰斗力的問題以前不顯眼的漸漸都會冒出來,到那個時候,可能對于朝廷大軍會是另外一番局面,而且不會是好的局面。

而真實因為黃巾軍那種打散了之后,“春風吹又生”的“特殊能力”,使得原本應該是一面倒向朝廷大軍這邊的戰局,從一開始就變得撲朔迷離。

最近更是如此,比照著荊州、益州、幽州等地方的黃巾形勢,顯然的,如今的戰局已經陷入了一個很讓人糾結的抗衡膠著狀態。

這種情況,并不在很多大漢將領原本的預料中,這倒并非是他們自大坐井觀天,而是一種正常的正規軍對烏合之眾的心理優勢,雖然這種所謂的心理優勢,時常容易出現大錯誤,但又是不可避免的一種典型的軍中大眾心理。

朝廷大軍,顯然是當之無愧的正規軍,而且論起行軍布陣,就算不及大漢的很多先輩,但在此時同時代的將帥級別中,皇甫嵩、朱等人,都可算是頂剛剛的;而黃巾起義軍,也是毫無疑問,就是屬于烏合之眾,甚至一定程度上,比起楚漢之前的陳勝吳廣,還有些不如,陳勝吳廣的那個時候,大秦才不過十數年,根基未穩,天下更還沒有開始“享受”多久真正的太平,所以以至于許多的平頭百姓,卻還保留著春秋戰國時侯那樣有些全民皆兵的感覺,而黃巾起義就不一樣了,此時已經是經歷過了兩漢四百年太平時期的休養生息,不少仁主勵精圖治,才有了如今大漢的繁華昌盛,雖說大漢統治如今因為天災和朝廷倒行逆施搖搖欲墜了,但大部分地方的百姓們還是很少甚至從來就沒有經歷過戰爭的,而黃巾軍則是完全靠的就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拿起鋤頭就當兵器甚至根本就沒有兵器的平民流民們組成,就算朝廷大軍戰斗力比起從前下降,但在裝備和排兵布陣等上面,都應該狂壓對方一頭的,而導致戰爭局面一邊倒,即便是黃巾有著數倍的人數優勢。

但結果恰恰就是現在這樣很多人想不到的,說勢均力敵或許不準確,朝廷大軍畢竟還是“常勝”的,但問題是,這種勝利,往往維持不了多久,黃巾軍死灰復燃“春風吹又生”的能力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便是遠在洛陽只是耳聞的凌巴,聽到都不由得倒吸涼氣。

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讓人想到,莫非那黃巾軍的“天公將軍”張角所稱的自己有“撒豆成兵”之術,都是真的,還真是在和“妖人”打?

這種想法一產生,軍中就有些不可抑制的恐慌了。

本來嘛,從洛陽趕到各處征戰的禁軍將士們,自然背負著一種游子的心思,這種思念起初不會怎么樣,但越到后面,尤其是枯燥無味而且慘烈要人命的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這種心思所產生的不利影響會越大。

冷兵器時代,戰爭的主流還是靠人,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而軍隊的士氣,是影響整體戰斗力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

現在的局面,卻似乎是在朝著預期相反的方向。

而更令曹操等人躊躇的是,這一次荊州將開始的決戰,朝廷大軍的主持人便是那屢獲勝利、幾乎要被稱為是“黃巾戰神”的朱,而此人的思想,則是,“畢其功于一役”……

南方重地,黃巾前線,荊州江陵城。

江陵乃是一個古城,荊州也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而成為一個重要的戰略點、兵家必爭之地,自這里,可“八省通衢”,可隔江遠眺,可南北縱橫,可逐鹿天下。

人常言,得關中者得天下,但荊州戰略地位之重要,在這個時代并不在關中之下。

“歷史”上的三國時期,荊州是一個尤其重要的地方,可以說是這里開始,奠定了三分天下之后三國鼎立的局面,赤壁之戰、荊州爭奪,都在整個三國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絕對不可忽視。

三國梟雄中,不管是曹操、孫權還是劉備,都對這里抱以了足夠的重視,劉備更是以這里發家,曹操則是在這里集結了號為八十萬大軍的曹軍隔長江而擊一直令他如鯁在喉的江東孫吳,然后是曹軍和孫劉聯盟名留青史的赤壁大戰。

海戰、步戰、水攻、火攻,策略與計謀的對抗,謀士玩轉的舞臺;美周郎、魯子敬、諸葛孔明,一個個歷史人物由此而名傳天下,聲勢鵲起。

但今夜的這里,夜得有些凄涼,哀婉的鳥鳴,充斥了城外郊區的密林,在漆黑的世界里,一種詭異的血色在悄悄彌漫,人心之間,格外慘淡。

戰火雖然還沒有燃燒到這里,但百姓中已經可見惶惶,前陣子黃巾肆虐的情形猶在眼前,他們實在是不想要再經歷一次,可看樣子如今不得已,再發生一次同樣的災難和慘劇也說不準,因為似乎那些應該守護的人,他們并沒有能夠守護好這里,而對于如今的黃巾軍,他們絕對有理由感到畏懼甚至憎恨。

如果說最開始黃巾起義,靠的就是天下流民、泥腿子們的,打著的旗號,也是為吃不飽、穿不暖“奮斗”在大漢饑荒水深火熱的“前線”的百姓們而起義,要開天下義倉,飽天下人肚子;那么到了后來,就變成了一些別有心思的野心家們的工具和手段了。

到了如今,甚至就是這隊伍里的許多人,都對其反聲不小了,而現在充斥在黃巾隊伍里更多的,則是原本的青皮、地痞無賴一類,還時常有那么丁點見識的人,會自比漢高祖劉邦,當然,還是有同一個特征,一樣是烏合之眾。

不過,就是這樣的黃巾軍,卻仍然是逼得如今裝備精良、戰斗力隨著戰斗的洗禮,也逐漸在恢復和提升的大漢朝廷軍隊只能夠和他們打成對峙戰,雖然不能夠完全說是勢均力敵,但如今的對峙局面,卻也已經形成,基本情況就是,朝廷大軍一時沒法達成徹底剿滅黃巾軍、平定黃巾起義的意圖,而黃巾軍,同樣奈何不了朝廷大軍,便是維持在一個基本的詭異的平衡當中了。

而此時,在荊州刺史府,陷入靜默的如今荊州前線先鋒大將曹操的臥房里。

已經熄了燈的室內,除了輕微的聲能夠證明其中有人存在,寂靜得有些詭異。

突然,在黑暗中不知哪一處傳來了一陣的嘈雜聲響,繼而,是一陣詭異的說不清怎么形容的響動。

“誰?”躺在床上的曹操突然睜開一雙虎目,雄視黑暗,好像剛才根本沒有睡過去,警惕之高令人乍舌,他的口中冷喝一聲,心中卻是悚然一驚,不自覺自后背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刺史府如今的防備力量如何,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不管是自己的親衛隊構成的守衛力量,還是郭嘉特意從火影衛抽調出來的小隊,組成的暗中力量,都絕不是那么好闖過來的,而一般沒有特殊情況,也不會有人這樣不聲不響跑來打攪自己,就算是有特殊情況,憑借著一種敏銳的直覺,曹操也能夠感應到來人有些不懷好意,那顯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而且能夠通過那樣的嚴密防守,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就是自己內部的人,但曹操更愿意相信后者,是外來人,可不管是哪一種,都絕不是現在的他想要面對的狀況。

說起來,如今的曹操,如果真的要獨立出來,也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方諸侯小勢力了,或許和兵強馬壯的曾經的劉荊州沒法比,不過要謀士,他手下如今又“雙子謀星”,還有智計同樣不俗的蒯氏兄弟,文政方面,則有劉曄劉子揚,以及荊州老臣伊籍,這些可都是可以名傳天下的一時文臣,但在武將方面,他無疑要遜色很多了,無論是夏侯還是曹洪,更適合當統帥一個級別的人物,夏侯淵武力倒是不俗,但現在還只是個愣頭青,沒有經歷過多少戰火的洗禮,注定不具備一個戰將所需有的素質,也是因此他一直對于典韋很是覬覦,可惜對方根本不給他面子,而武將的臨場,雖然這些都可以培養,但現在可沒有那個時間。

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這些手下人中,真正能夠和他一條心的不多,荀攸可以算一個,他很看好自己,出了什么事情,想必也多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雖然有時候曹操也會奇怪為什么,還有劉曄,原本就是沖著自己而來的,以及曹洪、夏侯兄弟,都是和自己關系不俗的;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要么就是本屬不同的勢力,比如說荊州本地的官員蒯氏兄弟、伊籍,他們與其說是在幫助曹操,不如說是在幫他們自己,畢竟他們背后的家族,也就是在荊州這兒的,就算是為了各自家族,也需要他們嚴防黃巾侵略,所以和曹操,他們充其量只是合作關系,到了關鍵時刻,只要是有悖于家族利益,沒有落井下石或許還是看在過往的交情上;再要不然的話呢,除了這些人,就是那些個已經“心有所屬”的人了,比如郭嘉,曹操對他一直頗為看好,可惜他是油鹽不進,而且和那個典韋一樣的是,他似乎對凌巴要更有好感,關系也更加親密,自然對自己就有一種平常不怎么覺得、一到談到關鍵問題的時候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不過現在的局勢,也不是一個自立的好時機,對于漢室,曹操還抱有著一絲的想法,他希望接著自己這次掃黃征戰中所獲得的軍功,以及積累起來的軍中的聲望,能夠有助于自己將來在朝廷中站穩腳跟,也有一個更加廣闊的施展自己才能的舞臺。

正如那“月旦評”的許邵所說,曹操就是一個“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他也一向以此為傲甚至因為人生目標。

但是一切,需要機遇和時機,列子御風,也需要借勢,更何況他如今還只是一只未壯大的雛鷹,需要屬于他的風向,還有成長的時間。

募地,曹操也說不清楚是從哪個方向,一直冷箭直直朝著他射過來,在百分之一秒的間隙里,他憑借著身體本能的反應躲開了,可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來,而在仔細看了那箭的方向之后,更是冷汗淋淋,因為那支箭,根本就是對方故意射偏了的,而且似乎連他躲避的方向都算好了,正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準頭”。

“你……到底是誰?”看著黑暗中,曹操的聲音逐漸冷冽,又帶點兒特別的沙啞感,額頭卻不由得,“滴”,一滴豆大的汗珠滴落而下……

“曹操……曹孟德?”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忽遠忽近,忽而如來自于無比悠遠的時空,忽而又似乎近在耳畔,天涯咫尺,不外如是感覺。

這種感覺,卻讓此時的曹操,感覺頭皮發麻,心頭倏地變得拔涼拔涼的。

在漢末這個時代,是一個君子亦拔三尺劍的時代,所謂的文士,手上都會有幾手真功夫,像是那單福先生徐元直,在出山為劉備出謀劃策之前,就是一個仗劍行天下的劍客游俠,而臥龍諸葛,也不是一個單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一個身體倍兒棒的英俊堂堂八尺男兒,只是后來為蜀漢政務操勞過度,才導致人身憔悴虛弱不堪。

曹操作為行伍出身,本來就屬于軍人一個行列,只是文化的造詣也不差,算是一個文武兼備,而其武力值,雖然比不得那些可萬軍中取敵首級的一流超一流武將,可也能夠達到一個二流武將正常的水準,不然也無法被任為一介將軍之職了。

作為一名實力不弱的武將,在感知度上,他也是很敏銳的,尤其本身又天生警惕性極高,出于武者和自身的直覺,對于來人,只是光光聽著那仿佛從虛空中傳過來的聲音,也叫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此人,不可與敵!

曹操不是沒想過呼喚人,他手下如今武力值最高的夏侯淵,此時也是居住在刺史府中,畢竟也是作為曹操的親衛隊長的,自然不能夠距離曹操太遠,尤其在這種關鍵時期,不容絲毫差錯,夏侯淵更是直接住在了距離曹操最近的對面廂房中,但問題是,對于來人的實力和詭異,只是看他居然能夠闖過手下親衛和火影衛暗中之人的共同防守,只怕就算夏侯淵能夠對付他,可是早在他趕到之前,自己就先被對方結果了。

現在自己的小命可都是被捏在了對方的手中,當然不能夠輕舉妄動,曹操不是那樣不識時務的人,而且想想都知道,如果對方要取自己的命,那是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和自己多說廢話,除非對方是有著其他的目的,而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必須要做的,就是盡力和對方周旋,以保全自己性命為主,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說吧。

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曹操仍然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和頭腦的清醒,所以在電光石火間,他便已經想到了,這一次的情況,和那次唐周被殺死是何其相似,說不定,來人和那個兇手就是同一人,只不過,他來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別有所圖,至于有何所圖,曹操靜待他的話繼續下去,同時心中暗暗也在思籌著看有沒有其它的方法能夠更好地讓自己提前解脫出去。

不過在曹操還沒有想到什么的時候,來人已經繼續開口說話了:“你可是大漢朝廷大軍里,先鋒郎將,曹操曹孟德?”

曹操心中驚異不定,不是因為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對自己也有一定了解,也未必就會跑來找到自己,只是對方的意圖,就更值得商榷了,但他還是強笑著道:“郎將倒是稱不上,不過是個小小的先鋒將軍而已。”

一陣“桀桀”的怪笑聲傳過來,讓曹操感覺頭皮越發發麻,似乎都要離腦袋而去了,心中強自鎮定下來,面色微帶著些疑慮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問對方這個同樣的問題了,前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這一次他也并不抱有希望,但沒想到對方這一次居然爽快的直接回答了:“記不記得,唐周是怎么死的?”

這個疑問,等于是在承認唐周之死就是他干的,盡管事先已經有了猜測,曹操還是感覺后背有些發涼,喉嚨有些干澀,暗自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道:“那你,也是來殺我的?”

聽似愚蠢簡單的問話,或者可以理解為曹操此時的一種偽裝,不過那種心情卻是真的,他此刻是真實地、從未有一次這么近地感覺到死亡的存在,盡管憑著自己的推理和揣測,對方應該是不會要自己的性命,不然完全沒必要和自己說這么多話,但問題是,凡事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也摸不清對方的性子,根本就不能夠有必然肯定的把握。

而到了此時,他也沒有放棄另外尋找機會逃脫的念頭。

但對方之精明,出乎他意料,更叫他發寒,似乎在暗中,也在監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神色變幻都看在眼中,此時不由怪笑一聲道:“你怕死?”

曹操深吸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從對方口中說出“死”這個字來的時候,他的心里面卻突然有一種一塊巨石落地的放松感,一放松下來,他立刻便恢復了原來那個能夠望穿秋月春風、泰山崩于前而談笑風生沉靜自若安之若素的曹孟德,語氣也陡然恢復了故有的冷靜:“世間之人,誰不怕死?我曹孟德,撇開了這副皮囊,撇開了這個身份,撇開心中如山壯志,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平凡之人,又怎么會不怕死?”

“……呵呵,看來果然沒有看錯人。曹孟德,你果然是一個梟雄!”暗中之人仍然只是言語相對,但說出來的話,叫曹操揣測不已,心中有著諸般猜測,好似個個世界,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但當然不會將心中沉吟說出來,輕笑了一聲,冷然道:“夜闖刺史府,閣下也是好膽!你……又是什么目的?”

“你覺得,我想要干什么?”好像是游戲一般,給曹操的感覺,來人就是十分輕松自如地在應對著自己,而且他隱于暗中,曹操什么都看不到,等于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憑著感覺在和他對話,而他,卻能夠始終掌握曹操的言行舉止,而這對于判斷一個人的言語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曹操搖搖頭,他知道對方應該看得到,“我并不喜歡猜來猜去的,這種“游戲”……并不好玩。而且,就算我猜到了,你就一定會承認么?”

曹操的話,卻又是引來了對方的一陣笑聲,但笑聲過后,卻是片刻的靜默,然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透過屋子窗子縫隙透射進來的暗淡的光線,曹操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似乎被一塊黑影遮蔽了,不由抬頭看去,然后微微一愣。

或者有些出乎意料,對方竟然走出了陰影,走到了曹操的面前,雖然四周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不過曹操目力不凡,而且借著光線,勉強還能夠看得出來,來人竟然是一個英俊不凡、瀟灑不羈的青年男子,臉上帶著濃烈的笑意,讓人一見,就容易心生好感。

但人不可貌相,曹操可不會光憑面貌就去評價一個人,只是心中暗自警惕,越是這種“表里不如一”之人,越是危險。

“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商討一番,或者……可以合作?”來人還是一副笑意盈然、瀟灑不羈的樣子,但看到他那笑容,不知怎么的曹操的心中卻有些發毛,好像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危險,也很不舒服。

“為什么要找上我,我們,又有什么好合作的?”曹操并沒有被他輕易打動,他的那些畫虎之言,說起來并不十分可信,而且現在的局勢,曹操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妥協……

/名書)樓()漆暗的房間里,透著昏黃朦朧的光線,曹操依稀還能夠看出來,對面的年輕男子,年齡大概才二十五歲上下,身形頎長,略微瘦削,但透過單薄的衣衫,卻仍然可以感受到其中曲線畢露,想是具有無匹的爆發力;英俊的面龐上,一臉瀟灑不羈的笑容,隨著透著窗子吹進來的微風,更添幾分飄逸和慵懶。名書樓ww名書樓

這樣的一位男子,或許是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夢想中的完美情人,瀟灑英俊,氣質逼人,而且本身實力和能力,定然也不差,唯一讓曹操想到就要不住皺眉的,恐怕還是他剛才那陣“桀桀”的令人頗為惡心的古怪笑聲,不過,應該也是他有意為之的,因為一開口,男子同樣是不凡俗的聲線:“曹將軍,在下在這里有禮了!”

看著眼前一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模樣的詭異年輕男子,曹操忍不住皺眉沉思了片刻,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感覺和自己想象中大不一樣,他還是想要再問一遍確認一下。

有些人,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壞人,但其實他是好人,有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卻有一副尋常人都沒有的好心腸,換句話說,就是人不可貌相,還是不可斗量,所以曹操并沒有懷疑對方是否是那暗中之人的真實性,不過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偏偏還如此詭異,給人不清不楚的不安感,確實讓人好生奇怪,這是哪兒出來的人。名書樓ww名書樓

“曹將軍,看來對在下的身份,的確是很感興趣啊!”

年輕男子嘴角一勾,一抹足以讓大部分女子失魂落魄的勾人的邪笑浮現,但這對曹操自然是沒有絲毫影響,大手一揮,不耐煩冷哼道:“剛才又說可以合作,但若是彼此的身份都不清楚,那么還有什么合作的基礎,莫非你所謂的合作,就是只對你一個人有利的。看來真是好盤算……”說著,嘴里還是冷笑連連。

年輕男子一愣,突然失笑搖頭道:“曹將軍果然非是凡人,其實就算告知你我的身份也沒什么……”瞥了曹操一眼,他又加了一句道:“反正就算說了,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曹操有些相信了,他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而且對于對方的來歷,自己的確是一無所知的,而就算是對方告訴了自己真實身份,若是一個隱于世人面前的身份,恐怕自己和那些普通平凡人比起來,所知也不會太多,甚至也可能完全不了解。

或者,自己所接觸到的,還只是這個世界最表面層次的一些東西和人、和勢力?

若是讓對方知道了他有這番想法,恐怕會拍手大贊一聲“孟德果然好想法”。名書樓名書樓

不過,雖是這樣想,但止不住心中好奇,曹操還是說道:“說便是說了,會怎么樣說出來才知道……”

“你啊你啊……”聽了曹操的話,男子不禁啞然失笑,指著曹操,卻也頗有些老氣橫秋的味道,但曹操并不以為意,因為他本能的感覺,其中或許有些自己說不清楚的隱情,既然自己不清楚,也不需要說出來徒增笑話。

而男子回答曹操問題,是不緊不慢,就像是和曹操之間是最平常普通的好朋友之間的私聚閑聊一般,笑呵呵悠然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就滿足你。”

曹操不禁翻了個白眼,看來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年紀什么詭異,都有其獨特的可愛的一面。

可愛?也許可以這么形容吧,從年齡上相對來說,曹操其實還算是男子的長輩了,畢竟他早已屆而立之年了,唯一有所遺憾的是,覺得自己仍然還沒有做到自己的大志,而如若到了不惑之年,仍然還是像現在這樣,幾乎一無所成,那他或許真會有些灰心喪氣了,不過也只會是一瞬間的消沉,然后就會又想著卷土重來,因為他就是這么一種人。

實際上,“歷史”上三國時期最有名的一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終還是成就大業的梟雄,恐怕就是劉備了,但和其比起來,曹操的起步以及或許稍顯順利一些,但在早期的時候,也是經歷過了許多的挫折,在黃巾起義中,在討董大戰中,都幾乎到了最后要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如果是尋常人,恐怕經歷一次失敗也就夠了,就直接會放棄掉了,但曹操卻不是這樣的人,并不單只是其性格上的樂觀一面,還有他能夠總是從前次的失敗中汲取到經驗和教訓到時候卷土重來才有更多的希望和可能真正取得成功。

既然對方已經說明了要說,曹操自然也就洗耳恭聽了,就挺年輕男子好聽的嗓音帶著特殊滄桑的低沉緩緩道:“你可曾聽說過……八卦分陰陽,九宮十八術之……連山易?”

“八卦分陰陽,九宮十八術……連山易?”曹操呢喃重復了一句,前面那十個字,他聽都沒聽說過,但后面三個字,倒是有所耳聞。

連山易,多只稱連山,其名初見于《周禮春官宗伯大卜》。

《連山易》是以四季六氣為旺衰指引,以六甲值符為吉兇判辨之坐標,以三元九運為時空轉換,不同于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的客觀論來指導概念論的辯證方法,是用古人對客觀世界的實體論、摸看論來定義萬物的自然法則,對以人為本的社會人類行為作了系統的規則并論證論述,在其64個卦的宮變,象變中詳盡的應用訓詞、誥詞、象詞把《連山經易》及《歸藏》中理論體系的精髓忠實地描寫出來。

連山易和易經八卦有些相似,起初是用來占卜吉兇禍福、以及預測自然的,而后來很多應用的地方,反而是在自然風水方面,不得不說,其實是一個倒退。

實際上,古代許多的科學項目,都有著遠超于西方的長足,但都在后來傳承的過程中,反而丟失了其中最精髓的部分,使得科學的進展越來越慢,最終被拋在世界潮流的腦后。

不過連山易并不能夠說是過時了,其還有一定的使用價值,而在現在這個時代,更是不同凡響了,畢竟在千年流傳中,或許有去糙存精,但也不可避免會有一些精粹部分的流失,連山易和易經,在后世恐怕已經很難找得到在此道中造詣真正高的人了,但在這個時代,研究者不知凡幾,有所成就的也總有那么幾個。

不過曹操對于連山易雖然也有所耳聞,但也只是有賴于其年輕時候任俠之氣頗重,博覽群書之余,也對于一些偏門小學多有涉獵,但也不過是聽過這個名字,稍微知道一點兒訊息,要說了解,那是遠遠談不上的。

而對于對方這么一個年輕男子,卻居然懂得這些據自己所知,就是連許多老態龍鐘的“活化石”們都了解不那么清楚的東西,他心中更起疑惑,而對于對方的來歷和來意,也就更加地好奇了……

“連山易,乃是上古軒轅黃帝、堯舜禹三皇等人占卜兇吉、預測天文自然所用,與周易或可為一,有異曲同工之妙。遠古人王伏羲,有先天推演八卦;大商西伯侯姬昌,有后天推演一百零八卦卦卦相連,溝通天地。而連山易,則取其中端,破其迷局,只可惜,古往今來,能通連山易者,少之又少,即便是通讀易經、八卦,也未必能夠全盤理解和接受其中含義,必然有其深奧之故,但或許,也是因為很少有人能夠走對方向……”

聽著年輕男子侃侃而談,曹操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個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輕男子,而是一個已經白發蒼蒼的老頭兒,而且這個老頭兒學識淵博、滿腹經綸,更有窮天地之奇妙、盡萬物之神秘,有著無盡可以探尋的東西。

他感覺,似乎有些深陷近了對方說的話,趕緊收斂心神,鎮定道:“莫非閣下,就走對了方向了?”也說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問這個問題是懷著什么樣一種心情了。

年輕男子輕笑一聲,突然道:“怎么不問我叫什么名字了?”

“啊?咳咳咳……”對方說話行事天馬行空,而且絲毫也不拘泥,讓曹操卻有種跟不上他的節奏的感覺,輕咳一聲以帶過自己的尷尬,然后道:“閣下若是想說,操自然洗耳恭聽,若是不說,就是問了,又有何用?何故,多此一舉……”

“哈哈哈……”年輕男子仰天大笑,這般豪爽,卻絲毫不破壞其儒雅獨特的氣質,反而增添了另一番別樣的異彩,爽朗笑道:“曹孟德果然也是一個秒人啊,和我那師叔嘛,嗯……倒是有的一拼!”

曹操心中一動,“哦?閣下還有師叔……”

男子突然變了臉色,一瞪眼道:“怎么,有師叔不行么?”

曹操愣了愣,被對方這樣一驚一乍、突變天氣一般的臉色變幻,感覺有些適應和接受不了,良久才苦笑道:“閣下何必在意,只是一時直言!”心中卻也暗自奇怪,平常自己面對什么情況,不是能夠做到鎮定自若,就算是初次見到那個一國天子、最高領導人,也沒有像是別人那樣的情緒明顯的波動,可面對著這個古怪的年輕人,卻有種不由自主的被牽引著向前,好象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為對方所操控的感覺。

這種感覺,毫無疑問是很不讓人爽快的,尤其是對曹操這類人來說,最討厭和受不了的,便是這般的拘束,但他沒能夠明白問題出在哪里,自然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其實,現在的曹操,在那些真正的大梟看起來,反而還是顯得稚嫩的,人都是會成長的,就是說“歷史中”,凌巴印象里的那個曹操,且不說經過了千百年的流傳,其中流失了多少的真實可信度,就光光人是不斷成長改變的這一點,現在的曹操,顯然還不能夠和后來成長為一代梟雄之時候相提并論,而且就算是在“歷史”上,他也是經歷過了一個過程的。

年輕男子臉色只是一瞬,就又恢復了過來,對曹操歉意一笑道:“是文魯莽了,多有得罪還望勿怪。只是好教孟德知道,每一個人,都有其私逆,不可觸及,否則便是再好的情分,也可能會分道揚鑣,更何況咱們還是初次見面。”

對于男子親密的稱呼有些微不適應,不過對于男子的話,曹操卻是贊同,不由點頭道:“是操魯莽了才對,未能顧及別人感受,言語間多有不合,確是欠了考慮。”

男子擺擺手,“唉,就不必在你推我搡了,也不必再在此話題上多費口舌。”

曹操暗自點頭,這男子雖然年輕,雖然古怪,但是為人處事上,有其原則,不缺直爽,同樣也不乏圓滑通潤,這樣的人,不管是做朋友,做屬下,還是做其他,都是不錯的選擇,只是,恐怕這樣的人,輕易也不會甘于人下的吧?微微收斂了一下心中突然泛濫的愛才之心,曹操屏了屏息,聽到男子言語繼續……

“在下姓種,名文,字……三言……”年輕男子輕輕笑著,卻仿佛在敘述一件完全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那種口氣,卻奇怪的出乎不會讓人感到絲毫不舒服,或許是因為其笑容,或許是因為其言語,輕松自然,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種文,種三言……”心中暗自默念著這個名字,曹操又不由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此人卻是詭異,無論是從名姓,還是從行事風格上來說,都讓曹操有一種他在眼前,卻完全看不透的感覺,不過心中也只能說,此人確實不簡單。

的確是不簡單啊――如果簡單的話,有可能深更半夜直闖入守備森嚴的刺史府,卻不為任何人發現,而且到了這里,不為財、不為殺人,貌似到現在為止,就只是為了和自己聊天一般,而且這天聊的也怪,至少這么久了,曹操是沒有弄懂對方是什么意思,說的話很多沒頭沒腦,開的話題,曹操更是一竅不通。

若是要說到了《孫子兵法》什么的,曹操不止知道,還會很感興趣,畢竟如今漸漸在大漢軍中廣泛傳播,為凌巴和曹操都賺取了不小的聲名的《孫子兵法》和《孫子兵法曹孟德挹注》,流傳的范圍正在逐漸擴大,從軍中擴展到了其他地方,甚至其他領域,當然了,凌巴作為《孫子兵法》的作者――盡管凌巴從來沒有承認過,一直都只是言稱,這《孫子兵法》乃是原本春秋戰國時期吳國大帥“兵圣”孫武所著,可不管是曹操,還是其他任何人,都從來沒聽說過什么“兵圣”,孫武倒是知道,可也沒聽說過此人寫過一本什么兵書的,聽過他更多的,還是因為其有一個子孫,名叫孫臏的,不僅在戰國爭霸中起了重要作用,而且還為后世留下了堪與《吳子兵法》(吳起著)媲美的《孫臏兵法》,所以大家一致都是人為,這是因為凌巴此人不好名利,卻不知道這是某人害怕自己良心難安,畢竟如果是自己親自“剽竊”來的,也沒什么,問題是那是他得自于那個神秘古怪的地下城“戰神殿”的,心里有鬼自然不敢承認了,但這《孫子兵法》為其在大漢軍中打下了堅實的威望基礎,恐怕如今除了皇甫嵩這樣根基深厚的老將,無人能與之相比了。

而曹操從這當中得到的好處,也是明顯的,《孫子兵法》出來之后,無數人都想過為其挹注,但很少有人能夠像是曹操這樣文武兼修,而且兩方面都達到一定造詣的,所以曹操的兵法挹注,也隨著《孫子兵法》一并成為了大漢朝廷軍隊將軍級別以上人物如今必讀之物。

不過現在談論的,可不是《孫子兵法》,更非其挹注。

連山易的深奧難懂,和易經一樣,早已為人所知,只不過曹操還是想不通,這個種文,到底是要通過這個,向自己說明什么?

“種文是沒有聽說過,我倒是聽說過文種,莫非閣下也要學那越國文種,幫臥薪嘗膽的勾踐來麻痹吳王么?”曹操埋頭呢喃、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頭來,靜靜望著種文好一會兒才朗聲笑道,語氣中卻是不乏調侃之意。

春秋末期,中原東南部沿海吳越爭霸,吳王夫差為報殺父之仇,征伐越國,越國當時不過是東南一小國,自然無法和壯大、實力不俗的老牌強國吳國相比,且吳國新任君主夫差和伍子胥君臣一武一文乃是絕佳搭檔,幾乎輕易就橫掃了這山岳之國,將越王勾踐都逼上了越國國都附近的會稽山上,最終越王勾踐在下臣文種、范蠡等人的謀劃和勸說之下,投降吳國,同時麻痹吳王夫差,獻上美女西施、鄭旦等充作美人之計,暗中則在積蓄實力,以待乘勢再起,最終趁著吳王夫差召開稱霸大會,遠離吳都姑蘇之時,一舉拿下姑蘇,而后又將趕回來馳援但軍士疲敝、自身也是疲勞不堪的吳王夫差擊敗,而后越國稱霸,一舉成就霸業。

明清蒲松齡有一句經典的對聯,便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萬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前一個,說的是西楚霸王項羽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戰,而后一個說的便是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吳越爭霸之事。

當時越國一王二臣,對于吳王夫差都是極盡討好,越王勾踐甚至做出了“嘗糞”的“壯舉”來,但暗地里卻是不懷好意,美人計不過是權宜之計,而真正這三個男人所為,才讓吳王夫差疑心盡去,不再考慮越國之事,而是專心應對來自于中原諸侯的挑戰,由此可見勾踐其臥薪嘗膽之無極限,實在堪為厚黑學輩楷模。

曹操在此處、此時說出了這么一個典故,明顯是在針對種文,暗自自然是想要借此能夠套出對方的話來,雖然他在心里面,或許也認為這種可能性似乎不太高,畢竟這個年輕人實在讓人看不透,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在這種軟刀子的交鋒中占據主動。

對于曹操譏諷味十足的暗喻,種文自然也要做出應對,不過他的應對卻是假裝沒有聽見,仍然笑呵呵然,坐在了曹操躺著的寬大炕席的旁邊,然后嘆了口氣道:“曹孟德不顯山不露水,將這荊州地界,經營成自己的一個后備堡壘,可謂是所圖甚大啊!”

曹操心中一緊,驀然感覺一種心悸、極端的心悸,緊盯著對方,沉聲問道:“莫非這就是閣下的合作之道?”

“哈哈哈……”種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曹操這般是什么有趣的事情,頓了頓,然后才道:“孟德完全不必驚慌,既是合作,自然有合作的要求。只是現在咱們彼此還不信任,總需要試上一試。不管是合作還是如何,知道對方的底線,應該也是件有好處的事情吧。”

曹操不置可否,種文便又道:“如今可算是見識了,堂堂大漢先鋒將軍曹孟德,果然不是尋常之輩,只是要達到咱們合作的條件,仍需要孟德做些事情。”

曹操不禁嗤之以鼻,哂然道:“操可還沒有答應什么合作不合作的,閣下就這么有信心?”

“叫我……三言即可。”種文蹙眉,英俊的臉上,擠出一朵花瓣綻放的容顏,如果曹操不是心中早已有數、恐怕也要被這反串顛迷了眼,但仍是輕輕搖晃了一下腦袋,才算晃過神來,但心中卻是在暗嘆,此人從頭到尾都是詭異,這張臉更是詭異,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恐怕要讓天下女人都感到妒忌,若是有那方面癖好的男人,說不得也會對他爭搶不迭的,只是恐怕少有人能夠有福“享受”了。

“孟德可想知道,在下是如何通過那你麾下親衛以及那火影衛的層層防備封鎖,潛入到這兒來的?”種文突然笑瞇瞇看著曹操,讓曹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變成了喜羊羊,而對面這個就是正在磨牙的灰太狼(當然他可不知道什么喜羊羊與灰太狼,他只知道這一刻的種文有種特別古怪的危險。

但聽清楚了種文的話,曹操也是忍不住瞳孔猛然一縮,心道果然來了,他的確是對對方能夠這么安然地就通過了這些自己十分自信的防衛感到疑惑,同時還有深深的忌憚,卻不以為對方會自我露底,但看現在,顯然是真的要彰顯他所謂合作的誠心了。

只聽種文也不等曹操一個回應,慢悠悠道:“若是我告訴將軍,我之本事,在我們那兒,也不過只是中耳,將軍會有何反應?”

曹擦的確微有些震動,但當然不會表現出來,看到對方,突然疑惑道:“閣下背后,究竟是……”

種文笑而不答,只是手中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一條布條,而那條布條的顏色,正是最近曹操再熟悉不過的、黃色。

曹操心中一震,再震、狂震,終于忍不住要站起來,卻立刻被種文喝止住了:“莫非曹孟德想要今日便赴死耶?”

曹操已經站起身來,聞言腳步頓了頓,但仍然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抬腳就要繼續走下去。

種文卻也不慌不忙,繼續拋著重磅炸藥:“曹將軍想要你這麾下萬人精銳,齊齊赴死耶?”

曹操這會停下來了,也回應了:“你這是什么意思?”聲音沉穩,聽不出什么情緒波動,但種文卻知道他此時怕是真的有些驚怒了,只不過越到關鍵時刻,越能夠冷靜下來,心中不由暗贊了一聲:果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

種文掰著手指頭,一副悠閑不羈的模樣,嘴里還在數到:“讓我想想看,上旬七日,發兵三十萬,已近鄰江夏;中旬十五,發兵三十萬,迫近宛城;再加上即日發兵三十萬,這回是直逼江陵城,但不知,這百萬大軍,朝廷大軍,如何抵擋?”

聽著那觸目驚心的數字,曹操也不禁變了臉色,朝廷大軍出動的,如今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之數,這是十比一的差距啊!但仍是不動神色道:“就算空有百萬之數,也不過是群烏合之眾,朝廷大軍所向披靡,怎么會懼這些跳梁小丑?”

“確實是群烏合之眾啊,只是蟻多也能吞死象,即便是能夠以一當十,那也不是個個都有的本事。更何況,這還是群食人蟻;而對手呢?”說到這里,種文突然笑的意味深長,看向了曹操,曹操自然也明白他的話中隱藏的意思,不由微微低頭。

“……”良久的沉默,互相都不說話,種文也不想打擾曹操的考慮。

“為什么會找上我?”良久,曹操才道,他心里清楚得很,雖然自己素有大志,但這些都是虛的,真正實的,是實力,是已經展現出來的能力,而至少從目前看起來,自己之本事,天下恐怕還少有人知道,自己也沒有能夠一展所長、盡情表現的舞臺,更沒有道理,對方顯然有所圖謀的,無緣無故會和自己這么一個人合作,至少,他們所說的,的確是讓自己很是心動,而自己,卻仿佛沒有什么能夠吸引到他們的,那么他們又是什么道理,何故要找上自己?關于這點,曹操是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問了出來。

種文悠然一笑,他似乎從頭到尾都在笑,一副智計在握的樣子,不知怎么的,就讓曹操想到了郭嘉,不過郭嘉是只有在考慮問題、而且確實胸有成竹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神色來的,只不知,此人若和郭奉孝相比,孰優孰劣?

就在曹操考慮的時候,種文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會找上你,自然是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或者,是看中了你的潛力……”

對于“潛力”一說,曹操嗤之以鼻,這些見不得人的暗中勢力,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唯利是圖的家伙們,會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潛力”,而做出某種看似不可能的割舍?這種事情,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吧。

種文也不管曹擦相不相信,繼續道:“我們要將軍,為咱們爭取一點兒時間……”

“你的意思是……要我暫緩出擊,用那拖字訣?”

種文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黑暗中,曹操臉色幾經變幻,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半晌過后,突然也是一聲長笑道:“那么,我又有什么好處呢?”

荊州黃巾軍與朝廷大軍交戰的消息,并沒有影響到洛陽的現狀。

如今的洛陽,開始漸漸走入了正軌,在經歷了兩次動亂之后,首都的安全防衛問題,立刻被提上了朝廷的議事議程,那些高官大家們,自然一個個巴不得洛陽守備甚嚴,在如今天下亂世中,想要求得一塊平穩的安身立命之地,可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而洛陽貴為帝都,只要大漢天子劉宏在這里一天,他們也就自然能夠安全一天,當然現在的他們不會想到,在原本的歷史里,往后的洛陽將會經歷一場曠世的劫難,而且在往后數百年的時間都難以恢復過來,甚至一直到了后來宋朝的時候,才成為真正繁榮的帝都,回復甚至超越了昔年的盛景。

當然了,如今的洛陽還會不會走上“歷史”上的道路,就是凌巴這個所謂的“歷史見證者”都不敢肯定了,畢竟歷史的軌道早已經被改變,當前的三國還未到來,但這漢末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除了大的一些歷史進程,如黃巾起義終于還是發生了,可也是因為暫時的凌巴沒有辦法影響到那么大范圍才導致的,而且這本來也就是無可避免的。

而在洛陽防務加強之外,凌巴還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也是他最近才意識到的,那便是除了自己收謀士、猛將之外,還應該多多注重以下農業和工商經濟的才是。

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哪個時代,經濟的,永遠是當政者的重點,可也常常是最困擾當政者的一點,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是生存在新時代國家的凌巴小時候早早就被灌輸了的思想,雖然心中對于其他一些事情或許不以為然,但這個念頭確實是根深蒂固,影響十分之深遠,而這個思想觀念,也是一個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至少在小農經濟的封建社會里,是絕對不會錯的。

從漢末到三國,一個大的環境背景,就是世家控制極其森嚴,在這個世界上,世家的勢力極其龐大,別看現在如王允、楊彪這樣的三個之二的人物都對凌巴會假以辭色,暗地里會不會不屑一顧不好說,但肯定不會把凌巴放在眼里,畢竟凌巴在他們眼中,在大部分洛陽乃至天下的世家眼中,只不過是因為傍上了皇帝劉宏,才得以翻身的,而今最大的變化,自然莫過于娶了明月公主,成了皇親國戚,而且在劉宏心目中的地位,勢必更上一層樓,畢竟劉宏對明月公主劉明的寵愛是這些世家有目共睹、和人所周知的。

對于此時的凌巴,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或者還有少之又少的想要拉攏友好的人,不過不管怎么樣,都意味著將凌巴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或許也正是劉宏的目的,現在的凌巴,一定程度上其實就相當于劉宏的代言人,可是在這里,代言人的又一個含義,在出了什么差錯的時候,就變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了,即便凌巴是其妹深愛的男人,在政治利益面前,他也會首先選擇保存己身,反正明月公主既為公主,那么就不愁嫁不出去,這個時代也不像是宋明時期,被理學環境大包圍,婦女都要恪守貞德,沒有禮教大防的阻礙,就算不至于婦女大解放,可是改個嫁什么的,那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凌巴雖然知道這一點,但是在和自己的幾個心腹:已經從荊州回來并且帶來了不少足以令凌巴寢食好安的秘密好消息的彭、漸漸也靠向了凌巴的諸葛(不得不靠啊,畢竟小諸葛兄弟倆以及其族弟等同于都要為、還有即將要為凌巴效力了,反正全家都是被拉上了戰船了,他自然也不可能被放過,干脆“主動”點兒了)、老狐貍一樣也漸漸開始重新出馬的彭脫、暗部的樂師、衛禮、貞兒以及裴元紹等等這些不管是擅長還是不擅長謀略的文臣武將們商討過一番之后,還是覺得這樣做終究還是利大于弊的,而且如今的凌巴,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可以被利用的了,至少他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也確實,接著皇室尤其是劉宏的這股東風,凌巴在天下的聲名正是在逐漸水漲船高,現在還看不出什么來,但在這天下大亂之際,總有需要的時候,未雨綢繆的有備無患、總比臨危措手不及要好。

時間在悄然流逝著,讓人根本就把握不住,即便是再想要挽留,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也早已經過去了。

而在時間悄然逝去的時候,天下間卻并不平靜。

洛陽或許是這段時間里最平穩的一個地方了,不過天下其他地方――

遼東公孫度,已經開始了他野心的大擴張,雖然不算明顯,但是明眼人也一看就知道,這廝現在在做的,基本就都是要將遼東以及周圍地區盡可能納入其勢力范圍之內的舉措,但問題是現在他這么做,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幽州刺史劉虞人老昏庸,根本無力抵御公孫度的蠶食,其麾下如今也唯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公孫瓚在死死苦撐,不過一人之力終究是螳臂當車,如今的公孫瓚和公孫度相比更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敗退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凌巴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然是即刻安排人盯梢住這個公孫瓚,他知道這家伙遲早要發家,只是自己現在根本沒有那么多的心力、更沒有那個能力來影響到遼東、遼西的勢力分配,就連并州都有些鞭長莫及,否則早就動手了;而此時的并州,也面臨著近幾年來難得一次大規模的狄戎犯境之戰,并州刺史丁原自然是竭力抵擋,好在并州軍作戰悍勇,且對付這些少數民族經驗也足夠豐富,牢牢守住了邊關,也讓凌巴對這個丁原的能力有些刮目相看;至于西涼,現在還處在太平時期,但這太平也只是相對而言,羌人可不會任由漢人心滿意足的平靜下去,只是近來火影衛駐扎在此的探子也傳回消息向凌巴報告韓遂似有異動,而且和羌人有關,讓凌巴不由想起莫非和“歷史”上一樣這個韓文約想要和羌人勾結在一起?不管怎么樣,都要先看緊了再說,不過對于龐德的等人的能力,他還是自信的,更何況調動了不少的火影衛去那邊當作情報探子,如今幾乎遍布涼州,對龐德等人行事方便幫助極大,凌巴也能夠放心,也不那么關注了;還有自然就是天下八大洲的黃巾起義情況,青州黃巾早在凌巴在這里的時候基本已經肅清,這里受到的襲擾也最輕,畢竟朝廷已經有了準備,而且凌巴還特意在這里布下了手段,輕易動不了,但其他地方,比如幽州,任由遼東公孫度擴充實力,除了劉虞本身已老,還有這黃巾作亂、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緣故,再比如荊州,已經堪稱是黃巾之戰的最前線,益州、冀州、兗州、北海還有徐州、上黨、陳留等地也皆不能夠幸免……

而說到這些,還不得不說到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最開始的時候(大概一年之前),黃巾軍和朝廷大軍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居然幾乎是不約而同,都定下了要在荊州此地、大平原上開展一場終結之戰,顯然雙方也都希望能夠通過此戰,能夠結束彼此十分讓人糾結的膠著的戰局。

然而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戰事的膠著讓雙方都受不了,要安排一個兩邊都能夠接受的決戰,幾乎也是一個必然,但問題是,從這個消息傳出開始,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已經近一年的時間了,這場所謂的大決戰,仍然還未展開。

還未展開也就罷了,可是荊州各處,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擴軍備戰的緊張感,反而像是有什么大喜事要發生一樣,成天的張燈結彩。

當然了,對于這一點,荊州的文人墨客們,是個個欣喜,畢竟這種事情本就乃是他們的“擅長”,而荊州雖然在黃巾起義的前期飽受黃巾軍的荼毒,而且不但是平民百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整天就只會無病呻吟的文士們,受到的影響尤甚,所以對他們而言,黃巾軍實在是極端的不討好,不過自從曹操在此駐扎后采納郭嘉等人建議建立那所謂的戰略基地之后,基本都忘掉了先前的那些傷痛,人畢竟都是容易遺忘的人物,而這些所謂文士名流們則更是如此,荊州也可以說是當今天下文采風流的集中地之一,畢竟曾經領荊州牧的劉表劉使君便曾經有“八駿”之稱,也使得這一塊兒對于文風顯然比對于武風要更加崇尚。

天下各處,對此自然都是頗有非議,朝堂之上,也多有朝臣就此提出異議,不過劉宏這廝不引以為恥,反引以為傲,認為這是荊州將士自信凝聚、不將黃巾軍那群土墻瓦狗的烏合之眾放在眼里的表現,待得來日決戰時刻的時候,必能夠一舉破敵。

有這么一個主子,朝廷也沒有辦法,倒是凌巴對此頗有注意,因而加緊命火影衛探查其中有什么自己還不知道的相關原因,但火影衛雖說已經在荊州徹底盤根下來了,但畢竟都是些人而非是神,雖然多方查探,無奈沒有蛛絲馬跡可循,凌巴最后也只能夠作罷,只是對此并沒有完全放下,因為心中某種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如今的凌巴小心謹慎,也絕對不容許他放過什么可能因為不小心錯過就鑄成大錯的小細節,所以……

在此次爭議的風潮當中,作為荊州決戰朝廷大軍的首唱者和指揮官的朱朱公偉,自然也受到了不少的責難,但不知道為什么,往常在對黃巾作戰中勇猛無畏、在凌巴印象里面也應該是一向好大喜功的朱,在這段時間以來,居然變得深居簡出、十分含蓄,甚至可以說是神秘,這樣的詭異,由不得人不注意,不只是凌巴,暗中密令火影衛秘密監視、甚至還特意派遣了部分“隱”的精英以及其中一個“曉”的家伙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做好準備的,就是劉宏,對此在開始的一段時間里面,也是要一日三問,只是沒有個結果,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劉宏也不可能跑到前線去指著朱的鼻子問是怎么回事,好在朝堂上也有諸如楊彪這類大臣在為這朱公偉作保,因而居然也一直壓抑下來。

但凌巴自己清楚,這樣的壓抑,一旦爆發出來,必定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大風暴,但他也無法左右朝堂格局,更無法左右劉宏的心思,只能夠盡自己目前最大努力,一方面明里暗里加倍努力地去探聽消息,另一方面也要加緊自己的勢力,尤其是在青州……

不過此時同時在荊州的曹操可管不了這些,他的所作所為,天知地知他知,或者還有另外某個人知,其他知道的,要么不在了,要么還是不在了,所以他并不擔心走漏消息,而且就算漏了消息也沒關系,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別人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也不能夠拿他怎么樣,而證據,同樣不在了。

在這場暗中的凌巴也并不清楚的交易中,曹操的任務,就只是延緩朝廷大軍和黃巾軍雙方軍隊正面直接交手決戰的時間一年,此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去做了,盡管還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說,曹操自己心里面也在盼望著某些事情的發生,但不管如何說,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其他就不是他能夠考慮的了。

這件事情,也是全部由曹操自己去安排完成,沒有交代其他任何人,也沒有找郭嘉、荀攸他們商量半個字,更沒有任何其他的人知道曹操究竟干了什么,只知道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夜晚,曹將軍突然上門拜訪朱將軍,而后,而后便是這一年下來這樣了。

此時在荊州刺史府也是如今曹操的臨時府邸――雖然朱也在這江陵城中,而且其主將身份不容置疑,不過他也不是笨蛋,不想要背罵名、除了對黃巾作戰的事情之外又更不愿意因為其他事情和背景能力以及潛力都不差的曹操交惡,所以這座府邸依然是歸曹操暫住,而曹操考慮到了其他的一些相關因素,也并沒有避諱;朱住在江陵城中的住處,卻是原來荊州別駕、也是劉表的大舅子、同樣和劉表在同一天內幾乎以同一種方式死于非命的蔡瑁的府邸,實際上這里比之刺史府還要顯得豪華舒適,蔡瑁在荊州的權勢之大自然可見一斑,這或許也是朱不愿住進刺史府的另一個原因。

刺史府如今的防備力量,是外松內緊,表面有夏侯淵為首的曹操親衛,暗中還有郭嘉從荊州火影衛中調派過來的人手,可謂是密不透風,只要是在刺史府里,安全系數是非常之高的。

今夜的刺史府,便更是如此,整個議事大堂內外,圍滿了全副武裝、滿臉警惕戒備的禁衛軍。

如今的江陵城內看似平靜,江陵城中的刺史府似乎也應該十分保密,但因為近來火影衛已經截獲了不少次黃巾軍的密信,雖然沒有找到什么關鍵性的內容,但也足夠他們提高警惕,而且一年以來,雙方的交戰不但沒有停歇,小戰斗仍然不斷,而在這其中氤氳的,也是早該一年之前發生的大決戰。

此時的大堂上,最首座空無一人,那里本該是如今江陵城里官職最大、地位最高的右中郎將(三大郎將中僅次于皇甫嵩)的朱,可惜今日朱派人來告知其身體抱恙,著先鋒將軍曹操主持會議,不過曹操還是將這個位置留空,而自己坐在左首正下方,虎視群臣。

荊州群臣,文武策力,這一年來也是徹底將荊州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荊州的穩定和繁榮局面也完全重現,甚至比之當初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荊州百姓上下自然是感恩戴德,而荊州坐下這一干文武臣子,也是叫凌巴聽說了也是覺得眼饞不已的存在,此時看著這些人,曹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滔天雄心,可惜只是一瞬間,便被他壓回了肚子里,心中則是在暗自警告自己,如今還不是時候。

那個種文帶給了曹操的,不只是所謂的合作幫助,還有連此時的曹操都沒有意識到的……他的野心的滋長……

在座眾人都不算是外人,尤其在面對著共同的敵人黃巾軍的時候,荊州一般文武有著空前的凝聚力,曹操收斂心神后,看著一眾人等,第一句話便是:“而今黃巾軍肆虐天下,已越一年余矣,在此期間,我軍雖多有小勝,但終究無法影響大局,上一次大決戰之時機,更因右中郎將朱之故,而拖延良久,直至今日;可若是再這么下去,恐生不測。不知在座諸位,都各自有何看法,但直言無妨。”心中卻是在想著,既然拖延到了今日,不管怎么樣,也無法再阻止或者拖延這場勢必要發生的大戰了,而且從心底里,對于大決戰一戰而定乾坤他也是贊同的,出來這么久了,戰斗也持續了這么久,說不疲憊是騙人的,雖然身處江陵城中,遠不比外面感受那么深刻,他還是能夠想像得到,這一場戰爭對于經歷了連年天災的百姓是如何一場災難,而他若非是因為早先那場交易,其中更有著足夠吸引自己的籌碼,他倒是更愿意就這么速戰速決。

聽著曹操話的時候,尤其是在他講到了朱的時候,坐下有三個人各自抬頭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一個是郭嘉,一個是蒯越,還有一個便是伊籍,再如荀攸埋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蒯良好似根本沒有聽到曹操的話,不過對這些人的各種反應,曹操卻也并不感到介意,他其實心中有數,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是自己做的掩飾再好,但也不可能杜絕人心的揣測,尤其是聰明人們,直覺夠敏銳,總能夠有所察覺,只是察覺多少和時間早晚的問題,只是心中對于這些人如此敏銳還是感覺暗自凜然,或許他們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但僅憑借幾乎不存在的蛛絲馬跡,就開始有所懷疑,還是足夠人膽戰心驚,幸好這些都是聰明人,想來在這種時候也不會說破,再說了,要說破他們也早就說破了,也不可能是今天才起的懷疑,那么他們自然是有另外的考慮,或者是顧及,曹操雖然自己一個人也是想不完全,但也能夠略知一二,不過各自心知肚明就行,無需說出來。

不過有聰明人,自然也有笨人,而如今出現在這大堂之上的,說不上有什么蠢笨之輩,但卻有直率魯莽、頭腦單純的人,夏侯淵便是其中之一,聞言立刻跳腳起來,大聲嚷嚷道:“我就說了將軍不會一直這么憋下去的,這一次若要戰,夏侯淵甘為先鋒,只取那黃巾賊首。”

夏侯淵都跳出來了,曹洪自然也不甘示弱,這兩人可一向是曹操麾下兩個主戰先鋒的,而且雖然這家伙性格里面有著和當今天子共同的愛好(缺陷),但膽量以及忠勇倒也是沒話說的,只是他說起話來,自然是不會像是夏侯淵那樣沒頭沒腦、而且粗魯無禮,雖然曹操可能不會介意,但在外人面前,也要為自家這位將軍威嚴考慮,所以他先是朝著曹操恭敬行了一禮,既而才道:“將軍,竊以為,妙才所言也有道理。這近一年以來,咱們面對黃巾賊,雖然摩擦以及小戰役不斷,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咱們剿賊大軍有避而不戰之嫌,雖然咱們自己知道勇士們也在拼命,可平白讓外人誤會,尤其是給朝堂上那些古老大臣們以口舌,對咱們往后剿賊以及將士用命也有不利。不過洪以為,面對這些烏合之眾,還需智取,不能魯莽行事,否則又會和往常一般,待得賊眾一哄而散,便是想找都難,時機一到,又會死灰復燃,等于咱們又撲了空,而且對士氣也會不利。”

曹洪說得有理有據,而且言語間也照顧到了夏侯淵的面子,夏侯淵也有自知之明,聞言傻笑一陣,自然退了下去,而蒯越兄弟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轉著什么主意。

曹洪一言,立刻點明了當前困擾眾人的戰局以及雙方士兵對比情況,還有就是讓朝廷大軍無比糾結和困擾的“黃巾賊怎么也殺不完、剿不完”的困境。

不過也有不少人心里面清楚得很,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回避了這個問題――其實現在對于朝廷大軍而言,最為困擾的反而不是那久戰不下、還總是會死灰復燃的黃巾軍敵人,而是來自于自己這邊、朝廷大軍士兵們自己的問題。

細細數數,從這支萬人隊禁衛軍大軍得到劉宏調令從洛陽出發,趕赴黃巾前線,征戰四地,破敵無數,斬將千里,殺得黃巾軍勢力落荒而逃,潰不成軍,如果是尋常勢力,在這種情形下早就已經覆亡,而黃巾軍雖然本就是一盤散沙,但問題是現在這支勢力十分之龐大,人數眾多不說,還極其狡詐,最明顯的一個特征,莫過于是民賊一體,到得后來更將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劉宏可以不管天下人如何,而作為朝廷大將,即便是朱也不得不重視平民百姓的力量,而黃巾最大的殺手锏,便在于用各地匯聚而來的饑民組成的隊伍作為“人口炸彈”的威脅,朝廷大軍征剿的時候,他們四散奔逃,是為民,而一等朝廷大軍離開了,這些人一合攏,又變成賊了,所以這兩邊對峙的情形,看似朝廷軍隊每每獲勝、而且捷報頻傳,但其實黃巾軍根本也沒有吃什么虧,本身實力沒受到多大的損失,而只要沒有傷筋動骨,那一切就都可以繼續來過,以張角以及其宗教信仰在民間這些流民、反賊中間的影響力,想要重新拉起一支隊伍來,簡直就和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而遠在洛陽的凌巴一直十分關心的張角怎么還沒有像是歷史上那樣在中平元年就死的事情,除了歸由于他的蝴蝶效應實在是太過強烈居然生生幫張角延長了超過一年的生命,甚至可能還會更長,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來解釋。

而目前問題的關鍵就是,張角一日不死,黃巾軍的軍魂一日不滅,那么這支近乎于“不死”的賊軍就仍然會在九州大地上肆虐,而且會隨著朝廷大軍士氣的下降反而越來越強盛。

本軍士氣漸漸下降,這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

剿賊大軍的主力,從一開始就是以從洛陽出發的五萬禁衛軍為基準,而沿路而下征收了各郡府的鄉兵府兵,才形成了如今剿賊大軍包括曹操在內的四路大軍(如今盧植與皇甫嵩一路,而曹操則是和朱一路在這荊州地方),共計十二萬大軍,也可以說這回朝廷是真的下了血本了,至少以大漢精銳隊伍禁衛軍的數量上來說,就絕對比“歷史”上要多得多。

如今也只是分散成了兩支,一支是盧植歸于皇甫嵩統一統領的北路大軍,東征西討,四處征戰,討伐逆賊;另一支,自然就是如今在荊州城、以右中郎將朱為首、先鋒將軍曹操輔之的南路大軍,尤其針對荊州附近虎視眈眈的黃巾大軍。

這個時候,曹操卻是將目光移向了久久不發一言的郭嘉,溫言問道:“但不知……奉孝,覺得如何?”

和荀攸不同,郭嘉在曹操集團里擁有著很大的獨立性,一來是因為他還沒有歸為曹操,二來也是因為凌巴將荊州火影衛的力量放到了郭嘉的手上,尤其是最近,火影衛來了一些新的補充,其中一個“曉”的成員,以及“隱”的部分精英成員,為荊州火影注入了新的活力,也為郭嘉的一些謀劃提供了新的可能。

此時曹操問計郭嘉,其實心里還有一個意思――凌巴將火影衛增添人手,除了幫助他搞定荊州,還有其他的想法么?

比如說,他是否也在懷疑這一年延遲大決戰的事情……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尤其是人的性格,還有心思。

郭嘉和曹操,經過了一年的朝夕相處,從親密度上來說,其實早就已經超越了對郭嘉有知遇之恩、也早已被郭嘉暗自奉為主公的凌巴凌子衛了,只是盡管如此,郭嘉還是沒有對曹操始終如一的招攬做出什么意思表示來,這其實也就意味著拒絕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饒是曹操耐性再好,心里也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而且仔細地想下來自己這做法,未免有撿白芝麻丟黑芝麻的嫌疑,畢竟不管是一向就和曹操交好、曹操也自信一旦有什么問題會站在自己這邊的荀,和此時就跟在自己身邊的荀攸,就是比起郭嘉來都不會差到哪里去,而且是各擅所長,至少要比內政,郭嘉就沒有辦法和荀氏叔侄兩位仁兄相提并論,郭嘉更擅長的地方在于謀略,奇謀妙策方面可以屢建奇功,但若是比行政能力,就是伊籍都要遠超與他,當然了,真的要處理也并非不行,只不過做不到其他三人那么好。

不過因為可以預見的即將到來的亂世,要在那種大環境、大背景下立足,軍事實力無疑是一個最為重要的后盾,有地盤、有人口、有錢力還要有人才,并且各方面因素相互配合,才能夠形成一個比較穩定的一方勢力,而在這種情形下,其實不論是郭嘉這樣的智謀型,還是荀這樣的內政型,都屬于十分需要的人才,曹操一向求賢若渴,就算是不為自己,也會竭力尋找和搜訪人才來為大漢朝廷所用,扶大廈于既傾,更何況如今他心中已經產生并且開始以飛快速度蔓延滋長的異樣心思了,此時景,就說是為了自己,其心切也自然是不可與往常的時候再同日而語了。

而在詢問郭嘉,曹操同時也看向了其他人。

這一個議事堂,匯集了曹操以及郭嘉、荀攸、曹洪、夏侯兄弟、蒯氏兄弟、伊籍、文聘(黃祖因要守江夏而未在江陵城中,而文聘則是被任為江陵都尉)、劉曄、馬良(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而馬良也是在黃巾之亂中崛起,因為荊州前期受黃巾所害,不少文官武職都出現了一些空缺,這樣使得荊州的文官系統變得頗為緊張,不得已,曹操也只好采納了荀攸的建議,在荊州本地就地征集當地的一些文士就職,馬良便是其中之一的佼佼者,如今已經被任命為參事之職)、等人,這些人便組成了如今荊州防護和保衛的前線。

不過在這種會議上,荊州本地的眾文武倒是很少會發言,一來是曹操的因素,自己人總是用得更順手,而他們則一般都是執行者,除了蒯氏兄弟和伊籍這樣早就和曹操等人達成了一片的人,其他就是馬良,也一般都是不發一言的。

荊州可以說是英才輩出之地,在三國史上,足以和江東媲美,而且兩相各有所長,江東出名將,荊州出名士,且都是影響和能力都不俗的名士,只可惜,劉表此人如一守家犬,坐擁寶山,卻不懂得自己發掘,如今卻是便宜了曹操,不過他也清楚,他現在還是以朝廷的名義在行事,就算是真到了那種時候,今日所種下的因,也不過為將來的果,提供些方便而已,至少熟稔了之后的彼此,重新再配合起來應該會更合拍。

夏侯、夏侯淵兄弟以及曹洪對于曹操這位“兄長”的心思也有所了解,就算是粗莽如夏侯淵,也清楚曹操對郭嘉確實看重,同時也知道了郭嘉這小子居然屢屢拒絕曹操伸出的橄欖枝,心中隱隱有些不滿,但排除掉這些關系,他對于郭嘉還是挺佩服的,一來是能夠得到曹操的看重,在他看來就是了不起的了,曹操的眼光定然是不錯的,二來也是郭嘉一慣以來總是給人一種關鍵時刻智珠在握的表現,讓人不得不信服,當然郭嘉此人放蕩不羈,雖為文士,卻沒有一般文人的腐氣,飲酒取樂時候的豪放也頗對夏侯淵的脾氣,也是一大原因。

至于荀攸等人則更是不用說了,在心理上來說,被郭嘉壓過一頭有些不好受,但并非無法接受,而且他們現在也幾乎是一籌莫展,正需要有人開個好頭,郭嘉無疑是一個非常適合的人選,有著火影衛的消息作為后盾,他能夠比在座包括曹操在內的大多數人更先更快的掌握如今的大致局勢。

輕咳了一聲,郭嘉才緩緩道:“今黃巾再起,經過一年休養生息,賊勢更大,而且與之相比,我軍的士氣隨著時間磨礪,正呈下降趨勢,而且荊州本就遭受過黃巾劫難,今年荊州境內糧食收成年景也不好,支撐將士們作戰的軍糧,恐怕也會呈現危機。”頓了頓,看著眾人已經被自己所言吸引,郭嘉沒有絲毫自得,反而多了幾分凝重:“而且咱們這次面對的黃巾賊人難度可能還會上升,據說人數上會是前次包圍的數倍,質量上,也會調取黃巾賊中的精銳“黃巾力士”部分而來,不過人數應該不會超過五千,畢竟原本這種精銳的數目就不多,而且還要“照顧”到八郡地方,肯定會有削弱。只是這“黃巾力士”不可小覷,其單兵作戰能力,恐怕還在禁衛軍之上……”

看著眾人都是一臉沉重,郭嘉卻不由笑著勸解道:“不過我們也無需太過擔憂,雖然目前咱們這邊軍隊因為離家日久而不見歸期、戰爭也似乎沒個頭導致士氣頗低,但基本的戰力還有一定保持,要對付如今那黃巾賊,其精銳力量“黃巾力士”會被派遣到荊州的撐死了也不會過萬,也不可能全都放到江陵城這邊來,所以對付他們以如今實力還是綽綽有余的,而且……莫要忘了,咱們手中還有一顆棋子未用……”

“你的意思是說……”曹操眼前不由一亮,顯然想到了什么。

蒯氏兄弟詫異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而荀攸卻是看著郭嘉,突然放聲一笑。

在其他人還不著頭腦的時候,這些人一個個,卻都是心知肚明,這一回,要“玩大的”了――

早在原本第一次黃巾圍荊州、朝廷大軍與黃巾渠帥張燕率領的黃巾大軍對碰的時候,黃巾大將也是張角愛徒、其麾下渠帥張牛角義子的張燕,便已經成為了荊州的階下囚,曹操、荀郭等人也曾想過從此人口中得到更多關于黃巾軍的信息,畢竟《孫子兵法》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說句不中聽的話,朝廷大軍與黃巾軍交手這么久以來,還根本對這黃巾軍的底子了解得不夠透徹,平常時候俘虜的那些個小嘍,哪里會知道多少有用訊息?而張燕這種大人物被俘虜,說起來卻還是首度,因此作為曹操這支先鋒隊伍以及荊州軍執法官同時也是江陵城內的俘虜、細作大指揮的郭嘉,也是下了各般手段,還將火影衛特意找來,尋求撬開這家伙口的辦法,問題是無一適用,這是一塊毫無疑問的硬茬兒,而郭嘉等人顯然還沒有能夠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張燕也不是唐周,曹操同樣是束手無策。

但即便如此,這張燕的用處還是有的,而且還是大大的有,因而曹操一直吩咐沒有要他的性命,為的就是以防萬一用到的一天,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今天……

荊州前線,宛城。

之所以這里是荊州直面黃巾賊之處,一來是其位置,本身就處于荊州境內邊沿,而且還是在荊州與北面直通之路上,可以說,一旦從北方大軍南下,必定要通過宛城此處,進而進軍荊州,而通過新野、江夏、夏口,也才能夠逼近江東。

在三國“歷史”之上,劉表就是利用董卓舊將張繡駐守宛城,來為自己守住家門口,以抵擋來自于北方曹操的威脅,而有名的宛城之戰也是發生在此處,那一戰,張繡起先投降,因其嬸也就是其叔張濟遺孀鄒氏被曹操納為名下,激憤而反,也是在這里,被曹操贊為“古之惡來”的典韋為救曹操身死,并且張繡打了毫無準備的曹操所部一個措手不及,不僅令曹操折損一子(大兒子曹昂)和一將(即典韋),麾下更有不少將士陣亡,而最關鍵的還是戰略上,將曹操趕出了宛城,直接地阻隔了曹操進一步逼入劉表荊州的可能性,并且間接地延遲了曹操攻江東、而統天下的時間。

不過此時,除了有“先見之明”的凌巴,顯然就算是天下梟雄如曹操,都不會把江東此地放在眼里,畢竟此時連孫堅此時都還未崛起,更未打下這江東基業,孫策、孫權兩兄弟更是都還只是童子,而對于江東歷來的輕視,即便是荀攸也不能夠避免,這也是從古已有之的北方對南方的心理上優勢,無論是從戰略位置、還有各個方面上,歷來江表之處似乎都不會占優,更何況如今江東被眾多當地“土著”世家把持,各大世家如陸家、顧家,勢力甚至到孫權之后,仍然能夠一直在江東屹立不倒,這些世家的底蘊和潛力可想而知,而要在眾多世家當中主持成一個統一的江東,或許,也就唯有如那名冠江東的“小霸王”孫策一般的豪氣方能夠做到。

不過江東再是如何,也不管此時的宛城的事情,對于如今的宛城來說,最醒目的,還是要抵擋來自于黃巾賊最新一輪的壓迫。

沒錯,在將近兩年的黃巾起義之后,不管是大漢朝廷、各地直面黃巾之亂的封疆大吏,就是尋常的百姓們,不管是吃得飽飯的,還是饑渴流民,對于黃巾軍的印象都已經變得唯一而且惡劣異常,而這些,都是黃巾賊自己種下的惡果,張角束下不嚴,或者他本就是依靠這種手段來聚攏這些大多數原本就不屬于貧苦良民之列的底下兵將,使得黃巾賊肆虐四處,每到一處,則比如蝗蟲過境,搜刮掠奪一空,十室九空是此時民間的真實寫照,這在百姓中造成了極大的怨言,朝廷里的忠漢人士也個個義憤填膺,仿佛恨不能夠飛躍到這戰爭前線來,與這些賊寇一決生死。

而自劉宏下旨,朝廷組成大軍,以禁衛軍為底,收攏各郡府兵為用開始,朝廷的剿賊大軍與黃巾賊的戰爭便一直持續,幾乎沒有過停歇,即便是所謂的荊州決戰拖延的這一年時間里面,雖說沒有正經的大規模遭遇戰,但各種小戰役、突襲、遭遇戰、摩擦等等不計其數,而朝廷大軍雖然每每取勝,也可謂捷報頻傳,但總在清點戰果的時候,才會發現這黃巾賊果然是一個個狡詐如狐,戰爭勝利說得好聽,但在朝廷對黃巾的作戰中,其實剿賊大軍更加討不得好,不僅軍糧、軍費開支驚人,而且所出還無法通過剿賊取得,因為這些黃巾賊都是群窮瘋了的人,從他們身上哪里得得到什么好出來?反而是每次朝廷軍失利了,那么所失兵家、武器等等一應軍械物資,都歸黃巾所有,這樣的買賣顯然十分不合算,也無怪乎本來可以采用荊州這種模式文火煮青蛙一般對付離離原上草一般的黃巾賊眾,大家卻都一致同意要畢其功于一役,這樣不僅能夠保證己方士氣不再一味回落,能夠及早各自領會功勞返回洛陽,還能夠避免此消彼長之下,出現無法掌控的意外情況。

一年下來,剿賊大軍除了那一封封捷報,其實沒有什么大的建樹,尤其是從賬面上那些數字的角度來看,甚至還是損失得多,遠遠超過了回收,或者說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回收。

現在朝廷還能夠大軍繼續下去,但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除了士兵的原因,還有來自于當朝那位天子,他的性情沒有人能夠猜透,更不會知道他哪一天不高興了,心血來潮要是想要檢查一下軍費開支,那結果會是什么樣就不好說了,畢竟劉宏的吝嗇之名,也可謂是“臭名遠揚”、大家皆知了。

宛城的城樓高大,歷來宛城因其戰略位置重要,戰爭史上鎮守此處的守城之將大多都會將不少功夫花在修建城樓、護城設施上,而在曹操在荊州的期間,荀攸等人也早已看出了宛城之重大,曹操心里面更有著不可捉摸的心思,所以對這里的防守力量也有所加大,不僅派遣了原劉表手下中郎將霍峻守衛此處,還有劉表手下大將呂介、蘇飛、宋忠輔之,此外,還有主簿綦毋等人幫助處理戰時物資以及城內文政方面的問題,可以說,宛城這里,不出意外將成為荊州北面一個相當不錯的屏障。

不過顯然這對曹操來說還是不夠,所以他留劉曄、程昱(歸為曹操之后,一直為幕僚之臣,如今乃是首度中用)、蒯良、伊籍以及夏侯、曹洪等一干文武留守江陵城本部,派遣使者往江夏黃祖處令其不可妄動、靜守城池,然后率領手下一大堆出色的文臣武將趕赴宛城。

曹操一行人緊急趕到這里來,為的就是宛城此處地理位置之重要,尤其是在對黃巾作戰中,荊州境內一時無匹,擁有這么重要戰略位置的地方,此役絕對不容有失。

而且這個時候的宛城已經不止是作為雙方交戰前線的存在了,經過了一番商討和斟酌,郭嘉和荀攸、蒯越等人一致都認為,此時如果能夠將宛城作為先期決戰所在地,將黃巾賊此次進犯荊州先鋒部隊扼殺在此處,以挫其銳氣,同時此戰最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己方漸漸低落的士氣回升,最好給士兵們此戰之后就能夠回鄉的那種希望和念想,將士用命,對一場冷兵器時代的戰役勝負,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孟子有言曰,夫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也就是說在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中,首在人,其次在于戰爭所處的地理位置,再次在于戰爭時期的天文變化,最后才是其他諸如后方如何如何之類的因素。

所謂人和,可以理解為政通人和,戰爭中,如果能夠有一個穩定的大后方,何愁戰士不夠拼命,何愁軍糧軍餉不足,何愁戰爭不勝?也可以理解為在戰爭中,自主帥以下,齊心協力,共同戰斗,若得有如此如一之師,何愁戰爭不勝?

中平三年春,南方的風顯得特別的柔和,萬條垂下綠絲絳,萬物復蘇、鳥語花香,三春里的陽光也是那么地令人慵懶,但在戰火逐漸蔓延的南方,卻無人有心情去欣賞這般美麗春色。

宛城,位于今河南省南陽市宛城區一帶,位于白河(古稱水)北岸,春秋初期,南方的楚國日益強大起來,先后向北吞并了漢水流域諸國,呂、申兩國也被楚文王所滅,楚國占據這片既有沃野美壤,又有江河之便的土地之后,便在這里建置宛邑,作為問鼎中原的基地,宛之名,即自此而始,其后,宛由地域名,演變成為“宛城”、“宛縣”、“宛州”、“上宛縣”等,時至今天,“南陽市”和“宛城區”均以“宛”為其約定俗成的簡稱。

三國歷史上著名的宛城之戰便是發生在此地,而如今,也是在這里,即將拉開一場朝廷軍與黃巾賊對戰的正式序幕。

是役,朝廷軍打的有多重目的,不只是為了避免將來可能再次發生的持續膠著戰斗,暫時平息此時已經有點兒不是那么穩定的軍心,還有直接遏制住黃巾賊的首波進攻浪潮,為己軍在將來的戰場上多爭取幾分主動權的重要目的。

而且據宛城而守,對于荊州固守、以及整個剿賊達局面,都還有著其他諸多的好處,至于在這里就不一一贅述了。

除三大中郎將外、此次朝廷剿賊大軍最大同時也是如今荊州最大的軍隊頭目、先鋒將軍曹孟德親自趕到前線戰場,臨場指揮,還要與眾將士共勉,朝廷大軍中的士氣自然深受鼓舞,原本低潮的士氣,似乎就在這種情形下顯得有了回升的趨勢,這也是曹操想要的效果,而且他現在畢竟還不是后來那個亂世梟雄,就算有著梟雄的潛質,但畢竟還沒有成長到那個階段去,所以從心里面,他也有幾分真心地想要親赴戰場與士兵們共進退,擊退敵人、建功立業。

而曹操等人的到來,也是令得在劉表任下以來首次接到如此重要守城任務的、而對于來勢洶洶的數十萬黃巾大軍卻不免有些惶惶的霍峻等人喜出望外。

他們倒不是想要推卸責任,只是畢竟年輕資歷淺,而且獨立面對這種情況還是首次,就算是從前在劉表手下的時候,霍峻雖任中郎將,但真正打過的幾次戰役,莫不是有著蒯越等人策劃,只需要具體去執行,而且面對的也不過是江表附近的一些水賊,或者是其他蟊賊一般的人物,算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有稍微大的戰役,不是發生在江夏(水賊最為“昌盛”)那處,霍峻根本夠不著,就是多以劉表一向頗為倚重的文聘為將,而霍峻或者為輔,或者根本用不上,所以有這種情緒也是正常。

而且誰都知道雖說此次面對的黃巾賊同樣分屬此列烏合之眾,但其本質卻也有所不同,大多數的黃巾賊不足為慮,他們也就是拿起農具就當做武器的饑民之流,可黃巾賊眾還是有著少數精銳,或許與黃巾賊的龐大數目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但這九牛一毛的數量,也幾可與此時鎮守宛城的將士的數目相比了,而黃巾賊前有一大群饑腸轆轆的饑民人流開路(這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更是因此才會被以前受到太平道影響頗深、甚至曾經也是這其中一員的平民百姓們的怨言),后面還有黃巾賊的正牌軍隊,甚至據說此次張角還特意出動了黃巾賊眾最為精銳的“黃巾力士”,似乎是誓要將這塊難咬的骨頭荊州一舉拿下。

面對這種情況,早就擬定好戰爭計劃、做好了充足準備的曹操等人自然是不懼,還能夠在城樓上看著已經開到城下稀稀拉拉、果然是見面即如聞名一般看起來不堪一擊的黃巾賊眾指點江山、談笑自若。

曹操、郭嘉、荀、蒯越、馬良、夏侯淵、文聘一眾人等,皆是人中龍鳳、當時豪杰,此時個個氣勢不凡,光光是并排站在那城墻之上,似乎也是為守城軍這邊平添了幾分氣勢,而令對方賊眾望而失色。

有詩為證:中平三年春,群英聚宛城,日月齊暉映,萬物失光色;黃巾烏合眾,螢火爭輝,一曲荊州表,為得天使聽……

“稟告將軍,”宛城城守、中郎將霍峻上前一步,低首抱拳對曹操道:“宛城城下,黃巾賊眾以黃巾賊首張曼成、張牛角、周倉、趙弘、韓忠為首,五大渠帥各領賊眾十萬,組成五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而我守城大軍也已經集結完畢,各就各位、隨時準備進入戰備……”

曹操不由點了點頭,劉表治下荊州,可以說還是很不錯的,不僅民生得到了一段時間很好的,就連文臣武將也有不少都是可用之才,不得不說,劉表雖然是人無完人,但就治理一郡來說,作為荊州牧他算是成功的,也無愧于其“八駿”之名,只是要說到任用人才上,不知應該說是受到了荊州本地世家力量的掣肘,還是說劉表本人就不會用人才,以至于像是霍峻這樣有不錯軍事才干之人,空有郎將職位,卻一直無所建樹,和劉表在荊州的軍事上一般碌碌無為,若非如此,荊州水賊也不至于至今仍然頗為猖獗,而如今已成氣候,就算是以曹操,也一時無法空出手來去收拾他們,但此時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若是此次大戰之后還有機會,定要驅逐荊州水賊殆盡,還荊州百姓一個平安渡口和水域。

這霍峻倒是一個值得培養的不錯的人才,曹操心中一瞬間閃過惜才之心,但轉瞬即逝,不說霍峻還是荊州手下,自己不能夠這么明目張膽挖墻腳,現在可還是有強敵在側,也沒辦法去考慮這么些事情。

再看那黃巾賊,五大渠帥,實際上是以張曼成為首,張曼成乃是黃巾賊眾為數不多的良將,此賊也是出身良家,且家世不俗,奈何做賊,不過其才能也是得到了施展的機會,成為黃巾賊眾除三大將軍張角三兄弟之外可以說是權勢最大、威望最高一人;而副帥張牛角同樣也是張角頗為倚重的一員大將,其收了一個義子正是如今成為了曹操俘虜的張燕,本名褚燕,此次出征,也是他主動要求要為其子戴罪立功,當然更多的還是為了要救回義子,父子感情深厚可想而知,不過越是想到此,曹操嘴角笑容便是越發濃烈;除此二人之外,其余主將倒是不足為慮,不管是趙弘還是韓忠,都不過投機上位的鼠輩,周倉更是有勇而無謀,對于曹操這邊擁有著“雙子謀星”,還有諸如蒯越此般人物的強大陣容,實在是不足為慮。

不過萬事小心為上,此時宛城群英聚,已是注定流入史冊,且等著看這一眾英才如何各盡所長,發揮優勢,如何退敵于前……

洛陽經千里以下便是宛城,宛城南下則直接是荊州。

宛城歷經風雨,歷史沉淀以下,方有今日雄城偉兵。

宛城之外,護城河湯湯流水,拒馬樁、拒鹿、淺坑、還有鐵釘(郭嘉從凌巴火影衛中借鑒而來)等等一應陷阱阻礙、防護設施,都已經布置完畢,當霍峻向曹操稟告了這一情況,曹操不由撫掌一笑,對左右各文武干將道:“且讓賊眾觀我軍威武!”

左右自然應諾,一片爽朗笑聲之后,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下方;而另一邊,夏侯淵、文聘各自在霍峻的帶領下去安排隊伍準備。

而此時在城下,已經清晰可見了那稀稀拉拉的黃巾隊伍。

雖然說的好聽、渾然不將對手放在眼中,而且如此一班烏合之眾,實在是提不起如夏侯淵、文聘等人的興趣,但對于這肆虐天下、而且也是讓得己方確實拿他們沒有辦法的黃巾賊,真正在面對的時候卻沒有誰敢小覷。

黃巾之亂起,“天公將軍”張角分天下為三十六方,每方設一渠帥,而至今為止,黃巾三十六方渠帥,其實已經折損過半,但黃巾本就是一群被張角才聚攏起來的烏合隊伍,這三十六方渠帥中,凡是有點兒真本事,確實得手下黃巾人心的渠帥,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俘虜或者剿滅,而剿滅了的那些也不是說就一定都是些無能之輩了,像是馬元義,身為張角大弟子,必有其過人之處,可惜被同門師弟唐周所害,被五馬分尸凄慘而死,而剩到最后的這些個第一批的渠帥,自然也各有大用,被張角頗為倚重,如左右手一般。

就像是這一次出征荊州,五大渠帥中,除了周倉是新近提拔,其他四位都是原本第一批、并且在黃巾與朝廷大軍盤旋過程中仍然幸存下來的第一批張角分封的渠帥。

當然了,既然說是“第一批”,那自然還有第二批、第三批,乃至于是更多批,而目前在黃巾中能夠接替渠帥之位的最高達到了第六任,可見黃巾中本就不多的精英分子力量也是在與朝廷周旋膠著過程中,不斷地被大肆削弱,畢竟能夠被提拔成為黃巾頭目,一般就有著不俗的才能了,像是張梁張寶這般依靠著兄弟而成為大將軍的也不是沒有,但只是占據了極少數,而更別說是堪稱將軍之下的黃巾渠帥了,雖說不能夠和朝廷的官員相比,但在黃巾中也是出類拔萃一流的人物,這樣的折損,倒還真是傷不起。

不過只要張角一日不死,黃巾一日難平此話并非虛言,張角在整個黃巾起義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他在整個黃巾軍如金字塔一般的粗糙權力結構中最頂端的地位,都決定了這一點,而且因為太平道的關系,經過了十數年的經營,在一部分地區,在一部分人口當中,張角“大賢良師”、廣發符水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太平道的信仰更是在不為少數的人的心中已經扎根存在下來了,也就是等同于西方天主教的十字軍東征一般,根深蒂固的信仰造成了狂熱的盲目追隨,追隨的卻不是所謂信仰的神的腳步,而只是有心人的野心前進道路。

黃巾賊眾倒也是有其特色的,尤其是在攻城略地的時候,其實早期黃巾肆虐的時候,常常是因為人數太多,放眼望去便是黑壓壓的一片,對人尋常人造成了極其巨大的心理壓力,所以一般都是未戰而先怯,更有不少城守是直接棄城而去,使得守城將士群龍無首,散作一團,讓黃巾賊有機可趁,最終遭殃的卻還是城內的百姓。

黃巾賊不是天道,更不會顧及到尋常百姓的安樂和生活,他們如蝗蟲一般瘋狂的肆虐、如蛀蟲一般瘋狂的索取,在黃巾為禍的這期間,可以說黃巾賊所造成的殺孽要遠遠超過過去十年官府所造成的悲劇。

究竟黃巾起義是好是壞,或許只有等到了一切都成了定局、成為了歷史上的一些文字、一些數字之后,才能夠有人回答得了,或者永遠也沒有人回答得了。

而此時的曹操等人,給予這黃巾賊最好的回答,便是他們最強有力的防守。

絕對不后退一步,絕對不容許城池有失,絕對不容許黃巾賊破城成功。

這是曹操特意下的死命令,眾將肅然應命,就是很少板著面孔的郭嘉,此時也是難得滿臉肅然不見絲毫其他的情緒,荀攸則不停地皺眉沉思,似乎是在分析著什么。

而就在此時,下方黃巾賊果然是毫無秩序的,還不等大軍完全到齊、擺起陣列,甚至可能連主將都還沒有到,就只聽得“殺”的低低一聲虎吼,沖在烏合之眾黃巾賊最前方的這員彪形大漢可能是此次黃巾的先鋒口中傳出來,就見得他手中墨色的狼牙棒大力一揮,朝著前方宛城城墻方向一指,率先一驅胯下坐騎,伴隨著一聲嘶鳴,那匹高頭大馬轟轟然前進,而跟著他身后的,一大隊黃巾士兵也是蜂擁齊至城樓之下。

這些黃巾賊如此群情洶涌,為的既不是什么狗屁的軍功,也不是某人的野心,至少對于現在的他們不是,他們如此具有動力,皆因心中有著強有力的驅動力,那便是對于城破之后,食物、錢財、女人的渴望,而這些,也是每一次黃巾肆虐過境之后,各地都會大量減少稀缺的“資源”,但是這一次,注定了這些家伙要碰到鐵板上了。

黃巾賊不善攻城,這是所有和黃巾交戰過沒交戰過的人的共識,一來是因為這些人沒有經驗,和或許沒有經歷過真正幾場戰爭、但多有專門性訓練和演練的京師禁衛軍、羽林軍不可同日而語;二來也是因為窮的問題,本來黃金賊的底子就只是以大部分因為天災四處逃難的流民為主,就算是四處擄掠有點兒錢了,也自然歸了隊伍里的領導階層們享受所有,普通的黃巾士兵依然吃著最差住著最差,而打仗上陣,一般也只不過是充當炮灰的作用,大部分兵士的手上更沒有什么像樣的兵器,有些甚至直接用的就是農具,可能就是前一刻還在田里耕地,下一刻就被蠱惑著半路出家轉行就做起了強盜生意來,這樣的一支裝備差勁、只能夠依靠著戰場上掠奪來自于朝廷大軍的軍備武裝、而且因為數量不多還多給了領導層(小隊長以上)的人物,可以說隨便一支強力一點的騎兵就可以在其隊伍中沖幾個來回,更別說還要更加花大價錢、大力氣還有工匠人才以及經驗等等制造攻城器械了,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事實上,黃巾賊每一次的攻城,如果不是守城的人自己望風而逃,那么要想要破城,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依靠著人多,一個一個人前仆后繼著,用尸體堆結起來一座人工的“梯子”,這樣才能夠讓其他人登上城樓去,而一旦登上城樓、占據下地利和人數優勢,那么戰爭結果就變得幾乎毫無懸念了。

但宛城這座城池很高大,外圍還有一條縱深未知的護城河,更增加了難度,那么面對這么一座堅城,這一次的黃巾來勢洶洶,究竟有著什么底氣,曹操率軍又能否抵御住此次黃巾逆襲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從城樓上看下去,下方的黃巾軍團密密麻麻,就如一大片的螞蟻涌過來,讓人心里免不了產生一點毛毛的感覺,畢竟在人數上,黃巾軍實在是占據了太大的優勢,光光看著這一先頭部隊,就有不下于五萬余眾,后面還有四十余萬人,雖然戰斗力實在是差的可以忽略不計,但俗話說蟻多也能夠咬死象,而如今宛城守軍不過也就才不超過三萬人,就算是將城內的青壯百姓一起調動起來,可用的戰斗力,也不會超過這先頭部隊的數目,而且早在備戰之前,曹操便已經下令讓宛城內愿意的百姓都遷移到荊州境內去安置,再加上之前黃巾過境的時候宛城也有受到不小的沖擊和影響,所以到現在留下來的人口也不超過萬戶,這樣幾乎是十比一的人數對比,就是在戰爭史上也不多見。

有幸的是,曹操他們是據城而守,占據了地理、人和的優勢,至于天時究竟會站在哪一邊,猶未可知,但此時打出第一個進攻波的黃巾軍,肯定沒有辦法登上城樓的。

先不說宛城城樓如何,就說在城樓前,霍峻早就命人構建下的防御工事,拒馬樁、淺坑,以及最難以逾越的護城河,就不是那么容易過來的了。

城門早就緊閉,而原本橫亙在護城河上的吊橋也早就拉起來了。

倒并不是霍峻不敢出城迎敵,而是黃巾賊來勢洶洶,總要打擊一下他們的氣勢,而且目前來說為了減少人員傷亡,據城固守才是良策,不管說是縮頭烏龜也好,閉門不戰也好,只要敵人攻不過來、攻不上來,他們就算是成功了,然后才去考慮反擊的事情。

這一次黃巾來襲,可謂來勢洶洶,而且也很突然,就算是心中有鬼的曹操,也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來的這么快。

一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在這一年里面,除了繼續四處肆虐,還有和朝廷軍的屢次交鋒,黃巾還做了什么事情,曹操也不知道,就算是火影衛,恐怕也未必探查得清楚,畢竟那張角也不是易與之輩,凌巴甚至都曾經懷疑過這家伙是不是也是一個穿越者,畢竟他的許多事情放在這個時代里都是匪夷所思、或者說是很超前的;而黃巾這一次的進攻,規模較之以前更大,也更加正式,現在的荊州,就猶如黃巾肆虐大版圖上的一顆頑固的釘子,張角肯定是急于拔除之而后快的。

這最先進攻的這一支黃巾軍,說好聽點叫做先鋒,說難聽點其實就是炮灰了,而且精銳都不會放在這里,都是最最普通、甚至可能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普通流民,被后面的主力隊伍驅趕著前來,分明也就只能是做炮灰的作用。

而迎接他們的,首先卻不是那渴望的高大城墻,而是在外面的防護設施。

其實拒馬樁在這種時候的用處反而不大,畢竟這些黃巾哪里有多少人能夠騎得上馬,但劉曄略微改良了一下這拒馬樁,將其高度縮減,寬度加大,而且還在上面夾雜了一些尖刺,于是便變相的成為了“拒人樁”,還別說,看下面那些黃巾炮灰一個個在這里倒下,實用效果倒是不錯的。

但可惜這些黃巾是無法用常理來度之的,只見那一個個倒下的黃巾“先烈”們非但沒有受到多好的待遇,反而是被后來者們一個個都踏著他們的尸體過去,而也正是有著尸體的鋪墊,等于是變相將“拒人樁”墊平了,一直到前面的淺坑上,同樣也是如此,一個踏著一個,前面的最先倒霉,而后是后面的,而后再后面,沒有人知道下一刻倒下的會是誰,但沒有人敢后退。

這群炮灰是值得人尊敬的,因為他們很“敬業”,他們只顧著往前沖,從來不會看一下左右,從來不會回首一下,因為不敢。

但即便是墊平了“拒人樁”,填平了淺坑,度過了前面的那些個大大小小的障礙,他們依然到不了城樓下,因為還有一條護城河的阻隔,這僅僅數米間距的阻隔,卻仿佛將兩邊各成了天涯海角。

但危險并不只是來自于腳下,因為進入到了這塊地域,形同于將自己整個人都暴露在了敵人有效遠程打擊的范圍之內,于是還沒有等到他們想好要怎么淌過護城河去,城池之上的招呼已經到了。

“弓箭手準備!”隨著守城主將霍峻(臨陣換將最是忌諱,而且曹操也想看看霍峻能耐如何,所以就算是文聘、夏侯淵等人都來了,也還是由霍峻總攬)一聲令下,宛城高大的城樓之上,一排排弓箭手密密麻麻、穿插排列開來,這也是曹操根據郭嘉所建議吩咐下來的,這樣能夠增加箭矢的覆蓋和打擊范圍,同時也能夠節省時間,保證遠程壓制始終如一。

“搭弓……射!”隨著霍峻冷峻臉上一抹猙獰笑容一閃即逝,他大手一揮,無數被拉成了滿月的弓箭“嘣”地一聲脆響,似乎是斷裂了什么一般,其實是那弓弦清脆的彈動聲,而隨著這一聲,就見到了在城樓之上無數的箭矢飛竄而出,直接目標就是向著下方洶涌如潮水的黃巾軍招呼而去。

咻咻咻……

破空聲不斷響起,只見第一排弓箭手發射完畢之后,直接退入后方,而后面準備的第二排弓箭手則擠上前去,繼續射箭,中間都是沿著各自的空隙穿插而過,停頓的時間少得可憐,第一波箭雨還沒有完全接觸到黃巾賊眾的時候,第二波箭雨已經轉瞬即至,而且其實更快更猛烈,這也是郭嘉的建議,將每一排弓箭手的強度安排的不一樣,進一步打亂黃巾軍本來就幾乎不存在的節奏,最主要的是中間給他們喘息之機,也是為了不讓他們都很快逃散開去,也就是要留著給朝廷軍打。

鋪天蓋地的箭雨漫灑而下,就像是老天爺對黃巾賊的懲罰,這樣漫射下來,當然不可能每一箭都中,但大面積鋪散開的好處是一來可以造成大規模上網,二來也能夠更好地阻隔敵人的攻勢并且打退敵人、

如果黃巾軍中有哪怕一個能夠拿得出手的謀士,郭嘉也不會這么建議,但問題是這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裝備不夠精良、攻城經驗極差,就是軍隊里面也沒有人出謀劃策,完全靠的就是蠻力、人數來壓倒,以前這種作戰方式或許還能夠奏效,但是現在么……

“逃命啊……”

“我要死啦!”

不斷地有慘呼聲傳來,各種尖叫此起彼伏,在這里,沒有誰會同情誰,不管弱者強者,因為同情別人,意味著你自己就要死。

這支先頭部隊到了這里,前面那些障礙都挺過來了,卻受不了這前進無路、天上無門進退維谷的困境,終于有了要撤退的跡象。

因為根本連城池都接進不了,前有護城河阻攔,上面還有如雨下一般的箭矢如同一張大的餐布鋪蓋下來一般,將這頓血肉的盛宴演繹得異常激烈。

“不許后退,前進……殺……”后方傳來一個大漢震耳欲聾的怒吼,這個大漢如果去練歌,一定是最佳男低音,可惜他就算想改行也再沒有那個機會了,因為就是這一聲喊,直接就暴露了這個應該也算是一個黃巾頭目的大漢所在地。

城樓之上,文聘已經帶著一隊部下趕到,但此時他卻沒有主動出擊,而是聽候命令,不過看到此情此景,再不動手也枉為荊州神箭手之徒,只見他雙手拱衛成一個奇異的曲線,而被合在中間的那張五石大弓,已經在他雙手巨力之下曲成了一個接近于完美的弧度,搭在弓弦上的羽箭居然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快速地轉動了起來,然后就見他喉嚨里傳來一聲沉悶的虎吼,應和著弓弦回嘣地劇烈聲響,那支箭矢飛快的疾馳而去,目標直指那個出頭鳥的方向。

“啊!”說時遲那時快,那員大漢倒也是不俗,可惜和文聘比終究差了幾籌,在他只來得及感受到危險的臨近的時候,那支箭矢已經直直插入了眉心,大漢應聲而倒下。

當場斃命!

“賊首已伏誅,爾等還要困獸猶斗嗎?”

“賊首已伏誅,爾等還要困獸猶斗嗎?”

一遍遍的傳響這同樣的一句話,頓時令本來就有退卻之心的黃巾賊眾惶惶不安、騷亂起來,城墻之上眾人正待笑顏初綻,卻聽見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天怒吼:“誰敢后退,殺無赦!”

“若攻進城去,一切就都歸我們了……”

“殺!”

一瞬間,霍峻、文聘等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了起來……

黃巾陣前,只見一員黑甲大將持刀而立,身旁是一匹白色駿馬,伴著黑甲大將在其脖頸上有節奏的一陣拍打,頓時朝天一聲犀利的嘶鳴,令旁人驚訝不已。

這名黑甲大將,不是他人,卻正是此次黃巾議定對朝廷大軍發動沖擊的五大渠帥之一,周倉是也,同時也可算是這五大渠帥當中最為勇猛直前的一員大將、也是如今黃巾大將凋零之后、唯剩不多能夠在這種戰役中拿得出手的悍將了。

而剛才那一聲鎮定黃巾軍心的怒喊,正是出自他之口。

周倉雖然在黃巾渠帥并不多久,但在黃巾中威望卻不俗,是少數幾個能夠僅憑著自己的實力和能力而獲得渠帥之位的人,且部下也多有效命之人,為人也好義氣,當是一條好漢。

不過,也因為其和其他四人不同,這周倉乃是在黃巾軍一方渠帥陣亡之后接替上來的,和其他四人便有著所謂“輩分”的差異,也是因此,一向有什么沖鋒在前的事情,都是由他來行動,而其他四人則是在后面望風而動,也就等著一點有所不對勁,不管要戰要逃,也都有一個轉換的余地,且有著周倉率軍在前緩沖,可以為他們減少不少壓力。

周倉人雖粗鄙,但心機不差,只是一方面有著他最崇敬的“天公將軍”提拔之恩,另一方面他也確實是想要建立一番功業,所以饒是多番被別人利用,心知肚明之下,卻也不得不遵,畢竟黃巾雖未烏合之眾,但首領的命令還是要聽的,而此次的首領,卻不是他,而是黃巾老將張曼成。

話說張曼成此人,行軍韜略不俗,但為人卻有些小心眼,說白了就是嫉賢妒能,而在黃巾中本就沒有多少“賢能”,偏偏周倉的勇武也讓他覺得不舒服,雖然不至于明目張膽的要置其于死地,但若是能夠借戰機將其害了,心中出口氣,卻也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這一次氣勢洶洶而來,周倉同樣是擔任了先鋒責任,其麾下近十萬黃巾軍,卻不是以黃巾軍中精銳力量,而是多以老弱幼殘,代為驅使,其實不過也就是用來做炮灰的作用。

不過前面重逢的那些,卻都是周倉手下健兒,也是此次他準備用來沖擊宛城防御的先鋒軍隊,卻不曾想到折損如此眾多的將士,卻至今連宛城城墻還沒能夠摸到一下。

當此時,他心中便不得不定下另一條計策了、一條他本不愿用的毒計。

周倉雖然為賊,但其本性也沒有到喪盡天良,只是軍令如山,不得不從,而且黃巾軍的攻城策略一向如此,在對付朝廷大將左中郎將皇甫嵩、北中郎將盧植的時候尤其有效,就是對于很少和黃巾干仗的曹操,這么一招也是可用,唯一怕的就是那個不具威脅的朱,可他們早就探聽到了,如今的朱人在江陵城,離宛城這里還遠著,曹操他們也是披星戴月、花了數天時間才趕過來。

所以用此計破敵,周倉也有一定信心,只可惜,自己和黃巾軍“天師”張角的名聲里,又要平添不知多少污點了。

但此時戰爭時期,不容猶豫,更不容這種想法,周倉狠狠一甩頭,驅散腦中想法,緊緊咬住牙關,望著前方明知必死、但卻飛蛾撲火一般向前而去的那些個黃巾前鋒陣營,心頭滴血,卻知此時必然要狠心,否則只會丟了更多后方趕來的己方將士的性命。

此時也不再猶豫,一發狠之下,大手一揮,早得其暗令的親兵自然是心知肚明,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匆匆下去,準備安排。

不一會兒,宛城城頭之上,曹操等人便見到了令他們吃驚的一幕。

只見到在宛城前方幾里地方,那些原本拼死前仆后繼重來的黃巾軍一個個似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的,一個個都自動的散開來了,后面的也不往前趕了,前面的反而向后方擁擠退去,而就在這縫隙間,數目不知凡幾、身上衣衫襤褸面目饑黃的一個個平民被驅趕著往城池方向而來。

黃巾軍雖然本就是以流民隊伍組成,但和這樣的平民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這些平民都是最最無辜的,他們和大部分流民、饑民一般,都已經餓的活不下去了,更是無處安身,可他們吃樹根、肯草皮,卻并沒有助賊為虐,而面對著這樣的平民人群,便是以宛城守城將士之兇悍,一時也下不去手,平白看著他們在后方黃巾賊的驅趕之下,順利地踏過了早已經被黃巾前峰那些將士們用尸體填平了的障礙和陷阱,一直來到了宛城城前,就在護城河邊停了下來,但到了這里,這群無精打采的平民卻是一個個眼放精光,看著城上一個個沙啞著嗓子喊道:“官爺行行好啊,放我們進去吧……”

“是啊,我們不會打仗,我們只要保命,我們想要吃飯啊……”

“官爺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了……”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娘生父母養的,只要不是冷血到忘情,心中就會有同情、會有不忍,而這樣,就會動搖軍心。

所以在這樣的乞求之下,城頭上的將士們一時竟然都忘記了要攻擊,就是霍峻等人,也都住口不言,那句射擊卻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這時候,突然聽到城上一人喊道:“射那些黃巾軍,不要管平民,射那些黃巾軍,不要管平民……”

此言一出,倒真有部分弓箭手聽從了這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命令居然都射發了自己手中的箭矢,但還不等他們欣喜,就見那些散落在了平民中間的黃巾軍一個個都躲到了那些平民身后,更有甚者直接將那些平民抓過來擋在了自己身體前,而這個時候,卻又從黃巾軍后方傳來一聲嘶吼:“官軍殺人啦,官軍殺人啦……”

戰爭之上,官軍殺人本沒有什么,但屠戮沒有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而且這些平民百姓一個個還都在求饒、尋求援救,不說日后朝廷可能會失了人心,就現在目前這場戰斗,本來剛剛穩定下來不久的軍心,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又要有所墮落。

光光看著城樓上大部分的將士都是心中不認,或者閉目不看、或者干脆回過頭去,此時若再繼續下去,不必黃巾軍來攻,自己這邊還能不能夠維持陣營穩定都是一個問題,畢竟曹操等主要人物目前可都在城墻之上,絕對不容有半點閃失。

臉色平靜、目光冷然望著這一切,曹操突然往兩邊問道:“公達,奉孝,還有異度,你們以為如何?”

在他兩旁,分別站立的,正是郭嘉、荀攸以及蒯越三名謀臣,此時三人都是一臉凝重,望著城下,荀攸首先言道:“看這作風,倒像是那黃巾賊所為,但這做法,恐怕并非常人能夠想得出來,或者,此次黃巾賊有高人相助……”

他所說的,就是黃巾賊一向都是以無辜的平頭百姓作為炮灰,但一般來說,卻很少還讓這些百姓來求和的,這點確實是和大家印象中不同。

但要說到高人?

蒯越不由疑惑道:“黃巾賊眾不過烏合之眾,且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四境生煙,足見這黃巾為禍天下不淺,又有何高人肯為其相助?”

荀攸輕拍額頭道:“咱們不知道,并不代表沒有,那張角也非尋常人,只是手下卻多是有勇無謀、或者酒囊飯袋之徒,可若是出一兩個杰出之輩,也不是沒可能。別忘了,就是咱們昔日俘獲那張燕若非事出意外,也是頗難對付,此人文韜武略皆有不俗造詣,就是為一將之才。”

荀攸說的曹操等人不住點頭,良久,曹操才澀聲問道:“那不知,公達可有破敵之計?”

荀攸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是想不出,不過我想,待會兒那黃巾賊必然又要驅使這群百姓填平那護城河,雖然不是我等所為,卻也因我等受罪。”

一旁夏侯淵聞言不由心中一緊,趕緊出身道:“將軍,末將愿率一旅前往救援這些無辜百姓。”

曹操麾下,夏侯淵一向最是嫉惡如仇、又好打抱不平,有此行為并不足為奇,但曹操軍原本是想要據城堅守一陣,磨滅黃巾來勢洶洶的耐心,再尋機挫其銳氣,最后一舉殲滅之,但如今看來,這個想法似乎是不好實現了。

雖然戰局很重要,不可因小失大,但曹操就算不顧及自己,那也要顧及這眾將以及那些普通士兵們的感受,叫他們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出手,就算做了,那也會良心難安,對自己名聲也絕不好,那就非曹操所愿了。

而且雖然迫不得已要更改了計劃,而且中了敵軍下懷,想必也會使得敵軍氣焰更盛,但此時別無選擇。

曹操拿過令箭,交付到了文聘、以及一旁夏侯淵手中,沉聲道:“便命你等,火速出城,務必在敵軍大軍集結之前,救回那些百姓,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

卻說宛城城樓上曹操這邊,大將夏侯淵、文聘等人聽從了曹操的指令,就要下去出城解救那些無辜的百姓,那邊黃巾軍見城頭之上對下方百姓哭求久久不為所動,早已沒了耐心,更加上剛才宛城之上一通亂射,雖然多是被那些哭喊的百姓擋住了,可還是有不少的黃巾賊被射中身亡了,這下子可惹怒了這些刀頭舔血的家伙,哪里還管得了多去等待,也不去管什么將令不將令的了,二話不說就要開打。

只見到那些臉色猙獰兇悍的黃巾軍一個個都將刀槍對準了那些手無寸鐵、更無縛雞之力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還在不斷地向著城上哭喊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普通百姓們,驅趕著他們就直接往前方湯湯流水的護城河下趕。

春季剛到不久,那冷峭之氣卻還未完全消退,雖然南方有沿江水汽平衡溫度,但這河水驟然下去,還是令本身身上衣衫破碎、更是久經饑渴實在再無力掙扎了的貧苦百姓們不堪忍受,一個個嚎叫著,在性命的擠逼之下,發揮了畢生力量,想要爬回去,可又豈是這么容易?別說身后就是明晃晃的刀槍,就說本身都以力竭,此時就算臨時回光返照爆發,面對著護城河尋常人力也難逾越的數丈縱深,卻也只是無力回天。

而這普通百姓一個個都被驅趕著前來,在性命的脅迫之下,無人敢反抗,但垂死掙扎,猶是唯有死之一途,而此時便不說這和那些黃巾軍無甚瓜葛的一路都被擄掠過來的普通百姓了,就是剛才才在一起并肩作戰的軍中同僚們,他們的尸首,此時卻也是得不到安生。

只見黃巾先頭部隊渠帥周倉此時已經坐于馬上,但躊躇不前,似是有些猶豫,良久才咬牙道:“命人將這些無用尸體統統拋入河中,填平護城河,只待一滅敵軍,咱們便可為所欲為……”

周倉話音一落,這些個黃巾賊子們卻沒有絲毫猶豫,仿佛要搬動的不是和自己熟識同僚們的尸體,而是自己的功勞、錢財和吃不完的飽餐、還有享用的美人一般,一個個反而是顯得興高采烈,搬動著那些就在身后或者身旁不遠處原本已經不甚完整的黃巾軍的尸體,搬到了宛城護城河邊,然后直接拋進了浩浩河水中,不過也有些人猶豫,畢竟這些人可不同于剛才那些百姓了,但這份猶豫,也在周圍人紛紛仿效之下,被驅個煙消云散了,卻是無人注意到身后他們主帥周倉嘴角那抹無奈和慨嘆。

這一幕同樣是被城上眾人所見,只見剿賊先鋒大將曹操雙手緊攥,青筋暴露,良久才深深一嘆,而后又恨聲道:“此等賊寇,當不得久留人世!”

這一回,身邊眾人聞言皆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就是郭嘉、荀攸、蒯越也沒有絲毫猶豫。

黃巾軍此番所為,已經是毫無半點人性可言,在城樓上這些皆非常人,雖然并不會感到納罕,畢竟此前就對此多有耳聞,可當一切就在眼前發生,更比耳聞更甚之時,眾人都是平白感覺胸中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只要等著黃巾賊上鉤。

而只見下方那些黃巾軍將這些活人尸體一并拋入河中之后,雖然一時半會未必能夠完全將這護城河填滿,但就此想要跨過去,卻也不是難事了,在一個個黃巾小頭目的猖狂吶喊引導之下,一隊隊黃巾隊伍跟著跨過了幾成坦途的護城河,沒有理會腳下那些血肉和亡魂,一群叫囂著就要往城池攻去。

可是宛城一座堅城大城,哪里是被這番戲劇性的攻伐就能夠打發的,便是讓這些黃巾軍到了城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兒。

但黃巾軍此番卻也有所不同,可以說,經過了這么一年多來與官軍的周旋,朝廷軍對黃巾軍有所了解,黃巾軍對于所謂攻城之道也并非再是原本那般一無所知,所以此次前來,自然也是攜帶了數目不少的攻城器械,只不過這些攻城器械大多要不就是從朝廷軍中繳獲過來,要不就是自己匆匆而做,所以并不精良,但黃巾軍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命都不要了,前面有著一座城池,城池里面有著錢財、糧食還有女人等著自己,這個時候哪里還想得到其他,都是不要命的向前沖去,然后高舉著那一架架簡易的攻城梯子靠在了城墻之外,又一個接著一個沿著梯子向上攀登。

宛城城墻的寬厚高大,此時發揮了最大的作用,空有那數丈距離,對奮力向上攀爬的黃巾軍來說卻不啻于天塹,更何況城上的朝廷軍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箭矢、沸油、巨木、石頭等早有豐富儲備的守城利器此時也是都被搬了出來,將黃巾賊的攻城直接扼殺在了城墻之上。

即便是僥幸讓得幾人攀爬了上去,諒他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且還不等他們有所作為,守城將士早已經得了霍峻的將令,怎么可能任他們在眼前晃蕩?

宛城城頭之上,耳聞不斷有慘呼聲傳來,卻見是那些原來費盡了千辛萬苦、而且還有前面無數人用血肉鋪就的“天梯”才得以攀登上城樓的黃巾將士,一個個來不及歡呼雀躍、慶功于自己,下一刻便眼見著城上一眾殺氣騰騰地守城將士攜帶著剛才對那些非人舉動的煞氣,殺將而來,卻是曹操等人也沒有想到,就是黃巾軍方才如此那般舉止,反而激起了朝廷軍隊的怒氣和士氣,人性爆發地奮勇殺敵,于是黃巾軍一個個只能是不甘的怒目圓瞪倒下去,卻是再也沒有了半點聲息,就這樣死了。

曹操的臉色依然是冷峻異常,眼神也沒有半點波動,叫人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眼見得霍峻在城墻上指揮若定,而且即便自己這個主帥就在旁邊,他卻絲毫沒有受到干擾,似乎也令人難以想象這才是他從軍以來幾乎是第一次成為這樣獨當一面的重任,以往也都是或者江夏太守黃祖、或者荊州大將文聘為主,這劉表也忒的沒有識人之明了,但也虧了他不夠識人之明,才使得自己有此機會發現一良將,他不由低聲對身旁荀攸道:“雖然比我家元讓差了些,卻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

能得曹孟德如此評價,霍峻也算是大出風頭了,荀攸不由詫異看了曹操一眼,卻見他雙目微閉,剛才之言似乎是自己幻聽了,但他卻知道,必是這孟德起了惜才之心,不過就是他對這霍峻也是頗為看好,看來荊州果然是多良才,前有馬良文正不凡,這里又有霍峻武略不俗,可嘆劉荊州不善用人,竟將這等人才棄之如帚,倒是平白便宜了曹操來此發現良才,雖然現在沒有辦法將他們都收歸囊下,但有今日之善緣,他日兵鋒一起,只消振臂一呼,何愁此間良才猛將不前來投?

荀攸心底敞亮似地,眼角卻似不經意瞥見了悠悠然望著戰場之上的郭嘉,心底又是一嘆,可惜如此謀主,已許他人啊!

且不說曹操、荀攸在此作何感想,那邊黃巾軍可謂是受到了迎頭痛擊,才剛剛解決了護城河的難題,此時終于到了夢寐以求的城池之下,卻還是不得其門而入,而且看著事態,想要進入其中,比之經過剛才那些壁障的難度還要大,周倉在后方也是急得跳腳,卻沒有絲毫辦法。

恰在此時,久候不至的夏侯淵、文聘等人領軍終于姍姍來遲,打開城門,立于城郭之前,直接就面對了上天無門的黃巾軍,兩相碰撞在了一處。

夏侯淵本意是要救人,自然不愿與敵軍多糾纏,可這些黃巾軍在天上受了氣,自然想要在地上找回來,殊不知此時也是碰到了鐵板之上,既然他們要前來送死,一群烏合之眾,夏侯淵豈會懼他們,但見他領著本部人馬左突右沖,直將黃巾前陣攪了個天翻地覆,還有個同樣不俗的文聘在旁掠陣,端的是氣煞人也。

此時后方急急趕到的周倉也已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哪里容得他們猖狂,更不愿己方之勢盡喪,遂命副將看守本軍,本人則是御馬先行一步,待到了宛城之下,黃巾陣前,沉聲一喝道:“朝廷走狗,又有何懼哉?眾將士隨我沖殺……”

說回宛城之上,看著下方瘋狂推搡在了一起的黃巾軍,從將到兵,眾人莫不嘆息一聲。

如此瘋狂舉動,令人心顫,那些臨死之前仍然還在高聲疾呼救命、妄求有人能夠伸出援手的百姓們,他們那各色的目光,還有凄厲的死狀,莫不讓人心中都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慨和內責。

但見黃巾賊一個個興奮的叫喊著、就那樣踩著死在自己前頭的將士們的尸體和那些被活生生淹死的百姓們的尸體上跨過了護城河,然后嚎叫著沖鋒、架著梯子而來,作勢就要攻城,宛城守軍卻也不懼,且不說這些攻城器械實在簡陋,就是自己這邊,對付這些也早有準備,而且霍峻雖然本人武藝不行,但卻毫無疑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將,而且還是一個難得的守將,或者進攻略有不足,但比之防守,現今曹操手下這些將領中,恐怕他反而最是擅長,這也是文聘當初向曹操舉薦曹操便將其作為宛城守將的原因。

而且面對黃巾這種烏合之眾,讓霍峻如此守將來守城,說不得還有些大材小用了,但霍峻初次得到如此重任,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對于黃巾卻沒有絲毫的輕視,他知道輕視敵人,很有可能就是在送自己上路。

此時曹操、郭嘉、荀攸和蒯越等人自在旁邊觀戰,郭嘉看著那些紛然而來的黃巾軍,明明前方箭如雨下、而且還有投石滾油,平常通常是一轟擠散的黃巾賊,此次居然有種悍不畏死的感覺,這樣的敵人,在戰場上無疑是可怕的,畢竟橫的怕愣的、愣的就怕不要命的,而如今的宛城守軍只怕還只能算是勇的,但這種士氣隨著時間的消磨,可能也會漸漸喪失,如果還不能夠完全擊退敵人的話,那么結果還真會難說。

看著城下,郭嘉突然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對……或許真有哪里不對勁,看起來這些黃巾賊行事有些不一樣了。”

“哦?”他雖然小聲,但曹操就在旁邊,自然聽到了,不由問道:“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眼珠轉了轉,遲疑道:“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不少了,可文聘夏侯兩位將軍還沒到,或者是什么原因耽擱了,這卻還不是我懷疑的原因。嘉在想,這黃巾賊中定有能人,就看剛才那些百姓在下面呼喊,明知可能是計,咱們也必須派人出去營救,可這些黃巾賊殺人殺得也未免太快了些,城上將士一時激憤放箭倒還情有可原,可若這也是有意設計,那可就不簡單了。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咱們會不會出城營救百姓,因為他們根本就是想用這些百姓,來借機敗壞朝廷名聲,就說朝廷軍對無辜百姓苦苦哀求無動于衷,任由黃巾賊殺戮,壞了名,還要來奪城……”

說到這里,他便不說了,但聽到的人都能懂了,這就是所謂一箭雙雕,反正黃巾賊如今本身名聲就不好了,而且干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回了,他們根本也就不怕什么敗壞名聲,反而是朝廷軍,一直以來都是以剿滅賊軍,還大漢百姓一個朗朗乾坤為正義之師,也讓眾將士更加歸心用命,可如今被他們這樣一搞,接下來不管是在民間還是在朝廷里,對他曹孟德還有麾下眾人想必都會有點怨言,這就是敗壞了他們的名聲;而且殺了這些人,同時還可以幫助黃巾跨過護城河阻礙,前來攻城,此計不可謂不毒辣,但又不得不說,看著如今情勢,他們已經成功了。

想到這里,曹操看著城下黃巾的目光不由變得更加深邃,嘴里則喃喃道:“有能人相助么?呵呵,且讓我曹孟德看看,你又是何方神圣……”

話分兩頭,再說前頭,要說這朝廷軍方面大將夏侯淵和文聘二人,自城頭之上看到了城下那些黃巾賊的惡行之后,兩人雖然都是有軍甲軍命在身的人,但卻也忍不住滿腔怒火,恰在此時“曹老大”發話了,要他們直接去將那些無辜百姓救回來。

不管曹操此舉的動機是什么,但這個命令下得卻是正合時宜,也和他們的心意,所以根本沒有二話,也來不及去想要殺敵立功了,惟一一個念頭就是沖到了城外之后要怎么多救一些人回來,畢竟看剛才的那個事態,這些平民不過是黃巾軍的炮灰,隨時都可以舍棄,一個不高興就將他們推進了河中也不是不可能――他們當然不知道果然如他們所料,在他們下城樓出城的這段空隙里,黃巾軍大行屠戮平民之事,可謂滅絕人性,這其中部分原因,卻也是因為他們趕到的太晚了,可是飛速而下,援救隊伍也分派完畢,卻又怎么會在這一段距離里,耗費了這么長的時間呢?這卻還要從兩將在城下,突然遇到的一群人說起。

卻說這兩將皆是尖攻之將,一身本領也是非凡,且雖然任性急切,但二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胸中頗有韜略,所以雖然事情急切,但在一邊下城樓的路上,兩人便共相一合計,覺得務必要以最快速度出城,但問題是若是敵軍乘此時機渡河過來,想要破城而入,卻也要做好保險,以防人還沒救到,那邊城門先丟了。

所以定好的就是夏侯淵先出發去救人,而文聘則在背后掩護,同時以做策應,若是夏侯淵成功救得了那些百姓,那么自然由將士們將百姓們分批送來,由文聘負責接應,而夏侯淵則在城外抵擋一陣,以作殿后。

他們想的到是好,可偏偏等到兩人來到了城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等人居然被宛城內的一眾百姓包圍了,而宛城主簿綦毋此時卻是滿臉的苦笑,看到夏侯淵和文聘過來了,趕忙迎上來,拱手道:“二位將軍,還請見諒,此乃是處理不好之緣故,倒是驚擾了二位將軍,敢問二位將軍現在欲前往何處?”

夏侯淵與綦毋不熟,為人脾氣也不是很好,聞言自是沒好氣道:“還能是干什么,自然是出城去剿賊。”話也是說一半留一半,不過綦毋是聰明人,見他這樣自然不會多問。

身為宛城本地官員,綦毋脾氣倒是也好,聽了夏侯淵相當沒有禮貌的回話,卻絲毫沒有生氣,只是臉上苦笑更濃。

“兩位就不必在這兒過多寒暄了吧,夏侯將軍,還是軍令要緊啊!”這時候文聘卻趕出來打圓場了,他這時候是不得不出來,軍命在身,自然是行事要緊,而且外面人命關天不等人,不能在這耽誤太多,再加上他本就是荊州舊臣,與綦毋有些交道,其為人人緣也是不錯,而對于夏侯淵而言,文聘這樣的武將也正和他的脾氣,兩人相處還算過得去,所以他這個時候的話,兩邊倒也都愿意給點面子聽。

夏侯淵聞言自是說好,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過卻是疑惑問道:“這些百姓這是何故聚在這里,平白阻攔我軍道路?”

原來夏侯淵文聘二將從城樓上下來,走的是偏道,下得城樓來,卻還需要再繞一段距離才能夠到達完成東城(也就是黃巾來襲現在正主攻的城門)城門口,但偏偏這兩隊隊伍前進的必經之路上,此時卻被那些慌張失措的平民百姓們擠滿了,若說如此也就罷了,見到了城頭上官軍下來了,這些百姓居然一個個哄鬧著直接圍了上來,而且聲勢還頗為浩大,其各自聲音中夾雜著不同內容,但夏侯淵二人漸漸也有些聽明白了,原來曹操從宛城遷移走了不少的百姓,但也有很多百姓不舍就直接留在宛城了,但宛城和周邊聯系頗為不淺,而這些百姓大多也是親友師父各在一方,如今聽到了外面哭訴,居然有耳尖的百姓聽出了自己親友的聲音來了,這叫他們哪里還坐得住,一個個馬不停蹄跑來就要官軍趕緊營救他們。

還好霍峻率軍在此頗得人心,綦毋也是一個公認的好官,所以雖然群情洶涌,卻也沒有什么真正過激、出格的行為做出來,這種情況下,這些人趕又趕不得,打又打不得,唯有向他們說明好事情情由,并且陳說厲害,可這樣一來,時間難免耽擱不下。

想到此,夏侯淵就想讓綦毋此人在此勸住百姓,并且按照實情,就說他們此次出動人馬,本也就是為了要出城去救人的。

可他想的是好,卻聽綦毋苦笑道:“若是如此可行,方才早就將他們勸開了,我剛才對他們說的也是,將軍必然不會任由那些百姓在外受苦,一定會派人去將他們救回來的,但這些百姓不知為什么,還是如此群情洶涌,就要趕過來,而且還一直擁擠在這里。”

夏侯淵聞言一愣,“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出去也要趕時間的啊!”

一旁文聘卻在此時道:“此時頗有蹊蹺,莫非是有人在暗中推動,想要拖延年時間,可是目的又是為何呢?”

“唉,管他目的為何,咱們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領著部下們沖出城去啊。唉,可惜現在路都被擋住了,咱們這……”

夏侯淵拍拍腦袋,顯得頗為苦惱,看著那些百姓目光也微有些不善,但要做出什么,他還是做不出來的,卻見身旁文聘跨前一步,沖著那些激動不已的百姓人群叫喊道:“各位宛城的父老鄉親,我乃荊州軍司馬文聘文仲業,還先靜一靜、靜一靜……”他的嗓門不小,而且“文聘”的名頭在荊州和宛城這一道都還是很有用的,搜易這一下子出來,頓時也讓那些剛才還叫喊得很激烈的百姓停止了一大半,聲音漸漸平息下來,文聘看時候已到,便又繼續說道:“大家不必著急,外面的是咱們的父老兄弟,咱們自然不能舍棄,如今我和這位夏侯將軍便是尊奉先鋒曹將軍之命,要帶兵前去救人,可各位卻擋住了我們的道路,讓我們出去不得,可否讓各位讓一讓道?”

他說的客氣,而且文聘此人在荊州多年,也算頗有人望,就是在宛城這里,名聲也是響當當的,大家自然相信他,這一下子,就有一大半的百姓退開了,只是口中還是高喊著:

“文將軍一定要將我父救回來啊……”

“文將軍小心啊,將軍大恩大德,草民永遠記得!”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文聘見此,無言笑笑,然后再不遲疑,一吩咐身旁夏侯淵,兩人一齊上了早已備好的戰馬,而身后一隊,也是曹操特意安排給他們以速度見長的騎兵,此時個個整裝待備,只等兩將一聲令下,就可劍指城門。

“宛城的兒郎們,隨某前去救回你們的鄉親兄弟,不要讓賊人害了他們……”

“是,殺……”

這里離城門距離本就不多遠,只是剛才耽誤時間實在不少,而這么多時間里,可以做很多事情,所以大家都沒有廢話,馬騎的飛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城門處,早有了得令的城門守衛為他們緩緩打開了城門。

夏侯淵和文聘兩騎當先,奮勇殺了出去,才剛一出城門,便見到令他們目呲欲裂的一幕,那些黃巾軍竟然一個個驅趕著無辜百姓下了護城河,這且不說,居然還將自己陣營里的那些個尸體都搬來只為了填平河道,而后便是一個接著一個跨過幾乎不成障礙的護城河,沖了過來,而此時城頭上的箭矢也正在瘋狂拋灑下,收割著這些屠夫的性命。

兩人來不及去想自己來得晚了,也來不及去“按計劃行事”,各自大吼一聲,分兩邊就朝著賊軍殺去。

殺得正興起,賊軍也一度被打退,眼看著危機已解,卻突見一個虬髯大漢縱馬而來,口中更是高喊:“朝廷走狗,又有何懼哉?眾兒郎隨我沖殺……”此也正是前章末尾那一幕……

眼見到那高大的宛城中終于開了一個口,那城門一開,不是黃巾賊眾想象中的金錢美女,更不是他們一直追求的酒足飯飽,而是即將帶給他們的……血淋淋的屠刀。

就見到這邊黃巾軍主攻的宛城東城的城門在一打開之后,自里面,就有兩隊軍備完整、士氣洶涌的宛城守軍在兩員殺氣騰騰的大將率領之下,從兩側分別出來,一出城門,即對黃巾舉起了兵器,短兵相接、刀劍相向,有些措手不及的黃巾軍直接就被這一氣勢嚇倒,連抵抗都來不及,就被橫掃過去,而等到大部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頭兇神惡煞的兇獸早就已經在黃巾軍外城城墻外沿黃巾軍前方肆虐一圈了。

這就是朝廷正規軍、也是這宛城守軍的實力,也是遠勝于黃巾軍的軍事素質的完美展現。

但僅僅這樣,也只是一個開始,守城軍隊這般瘋狂和彪悍,一點都沒有駭倒黃巾軍,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只見得一個個黃巾軍經歷了并不漫長的反應過程之后,終于一個個都嚎叫起來,面對著守城軍隊,齜牙咧嘴,仿佛是要以此將他們嚇回去,但這并不是他們主要要做的,一切,都要在手底下見真章。

面對著朝廷大軍雖然人數不多、卻迅若雷霆、勢如奔雷的攻擊,反應過來的黃巾軍自然也不會客氣,天上的攻擊躲避不了,這城池之下總好過一些,而且和朝廷軍隊混戰在一起,也能夠令城頭上守軍投鼠忌器,來自上頭的壓力自然也就沒了。

但這些黃巾賊卻還是小瞧了這些在剛才那殘忍一幕刺激之下正個個有氣沒處撒的守軍,尤其還是前頭兩員大將,夏侯淵和文聘。

兩人都是用大刀,各騎一匹戰馬,分投兩邊,裹挾著煞氣沖天,一路行去,竟然無一合之敵,凡是遇上他們的黃巾賊,莫不或是被挑開、或是直接被一刀劈成兩半,紅的鮮血、白的腦漿都混成了一團,成了令人作嘔的場面,他們卻連回頭都不曾有過一次,而周圍的黃巾軍將士們見到了這一幕,莫不感到發自內心的膽寒,眾人紛紛退卻開來,以至于最后這二人以及身后跟上的幾騎方圓之內竟無一人在側。

而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哪里還能夠再容忍這朝廷大將欺侮自己手下,但見黃巾先鋒的渠帥周倉怒吼一聲,也是挺槍撥馬而來。

一路之上,遇上了分散沖來的守城軍將士,他二話不說,挺槍直上,手中長槍舞出一個又一個詭異的花朵,看不出什么技巧性,但卻留下了一具具的尸體,收割了一條條的生命。

看到了這一幕的夏侯淵、文聘二人自然也是大怒,不過兩人也都是有著武將驕傲之人,且在這種時候,還是保持頭腦清醒,知道自己的任務所在,當務之急并不是和這些黃巾賊力拼,而是要盡可能地救回百姓,所以兩人對視一眼,僅僅眼神交流,立刻完畢,但心中都有了定計,夏侯淵去迎戰周倉,而文聘則掉頭去指揮軍士援救百姓。

周倉又怎會看不出來?只是他也不知道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思,也不去阻止,或者說在夏侯淵強敵在側,他就算是想也阻止不了。

“呔!吾乃黃巾大將周倉,汝是何等人?報上名來,我周倉大刀之下,不殺無名之人!”聽到眼前這虬髯大漢,甕聲甕氣說道這話,脾氣甚是不好、剛才又是飽受一番刺激的的夏侯淵夏侯妙才當即就怒了,氣得哇哇大叫之后,提起長槍,口中一邊喊道:“記住了,秒殺你之人乃是你夏侯淵爺爺是也!”

話音未落,人馬齊至,手中大刀更是憤然出手,待和他滿腔的怒火,這一刀劈去,氣勢如雷如霆,令人膛目結舌。

但那周倉也不是易與之輩,雖然言語間頗為輕視對手,但正是貫徹了那句“戰術上藐視敵人,戰略上重視敵人”(雖然貌似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句話),動起手來也是絲毫沒有輕蔑的意思,反而頗以為重,可想其人也不是一個尋常草莽,至少不似夏侯淵少動腦筋。

而夏侯淵在甫一交手之后,也知道眼前大漢不可小瞧,雖然實力上還是比不上自己,但卻也是可堪一戰,而且這一戰也要花些時間精力。

想著夏侯淵卻也有些莫名興奮,畢竟黃巾賊中要找出一個對手還真不容易,他又不可能在自己那邊去隨便找人比試,如今雖然不是棋逢對手,但能夠讓自己多出幾分力,心中也是歡喜,手下更不留情。

“哈呀!”

砰呲!

同樣的,周倉也在和夏侯淵交上手后,才知道眼前這員敵軍大將,竟然如此剛猛,遠非自己所能敵,力道上還好說,但在武藝上,半路子的周倉卻無疑要比夏侯淵差上不少,所以再多拼幾記,周倉立刻感覺到了自己吃虧了,碰上這么一員虎將,也活該他倒霉,但偏偏現在又退卻不了,正左右為難、進退維艱,就在這時正是心神一個破綻被夏侯淵捕捉到,手中大刀哪會遲疑,直接一記泰山壓頂之勢而下,居然讓周倉躲閃不及,拍在了胸口之上,可沒想到這一擊攻勢雖重,周倉卻是一拍馬腹,艱難立下,居然也是將這一擊的力道卸掉了,或者不是卸掉了,而是其中別有奧秘。

“嗬!我道是我這一記輕了,卻原來是胸前板仞,不過量你吃這一擊,也不會好受……”對著周倉仔細打量一番,看他面色也有些蒼白,卻又似乎沒受什么傷,只是微一思忖,夏侯淵立刻明白過來其中奧妙,心中再無懼意,嘿嘿笑了一通,手底下卻更加用力。

夏侯淵說的沒錯,此時的周倉確實不好受,非常不好受,夏侯淵方才那蓄怒一擊,便是典韋那個層次,也不會小覷,更何況周倉比之那個層次還相差太遠,而就是眼前的夏侯淵,他也遠遠不是對手,如果說夏侯淵算是一流武將,那周倉頂多二流,雖在黃巾賊眾竊居高位,但也不過是和大眾的泥腿子相比,又能夠有什么計較?

夏侯淵此時實是因為之前城下黃巾賊迫害平民百姓的刺激,再加上一年的時間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聽說黃巾賊如何肆虐四方、如何禍害百姓、如何搗亂天下,而且幾次三番和黃巾賊拼斗,都沒個結果,心中早已經是憋了一口大大的悶氣,如今可謂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心中激怒之下,他本就勝于周倉,如今氣勢更盛。

而反觀周倉,雖然早就對夏侯淵此人抱了十二分的小心,但仍然是越打越心驚,在黃巾賊眾中,他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張角麾下,可以說得過去的那些可以獨當一面的悍將,除了他之外,也就裴元紹、廖化、管亥等寥寥幾人,而這其中,裴元紹早先雖為一方渠帥,可惜卻碰到了凌巴,如今也是在凌巴“狼牙軍”帳下為朝廷做事,倒也算得上混得風生水起了,至少是比他的這些個昔日“同僚”要好得多;而那廖化也算有勇有謀,可惜不受張角重用,至今仍然只是一個幽州黃巾中的小頭目,而周倉也只是對其有所耳聞;至于管亥,那就更不用說了,原本是被張角派到洛陽去幫馬元義的,自從洛陽黃巾分崩離析之后,此人也早已不知所蹤了,不然回來以他的勇武,必然也是一方渠帥。

如今在黃巾軍中,以周倉居然也能夠勉強在黃巾軍的將領中武力排到前三,可謂稀奇,但面對著夏侯淵這員悍將,卻是連掙扎都吃力。

眼看著再打下去,自己非得要死在這家伙刀下不可,心中本就沒有必死決心的周倉哪里還愿意在這里久留?手中虛晃一槍,槍尖一指,這早有預謀的一擊,居然也差點讓夏侯淵避之不及,平白給了他一個空隙機會,周倉也算久經戰陣,自然立馬抓住機會,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眼見著周倉這個敵人撥馬逃去,夏侯淵氣得跳腳大罵,卻也沒有追上去,一來浪費時間,二來自己本來也不是下來進攻的,但這時候回過神來看著周遭戰場,愣了一愣,突然就改了主意,此時不多殺幾個黃巾賊,哪里還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方才那些百姓?

只是夏侯淵一到,周圍黃巾賊早就四散逃開了,再加上之前周倉這個主將和夏侯淵的比武,還是有不少人看到的,看著連周倉那般兇悍,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他們自然沒有理由在這里送死,一個個也是丟兵棄尸,慌忙鼠竄。

這一場黃巾軍的進攻、宛城軍的守城戰役,最后卻是顛倒了過來,反而變成了宛城軍追、黃巾軍逃了。

但此時的誰也沒有料到,這場宛城戰役,居然會變成一場決戰。

而郭嘉等人原本的想法,也就是在宛城此處直接展開一場決戰,只是也沒有想到黃巾會來的那么快,還來不及多少籌備,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據城緩緩而守,再行計較,卻沒有想到黃巾賊實在可恨,就算沉穩如荀攸、郭嘉也不禁憋著一肚子怒氣,而曹操更是雙目都有些赤紅了。

城頭之上,依然是霍峻為主,但他方才也只能夠謹遵軍命,不敢隨意妄動,畢竟下方就是無辜百姓,不管為的什么原因,他都沒有理由濫殺無辜,卻沒有想到城下夏侯淵軍馬一到,局勢立變,此時哪里還有什么猶豫,而且看剛才自己一番調度曹操也并沒有干預,此時更是放心放開手大干起來……

卻說這邊夏侯淵、文聘二將一出城就建奇功,由夏侯淵負責打擊同時拖住敵人、文聘則率人營救百姓,將黃巾賊打個是落花流水、落荒而逃;而在那邊此時的宛城城頭之上,已經徹底沒有了攻城壓力的守城將領霍峻眼見己方在夏侯淵、文聘兩員悍將的率領下,已經在戰爭中取得優勢,幾乎徹底壓制了黃巾賊軍,心中有底,也更加大氣,不再一味固守,而是又調遣了幾支人馬,一隊兩千人隊伍由部將呂介率領,一隊一千人由部將黃逍率領,另一隊兩千人隊伍由部將呂漢率領,還有一隊不下于兩千的人馬,則是在在部將蘇飛的率領之下,四路人馬分兵直取黃巾而去。

霍峻在后來歷史上,乃是蜀漢時期的著名將領,尤其善守,曾經劉璋派遣扶禁、向存率領萬余兵眾圍攻霍峻,霍峻僅以數百兵堅守一年有余,并乘敵人松懈之機發動奇襲,斬殺向存,大敗敵軍,可以相比較來說,這一次的守城對霍峻來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試刀而已,不過如今被曹操看中,是否還會如歷史那般歸于蜀漢就未可知了,只是如今歷史,就算來自后世的凌巴也感覺無從把握和“預測”,所以一切還真的是很難說。

當然了,關于主動出擊這一點,雖說如今霍峻是守城主將,但畢竟“曹老大”就在身邊,于情于理都應該是要通報一下曹操的,此時的曹操自然也只有欣然同意了。

因為就在剛才,郭嘉、荀攸和蒯越三人,就在曹操眼皮子底下,直接應對這種已經變得和預料中不一樣的特別情況,作出了相應的戰略性變更,也不再一味的固守了,而是要主動出擊,變被動為主動,同時說不定還要延續原來未完成的作戰計劃,將宛城之戰成其為此次與黃巾賊較量的決戰。

郭嘉和荀攸雖然是為“雙子謀星”,但兩人在謀略上的側重點卻是不一樣的,郭嘉更擅長于陰謀間計,他可以在暗中、在無形中,將敵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尤其是隨機應變的能力尤其厲害,可以根據敵人的變化、敵我雙方攻守易位或者是時局、戰局的具體變化,而最快的反應過來并且制定對策,而且不管是在戰爭當中、在陣前,還是在敵后,郭嘉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戰爭人才;而荀攸的側重點,卻是在于戰場的正面對抗較量的時候,擬定具體的作戰計劃、戰略方向一切一切,都會安排的妥妥當當,是一個很讓人放心的全面戰略型謀略家,也難怪會被曹操稱為“謀主”,而這些,也是這一次臨機出來宛城曹操將麾下這兩個重要謀士都帶出來的原因。

而有著這兩人的配合,再加上蒯越同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奇思異想,黃巾賊這一次碰上了他們,可算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了。

不過讓城頭上這些人一直疑惑不已的是,今天的黃巾賊似乎真有點兒不一樣,要問哪里不一樣,那便是在于氣勢上,和往日以及印象中的黃巾賊那是天差地別。

要知道,黃巾軍并不是平白無故就會被人認為是烏合之眾的,尤其是還和他們有過交手經歷的曹操等人,除了他們打仗的時候不講陣型、毫無秩序,甚至在攻城略地這方面,也是混亂的相當有水平之外,就是他們本身的戰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在戰場之上,一旦己方處于勝局,那倒還沒有什么,只會越戰越勇,可一旦有不好的失敗的苗頭,就像是這一次周倉被夏侯淵打的直接被退,那么整支部隊,直接就顯現出了高超的逃跑素質來,丟盔卸甲還是輕的了,屁滾尿流更是尋常可見。

看到這樣一支隊伍,城頭之上曹操等人都是不由得大搖其頭,如果不是這支隊伍的詭異、總是不斷地冒頭,還有其在關鍵時刻也會出動的堪與朝廷大軍一戰的精銳力量,恐怕早就被朝廷軍滅得不能再滅了,哪還有的今日如此囂張?

而眼看著黃巾先鋒隊伍似乎就這么潰敗下去,有著優良追打落水狗傳統的朝廷大軍們,自然一個個都是拿著手中兵器,狂呼亂喊著沖到城外去,如今守城不是他們最主要的任務,最重要的是要多追殺些逃兵。

也是曹操有鑒于之前那么多次的經驗教訓,這黃巾賊根本就是降了再反的典型,所以這一次特地下令,決定給他們一些血的教訓,事后如何不好說,反正現在就不能夠心慈手軟,必須要把他們打怕了,殺怕了,才會服軟,之后再反的心思也才會被威懾到、被壓制住。

而曹操這一條將令,對于普通將士也沒有什么,對夏侯淵而言可就是大大不同了,這丫根本就是一個戰斗狂人,不管是單打獨斗,還是沖鋒陷陣,仿佛永遠不知疲倦地擁有著十分超人的激情。

就看現在,明明殺人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卻顯得無比興奮,口里面高呼著說不清楚含義的語言,手中的大刀更是毫不客氣,縱馬奔騰間,幾乎每一下揮舞大刀,就如死神的鐮刀一樣,要收割起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這樣一路追趕下去,用“殺出一條血路”來形容他所留下來的后方情況真是毫不夸張。

而跟在夏侯淵身邊的,還有一直追隨著他的幾個騎兵,都屬于曹操手下僅有騎兵隊伍中的精銳,也和夏侯淵一樣,是屬于先鋒將軍曹操的親衛隊成員,只不過夏侯淵是屬于首領,而他們就是小兵,但即便只是小兵,這騎術、配合作戰的協調度以及個人戰斗能力,那比之現在潰逃的黃巾賊那可都要勝上十萬八千里的。

而四散奔逃的黃巾賊們,則是各個心中想要罵娘,皆因為之前有人曾經說過,朝廷軍不會對他們怎么樣,朝廷那些將領,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打仗的時候會狠狠的打,一旦失敗了,就會叫你投降,一旦投降了,就絕對不會再動手。

然而看現在這情況――

“我投降、我投降……”一個黃巾小兵實在是逃不動了,眼看著官軍的無眼刀劍就要到眼前了,一個咕嚕跪在了地上,哆嗦著身子直呼道,一邊呼還一邊行跪拜禮,好像對面的不是那這屠刀的死神,而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菩薩。

但沒想到就是這樣明顯的認輸投降,換來的不是意料中的和顏悅色,而是意料之外更加顯得猙獰的臉色,還有一聲讓人如墜冰窖的冷哼:“投降,我呸!你們這群望風草,投降個鳥,剛才怎么不見你投降,現在跑來投降了,爺還不收了呢……”話音剛落,那黃巾小兵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中晃過神來,印象中生命力的最后一幕,就是那鮮艷的血流如注、還有那閃耀光芒的刀劍揮舞,耀得他目光渙散,而后……就沒有而后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意識,再也不知道身后事了。

類似這樣的事情,在這戰場之上還發生了很多,今天朝廷大軍的狠辣表現,讓黃巾賊幾乎膽寒,根本沒有想到平常十分“好騙”的朝廷軍,居然也會有這么一面,而既然投降投降不了了,逃用兩條腿又跑不過四條腿的馬,反抗更是無從給力,似乎面臨的唯一的境地,就是死。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這些黃巾賊才恍然有些后悔的情緒,以前投降的時候,為什么不干脆就投降了呢?就算是回去繼續過苦日子,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一條命比富貴榮華可要值得多了。

但他們后悔已經沒有用了,也只不過為著天地間平添怨氣而已。

而在這朝廷的殺戮大軍中,最為兇猛的、殺神一般的,恐怕就是夏侯淵了。

最先調出來的兩員大將,夏侯淵和文聘,文聘已經去處理那些被救百姓的事情了,雖說文聘是一個武將,但本身處理政務才能其實也不差,好歹也曾經做到過一城太守職位,而且對軍中這些事情更是熟悉,所以這些交給他去做,反而比曹操親自去監督更好,而現在還在戰場上廝殺的,就剩下夏侯淵以及身邊一眾親衛了。

但說是廝殺,廝殺好歹是相互的,而他們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殺,一來黃巾賊軍膽盡喪,根本無力抵抗,而且要抵抗也要有那個實力,而連最強渠帥周倉都要敗逃的夏侯淵,根本沒人是他對手,只能任他一路肆虐過去。

殺得人越來越多,就算曹操原本下令時候要打散敵人的膽這點也已經足夠做到了,可是此時的夏侯淵哪里會管那么多,他就只知道殺人,不停地殺人,而他所殺的這些人,都是些屠戮平民的有罪之徒,心中根本沒有半點罪惡感。

有或許真的是,的時候以暴制暴,其實才是一種最好也是最實用的手段。

此時的夏侯淵,真的幾乎陷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了。

還好,就算是他真的瘋了,他身邊還有幾個騎士沒有瘋,他們一直跟著夏侯淵,除了和他一起一路殺過去,也是因為得了曹操的指令,暗中看著夏侯淵,畢竟他那樣的脾氣,曹操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而此時卻是他們一起擁上來,提醒夏侯淵道:“夏侯將軍夠了,咱們該回去復命了,曹將軍還等著咱們呢!”

如果只是要回去,夏侯淵不會聽,但既然提到了那個他頗為崇敬的曹家大兄的名字,總算是回過神來,看著還有一大批一大批的黃巾賊逃竄了,哀嘆一句,才道:“罷了罷了,今日這一戰,也該讓黃巾賊賊膽盡喪了,且回去復命吧……”

說著掉轉馬頭,轉身回去。

眾騎士對視一眼,心中皆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然后也都拍馬跟了上去。

而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殺人與被殺,還在繼續……

朗朗乾坤、皓皓春日之下,遼闊的大平原地形上,對陣的兩邊將士用命,都是群情洶涌地朝著敵人喊殺過去,而連成了一片的陣形,也在這過程中緩緩推進,朝廷大軍能夠維持陣形以及軍士秩序不致散亂,黃巾軍可就沒有這個本事了,在行進過程中,早就不知道將那原本就雜亂不堪的所謂陣形丟到了張角他姥姥家去了,于是在這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黃巾軍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各處還是出現了許多的漏洞,這些漏洞都是朝廷大軍可以見縫插針、占據進攻優勢的破綻點,也是機會。

這里是宛城之外、平原百里之地,也是朝廷軍無意賺黃巾軍有意而形成的一場決戰對陣。

朝廷大軍已經自后方調來精銳軍隊三萬,還有兩萬還在增援路上,再加上原本宛城作為一個重要軍事據點,就有不下于五萬的守軍,可以說守城已經是綽綽有余的了,然而世事難料,就算是郭嘉、荀攸之能,也都是臨時才定下了干脆就在宛城這兒迎接黃巾軍此次大舉進攻的伍十萬大軍。

黃巾大軍雖然號稱五十萬,但其真實戰力中,恐怕可堪一戰的,也就那五千黃巾精銳力量的“黃巾力士”以及部分其他經過了南征北戰的各自黃巾渠帥直系統帥的部隊,總共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萬,僅僅五分之一,對于朝廷軍方面,其實并沒有多少的壓力,問題是在總參戰人數上,黃巾軍確實是占據了極大的優勢,雖然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屬于望風草,隨時可能敗退、消散而去,但若是朝廷軍一個不小心,一旦失利了,這些人卻也是足以對朝廷軍產生極大威脅的,所以不得不謹慎小心。

如今雖說已經議定出城決戰,而且經過了前面一場小勝,朝廷軍隊方面如今士氣也是有所回升,但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必須要盡可能的削弱黃巾軍這方面的威懾。

所以荀攸定下的便是以絕對精銳力量首先沖破敵人陣勢,然后輔之以中軍、側面左翼、右翼各個局部的有效打擊,再加上昨天已經沉重打擊過敵人的士氣,如今還不等敵人完全恢復過來,正是最好的反擊時機。

而這一次的決戰,負責統籌總攬大局的,自然還是朝廷大軍剿賊大軍的先鋒將軍曹操曹孟德是也,其麾下文有郭嘉、荀攸“雙子謀星”,還有蒯越之能,以及宛城內部文官系統操作,武有夏侯淵、文聘等多員猛將,而霍峻及其原先宛城守軍一系的部將仍然堅持守城之責,夏侯淵、文聘等人則是出去沖鋒,以二將黃巾賊眾找不到對手的武力,率領隊伍去沖散黃巾軍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事實也將證明,這樣的決策是正確的。

“哈!”夏侯淵人在馬上,雙目微擰,沉聲一喝,感應氣沉丹田,人未至,聲先到,如平地一聲悶雷,著實叫最前方一部分黃巾賊眾好生驚詫,而驚訝也才這么一會兒工夫,夏侯淵已經人馬齊之,看起來居然是領先后面隊伍足足數個馬頭,手中大刀更是毫不留情,在對方還睜大眼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也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刀便已經批了過去,刀過、血流、頭斷……

同時在另一邊,朝廷軍的另一員大將文聘同樣是不甘示弱,不過其手下有一隊親兵,乃是常年跟隨其剿賊,所淘剩下來的真正稱得上百甚至千人將的手下精英們,兩相主將與親衛共同配合之下,所達到的氣勢竟然比之夏侯淵那邊還要勝上幾分,還未接近黃巾軍,那股沖天殺氣,便似乎叫人膽顫心驚、不敢近前。

朝廷軍氣勢洶洶,黃巾軍卻也有人數壯膽,雖說個體戰斗能力或者真的是不如朝廷軍,但這么多人,如此大的聲勢,人人喊打喊殺,也令的自己這邊但其頗壯,即便是面對著夏侯淵、文聘這等猛將,居然也會讓人生出可堪一戰的自信。

“喝!”打頭的黃巾軍大將也是沉聲一喝,面目猙獰中,并沒有去管黃巾軍此時還未與敵人接觸、便先自己亂成了一團的樣子,一個個卻是只顧著自己砍殺敵人,換做功勞,而像他們這般的想法,從黃巾渠帥以下,到普通黃巾兵,莫不是如此,因而聚攏在一起形成一條大龍的黃巾軍就是這么一下子,成了一盤散沙,而對面的朝廷大軍仍然維持著最基本的陣形,殺氣外露、氣勢沖天地朝著黃巾軍的方向行進。

和夏侯淵他們不同的是,夏侯淵他們這種叫做戰略,他們這種不過就是一種沒有秩序的體現,一個有備,有心算無心,一個無查,只知道盲從前沖,對比之下,到了真正對碰時候,顯然前者會更勝一籌。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眼看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就要短兵相接,黃巾軍這般,卻也是已經接近了城樓上箭矢的射程,而朝廷大軍的弓弩手們,早已經為黃巾軍準備了一場豐盛的“血腥大餐”,頃刻間,就在指揮旗手的令箭揮下瞬間,箭如雨下,紛紛朝著黃巾大軍招呼而去。

黃巾軍裝備遠沒有朝廷軍隊方面精良,而且人數太多,除了一些黃巾大將,以及重要的兵士們,穿戴有兵甲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作為烏合之眾之名,更是可謂名不虛傳,在朝廷軍隊洶涌的弓箭攻勢面前,簡直像是一個個移動的活靶子,而后摧枯拉朽一般,這一支黃巾賊軍便被一下子催散開去。

但不得不令人佩服這黃巾賊的是,在前一天還剛剛被打退了先鋒陣營,如今大部隊抵達宛城城前,卻似絲毫沒有吸取從前的教訓,

昨日城下時候,是由夏侯淵、文聘二將卻已經率所部安然將那部分百姓接近城中,而且由兇猛悍勇、非常人可敵的夏侯淵殿后,而且還追殺了四處竄逃的黃巾賊數里地,今日卻連文聘也出動了,沒有了百姓的干擾因素,他們可以完全專心針對黃巾賊軍。

雖說賊軍勢眾,但朝廷軍將士們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個個氣勢高漲,這最主要還是昨日的時候,那等情勢成就的。

而在一輪箭雨過后,黃巾軍和朝廷軍也已經短兵相接,再下去可能會誤傷到自己人,所以霍峻命令停止射擊,而全力注意到城下兩軍拼殺中。

一時間,只見城下喊殺震天,在這里,人命是那般的不值錢,不管你前一刻是將軍,還是只是普通的小兵,倒下的那一刻,沒有人會在意生前的榮耀,都是“一視同仁”成為腳下肉泥,最痛苦的死法,莫過于死后再死,死了都不得安生,而在這紛亂的戰場之上,更是如此。

“哈哈……今日便看我夏侯淵的,殺……”已經入一個尖錐刺入了黃巾賊軍的大空洞中的朝廷大將夏侯淵因為到了黃巾大軍中之后,難免受到了眾多阻隔,雖然黃巾軍中不管大將還是小兵,其實都無法真正攔住他,但也自然不可能再任他繼續如之前一般肆無顧忌的橫沖直撞了,速度減慢下來,那沖撞的氣勢一停,也就沒有了原先的意義,他倒也干脆,臨此之時當機立斷,也不再只是一人莽撞地和黃巾軍死拼,而是振臂一揮,當即身后也沖到了其身邊的大軍齊下,在夏侯淵和同樣混在黃巾軍大軍中的文聘一眾的率領之下,生猛之勢直如下山猛虎一般,更如一波洶涌的潮水,向前席卷涌去。

瞬即,這兩股洪流的對撞,恍然無聲無息,卻是最大的動靜,而勝負究竟如何,如此一戰,擇定乾坤。

與此同時,在宛城城樓之上,看到這幅情景,幾如計劃中一般,郭嘉本應該感到欣喜,卻不知為何蹙起了眉頭,就是荀攸,此時也同樣是皺眉在那兒沉思,而曹操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想得還不夠深入,趕緊向這兩位請教道:“不知此處有何詭異,我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哪知郭嘉搖搖頭,直言道:“如今咱們士氣如虹,黃巾昨日新敗,今日如此,也不過表面現象,估計不久就會潰散。只是嘉也在想,卻似乎總是想不出來,可又總是覺著咱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東西。”

這時候突見荀攸一擊掌道:“壞了,我知道咱們的疏漏在哪里了……”

曹操和郭嘉聞言皆是一震,不由同時向他看去,卻見他眉頭緊皺,沉聲道:“恐怕此次,是真有麻煩了啊……”

宛城西南,只大概約四五里地外。

一片茂密的樹林間,可以說古代比現代環境好的最好一個體現,就是在于樹木和森林的覆蓋率上,此時還沒有歷經人類任意采伐木材為己用的時期,換句話說,此時的樹木的“安全”還是可以保障的,也沒有經過工業化時代的污染,更沒有大肆伐木煉鋼的某某運動,所以放眼望去,可見層林盡染,卻皆是一片蔥籠翠綠。

但這片自然環境里面,此時卻沾染了濃厚的人氣,蓋因此時在茂密樹林間一塊頗為遼闊的空地上,此時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卻擠滿了人,但這些人之間的站立,卻又是井然有序,絲毫沒有顯得擁擠,反而讓人覺得還有空間可為,而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是一種沙場老將才會有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殺氣與煞氣的結合,剛毅、果敢,讓人不敢相信這只是一支頭戴黃巾的泥腿子中的精英。

即便是朝廷中的精銳,恐怕也不過如此,甚至他們還猶有甚之,畢竟朝廷軍雖然裝備相當好、個人戰斗力也遠超過黃巾賊眾,但那只是相對于普通黃巾軍這類烏合之眾而言,他們絕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部隊,因為還有西涼鐵騎、還有馳騁大漠的匈奴胡人,還有將來的很多如今尚未出世、還只是凌巴這個穿越者腦海中一點兒印象的各路勁旅,就算是比起那幾乎被凌巴扼殺在了搖籃中的青州黃巾軍,也有所不如,也是在如同皇甫嵩這樣的老將、曹操這樣的軍中新秀杰出的率領之下,才能夠一次次取得戰果。

而這樣一支對那朝廷的正規軍猶有勝之的隊伍,此時卻是一個個頭戴黃巾,顯示著他們的身份,眼神中則是滿滿盈溢著讓人望之心悸的超脫的狂熱。

這樣一支隊伍,或許沒有朝廷正規軍那樣充足而精良的裝備,或許沒有朝廷軍隊那般陣形肅穆,但他們眼中的狂熱可以告訴別人,這一切都能夠用他們高昂和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氣勢所彌補,而且還有剩余。

有如此氣勢、如此決心,似乎已經足以立于不敗之地了,畢竟他們的數目也不少,而且是足夠影響一場戰局的數量,所以并不會在這點上占太多劣勢,唯一需要考慮的卻是,和朝廷軍比,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去抵擋么?

不過很快就會見分曉了,此時卻尚未到他們出場的時刻。

而不管外面戰況如何激烈,此時就在這片樹林里,在這里的這數千頭戴黃巾的彪形壯漢,他們一個個的氣質,光是從外邊上看起來,就都和外面正在拼殺的普通黃巾軍以及朝廷軍方面很不一樣,而有著這樣的氣質,恐怕只是一陣簡單的充實,也會起到很不簡單的震懾效果,更何況,他們的真實戰力如何,還需要實踐檢驗了,才會知道。

此時在這大一群大漢的最前面,卻有一個長得文弱瘦削的男子,看上去也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只有一雙眼睛中時不時放射出來的精光,說明著這個男子的不簡單。

“快了,快了,一舉而定乾坤,所有一切布局,為的就是這一刻,馬上就要來了……”抑制不住激動的語氣低低的呢喃著,視線轉移,望向外面方向,男子的手中握拳,青筋爆出,可以看得出已經很用力了,但還不夠,還必須等待、忍耐再忍耐,一直到……

噗咻!

卻說與此同時地,在宛城城頭上,這邊荀攸正道不好,眾人看過去,外面城下果然立刻發生了變化。

最初的變化,就是那些黃巾賊眾原本一個勁兒地潰散逃竄的,此時居然有不少人重新拿著手中的“兵器”,反而朝著追殺的朝廷軍砍殺而來。

且不說他們這突然的變化來自于何方,不只是城頭上眾人心中感覺突然,甚至尚還有些不明所以,那些城下追殺直面他們的朝廷軍隊伍將士們身在局中,就更是如此了。

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間,一時居然有不少人愣住了,直到這些黃巾敗軍、或者應該說黃巾“反擊軍”幾乎都到了跟前了,才反應過來,但就算是要抵抗,都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更不用說這個時候腦筋還未轉開,甚至有人還在想怎么這些逃兵都跑到了自己跟前來了,就算是又將要反應過來的,也根本就來不及了,黃巾軍絕對不會給他們那個機會,手起刀落、剛才還士氣低落、一觸即逃的黃巾軍,以令人乍舌的速度在恢復著。

這種恢復,并不是來自于戰場上朝廷軍追殺力度的削弱,相反,是來自于他們自身,自身的一些變化,一些暫時還看不太出來的變化。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雖然乍然間,朝廷軍有些顯得措手不及,但良好的軍事素質在此時也是體現無疑,經歷了最初的被反殺之后,朝廷軍漸漸聚攏了起來,只是此時因為最開始隨著夏侯淵等武將的率領而壓倒黃巾軍的優勢,也開始變得微乎其微了,反而是似乎緩過氣來了的黃巾大軍,盡管經歷了這么一番追殺,但他們的人數優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夠擺平得了的,就算是朝廷軍出動的這一萬多軍隊每一個將士都砍殺兩到三個敵人,卻也無法消滅完這漫山遍野似乎怎么也數不盡的敵人,更何況難保黃巾軍還留有后招,這是昨天已經和他們對過一次的郭嘉和荀攸共同的看法。

這樣的對峙,卻等于重回了最開始的僵局,朝廷軍需要機會、黃巾軍則需要命令來打破。

就在這時,突然間……

噗咻!

一聲刺耳的聲響,傳響了這片天地,沒有人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也沒有人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因為直到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片黃色的洪流,似乎才開始有反應的那個時間。

在視野里,那一片黃色漸漸的放大,直到充斥整個視野。

看到這一幕,別說是郭嘉了,曹操也立刻知道了不安感來自哪里,而荀攸所說的疏漏,又到底是什么了。

的確,如果說是一個從來不用計謀、只懂得橫沖直闖的人,恐怕久而久之,就算是再聰明狡詐的人,心中也會形成一種自然定勢的思維模式,對這個人的印象,也總是會自然而然的停留在最初那一層上,殊不知,人是會改變的,而很多人失敗,就是失敗在看不穿這一點上。

如今的黃巾軍,也正有點兒這種趨向,當然,不能說他們改變了,只要一天頭戴黃巾,只要不是黃巾力士,這些普通黃巾軍注定了就只是些扶不起的阿斗,空有絕對人數的優勢,卻總是會在戰爭中處于劣勢,甚至敗亡都是家常便飯。

但現在卻是有所不同了,這次的黃巾軍,似乎不再單純靠著簡單的力量和壓倒性的人數來戰斗,還有些其他的,比如智慧,或者說是詭計。

而不管怎么說,面前這支隊伍,也將在曹操和眾朝廷軍隊面前,漸漸揭開它神秘的面紗――正是此次兵逼荊州,黃巾賊的最大王牌,也是黃巾賊賊首號為“天公將軍”的張角秘密培養甚為珍惜的一支絕對精銳,五千“黃巾力士”,正式登場!

如一陣鋼鐵洪流一般地,從高大的城頭上看過去,前方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粗看過去,就好像是一群螞蟻追著另外一群螞蟻在打群架,但其中廝殺的慘烈,不是光在城上遙遙的看著能夠體會得到的,就像是郭嘉和荀攸等人,要他們在戰場后面談笑風聲、指點戰局一點兒不在話下,但如果要他們上戰場,那就非他們所長,或者真正親臨、面對那種氣氛,說不定甚至直接就會喪失人所有的勇氣,就算這個世界的文人,兇猛起來也是可以提三尺君子之劍而殺人的,就算他們不是宋明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酸腐儒,但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定位、也有著自己的位置,各人在各自的位置之上,這也是這個社會應有的法則。

但此時大家考慮的,卻還不是這些邊邊角角的事情,因為他們也沒有精力去考慮其他更多了。

隨著勝利的天平已經很明顯的朝著己方這邊傾斜了,在戰場上謹慎又謹慎的霍峻才打開了城門,放了更多的原本守城的將士們,也跟著一起去追殺黃巾軍,窮寇莫追只應該存在于之前,在了解到了這些黃巾賊的“作戰模式”之后,曹操令下,絕對不會手軟,而這些心中憋著一股氣的朝廷軍將士們,更不會。

宛城原本守軍就有不下于五萬,也是曹操一開始就打算將這里當成是一個抵擋南下黃巾的良好屏障,而且還有霍峻這等守將,可以說堅守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如今要主動出擊,與人數龐大的黃巾軍在大平原上硬碰硬,那點人數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即便是再加上曹操帶來了三萬軍力,還有后續補充的兩萬大軍,足夠湊足了十萬大軍,但是五比一的人數比例,還是不容忽視的一塊軟肋。

如今對曹操他們而言,唯一可以尋求機會的,恐怕就是這號稱五十萬大軍的黃巾軍中,實際上可作戰人數定然沒有那么多,而可堪一戰的就更少了,再加上黃巾軍一向的“特色”,只要采用荀攸正確對敵戰略,戰場之上,“射人先射馬”,通過己方在武將實力上對黃巾武將的壓倒優勢,在夏侯淵、文聘兩員虎將帶領之下,將黃巾軍因為求功勞而沖在前頭的那些個將領、頭目們先都解決了,而黃巾軍本就是烏合之眾,沒有所謂軍魂、也沒有所謂統一指揮的說法,全部憑借著的不過就是一股勁兒,但如果通過這樣殺人立威,就可以達到震懾的效果,即便他們人數更多,但膽氣下去了,一個個考慮更多的就是保命、逃跑,這仗也就不用打了,失去了那一股氣勢的黃巾軍,再想要回過來反擊朝廷軍,比朝廷軍絕處逢生的可能性還要小。

當然曹操不會賭博,這都是經過了細致的分析、還有各種可能的排除,最終定下來了的,雖然或許還有些有待完善的地方,但在實施過程中根據具體情況不斷改進,本來也就屬于戰略的一個方面,若不能夠做到這點隨機應變,那么和紙上談兵的趙括也沒有什么兩樣了。

而經過了分析之后,這一場戰斗,首先朝廷軍在士氣上應該已經獲得了一定的優勢,雖然放棄了據城而守這一個絕對的地利優勢,但從另一方面來講,主動出擊未嘗不是一個更進一步鼓舞士氣的好辦法,況且有了一定把握,就應該搏一搏;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朝廷軍無論是在排兵布陣、作戰經驗還有兵員素質包括統兵者的智慧,應該說都是遠勝于黃巾軍的,況且戰場上還有夏侯淵、文聘這一般強力武將的率領,都屬于勇武而且也各有頭腦的武將,“射人先射馬”的戰略有一定把握可以完成好,只要這邊完成好了,就定于成功了一半,在這各種條件下,對朝廷大軍來說勝利似乎已經遙遙在望,讓人感覺就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

站在宛城城頭上,仿佛脫離了戰場,卻似乎更能夠看清楚當前的局勢,如今在這兒看下去,分外明顯地,在前線,那幾乎已經可以認定是被當成了炮灰沖到最前面讓朝廷軍消耗體力的普通黃巾軍們,正以其巨大的數量優勢,在宛城之外,以及周圍附近各處山頭、或者小丘,幾乎形成了一個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巨大包圍圈,而這里面,數萬朝廷軍恍若困獸,看上去,似乎是朝廷軍陷入了黃巾軍的重重包圍,在這樣壓肉機一般的攻略壓力之下,尋常兵將恐怕早已經失去了作戰的勇氣。

但真實局面,卻和想象中很不一樣,朝廷軍雖然是被圍在這樣一個大圈子里面,但卻并非是任人宰割,相反他們的防抗十分激烈,激烈到了黃巾軍都唯有退避三舍,而且荀攸針對黃巾軍人數多、可是士氣特別容易受到戰局影響的特點,制定了所謂“射人先射馬”的戰略,在具體實施上,也很讓人驚喜,這也全賴于由夏侯淵領中軍、文聘在左翼、蘇飛、呂介等在右翼互相呼應,而派出這些大將的本來目的,就是為了和黃巾軍中的將領直接將對將,以絕對的武力優勢壓倒他們,具體執行過程中,比大家想象的都要順利,昨天如周倉那般能夠稍微阻擋一下夏侯淵二人的武將,如今的黃巾軍中幾乎沒有,任由他們一路勢如破竹前沖而去,黃巾軍的防線也是迅速被沖開。

而這樣容易導致的一個結果,是曹操等人都樂見的,首領一個個被收割,那些普通黃巾軍將士們必定受到極大的打擊,再加上朝廷軍群情奮勇,必定打退他們的攻擊,而后就是總的反擊的時刻。

荀攸的這個策略,是很有針對性的,當然也有很明顯的弊端,那就是如果沒有足夠實力的猛將,或者說黃巾軍中有足夠匹敵的將領的話,那么這個戰略就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情況反而還會往相反的方向走。

但是一來,不管是夏侯淵,還是文聘,就是蘇飛、呂介,都是不可多得、相比較黃巾將領而言有著絕對壓制的武將,更何況根據火影衛探測消息來看,黃巾軍中如今能夠拿得出手的將領不多,而這一次雖然號稱五十萬黃巾大軍,但其中真正算得上能夠被正眼瞧上一眼的大將,也就不過昨日被夏侯淵打退了的周倉而已。

當然了,關于周倉,郭嘉心里還有一個疑問沒有說出來,根據火影衛的情報,周倉應該屬于一流武將一列,雖然或許是其中墊底的,而夏侯淵雖然能夠勝過他,但也未必有昨日表現得那么容易,這其中是不是有著什么企圖和陰謀,郭嘉不知道,但郭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慮,并沒有將這點說出來,當然后面會不會后悔,這就是后話了。

這次決戰,雖然事先幾乎沒有什么預兆,雙方卻都是不約而同花了大功夫,宛城這邊有近十萬大軍,而黃巾軍五十萬,也是分別由五大渠帥統領,其中以張曼成為首,張牛角為輔,另有黃巾大將周倉為先鋒,可以說也是一個相當可怕的陣容,幾人都不是易于之輩。

不過宛城這邊的陣容更是不俗,足可以彌補人數差距,只不過戰事一直下來,進行的似乎太過順利了,黃巾軍也似乎是明知道這里面是個套,還要拼命的往里面鉆,讓荀攸心中反而感覺不安,這種不安感,來自于黃巾軍中的未知因素。

不只是荀攸,曹操、郭嘉等人同樣是如此,而現在,他們終于都知道了,這種不安到底來自何方,這種未知因素又到底是什么――

以背后太平道為根基號稱“天公將軍”而扯旗造反的張角,并不是一個可以隨便讓人不放在眼里的小魚小蝦,他不只開辦宗教、蠱惑人心很有一套,就是在兵事上,也很有一手,就看幾日之間,黃巾起義天下云集響應,雖然其中未嘗沒有某些人想要從中獲得利益而刻意縱容所致,但不可否認張角確實不凡。

而這樣的人,又怎么會對于軍隊的一方面不加強呢?

其實,從很早開始,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張角就已經秘密訓練出了一支部隊,一支足以讓他縱橫天下、幾乎所向披靡的部隊,這支部隊,正是所謂“黃巾力士”。

曹操很早也就聽說過這支部隊,但說實話,還從來沒有見過,即便是那一次荊州圍城的時候,張角當時并沒有將曹操等人太放在心上,所以給張燕的隊伍里面,也并沒有這等存在。

而就算是剛開始的時候,通過了荊州各地的火影衛探子知道了此次黃巾大軍中有不下于五千的“黃巾力士”出動,可他也并沒有放在心上,連黃巾軍這五十萬大軍都可以打敗,區區五千人,能夠起到什么作用?

這恐怕也是絕大多數朝廷將領的想法,絕大多數、還沒有和“黃巾力士”對陣過的朝廷將領的想法,如果皇甫嵩在這兒,一定會大罵曹操糊涂,因為他見識過、而且經歷過那樣的恐怖,就算是以他皇甫義真之能,尚只能夠在那之下勉強支撐住不敗,而且還是在前一刻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時候,曹操、現在的曹操,有什么資格不放在心上?

但他現在沒在這里,曹操也就無從知道,他的判斷有多么錯誤,不只是他,就連郭嘉、荀攸,也并沒有當回事,就算是這“黃巾力士”的出場實在是轟動,就算還有心中不安提醒,但戰局已經進行到了這里,一切都已經是刻不容緩了,來不及任何的遲疑,所以在“黃巾力士”還好象在散步觀光游覽一般的前行“壓境”而來的時候,曹操已經下令了:“全軍,一起出擊!”

在“黃巾力士”出現之前,曹操始終都沒有將如今宛城內所有的軍事力量全部都投入到這場決戰中去,不管是在夏侯淵率領中軍剛剛沖出、卻遇到了黃巾軍以數量壓死人的激烈對抗幾乎寸步難行的時候,還是在后來勝利天平已經基本倒向了自己這邊,正是乘勝追擊的最好時候,或者是黃巾軍突然“回光返照”,又跑回來反咬朝廷軍一口的時候,還是又一次壓制住黃巾軍的反擊,可以考慮將一潰千里的敵人全殲的時候。

不是不想,而是作戰并不是兒戲,必須要考慮到全面,而黃巾軍的“黃巾力士”沒有出,不管心里面對這支特殊部隊有什么看法,卻絕不會盲目自大的只是將其當成一盤菜,既然敵人留有后手,那就應該有一定的自信,己方也不能夠掉以輕心,只有相應的也留有后手,才能夠更有充足把握。

不過一場戰役下來,也是有好幾次,曹操忍不住就想要喚出這些后備力量的,但想了想還是放棄,而所幸,夏侯淵、文聘他們率領麾下大軍,并沒有辜負曹操等人的期望,成功的抵制住了黃巾大軍的侵襲,而且反過來處于優勢,即便在黃巾軍突如其來的反擊中,仍然能夠做到最快的反應,并且重組陣形,對黃巾在城下的殘余所部進行碾殺,至于逃開了的那些,則是進行追殺。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容不得曹操不出動這最后的補充力量了!

“黃巾力士”出場的情景,實在是太過震撼在遙遠仿佛是地平線的方向,一條黃色的線漸漸進入眼簾,而后清晰可見,那隔得好遠就撲面而來的彪悍之氣,讓任何一個有眼鏡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就這氣勢上來說,朝廷軍絕對比之還要差上一籌,雖然來的這只有五千人,所造成的聲勢,卻好似千軍萬馬,甚至還猶有勝之。

而且這些“黃巾力士”當中,明明只有五千人,居然還分成了好幾個板塊,最前面的是一排騎兵,裝備或許略有不如,但胯下寶馬也算精良,而且一個個顯得精神抖擻,手中的卻都是長槍兵器,背后還有長弓,看上去不可小覷,光是這樣看起來就有一種不可力敵的感覺,此時離得比較遠,但那千騎絕塵的綺麗場景,卷起漫天塵沙,向著的,正是混戰中的黃巾軍和朝廷軍方向,這一聲勢如奔雷、若雷霆,卻讓人驚懼不已;其后是步卒兩千,軍容齊整,讓曹操怎么也難以將之和那混亂不堪的黃巾軍聯系起來,而且這些人幾乎個個都屬于百人將,也就是一百個將士中,才找得出一個的軍中精英,兩千人并立在一起,又是共同平穩前進,那產生的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大;而再之后,卻還有一支部隊,讓城上眾人看的卻是一陣膽戰心驚,因為這支部隊很明顯不是尋常部隊,從他們身上穿的就可以看得出來了,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知道是眾人印象中沒有見過的“奇裝異服”,只是黃巾賊一向好作怪,偏偏很多時候這種作怪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心里對此也有些驚疑不定,而且這些人不只穿得怪,離得稍微近了點,還可以看到一個個身上似乎還背著什么東西,模模糊糊的,只覺得繞成了一圈又一圈,一個個光光是用跑的,速度卻是奇快,而就是這個時候,郭嘉到了曹操跟前,告訴其定要小心這支部隊,雖然解釋不出為什么,但曹操相信他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心里面也存了小心。

到了如今這種時候、這個局面之下,其實就算心里此時依舊不怎么相信,憑借著這僅僅五千人的泥腿子里面的所謂精銳,而且還是各自有分工似地雜七雜八(宛城城樓上大多數人的感覺)的隊伍,就能夠改變如今已經完全一面倒了的戰局,但曹操卻不會因此而疏忽大意,因為戰場之上,一個不小心,有可能就是滿盤皆輸、面臨毀滅。

更況且,此時的戰場之上,雖然黃巾大軍看似敗局已定,而且逃竄的逃竄、死傷的死傷,還有些負死頑抗的,卻只是幾朵小浪花,在如今大局面前翻不起什么大浪,但黃巾軍的一個特制就在于,他們的士氣跌落得快、隊伍散亂得快、潰散敗逃得快,同樣相對而言的,他們聚集起來的速度也不慢,而只要有一定的支撐或者是可以讓他們覺得依靠和信念的,士氣也能夠在最短時間里最快的提升。

如今黃巾軍最大的一個優勢、人數或者說是兵力其實還沒有多少損傷,大多數人只是逃了,朝廷軍就算是要殺,一時也殺不了那么多,畢竟也有數十萬大軍,一人反咬一口,也足以讓朝廷幾萬軍隊全軍覆沒,所以夏侯淵等人也不敢殺的太狠了,更多的還是追擊,其實說白了就是驅逐,而若是讓這么大數目的黃巾軍士氣回升,進而翻過身來,那危險的就是己方部隊了,所以不得不及時發兵救援。

更況且,自己這里后備的這支部隊,本來就有大半的原因也就是為了這“黃巾力士”所準備的,畢竟火影衛傳過來關于這支隊伍的訊息,有些太過駭人,曹操也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原本戰場之上,宛城軍雖然占據主動,開始追殺圍剿,但實際上人數卻不超過五萬,宛城還需要不少于兩萬人駐守以防萬一,畢竟四個城門每個城門分去五千人,相對于宛城這種大城已經算是很捉襟見肘的了,而曹操留著備用的軍隊,則也有三萬人,所以從宛城城樓上向下望去,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而雖然黃巾軍和朝廷軍已經混戰在了一起,但看裝備、看穿著,還是涇渭分明可以分辨得出來的。

而加入了這三萬生力軍之后,朝廷軍的士氣無疑更盛,戰斗起來也顯得更加生猛,氣勢更家強了。

但此時的黃巾軍,卻也已經和先前那樣只是一味敗逃的時候不一樣了!

在后方的“黃巾力士”一出動一開始的時候,這外圍的整個戰局就似乎都發生了一些松動,首先是那包圍成了一個圈、卻又是最先潰逃的外圍的黃巾軍――圍成一個大圈,本來也算是黃巾軍對朝廷大軍這次決戰的一個戰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種戰略其實正是凸顯己方優勢、同時又能夠很大程度上打擊敵人的,然而宛城軍針對性的戰略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數員猛將一起出動,將本就沒有太大秩序各個小隊伍也是各自為戰只光光聽自己小頭目的黃巾軍整個兒的打散了,一個個黃巾將領葬身在他們的刀槍之下,而對于普通黃巾軍的震懾是不言而喻的,所以這個包圍圈到最后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原本滿上遍野鳥獸聚集一般的黃巾軍除了沒反應過來的,大部分都是往四處跑;但是現在,局面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如今的黃巾軍,卻也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這力量的恢復源泉,卻正是那不斷推進、卻還沒有完全加入戰場與朝廷軍正式接觸的“黃巾力士”。

“黃巾力士”乃是黃巾軍中的絕對精銳,且有著軍魂一般的效果,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這一點,卻看得曹操等人一陣膽寒,心中皆有一種不可思議的不安感覺。

這太出人意料了,曹操等人根本就難以想象,盡管“黃巾力士”剛投入戰場,甚至雙方還沒有接觸開打,但他們所帶來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如果真實戰力也這么強悍的話,那這場仗還怎么打?

可以想見,若是“黃巾力士”真的如傳聞中那般強橫,那他們黃巾軍軍魂的位置便會更加凸顯,再而后,所有敗逃的黃巾軍又會在這股力量的匯聚之下,重新聚集起來,那么龐大的人數,絕不是說說而已的。

五十萬大軍,說起來是輕松無比,但當面對的時候,卻沒有人愿意面對如此敵人,尤其還是己方可戰之兵不到七萬(投入戰場六萬余,守城兩萬左右),即便是朝廷軍隊戰斗力略強,但是這樣恐怖的人數對比,卻直接就能夠壓死人。

之前是在追擊的時候,尚不覺得,而荀攸的策略得到了貫徹執行之后,也是起到了預期的效果,畢竟所謂謀士,其實很多時候就是看對人心的掌握,而荀攸雖然正式和黃巾軍交手過的次數不算太多,但對于黃巾軍的了解卻絕對不差,畢竟有一個郭嘉,而郭嘉掌握的荊州火影衛,探測力量是不可輕視的,所以根據這些荀攸制定了頗具針對性的戰略,實際上卻和后來“歷史”上劉備面對黃巾時候所制定的由關張執行的戰略基本一樣,如此可以沉重打擊敵方士氣,讓他們幾乎是不觸即潰,沒有領導人、沒有方向的盲目逃竄,而看戰場上的結果也是達到了這一目的,卻沒想到出現了這般意外情況。

但如今等到這些黃巾軍在“黃巾力士”的帶動下,漸漸恢復過來,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部分的黃巾軍回過頭來反擊朝廷軍,在夏侯淵等猛將率領之下,尚有余力抵擋,甚至仍然可以說是一面倒的廝殺,可當大部分的黃巾軍一起蜂擁而上的時候,朝廷軍的將士們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居然是這么薄弱這么弱小,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如同一架在驚濤駭浪里面隨時有著翻身危險的破落小舟,一個個仿佛都預見到了己方的敗亡就在前方。

戰場上的局面,就這么一下子,如同天平的反轉,漸漸向著不利于朝廷軍的一方傾斜、

而曹操等人一直期待或者也是在畏懼著的“黃巾力士”,終于在現身之后,首度與朝廷軍正面接觸了,然后朝廷軍這邊大家終于知道了,為什么黃巾賊,還有張角老賊對于“黃巾力士”會有著如此這般的信心了。

這一切的來源,就是讓人不可思議的“黃巾力士”的實力!

這些“黃巾力士”,不只是在看著氣勢上完全壓了朝廷軍隊一籌,甚至在真正面對的時候,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勇力、兇悍程度,也遠非朝廷軍所能及。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不下于三種的兵器,騎兵是弓箭、彎刀以及長槍,步卒是大刀、短刀以及劍,這兩支就是接下來直接與朝廷軍交鋒的隊伍,而且這些人也都知道什么時候該用、要用什么,盡管一個人身上攜帶著這么多東西有的時候就是累贅,尤其是騎兵在沖鋒的時候,對速度是一大影響,也會影響到馬力,但更讓人難以置信的卻是他們在戰場之上的表現。

只見那千人騎兵隊伍一陣沖鋒之后,在遠遠快于步卒的情況下率先進入了戰場,然后為朝廷軍帶來的是噩夢一般,他們首先用的卻是弓箭,雖然或許稱不上哥哥神射手,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支騎兵無論身為騎兵的沖鋒和馬戰如何,但他們的一手弓箭卻真的是沒得說,而且是在如今亂軍之中,卻幾乎每一箭下去,都能夠射下一個活生生的朝廷軍,先不管其他,光是這準頭就足以讓人心寒,而在他們的一陣散射之下,黃巾軍原本有所回溫的氣勢更是重新達到了,就是這么一輪沖擊波,一下子完全顛覆了朝廷軍之前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聲勢。

再接下來,這些騎兵們再進一步靠近了朝廷軍的時候,終于舉起了他們的長槍,每一個揮舞起來,都猶如死神的舞蹈一般,對朝廷軍來說卻無疑又是一個噩夢一般的槍花;再之后就是彎刀,據說匈奴人在劫掠邊關的時候,用的武器就是彎刀,而且他們所用的彎刀很長,這些“黃巾力士”的騎兵所用的彎刀雖然短,但卻是更加鋒利,而且他們揮舞彎刀的姿勢也令人驚嘆,每個人在馬上居然能夠十分自如的活動,這種情況,就好像是他們和馬貼身幾乎融為了一體一樣,這馬術卻實在是高超的離譜了,但如果是凌巴在這里,一定會嗤之以鼻,什么“馬術”,不過是裝了雙蹬的戰馬而已,這樣子對于騎兵的固定作用還有戰力的發揮都有著十分驚人的加成作用,現在大漢的朝廷的眾軍隊里面,估計也就只有凌巴麾下“狼牙軍”才有這樣的配備,至于其他人,并不是凌巴藏私,只是為了自己在未來的戰略中做一個保險而已。

騎兵尚是如此了,光光是這一千人,卻令得朝廷軍幾萬人幾乎退無可退,而后面步卒趕到的時候,就幾乎讓人絕望了。

“黃巾力士”的這些步卒,個個都是屬于膀大臂圓的類型,從體型上來看,就已經要大了大部分的朝廷軍將士整整一圈了,而他們的粗胳膊,也確實是有用武之地,因為左手大刀、右手短刀的雙手刀,舞起來,又是賞心悅目,又是引得哭喊連天,卻都是朝廷軍的哭喊;同時還有劍,在戰場上用劍,實在是不多見,偏偏還是這么些大個子,用起劍來雖然奇怪,卻又偏偏舞得很好看,而帶出來的一個個美妙的劍花,更讓朝廷軍將士在無限的驚恐中或是捂著脖子、或是捂著肚子直至死去。

這,就是“黃巾力士”,張角麾下秘藏培養了的精銳力量。

就是曹操覺得自己再是高估,也仍然是低估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這“黃巾力士”居然真的能夠生猛至斯!

這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如何訓練出如此這般?頭一次,曹操覺得自己對一個泥腿子的軍隊產生了一種渴望,一種怪異卻又真實的渴望。

宛城之下,朝廷軍已經徹底被打蒙了,完全被壓制了,現在整個兒更是顛倒過來了,變成了黃巾軍在“黃巾力士”的率領之下追擊朝廷軍了,任由夏侯淵等將領怎么使命呼喊召集,卻都無濟于事――因為,太可怕了!

而在城頭之上,大部分的將士都看得有些呆住了,如果這是己方的將士,他們現在應該要做的就是擊鼓吶喊,高呼“威武”,可惜的是,這是為己方帶來死神彎刀的敵人,而且看起來,是那么的不可匹敵。

至于郭嘉、荀攸和蒯越等人,卻是一個個面沉如水,他們也沒有想到,局勢的突變,居然一下子會變成這個樣子,沒錯,他們是謀士,但一來終究屬于經驗不足,其實正式的面對戰場,這才只是可數的幾次而已,即便是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完全做好,更何況,他們也只是人,不是神,無法完全算計到那么多,此時的“黃巾力士”已經根本就不能夠用正常人去衡量他們了,他們就是一臺臺的戰爭機器(雖然他們或許根本就不知道所謂機器是什么意思)。

“諸位可有何計策破敵?”曹操的聲音里面,也有著一絲顫音,并不是害怕,也不完全是慌張,但此時的的確確有些迷茫。

而在這個關鍵時刻,荀攸站了出來,看著城樓之下,看著那肆虐的“黃巾力士”,還有如今重新聚攏起來,依靠著人數優勢讓朝廷軍陷入重重包圍,陷入了絕對險境的時候,良久居然露出一絲笑意,對曹操淡淡道:“攸倒是有一計,雖沒有一定把握,可只要操作的好,也有六成把握。”

“哦,何計?”不只是曹操,霍峻等人也都看向了荀攸,唯有郭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蒯越卻也是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荀攸看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神態盡收眼底,看到微笑的郭嘉和沉思的蒯越,心中暗自點頭,然后才說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曹操一愣,目光旋即轉向了城下奮勇廝殺中的夏侯淵以及文聘二將身上。

如果真如荀攸所說這般定計,那么自己這邊可以完成這個任務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兩個人可以做到了,夏侯淵剛猛,文聘猛中帶柔,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悍將,這種時候擔任這種角色也是再適合不過,可此等猛將,卻也不免讓人心中覺得可惜,曹操所猶豫者,其實更多是在于這里,畢竟此一去,生死不可知,而且成功與否,同樣也是不可知,這恐怕才是最令人難以接受的。

但如果成功的話,只有這樣,自己的軍隊才能夠避免繼續損傷下去,這些軍隊可都是寶貴的資源,尤其是經歷過戰爭之后存活下來的這些,每一個都有十分值得培養的價值。

想了沒多久,曹操就沒有再猶豫,心里面有了定計,卻是苦笑道:“至于此計究竟如何實施,卻還要去問一問妙才和仲業他們才是。來人……”

宛城外,戰局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盡管被“黃巾力士”的兇悍和黃巾軍的人數壓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朝廷六萬大軍(經過了幾輪廝殺死傷,如今恐怕早不足五萬了,這其中大半是被黃巾軍狂猛的人數沖鋒碾壓而死的,算是悲劇),卻仍然沒有放松,別說是露怯投降了,就是后退一步都沒有。

首先沖在最前方的,仍然是夏侯淵等武將,此時的夏侯淵,渾身都被自己這邊人和敵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人就恍如地獄出來的魔神一般,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自己殺了多少人,只知道從城下沖鋒、而后碰撞到黃巾軍的時候開始,手中的武器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揮舞,就連武器本身也是因為承受不了這樣連番的殺戮而已經換了好幾次,如今自己手中拿的是一桿長槍,舞得是虎虎生風,配上渾身浴血的狀態,光光是看上一眼,就讓身邊不少賊人覺得驚懼。

但殺到了現在,就是連胯下的馬兒,夏侯淵都已經換了好幾匹了,這一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從自己人那里接過來的,還是從“黃巾力士”那邊搶過來的,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那些黃巾力士的騎兵連他自己都覺得棘手,不管是騎術還是武功都不是凡人,如果不是自己可以死死壓制住,碰上的是一般的武將,再加上一個不注意,恐怕還反而會被這些普通“黃巾力士”(其實已經不普通了)給干掉,這些的確稱得上是精銳,精銳中的精銳。

不過現在夏侯淵沒工夫去想那么多了,他身旁不遠處的文聘也是一樣,后面幾十步遠的呂介、蘇飛、黃漢等將領一個個也是一樣,因為就在剛才,他們收到了一個命令,一個可能會讓他們陷于亂軍中甚至送命的命令,但或許也是唯一可能解開如今這個困境的行動的命令,既然如此,那還想什么?在場根本就沒有一個怯懦之人,根本就沒有猶豫,就已經下了決定,每一個都是顯得義無反顧,卻不知道這一動作讓城頭上的人看到了,他們的形象瞬間變得無比高大,著實也是感動了不少的人,不管他們此去成功與否,都將永遠活在眾人心頭,至于生還希望,并不是沒有,而是這個時候大家也沒有辦法先去考慮。

不光是從城頭上看過去讓人感覺發麻,就是處在夏侯淵這里,地勢較低的地方,微微仰視三十度角看著前面幾里地中仿佛地毯一般鋪陳開去密密麻麻好像螞蟻大軍一樣的黃巾賊軍,也覺得頭皮好像要炸開了一樣的感覺,他天性粗魯,卻不愚笨,相反戰略上既果敢、又顯得有勇有謀,而與他配合了這么久的文聘自然能夠看出他的心思,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就好像是交流了幾刻鐘,各自都領會了彼此的心思,而后都沒有絲毫猶豫,各率一軍分散開去,佯作突圍的廝殺。

身后呂介、蘇飛等人也不是笨蛋,也都算究竟戰陣,或許武力上比不上夏侯文聘,但在接受命令上卻不會差太多,而且也都抱定了決心,如今看到兩人這樣哪里還不明白?如果己方這些人真的貿貿然就這么直沖過去,很顯然這點人還不夠后面那些人塞牙縫的,說不定根本靠近不了對方一步,自己這邊先成了一堆肉泥,這樣死得可是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了,為今之計只有先迷惑敵人,然后伺機而動,所以一個個也是各自一聲令下,率領著分部人馬分散四處而逃。

周圍黃巾軍立刻蜂涌上來,妄圖以人數的優勢來擠壓朝廷軍的生存空間,壓迫他們的突圍路徑,他們可絕不能夠讓這些家伙逃了,要知道剛才被追殺的狼狽不堪,可都是這些家伙的“功勞”,如今不好好和他們“玩玩”,怎么對得起他們。

可惜的是,經過了一輪的“武將大掃蕩”,黃巾軍陣里面的武將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剩下的都沒有多少戰斗力,而且是極無組織無紀律,造成了許多的漏洞,那些普通黃巾士兵根本就不是這幾支“突圍”人馬開頭尖錐一般的首領武將手中一合之敵,幾乎都只是各自槍一挑、刀一揮,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去了,所奉獻的不過是滋潤著土地的紅色的養料,還有為來將前進道路做一塊踏腳石罷了,而隊伍行列里面出現的這些個漏洞,卻恰好給了夏侯淵他們機會。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居然也讓他們沖出了這重重的包圍圈,本來只是想著反正突圍也沒什么希望,干脆假作突圍、要殺上宛城對面的那個黃巾渠帥聚集的半山坡才是主要目的,卻也沒想到這樣反而讓他們突圍成功了,但現在絕不是該高興的時候,因為離既定的目標還有不少距離,而且因為是分散逃開來的,所以夏侯淵、文聘這些人都分在距離相當不近的地方,這個時候也管不得會不會被發現了,只管著朝著同一個方向去會合,不過為了避免被看出意圖,還是盡量只是做出各部隊要會和到一起的樣子,不敢明目張膽一下子就朝著那些渠帥方向過去,但實際上這路線已經等于盡量再盡量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了。

此時戰局陷入膠著,因為這些主要的大將都出乎黃巾意料的突圍而出,而大部分的朝廷軍將士仍然是陷身于包圍中,但或許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或許也有些人是看出了夏侯淵他們的意圖,要為他們爭取時間,所以一時間反抗的也越發的激烈了起來,竟然一次次將黃巾的進攻都打退了,而黃巾軍的包圍圈的漏洞越來越大,卻也有不少人發現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乘機繞了出去的夏侯淵他們,殺一個大將可比小兵“值錢”多了,被所謂軍功沖昏了頭腦的黃巾軍大眾緊跟著夏侯淵也殺過來了。

但是夏侯淵、文聘哪里會去理他們,現在他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就在正前方,而從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過去,其中的距離已經不超過兩百步了,偏偏也不知道該說是他們的幸運,還是這些黃巾賊太過疏忽大意了,竟然這中間的阻擋人數少得可憐,可見的盡頭那幾名黃巾渠帥的身邊倒是有親兵護衛,但大部分的黃巾軍包括“黃巾力士”都混雜在了被甩在了他們后面的大包圍圈里面了。

恐怕就連定計的荀攸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么容易沖出來,這可是黃巾軍的毫無秩序幫了他們的大忙,就算是“黃巾力士”在其中也是無濟于事。

而到了這里,已經無限接近目標了,夏侯淵和文聘等將再不怕暴露目的了,一個個都是加大馬力就往黃巾渠帥的方向狂飆。

“啊,保護將軍……”

“保護渠帥們……”

“小心,他們是沖著這邊過來的!”

在這個時候,黃巾軍中終于有人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此時的勢頭之兇猛,比之“黃巾力士”剛剛出場的時候還要震撼人心,不過此時被震撼的似乎換了對象,變成了黃巾軍。

一眾朝廷武將當中,夏侯淵打頭,左側不遠處就是文聘,但兩人卻是分向兩個方向而去了,一個對著的是黃巾首將張曼成方向,另一個對著的是黃巾副將張牛角方向,至于這兩個人怎么辨認,早在交戰之前就已經有過辨認了,卻沒有想到是會用在這里。

而在兩人之后,則是蘇飛、呂介等將領,以及一眾跟隨而來的飛速的騎兵隊伍,后面的追兵卻已經越來越迫近了,畢竟他們經過了一番拼殺,不管是人是馬,都已經疲憊快達到了極限了,如果不是都靠意志支撐著,現在不用敵人殺一個個都要倒下馬了,而能夠一路到這里,實在是有些奇跡。

“呀,夏侯將軍、文將軍快走……我等掩護!”夏侯淵和文聘等人也是疲憊,卻更加賣力,此時聽到后方傳來的喊聲,根本連回頭都來不及,只知道一個勁的向前沖,但他們就是不回頭也知道,恐怕是后面追兵和兩邊趕過來的黃巾軍沖殺過去,后面蘇飛、呂介等人這怕也是抵擋不住了,畢竟一個個都已經到了極限了。

除了蘇飛等將領,還有跟過來的幾隊騎兵,都是精英,朝廷軍中的騎兵好手并不多,這些精英中的精選可以說都是稀罕的,不然也不會被挑出來,或者剛才在戰場上就死了,但現在卻可能都要隕落在這里了。

可是他們根本沒時間去想那么多,也沒工夫去管,既然選擇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后悔的余地和選擇,只有向前沖。

虎目含淚,卻堅持不讓液體掉落,夏侯淵、文聘二將分沖兩方,簡直將黃巾渠帥下了個肝膽盡喪,只知道一個勁的要逃、讓人抵擋,可哪里抵擋得住,人的潛力無限,這二將不計后果、無限潛力的爆發,更是可怖。

“殺,快殺呀!”夏侯淵吶喊著沖鋒,其身后僅剩下的一名名士兵緊隨著他,整個成一把尖刃的隊形,而尖頭所對準的,正是黃巾賊賊首張曼成所在。

正是命令所下達的,要用擒敵先擒王之策,先干掉這黃巾賊的最高指揮人,而后強烈打擊這群烏合之眾的士氣,到時候不戰而潰,即便是那強橫的五千“黃巾力士”,恐怕也再無力回天,畢竟不管他們有多強橫,但他們終究是兵,而將為兵之膽,一軍之中,損失一兩個士兵沒關系,但同樣損失了一個主將,卻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局面,而那樣子對己方無疑是最合算的,雖然這樣子似乎同樣沒有辦法達到全殲黃巾賊的目的,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放棄了心里的那種打算,轉而以優先擊退敵人、并且保住朝廷軍隊的有生力量為主。

這也正是荀攸設計這一計的目的所在,其實也只能夠說是一搏,但現在希望卻是活生生擺在了眼前啊!

另一邊,文聘同樣是不甘示弱,手中一桿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同時在身前形成一個幾乎密不透風的防御,這樣的防御,或許在張飛那等超級武力牛人眼中分分鐘就可以告破,但面對著四處普通黃巾賊來襲的攻擊,卻足以最大限度的保護好自己,當然這樣悶頭防守也不是個頭的辦法,但此時卻也別無他法了,他必須要保證自己這邊抵擋敵人攻擊的同時前進、逼近到賊酋張牛角所在。

此時,武將的作用可謂發揮到了極致,如果沒有夏侯妙才、如果沒有文仲業,如果沒有他們拼死往前沖殺,如果沒有蘇飛、呂介以性命為他們做的掩護,如果沒有一路所有朝廷將士、騎兵隊伍前仆后繼的努力,他們到不了這一步,但如果他們沒有那個實力,也沒有人會對他們寄予這般厚望,而正是這一切的如果的存在,使得這一切很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張曼成驚呆了,張牛角也似乎忘記了思考,沒錯,他們都是屬于黃巾軍中鎮守一方的渠帥,如果按照朝廷官職來論的話,恐怕也要算得上是一方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而且各自也都有獨領大軍,在這個時代,也稱得上是久居人上,而且黃巾軍肆虐八方,可面對面前這種情況,卻也不免慌了手腳。

一下子,張曼成等渠帥居然已經先自亂陣腳了……

“攔住他們,快、快攔住他們啊!”此次來到前線的,五位黃巾渠帥中,卻只來了兩位,正是此次黃巾大軍一正一副兩位主將,黃巾渠帥中被認為地位僅在“三公將軍”張角三兄弟之下的張曼成以及張牛角,周倉因為前一日先鋒的失利而被棄之不用,至于趙弘二人卻也只能夠在后方策應,而且黃巾軍此次來的號稱是五十萬大軍,但實際上來到了這里的,形成了那一整個包圍圈的,也不過才兩人的直屬部隊二十萬加上從后方調集過來其他三大渠帥部下將士各半數,共有約合三十五萬大軍,但這聲勢卻著實是駭人,漫山遍野仿佛都是人。

宛城城外沒有大山,但除了一大片的平原地形之外,周圍卻有不少起伏不定的小土坡,平常看起來這樣的地形沒什么,這種時候讓這三十五萬大軍幾乎填滿,卻更加大了他們人數的優勢所造成的視覺和聽覺的壓迫,地理環境對戰局的影響之重要已是可見一斑。

而如今夏侯淵和文聘二將分別沖向了張曼成和張牛角,卻是仰沖,有著天然地勢的削弱作用,所以這樣顯得前路行來更加艱難,若不是兩人都是豁出去、拼了命也要沖上前來、而且還有身后一員員朝廷騎兵用性命和身體的代價換來他們得以繼續行前,更是讓他們爆發了更加巨大的潛力,說不定早就被四面趕來包圍過來的黃巾軍阻擋住甚至絞殺了。

而夏侯文聘二將此時卻是根本都顧不得后果如何,此時完全是不成功便成仁,哪里還有功夫去理會后果?

看著張曼成和張牛角被嚇得慌里慌張的樣子,夏侯淵和文聘都不由得有一種暢快自如的感覺,好像剛才被那“黃巾力士”壓著打的郁悶得到了舒緩,恨不能夠長嘯一聲,卻也知道時間緊急,來不及梳理腦中麻皮一般的思緒,到此時候已經根本不是單純靠著身體、體力來戰斗了,而是各自武者超強的意志和毅力。

夏侯淵狠狠的一咬牙,嘴唇都被咬出血來了,才讓自己差一點兒恍惚的心神,又重新集中起來,然后只認準了眼中唯一的那個目標,不管他跑到哪里去,都一定要追上。

其實現在張曼成哪里跑的到哪里去?他沒有想到他這一慌,手下更是混亂到了極點,根本連一個最基本的保護的陣法都擺不出來,剛才一時間得意,以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勝券在握了,所以將身邊親衛都派了出去,希望這些跟在自己身邊的老人多立些功勞,卻沒想到正因為如此,身邊護衛的人不多,而后面沖過來保護他的人,卻完全是被硬推過來的,根本沒有那個實力阻擋得了此時狂暴化的夏侯淵。

“呀喝!”口中又是一聲爆喝,宛如驚天動地般的巨響,震得身周那些黃巾軍耳膜有些發麻,頭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夏侯淵卻看準了時機,趁著這個時候再次前沖幾步,此時距離張曼成之間已經不足十步遠,雖然殊是不易,但眼看著成功就在眼前,夏侯淵不知又從那里爆發出來的力量,竟然整個人在半路上騰躍起來,仍然是朝著已經目瞪口呆、甚至有些走不動路了的張曼成跳了過去。

在這一躍中,卻也沒有忽略了那些黃巾軍刺過來的長矛,手中不知何時又換了一柄的大刀在身前舞成了一個完滿的防御體,將那些攻擊全部擋開了去,而本人卻是趁著這個時候落到地面上再次起身一跳,這兩跳基本已經將他和張曼成的距離無限縮進了,張曼成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邊那些黃巾更是被他這非人一般地狂猛舉動嚇住了,個個心頭一陣跳,竟在這種關鍵時刻率先避開樂趣,而讓他直接跳到了張曼成身邊。

夏侯淵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更知道此時的自己盡管已經完全力竭了,靠著意志支撐到了現在,但現在還不是他倒下的時候,一把挾持住了張曼成,兩個人都是身材高大,夏侯淵卻勝在身高上更勝一籌,高出了張曼成還有半個頭,而將這位此時嚇呆了的敵軍主帥沒有遭到絲毫反抗的居然就這樣直接把持在了手中。

“黃巾渠帥張曼成已在某手中,誰還敢再動?”

“黃巾渠帥張曼成已在某手中,誰還敢妄動?”

另一邊被重重包圍陷入絕境,無法再靠近了雖然慌張卻也有勇氣組織反擊的張牛角,眼看著陷入了絕望,卻聽到了這個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卻因為距離不遠的關系,聽得清楚分明,正是夏侯淵的聲音,而且內容也聽清了,心中大喜之下,也將剩余的力量都化作了一聲怒吼:“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

宛城城樓之上,一直就在關注這邊的變化,早就看到了張曼成和張牛角的帥位處變得一團亂麻,卻苦于距離太遠,沒有辦法一下子看清楚,但通過了張曼成周圍突然不敢再妄動的黃巾軍士兵們的表現,還有文聘一直傳續下來的“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的話語,頓時如雷的轟鳴響徹城池,霍峻欣喜若狂之下,也是一陣怒吼道:“敵軍主帥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將士們,沖啊、殺啊……”

“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

“張曼成在夏侯將軍手中……”

眾將士哪還聽不出這句話里面的蠱惑?頓時,黃巾主帥張曼成被朝廷軍的夏侯將軍俘虜的消息,從朝廷軍士兵的嘴里開始傳播到了戰場的各處,起初黃巾軍還不相信,那些“黃巾力士”更是依舊在殺戮,但越來越多的半信半疑的黃巾軍將士看到了小土坡上亂作一團的帥位處,還有此時已經被夏侯淵直接架出來了的張曼成,如此鐵錚錚的事實面前,哪里還有不相信的道理?士氣頓時一下子稀里嘩啦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直線灑落,一下子就消滅了個干凈,連點兒抵抗的心思都沒有了,就連“黃巾力士”也大部分脫離了戰團,直往后方跑,打算去營救他們的黃巾渠帥。

而那邊張牛角還在準備剿殺負死抵抗的文聘,雖然因為性格對頭對文聘的勇猛感到贊賞,但直到對方的武將自然不能夠放過,所以鉚足了勁兒就是要殺了文聘的,卻突然收到了自己這邊主帥居然被敵方將領俘虜了,雖然有點兒荒謬,但剛才確實看到另一邊也有一個超級猛將殺上了張曼成那一邊,開始也是將信將疑,可已經看到夏侯淵挾持在手中的張曼成,狠狠嚇了一跳,不由大叫一聲:“大帥!”

這一叫之下讓眾黃巾將士更是確定了,頓時士氣再度低落,就連“黃巾力士”前進的身形都滯了一滯,此時戰場漸漸恢復平靜,不管是黃巾軍,還是朝廷軍,都停止了廝殺,黃巾軍眾人是呆住了,朝廷軍卻是巴不得這場仗趕快結束,不想再打下去了。

此時現場包括宛城之上,所有的焦點卻全都在那個小坡上,俘虜和被俘虜的兩個身形彪悍的大漢之間。

被俘虜的張曼成此時卻已經清醒了過來,畢竟好歹是一方黃巾渠帥,盡管之前因為身處險境而失了方寸,卻還保留著頭腦的清醒,心中一轉立刻知道該怎么說了:“這位將軍,你待如何才肯放過某?”

夏侯淵倒是有幾分驚訝,這人也不傻,有點兒頭腦而且也不完全是個懦夫,看他現在和自己說話雖然有點兒顫音,卻能夠完整說出來了,要知道小命可都捏在自己手里啊,但顯然對方也看出來了自己不是不想殺、也不是殺不了,而是不能夠殺他,畢竟死了他一個人或許黃巾軍會亂一時,但卻達不到為己方的將士解圍的目的,那數萬被困在黃巾大軍中的朝廷軍將士的性命可是時刻在受到威脅。

而且此刻他也已經看到了文聘那邊明顯已經失敗了,也就是說就算張曼成死了,但還有一個副將張牛角可以臨時頂替,而且“黃巾力士”也都在虎視眈眈。

雖說荀攸當初定計劃的時候并沒有說的具體,但夏侯淵也非簡單的莽漢,頭腦一轉就知道該隨機應變了,此時更不能夠一時頭腦熱血殺了張曼成,他活著對自己方的好處更大。

不過既然對方明了,他也不兜圈子,直接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解除包圍圈,而后退兵五十里。”

這個要求不可謂不過分,但此時連性命都捏在別人手里,張曼成卻也識時務,知道這個時候根本沒法跟這家伙談條件,心里一轉,已經有了主意。

此時,后面跟上的那些“黃巾力士”也已經圍了上來,和黃巾軍們一起反而在張曼成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卻都無一人敢輕舉妄動,畢竟自家的老大就在敵人手中,性命隨時有憂。

此時的夏侯淵卻根本沒去看他們,他眼中毫無懼色,此時居然有著絲絲的解脫之色,不過張曼成根本看不到,也沒打算去看,過了良久良久,在夏侯淵緊緊注視的眼眸中,他才緩緩點了點頭……

看到黃巾大軍終于慌亂地退走了,此時的宛城城頭上,曹操等人卻都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一切,就算這么結束了!

郭嘉和荀攸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笑意,蒯越眼中也是光芒閃耀,曹操卻是拍著大口吁氣的霍峻的肩膀。

只是過了會兒,大家心理面卻又重新被沉重所籠罩,因為就在剛才,文聘已經到了城下,據他所說,夏侯淵將張曼成挾持在手中,讓其放文聘等己方將領回來,而他自己卻是繼續挾持著張曼成,以親自去“監督”他,督促他踐行自己的承諾。

但大家都知道,此去,沒有意外恐怕就是兇多吉少,再加上此時的夏侯淵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就算僥幸得以回來,可是……

想到這里,心頭被一團陰云籠罩了的曹操眼中一抹悲傷閃過,旋即又變得堅定。

卻在這時,突然一個小兵模樣的清秀年輕男子上了城樓來,并且來到了曹操跟前,通報了一下姓名,而后在曹操笑著揮手示意他走近了之后,又湊到了曹操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只見聽了他的話,曹操的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復正常,良久似乎是在沉思,剛想要說什么,眼珠一轉又似想到了什么,沉吟了會兒才說道:“那就、按他說的去做吧……”

“是!”男子躬身應命,就要離去,卻又被曹操攔住,“等等……”

曹操轉了個身,拍拍衣袖,輕笑道:“還是讓操,親自去送送咱們的……右、中、郎、將吧!”

宛城城門口。

“末將恭請右中郎將上陣!”曹操微微躬下身子算作行禮,因為此次上到了城樓親自督戰,為了避免有不必要的損傷,曹操也是穿戴甲胄,甲胄在身不便行禮,西漢周亞夫細柳營時就因此被漢景帝表揚過,細柳營周亞夫更因此成為一段佳話,所以大漢的將軍們也常常以此為傲,當然現在實際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已經不多了。

不過朱心知肚明,曹操如此和甲胄加身并沒有必然關系,只不過是他從心里不恭敬自己罷了,可是連那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指望他會對自己有所禮敬?

朱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失望,雖說他人是好大喜功,但對于漢室卻是發自真心的忠誠,盡管這種忠誠在如今的大環境里有時候看起來是那么的愚不可及,但他所做的一切自認都是為了大漢,可惜看到的和經歷的一切卻都是令人失望。

“右中郎將此去,還望多加小心,賊人狡詐,應當謹慎行事為主……”

不等曹操說完,朱已經很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自幼便習讀兵書,更早知兵事,這些怎需要你來教?更何況,黃巾逆賊不過是逆天行事,又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今更有新敗,只需與我人馬三萬,定將這五十萬大軍殺個片甲不留。”

“右中郎將此言差矣,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戰爭之事,不同兒戲……‘

“哼!”朱卻是冷哼了一聲,已經懶得再聽下去了,他對這個部下的耐心已經到了臨界點,這回更是連看都沒有看曹操一眼,便轉身帶著親衛離去。

低下頭的曹操眼中寒芒一閃即逝,面上依然是面無表情,抬起頭來看著朱漸漸離開,這時身旁荀攸才湊上來低聲說道:“將軍覺得,此次這右中郎將趕到這里,究竟為何……”

曹操擺斷了他接下去想說的話,突然抬頭仰天嘆了口氣,良久才道:“還不是為了爭功……哼!這功勞,又豈是那么好爭的?我想,此次黃巾軍中定有能人相助,咱們雖然在這陣前僥幸勝了一局,但未嘗不在其預料之內,畢竟黃巾軍的戰力大家都清楚。而且此次若非時靠著妙才他們,咱們如今能否安然站在這里,還是兩說呢。所以這右中郎將此去,究竟是去立功,還是去……呵呵,那可就不好說了。”說到了夏侯妙才,他眼神又有些黯然,文聘已經回來了,不過他已經到了極限,根本沒有再戰之力,醫匠們也都說文聘最少要休養幾個月才能夠恢復基本行動能力,還有蘇飛、呂介等人,雖然不如文聘,但卻也是不錯的武將,可卻都沒了,此次武將的折損真是讓人心疼。

“那咱們,要不要前去救援?”蒯越行前一步,小心的問了一句,心里面打的主意,卻很容易被看穿,他卻也無所謂。

“呵……咱們不去,自有人去……來人,著即命人通知司隸校尉董卓,就說右中郎將大人兵力不足,面對黃巾賊逆襲可能會有危險,但也有功可爭,讓他把握機會……”

在原本的“歷史”之上,董卓是在盧植被十常侍陷害之后,通過賄賂十常侍和何進得到了大漢宦官和外戚兩方實力共同扶助而后被推上了剿滅黃巾的中郎將之位的,可在如今這個時空里面,因為這么長時間朝廷較賊大軍始終沒能夠達到剿滅黃巾的目的,大漢皇帝劉宏卻是提前“發現”了這個打少數民族異常厲害的家伙,將他也調來援助三大郎將以及曹操等人,此時當剛好到了宛城外不遠處了。

“哦,董卓?可是那西涼董卓……”

“呵呵,當然,世上還有第二個董卓么?”

“可是,那個董卓,他會去么?”

“你說呢?”曹操看著蒯越,笑得異常詭異。

蒯越卻莫名感覺心底一寒,低下頭去不語,默默退了下去。

眼看著蒯越退了下去,曹操眼中異芒一閃而逝,然后又喚過了霍峻來,下令道:“黃巾賊看似此番吃了虧,但他們絕不會罷休,勢必會卷土重來,咱們可以一次用擒賊擒王的方法勉強不敗,卻無法同樣用第二次,不說他們不會吃第二次虧,一定會加強防御,就是手下將領,夏侯不在,文聘他們受傷之后,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而且我看黃巾賊似乎是有了攻城的辦法,那“黃巾力士”中最后那支特殊部隊,恐怕就和此有關,不管這是不是真的,都不可不防。為今之計,本將必須先行回到江陵去布置安排下,以防賊寇以小人計謀有所不測。至于這宛城城防,就全都交于爾了。”

“末將遵命!”霍峻不慍不喜,臉色平靜的讓人看不出什么情緒來,曹操卻是點了點頭,就是要如此冷靜的將領守城,他才會放心,而且這一次過來除了臨時決戰出乎意料,還有抗擊黃巾軍的主要目的,另有一個目的也是為了看看這霍峻能力如何,雖然自信自己的眼光,卻也要實踐證明,不能夠全憑自己判斷。

不過如今看來,這霍峻可堪大任。

隨即,曹操叫上了人馬,準備趕回江陵城去,他這一走,卻帶走了足足有三萬的將士,而只留下了守城將士兩萬,原本宛城守軍共計八萬,戰場之上損失達兩萬余,而右中郎將帶走了三萬,這兩萬人,則正是剛剛趕到馳援的兩萬生力軍……

黃巾軍大后方,在一列騎士之前,有幾匹馬上各自坐著幾個大漢。

這幾個大漢,看起來都是五大三粗,但在言行舉止間,卻也都有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特別是在這些大漢中間,居然還夾雜著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清秀文士,看起來在這膀大圓粗的人中間,那瘦削的身體是那么的不協調,但偏偏周圍這些個大漢,對這個文士的態度都相當的恭敬,倒并非是下位者對于上位者,而是似乎是因為對方的某種能力讓自己有所倚重,而發自內心的情感表現。

“呵呵,公則先生果然是不凡啊,一個小小的計策,就要讓這讓我們大家都頭痛不已的朝廷軍陷入危境。更機巧的是此計還只是根據形勢臨時想出來的,果不愧為“天公將軍”盛贊的大才。”這時,其中一個同樣是虎背熊腰,但卻是穿著與身形極不搭調的頎長曲裙服飾的大漢開口說道。

漢代男子服飾大多以裙為主,這里的裙和后世的裙當然不同,不管是所代表的含義還是實物的樣子看起來都不能夠相提并論,而漢代裙類的服飾,一般則是分為直裙和曲裙,兩者各有千秋,但相較之下直裙頗為嚴正,多是在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曲裙有的時候卻是被當成了類似于后世的休閑服飾的穿法。

這名大漢看到自己的話引得大家注意,還有些洋洋得意,卻似乎沒看出來不少人看到了他身上極不搭配的服飾眼中強自憋住忍耐的笑意。

被喚為“公則”的文士被一眾大漢眾星拱月般護在中間,聽到他的話,看到了他的模樣,卻也沒有絲毫的介意,只是微微一笑,顯露了一排儒雅的風度,然后在大漢似乎被夸耀了一般的興高采烈的表情中說道:“趙弘將軍過獎了,圖空有抱負,卻郁郁不得志,若非遇見曼成大將軍,還有“天公將軍”的賞識,如今還不知要死于何方、更葬于何處,今有幸能和各位渠帥將軍并肩作戰,乃是圖之幸,豈敢居功?再說了,如今這朝廷追兵還未進入伏擊范圍,還需稍待片刻,更當小心謹慎,相信諸位將軍應當都是綽綽有余的了……”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久居上位者,自然是有很多人會跟著來拍馬屁,但這些大漢說白了還是沒有脫離開泥腿子的本質,對這名文士又是明顯的尊敬,畢竟就算是當中最有學問的一個張曼成,其實也不過就是認得一些字,看過一些書,這還是小時候給主人家放牛的時候偷偷看的,而這文士好歹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學問人,且經過了今天這么一下,眾人對他佩服更深,能夠得到他的贊揚,那簡直是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這個時代,雖然黃巾起義,但并不意味著這些下層勞動人民的地位有多少提高,而同樣是出身于下層農民的這些黃巾渠帥,也是從小就被烙印下了根深蒂固的等級思想,就算他們心里再有不甘,再想反抗,可是和凌巴來自后世不同的是,他們心里總會有恐懼,也總會覺得自己是在行大逆不道之事,一旦失敗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心理上更是本能的會覺得自己和能夠讀書的人差了一截,這是一種源自于出身的自卑,幾乎無法改變,文士雖然也正如他自己所說曾經過得不如意,但他好歹也是一個頗有學識、連他們的“天公將軍”張角都曾經大加贊賞的文人,在他們眼中幾乎無所不能的張角能夠贊揚這個文士,本身就說明了其不凡,再加上今天用實踐告訴大家他對得起張角對他的評價,眾人也是更加信服,所以如今聽到文士這么一說,還開口閉口必稱將軍,不管這心是真假,話卻是錯不了的,一眾大漢都是眉開眼笑,心里開滿了花兒。

至于文士的提醒,大家也都記在了心里,其實現在想想,他一早也有提醒過眾人注意敵人可能用到“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之類的戰術,前者不容易避免,但后者卻只需要盡力加強主將身邊的護衛力量就行了,可惜此次還是疏漏在了這里,不然今天取得的戰果何止會只有即將來的這些?恐怕自己等人,此時都早已經進城享樂了。

不過這些也只有心中想象,現在正副兩位主帥都在場,而且明顯心情都不是太好,到現在連句話都沒有說,誰也不想觸了霉頭。

文士卻又皺眉道:“眾位將軍,雖說咱們如今占據優勢,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再說了,方才退軍的時候,也有些許疏漏,我觀這朝廷軍中似也有不凡之人統領,恐怕已經識別出咱們的計劃了,不過計劃既然已經成功實施了,那也不怕被他識破,怕只怕,他們會為求拼個魚死網破,將咱們也拖下水……”

“嘿!”這回卻是不等文士說完,另一個大漢大呼小叫道:“我黃巾大軍五十萬,曼成兄更是習得“天公將軍”撒豆成兵之術,召喚出來天兵天將,還怕這區區朝廷兵將?來一個殺一個……”

此人卻正是從前線頗為狼狽逃回來的張牛角,現在經過了恢復期,卻似乎立刻忘記了剛才的教訓。

不過一聽到這個副主帥開口了,似乎沒有那么生氣,大家自然交相應和,一時間氣氛倒也熱烈。

一旁文士聽得、看著卻是暗自搖頭,心中道:什么撒豆成兵、天兵天將,這都是騙騙下面那些愚民小兵的,在這里都不是外人,說這個?這個張牛角,斗大的字不識一個,整個就是一個大粗人,若不是最早跟著張角混,和張角交情不錯,戰場上也很是勇猛,在黃巾中也有不少人信服,恐怕早被人踢到西域去了,哪里容得他還在這里做張曼成的副手,完全一副豬腦子,偏偏收了一個不錯的義子,就是叫張燕的那個,好歹也是文武雙全,有一定頭腦的人,可惜現在他這義子被朝廷俘虜了,雖然沒聽說投降,但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就說剛才,那么大好的局勢,也被張曼成和張牛角這兩個人破壞了的,真是讓人頗為遺憾,不過看來對方也確實不差,能夠在那么短的時間里面一下子看出來己方的軟肋并且制定出合理策略,是個好對手。

心中嘆了口氣,文士突然眼神有些落寞,想自己空有滿腹經綸、天大志向和抱負,可朝廷和官府都被世家把持,自己空有才學,沒有門路又有什么用?如今甚至和這群泥腿子混成了一道,將來要出頭可更難了,從心底里,他是不看好這場起義的,和朝廷里面那些官員認為的大同小異,朝廷要平定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可如果自己現在不跟他們一起,恐怕明天就得要丟了性命,這點他還是很清楚的,真是叫人左右為難啊。

文士在這里想著自己的主意,在文士的另一邊卻有一個身長體擴的,整個身體也是彪悍格壯的短須漢子,正是此次黃巾軍主帥張曼成,他心里可還記著剛才的仇呢,嘴里哼哼了幾句:“來吧來吧,都來了才好呢,來了、就別想要回去了……”

黃巾軍逃亡是什么樣子的?

沒有親眼見過,絕對無法想象。

這就簡直像是一大群災民逃難一般,或者更像是一次大規模的移民遷徙,一大群一大群的人,身上服裝殘雜不齊也就罷了,偏偏還沒有點兒陣形,看上去完全就是每一個人或者每幾個人都在各自為伍,沒有一點兒秩序性,更不用說執行和服從命令了。

在這種時候,這里的每個人最先想到的不是他們的首領,再說現在很多人其實也都沒首領了,因為在荀攸的“射人先射馬”策略中,黃巾軍中的將領頭目幾乎都被夏侯淵、文聘他們一輪殺光了,所以此時顯得更加地漫無目的,就連這逃跑,都逃得是相當地沒有水平。

其實如果不是心中另有想法,朱對這些逃兵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在他想來原本是只想要將這些人打敗打散了就好了,畢竟好歹這里面有不少人至少曾經也都是平民出身,就算不是什么良民,也不會是什么惡霸,吃自己種自己的,怎么也要比現在做這樣如蝗蟲過境般肆虐的黃巾賊要好得多了,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兇神惡煞的。

可惜以往也是每次都是這樣,朱也不記得自己其實有多少次“放過”了黃巾賊了,但又是每次都讓這些黃巾賊鉆了空子,而后有了喘息之機,再然后又卷土重來,仿佛早飯是什么天大高興的事情,怎么也造不完一樣。

換到這一次,朱也算是吸取教訓了,也等于認可了曹操對待黃巾賊的態度,凡是這一路上過去被自己碰上了的,就毫不留情、更不留命,一路幾乎是人馬都不停歇地殺過去,直殺得流血遍地、紅染成河,而間接造成的一個后果卻是黃巾軍原本混亂的逃跑居然反而有了一定的秩序,大家的目的也開始變得相同了,開始是向著某個或者某幾個特定的方向跑,不過這些方向也都是有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這些地方和朱追擊的方向都是相反或者相去甚遠的。

看來這些黃巾賊和朝廷軍打了這么久,其他的沒有學到多少,反而是逃跑的功夫越來越入了層次,這些個見風就跑的小兵就更是如此了。

朱對此卻也懶得理會,既然他們跑了,他也不會專程去追去殺,現在自己手下帶來的只有三萬人馬,雖說是兵強力壯,但這樣殺下去卻只會沒個頭,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沒有可辦法完全留下這些人的性命的,所以也只是盡力地能殺得一個是一個,并不會強求。

同時這么一路殺過去,朱也是殺得暗自心驚,沒想到這次來的黃巾賊居然會有這么多,說實話,他和黃巾賊交手這么久,將近兩年的時間了,期間又交手這么多次,少說也有不下于百次了,可沒有一次像是有這一次這么多的人,竟然總的算起來是數以十萬來計的,實在有些駭人,可見往常幾萬幾萬的那樣的遭遇還真是有點兒小兒科了,而那個什么自號為“天公將軍”的張角所說的黃巾賊有百萬,恐怕也不是虛言。

只是,哼哼,再多的人,也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同等人數下,根本不會是朝廷大軍的對手,即便多了兩三倍也不怕。

可朱又知道這一次的總人數不是簡單的兩三倍,而是將近要有十倍的人數了,這么多的人,光光采用人海戰術,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淹死朝廷大軍了。

而更讓他心驚的卻是,這樣規模的大軍,居然還被曹操打退了,而且照如今開來,似乎打得還是潰敗,當然他并沒有看到之前城外具體的戰況,甚至趕到宛城戰場也沒有多久,只是隨著那兩萬大軍從江陵城趕過來的,所以自然不知道這其中具體發生了些什么,但看著這逃兵一幕,卻仿佛也能夠想象那戰爭的慘烈――

竟不知曹孟德用兵至斯!這一刻,朱心中恍然產生了這樣一種感慨。

其實朱也并非是個不知兵之人,相反還是當今大漢軍中比較有軍事才能的一位了,否則也不會和皇甫嵩還有盧植一起被三公的王允、楊彪他們推薦而來稱為剿賊大軍中的三大郎將之一了,更不可能在對黃巾的戰斗中屢屢取勝,雖然黃巾只是一群泥腿子組成的烏合之眾,但人數上不可小覷,若是不通兵法之人,在每次這種情況之下也未必能夠做到全部戰役幾乎都是輕易取勝――當然這和黃巾中沒有能夠斗智的人也有關系,至于斗勇朝廷軍雖然人少戰斗力卻更強也不怕他們。

此時讓朱感到心煩意亂的卻是曹操對他的態度,雖然一直來說就不算太好,從一年前那次之后尤其知道了不好,但這些都是積累到了現在的,再能夠忍得人,也是到了一個要爆發的邊緣了,更何況朱可沒有什么好脾氣。

說起來或許朱會有些好大喜功,但對于漢室的忠心,那卻是沒話說的,就連皇甫嵩都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很多時候也會包容一些其個人的不適合舉動,而當初聽聞黃巾亂起的那個時候,也是早早就想著要出來為朝廷效命,只是后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管是親眼見到的,還是親身經歷的,都讓他感慨太多。

“將軍、將軍……”

“哦,何事?”聽到斥候傳來消息,朱收斂了思緒,沉聲問道。

斥候在朱身前停下應命,而后報告道:“報告將軍,前方發現黃巾賊殘軍兩萬。”

朱愣了一下,才從剛才自己的思緒中晃過神來,接著便是一喜:看來這就是黃巾賊派來接應這些逃兵的人了,算是不錯的了,這一次居然還會安排后備人馬,比以往確實要強得太多了,不過泥腿子終究還是泥腿子,不知兵事,更不會把握戰機,且就讓本將將這些賊寇一網打盡了,對斥候說了一句“再探!”目送斥候縱馬遠去,卻又中要搓手的沖動。

此時的朱根本沒往深了去想,其實也不需要往深了去向,就算是知道此次黃巾賊眾應該是有謀略不差的能人輔助,他也未必會放在心上,有真才實學的人誰去投賊啊?更何況,他現在還根本不知道黃巾賊的具體情況,雖然有些貿貿然,但在同樣不知道的人看來,這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和宛城這一戰一樣,因為以往的事情,使得即便是郭嘉這樣的智者都幾乎對黃巾軍產生了一種關心心理,對于他們突然間具有迷惑性的戰略轉變,也就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和應對,而這樣會導致什么結果,可以想見。

暮色漸沉,夕陽西下的時刻了,天邊一輪落日,烘托出了涼涼的讓人難舍的黃昏美景。

不過美景雖美,卻略顯悲涼,而身處這種環境下的朱,更是忍不住心理打了個寒顫,但此時的他還是沒有往心里去,只是覺得或許太久沒有接觸行軍打仗之事,一時還沒有適應過來這樣的軍旅行程,可是,真的是這樣么?

“前方如何了?”心里始終有些不安開始蔓延了,越來越讓朱感到躁動,而且天色漸下,這樣作戰顯然有些不利,難保沒有伏兵,當然這樣朱也以為是高看了黃巾軍的,但他又不想就此回去,不管是前方可能的功勞吸引著自己,還是想到了后面還有一個曹孟德等著看自己笑話,他都有足夠的理由讓自己勒緊馬頭繼續前進。

聽到了朱問話的傳令兵立刻應了一聲道:“將軍,方才斥候來報,前面發現的敵軍速度放緩了,似乎是太過疲憊要停下來休息了。而且在前方有一個山谷,敵軍可能要進山谷躲避。”

“哦?”朱心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驚喜,這真是天助我也,那還等什么,“全軍加速行軍,務必趕在敵人進山谷之前,包圍敵人……”

“諾。”眾將士轟然應道,而后大軍行進速度進一步加快,終于在夜色朦朧之前,抵達了目的地,就在那座斥候所說的山谷外邊,包圍了被發現的那支黃巾賊軍。

很快就進行了短兵相接,賊軍不敵,要遁入山谷里面,朱哪里會讓他們如意,吩咐將士們消耗他們的力量,也不進行正面交鋒,可這群賊軍倒也著實強悍,居然就是這樣,被他們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從包圍圈里面逃脫了,而且鉆進了山谷里面,氣得朱是暴跳如雷,下意識反應就要領兵追進山谷里。

可到了谷口的時候,他又不禁有些猶豫了,這么巧就在這里,會不會是計,會不會里面有埋伏?

但立功心切、曹孟德之恨攪亂了他的心,還有一直以來對于黃巾軍幾乎無可扭轉的輕視,讓他放棄了這點小心,領著兩千兵馬沒有再猶豫直接就這么追殺了進去。

夜色開始降臨了,山谷中更是顯得幽暗,讓人心底發麻,朱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緊了緊手中的兵器,才有些放心,又詢問身邊左右道:“敵軍去哪里了?”

“就在這山谷里……”

“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也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大喝聲如平地一聲驚雷從前方山谷中傳出來,不止打斷了副將的說話,還讓這支深入孤軍一陣騷亂,朱一個勁叫著卻也壓制不下來。

緊接著,就看到山谷四周不斷亮起了火把來,看著沒有上萬也有幾千的火把,朱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再在這昏暗的光映照下,他終于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前面正是前一刻還被他們追得掉頭就跑的敵軍,只是……

朱心底一驚:這個是……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軍容齊整的這支所謂敗退的敵軍,現在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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