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這是虞七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情急之下,她一掌將第五胤推倒在甘蘭花地里,不知壓折了幾株珍貴花苗。
跟大芙講起此事時,大芙驚訝得下巴都快垂到床板上,又錘床又捂肚子笑得肚子疼,邊笑邊說沒想到啊,小瞧你了。
虞七被她笑得更難受了,如坐針氈,擰著秀眉,心中嘆了再嘆。
想必現在第五胤回過神來又恨不得殺了自己罷。她也不知自己這雙手,為何總是做出魯莽舉動,明明她不是真的想推開,他身上的甘蘭花味道那般好聞。她還未曾告訴他,其實她是愿意的。
兩人尚在房內打打鬧鬧,老嬤嬤匆匆而來,看大芙躺在床上叫苦連天的勁便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對虞七說:“幺柒,今年的春狩快到了,那便讓你隨行罷,收拾好行李,明日便啟程。記得多帶套換洗衣裳。”
沒給虞七拒絕的時間,老嬤嬤立時又邁著快步離開了,看樣子匆忙得緊。
虞七與大芙面面相覷,連大芙也蹙起眉頭疑惑不已:之前沒聽說春狩要我們大宮女隨行呀,以往一直是容大人安排的,聽說也早已安排妥當了,你這名額倒像是刻意加上去的。
虞七心尖一抖,忙打斷她:“呸呸,別瞎想。”
話是這么說,但她卻開始期待。
龍抬頭后,聲勢浩大的春獵開啟。
每年春獵都由禮部負責承建,圍場在漢嶺,只有皇室中人及三品以上要員才有資格參加,額外恩典是當年的殿試三甲可以一同隨行,不過殿試每三年一屆,今年的春獵并未趕上科考。前有京都守備開道,御輦在中,嬪位以上的后妃隨后,皇子公主的馬車其次,諸位大人們緊隨其后,更有御林軍隨侍左右,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宣武門出,北上進入漢嶺山脈。
虞七病后的首次上值就正好趕上出發,第五胤派來的人直接將她從虞府提溜進隊伍里。她作為伴讀,身份低微,只能混在仆從里擺動兩條小短腿拼命追趕。別人走一步,她得邁兩步,一個時辰了,連盞茶的時間都沒歇過。
她好幾次想開口問問前面神氣活現騎著奔霄的人,但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而歪頭看向容庇:“容大哥,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聲音有一丟丟的沙啞。
容庇低頭看她有些狼狽的步伐突然意識到,虞七不過才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應該還要走上一整天。你還好麼,要不——”
他左右看了看,也沒想出能讓她好受些的辦法。
“不用不用,我能受得住的。不過容——啊!”
隨著腰上突如其來一陣緊箍的觸感,整個人騰空起來,又摔進一團軟墊之中。盡管身下是光滑軟實的墊子,可墊子下的堅硬還狠狠硌到了她的盆骨。
她支起身來,腰間被捆住的感覺瞬間收回,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甩進了寬大的馬車之中。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掀開厚實的門簾,第五胤彎腰進來,端端正正地坐下,順手將手中的鞭子放在一旁,還慢條斯理地伸手理了理有些微皺褶的下擺。
虞七爬起來,尷尬地看了看馬車內部的裝飾,不敢多說一個字,抿緊了唇就要下車去。
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這位爺心情不好,下巴的線條被抿成冷漠的弧度,就連她今早跟他見禮,都沒得到一個回信兒。
大概……是她裝病敗露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可是打定主意要避開他的!
她還沒撩起簾子呢,就聽見這位爺發話了:“坐下。”
這馬車已經是頂頂寬敞了,可塞兩個人進去就覺得勉勉強強。她把自個兒的小身子縮在角落,全身都貼在車壁上。
“我最初是真病了,后來多休息了兩日,沒有存心想瞞爺。”
第五胤聽著她小聲的嘀咕,心里更加不爽。這妮子以為他在氣這個?對他倒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方才容大哥容大哥倒是叫得親熱。
不過——
他的視線掃到虞七的腳,眉頭不自覺地松開。
“腳痛?”
“啊?沒有!”被他看穿,有些窘迫。虞七連忙尷尬地把腳縮進裙子里,甚至微微抬起一點,不敢觸碰地板,生怕他看到上面滿滿的一圈泥濘,大概是因為頭天晚上下了雨,她的繡鞋已經被浸濕了,冰冰涼的寒意從腳下蔓延上來。什么大家閨秀,看起來跟山野姑子差不多,跟這精致的馬車,還有第五胤身上的錦衣華服格格不入。
“痛就別亂動,若難受,可以將鞋脫了。”
“這樣不好吧。”虞七臉上燒起來。
似乎是因為再次拒絕第五胤的好意,后半段路第五胤再沒開口,徑自闔目養神。他不說話,虞七也不知該開口說些什么。她偷偷用余光瞄他精致的五官,越看越覺饜足,想到他的體溫,就會開始臆想他到底是個什么想法,是不是也喜歡自己?
這般想著,哪怕頭枕著冰冷且搖晃的車壁,虞七也翹起嘴角做上了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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