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配不上我

第75章 五皇子妃

宮里派來的人接了虞七入宮。到了宮中她才發現自己稀里糊涂地上了賊船。

在西林宮里伺候的女官半恭敬半強迫地伺候她換上了一身華麗的裝束,里三層外三層的衣裳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她的拼命吸著氣才能塞得下。

裝扮完后,她被推到第五胤跟前,規規矩矩小幅度地行了個禮。

第一次見到宮外的野丫頭穿上這幅打扮,一時之間有些晃神,第五胤打量她一瞬后做了總結:“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不知是在夸贊馬還是鞍。

“你也不打算問問本殿為何要你穿這身衣裳?”要是平日里,憑著她的話匣子,恐怕早說了一通,今日倒是安靜得緊。

第五胤睨著她繞了一圈笑出聲,對著尚衣局的女官道:“你們還是將上圍的尺寸改改罷,接風宴上要是開線就完了。

虞七,本殿發現這一年你長得倒是突飛猛進啊。”

“……”虞七秉著呼吸,狠狠瞪他一眼,被一眾女官推著返回內室。再出來時,尺寸已經改置妥當。尚衣局的女官們都心靈手巧,改得看不出半點痕跡,也集體行禮退下了。

“爺你把我弄成這樣是意欲為何?”

盡管尺寸合適了,但虞七還是不敢亂動。這般繁復名貴的裝束穿在身上不像是衣服,更像是把金子掛在身上招搖過市。

“今日宮中舉辦接風之宴,你身為本殿的侍讀,自然得得體出席。可有疑問?”

有的。

皇家宴會,她一個小小的侍讀,說好聽些叫侍讀,不好聽也就不過是個女官,難不成還能上桌不成,穿成這樣站在主子身后服侍,不是喧賓奪主麼。

第五胤咳了一聲:“你別管那么多,照著我說的做便是。到時宴中,我咳一聲你便給我倒酒,敲桌子一下你便給我布菜,我若咳兩聲你便說‘一般’,我若敲兩下桌子你便說‘是的’。但凡我有動作的,你必須照我的來。其他人問你的,你可以自由發揮,但除了見禮問安一律不許主動開口,可記清楚了?”

虞七不知他要干什么,迷迷糊糊地點頭。

這任務倒也簡單,只是要見宮中眾多主子們,她還被麼麼抓取狠抓了一把禮數。臨近戌時,這才被放出跟著第五胤往華清池而去。

華清池旁乃是一座寬大水榭,宮中的家宴往往選在此處。一邊品嘗美酒佳肴,一邊欣賞水面上舞姬助興,一邊還有清風作伴,端的是個好地方。

一路上,虞七心里都在反復念叨著暗號。

咳一聲:倒酒。

咳兩聲:“不是。”

敲桌子一下:布菜

敲桌子兩下:“是的。”

其他一律不開口。

她記住了。

第五胤睨她一眼,瞧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唇邊卻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弧度,從寬大的袖子里找到她蜷成拳頭的手,將手指擠進她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捏了捏:“放輕松,有爺在。”

虞七整條胳膊都僵硬了,反射性地立馬抽回手,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然后飛快轉開,心若擂鼓地僵著臉點點頭。

他們到的時候圣上、皇后都已經到了,珍貴妃坐在下首第一個,往下依次是第五胥、太子妃,以及諸位得寵后宮嬪妃與皇子公主,文華都不在此列。他們是最后一個到的。

不過還好,本來這也就是操辦給第五胤的接風宴,哪怕姍姍來遲也沒人會說什么。

于是,兩人一塊向圣上、皇后行禮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虞七面上露出詫異,被第五胤拽了一下袖子,差點跌倒在位子上。她以為,自己是以一等宮女身份來的,卻沒想竟能跟他同坐一席。

一時間不知道該盤腿還是跪坐,慌了神。

眾人的目光再不被身姿曼妙的舞姬所吸引,全都落到虞七身上。

“胤兒啊,這位是?”康帝的身子似乎難得有所好轉,精神看來比往日遒勁,目光中興致滿滿。

上次才說要第五胤將五皇子妃的人選帶來看看,如今瞧著這姑娘年紀跟他相仿,姿色秀麗,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生氣。

“回稟父皇,這位是兒臣的侍讀虞七,您前幾日提到想見五皇子妃的人選,兒臣便擅作主張將人帶來了,還請父皇見諒。”

什么!?

虞七睜大眼望向他側臉的線條,再一看,周圍投向她的眼神都帶上了不同的意味,有奚落譏諷的、有好奇的,還有鄙夷的。

康帝先是眉頭皺了一下:“侍讀?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后輩?”

他倒是想起好像曾經從民間指給過他一個侍讀女官。

“回稟父皇,依柒家中乃是墨繡的發源,是給朝廷供貨的皇商,并無人入仕。”

是個下等商女。說起墨繡來,哪怕深宮之中的女子也有所耳聞,不過也改變不了身份的巨大鴻溝。

“既然如此,那便開宴罷。”

菜肴由宮女們一個接一個的捧上來,衣裙翻飛觥籌交錯之間,虞七從酒盞的間隙中悄悄抬頭看他。他一舉一動都帶著高不可攀的貴氣,與走遍大江南北時踏淤泥,吃番薯,枕草席時又是不一樣的。他剛才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呢?

他竟然說……開始將自己當做五皇子妃?

虞七心若擂鼓,云里霧里的,摸不清方向。

“虞侍讀,怎么不動筷子,莫不是飯菜不合胃口。”第五胥笑瞇瞇地,他身邊坐的太子妃生得極美,是個恬靜柔順的。

“沒……”虞七剛要開口,想起第五胤不準她亂說話,便又立刻閉上嘴,只猛地搖頭,惹得太子妃輕笑出神:“虞侍讀不用如此拘謹,今日乃是家宴,父皇和母后都是極溫和的。”

點頭。

“她第一次見這種場合,難免緊張了些。”第五胤右手覆上她的左手低頭輕道:“別緊張,如常便好。”

他的鼻息噴灑在她鬢間的發絲上,叫她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心里小鹿又開始蠢蠢欲動。

“咳。”

虞七立馬給他倒酒。

真上道。第五胤滿意地瞇眼。

“虞侍讀,家中是何許人士,朕瞧你的行為舉止似乎不似完全的大霖人。”

“回圣上,奴婢家就在欒京,只不過幼年奴婢有隨家父在大漠住過幾年,讓圣上見笑了。”

“難怪。”康帝瞇起眼視線在虞七和第五胤身上流連了片刻。他想起了逝去的昭妃,一時回憶涌上心頭。

“虞侍讀雖然并非大家閨秀,但既然是侍讀,想必腹有詩書氣自華,不如今日便給本宮展示一下可好,咱們來個行酒令如何?”靜賢皇后笑里藏刀。

在場眾人紛紛附和。

虞七咬牙:“多謝娘娘抬愛,奴婢不會。”

“詩書不會,那琴藝呢?”

“不會。”

“那便丹青或者舞技罷。”

“奴婢也不會。”

“什么都不會?”靜賢皇后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奴婢會算賬賺銀子。”

諸位皇子妃用錦帕掩住嘴輕聲笑起來。

虞七挺直了背脊,并不覺得這有何好笑。賺銀子很丟臉嗎,國庫不也是靠銀子堆起來的,若是沒有他們這些商賈繳納重稅,又何來國庫充盈!

“不過五殿下最得圣上寵愛,尚未婚配,身邊的通房鶯鶯燕燕難免多了些,我聽到宮外好些難聽的流言,虞侍讀也跟那些人同樣的想法嗎?”

虞七蹙起了眉頭,這話來者不善啊。旁邊適時響氣兩聲咳嗽。她立馬堅定道:“是的。”

第五胤轉頭瞪她。

虞七不解,她是按他的指引回答的呀,咳嗽兩聲說“是的”,敲桌兩下說“沒有”,有什么問題嗎?

圣上潤了潤喉,將話題重新引回來:“朕知道你們是一同去游歷的,胤兒領的地形勘察的差事也做得極好,虞侍讀你且跟朕說說,他可是親自不畏苦難丈量出來的?”

食指在桌上敲響兩聲。

“沒有!自然是沒有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感覺自己好像弄反了。

康帝的表情僵在臉上。太子和三皇子倒是洋溢上喜色。這哪里是第五胤的人,分明是來幫他們把第五胤打進塵埃里的助力罷!

“欸圣上,咱們今日是家宴,何必聊國事呢。”皇后笑瞇瞇地打圓場。她倒是希望這小姑娘繼續暢快地說下去,可這接風宴畢竟是她操持的,弄僵了也是她的鍋。

“娘娘說的是。本宮可是第一次看胤兒領人到咱們面前呢,圣上說的國事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不過本宮倒想問問虞姑娘,胤兒這是把你當做未來的五皇子妃來對待了,那你打算怎么處置他宮中的通房呢?”珍貴妃嬌俏地笑道,又挖了個坑等待人跳下去。

虞七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去,第五胤狠狠瞪她一眼,右手攥拳錘在桌面,左手在脖子上悄悄對她比劃一橫,真是恨得牙癢癢。

虞七拿不準他到底是何意,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殺了!”

全場靜默。

鴉雀無聲。

只有第五胤猛烈地咳嗽聲一串接一串:“咳咳咳咳咳……”

咳這么多聲,到底是倒酒啊還是否認。

難道剛才他的動作不是要將人滅口?

虞七有些慌亂:“不不不,我開玩笑的,圣上娘娘千萬莫聽我胡言亂語!”

她的解釋看起來倒是無力得緊,眾人眼神飄忽。

康帝卻突然笑了,笑罷咳嗽兩聲,在堯公公的攙扶下起身,動作有些吃力:“朕乏了,先回去了,你們陪著胤兒用完膳再退吧!”臨走前,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在虞七身上轉了一圈,看不出是何意味。

有女官扶起虞七,將她帶離華清池,回到西林宮,算是率先離場。

她煩躁地走殿內走來走去,感覺自己好像搞砸了這場接風宴。臨走時,第五胤看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像是哽在她喉頭的一根刺。好不容易聽到他親口為她冠名,她卻迷迷糊糊到底弄亂了所有。

其實想想,他更像是拿她在當擋箭靶。

一個平民商女搖身飛上枝頭變鳳凰,沒有娘家支撐,能極大削弱第五胤的勢力。太子、三皇子甚至圣上不就是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麼!

她正懊惱著,接近一天沒進食的腹內竟也好似感覺不到饑餓存在。

忽然間,她似乎聞到一絲煙塵的氣息。

這味道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驀地推門出去,瞧見殿外的小太監小宮女慌亂跑作一團,邊跑邊喊:“走水了走水了,快去稟告殿下!”

她抬頭望向火光竄起的方向,大腦一陣嗡鳴,差點腿軟。

不好!是昭妃院落的方向。

她拔腿便狂奔而去,喘息著入目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與一年半前翠微坊的火勢一樣猛烈灼燙。但這院落里面,都是第五胤視若珍寶的東西啊!

她瘋了一般推開圍在火外一桶一桶澆著杯水車薪的冷水的宮女,涼水迎頭澆下,冰涼入骨,她凍得瑟縮卻分毫不敢耽擱,拎起礙事的裝束沖進火場之中。

如柳天寧一樣。

“虞侍讀!虞侍讀!”

院子里的甘蘭花如染上了地獄冥火一般,在火中燒出蜷縮的姿態。這不是最嚴重的地方,房屋才是。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響如催魂的音節。

沒有空去思考這么一個看守嚴密的院落是如何著起火來的,她用寬大的袖擺裹住手掌,用身體撞擊著火的門板,一下一下,將搖搖欲墜的門板撞倒在地。

房間內煙塵繚繞,濃得睜不開眼。

她對這里不熟,摸索著將還沒有燒著的物品一股腦地揣進懷里,只是大件的她卻拿不走,只能搬著笨重的木琴和一堆書卷往外走,跑到院中,將東西放在地上:“快來人啊!將東西帶出去!”

說罷她便又沖進屋內,繼續搜刮一切可以搶救的東西。

這里是第五胤的一切啊。她急得無助,眼里酸澀又被大火燎干。

“殿下殿下,您快回宮罷,西林宮走水啦!”

第五胤認得來人是西林宮中的小太監,驀地臉色驟變,拍案而起,立刻奔出。

留下宴上眾人面面相覷,也急忙跟上。

第五胥卻用飲下最后一口酒的袖擺遮住面上抑制不住揚起的唇,和透露出瘋狂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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