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薩爾曼的尸體隨意丟到一邊,各種用來配置血釀的原料分門別類擺在了桌子上。
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只白銀雪克壺調酒器,還有一個大約殘留著十分之一紅色液體的玻璃瓶。
拜倫現在來不及親自舉行釀制嬗變之血的儀式鮮血圣杯。
也沒有打算去抓一個活生生的廚師喂給血腥瑪麗的美食菜譜。
好在薩爾曼的存貨還剩下一點,足夠讓他調制出一杯可以向邪靈問卜的血腥瑪麗還有富余。
拜倫在腦海里反復確認過調制步驟,深呼一口氣,一把抄起桌上的調酒器。
加入嬗變之血六滴、純潔處子的鮮血15毫升、窖藏三年以上的伏特加15毫升。
再加狼桃汁(番茄汁)10毫升、魔鬼辣醬油1滴、生命甘泉2滴、檸檬汁10毫升、酸辣油1滴。
銀質的雪克杯在拜倫手中上下翻飛。
他則一邊搖晃調酒器,一邊應用從“美食菜譜”上學來的手法小心調和靈性,催發物性。
直到兩分鐘后。
感受到調酒器中隱隱傳來雛雞破殼般的愉悅情緒,才打開蓋子將酒液倒入一只玻璃高飛杯中。
撒上適量的黑胡椒粉和鹽,夾取檸檬角于杯口,芹菜棒于杯中。
“呼,第一次就成功了!”
即使只是侍從也在各方面達到,甚至超過了凡人極限。
拜倫靠著對雙手的精準控制,照本宣科,也將這杯并不復雜的血釀完美復制出來。
如果有女性喝掉這杯酒,那她在未來的一年內都將不會出現任何容顏衰老的跡象。
此后每年一杯,理論上可以青春永駐。
只是小小一杯雞尾酒,便足以讓許多上流社會的貴婦人為之瘋狂。
這就是禁忌知識打破物質規則的力量!
當然,拜倫可沒有興趣拿它去取悅什么貴婦人,而是小心翼翼地將之放到了房間中的玻璃鏡面前。
壓在那一條沾著指猴血液的白布上。
他要用這杯酒來舉行儀式,召喚名為血腥瑪麗的邪靈,向它問卜!
在鏡子兩邊各自點燃一根白蠟燭,閉上眼睛進入冥想狀態,從心底默默呼喚它的名字——血腥瑪麗。
一連三遍之后,驀然感到房間中的氣溫急速升高,就連呼吸都帶著幾分灼痛。
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鏡子里的另一個“拜倫”突然對自己邪異一笑。
隨著鏡子里燒過一片熊熊烈火,他的皮肉被燒焦、剝落,最后從體內舒展開了另外一個身影。
黑色長發在空中飄舞,兩顆寶石般的血眸,流轉著攝人心魄的魅惑光芒。
火紅色長裙就像流動的烈焰一樣,包裹著她白玉似的修長軀體,整個人宛如一團躍動的火之精靈。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像毒藥一般充滿了致命誘惑力的女人。
房間中的熱流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刺骨的寒意。
透過鏡面看著眼前的拜倫,女人嫵媚一笑。
一只晶瑩雪白卻透著森冷寒氣的手掌從鏡子里緩緩伸出來。
明顯是準備拉起他的手,一起做一些十分歡樂的事情。
噼啪!
拜倫手上的暴風璽戒卻忽然亮起一圈青藍色的電光。
血腥瑪麗立刻像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只是一瞬間的接觸手上便多出了一片焦黑。
顯然,禁忌知識不僅僅存在副作用,使用的過程中也充滿未知的風險。
血腥瑪麗的美食菜譜中對這位邪靈有著詳細的記載。
她在生前是一位貴夫人,艷名遠播整個舊大陸,有數不清的男人為她決斗而死,連國王也為之傾倒。
據說到六十多歲仍美艷絕倫。
但她保持美貌的秘訣卻令人毛骨悚然——少女的鮮血!
她靠著一種禁忌知識,在一生之中殺死了上千名少女,用她們的鮮血洗澡,來維持自己的妖異魅力。
據說她甚至還喝下少女的鮮血來清洗自己身體內的污物。
最終罪行暴露,被一群英勇的騎士燒死在了城堡的浴室里。
毫無疑問,此時的血腥瑪麗已經成了一個兇殘嗜血的邪靈,攻擊召喚者的可能性,遠遠大于提供幫助。
建議在召喚之前佩戴經過祝福的護身符,做好充足的防護措施。
拜倫不需要那么麻煩。
暴風璽戒效果:免疫預言類能力,免疫詛咒,屏蔽靈視的窺探。
這也是拜倫明知道禁忌知識十分危險,卻依舊毫不猶豫召喚一位邪靈的最大依仗。
她的本體不在這里,只能通過詛咒害人。
“血腥瑪麗告訴我,血液的主人在哪里?”
吃過虧之后,血腥瑪麗的那只手老老實實端起了裝著血釀的酒杯,臉上十分委屈地將之一飲而盡。
白布上的血跡也化作血霧跟著沖進了鏡子里。
隨即,鏡中反射出來的不再是房間中的景象,而是這座迷迭香旅店之外的樣子。
視野拉高,立刻就讓拜倫看到了僅僅只有一條街之隔的那座風力磨坊,還有幾個躲在暗處警戒的人影。
“找到了!”
像是打了個瞌睡的墜落感猛然襲來,等拜倫重新站穩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一切異象已經盡皆消失。
鏡子前只剩下一只空空如也的酒杯。
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都是他的幻覺。
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只是用血釀獻祭之后,在靈性層面產生的信息交互。
隔著極為遙遠的距離,除了祭品之外,那只邪靈并沒有直接干涉現實的能力。
“海盜就該侵略如火,迅疾如風。
在這個時間節點,指猴和剛剛那個遭受重創的襲擊者八成在一起。
下一局是我的回合!”
給手上的四支燧發槍重新裝彈,拜倫毫不猶豫推門而出。
“八指,叫人!”
......
磨坊二樓,靈性回歸肉體的魔鏡威斯特正在大口嘔血。
血液發黑,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臭氣,好像被烈焰烤過了一樣。
地上還散落著一只被撕成了碎片的布偶娃娃。
他連自己身上的傷勢都顧不得,就忍不住發出凄厲的哀嚎:
“我好不容易才從班塔安群島土著巫師手里買到的替身娃娃啊,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
他借助鏡中魔靈的力量,卻沒能殺掉那一滴血液的主人血眼薩爾曼,立刻就迎來了反噬。
要不是有提前準備好的替身娃娃,本就身受重創的威斯特,怕是已經被自己的魔靈給干掉了。
縱使有替身娃娃幫忙,他也廢了好大勁兒才把魔靈重新關回鏡子里。
“惡魔之子,惡魔之子,你該死啊——!”
魔鏡威斯特咬牙切齒,滿臉憤恨。
雖然慌亂中沒有看清來人的樣子。
但在逃回鏡子里之前,他清清楚楚地聽到薩爾曼喊沖進來的那個人影:“拜倫”。
世間拜倫千千萬,但這么湊巧出現在現場的人,除了任務目標惡魔之子拜倫還能有誰?
也終于讓他意識到,今天失誤的根源到底出自哪里。
使勁喘了幾口粗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狠狠搖了搖頭,卻感到越發昏沉。
他的靈性被重創,現在不要說是使用超凡能力,就連感官都遲鈍至極。
“現在確實不是報復的時候,但我魔鏡威斯特發誓,早晚要讓你死的慘不忍睹!”
這位生性謹慎的海盜船長理智尚在。
現在自己的力量十不存一,還比不上一個普通人。
接下來要考慮的可不是報復惡魔之子拜倫,而是立刻轉移。
并且絕對不能讓自己的敵人知道自己身受重創的事情。
作為一個無可辯駁的壞人,他的人際關系更復雜,仇家也遠比好人更多。
受傷之后想辦法如何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幸好今天出來暗殺的事情,除了隨身的這些心腹外,其他船員都不知道。
在我傷勢完全恢復之前,最好連白水晶號都不回去。”
打定了主意的威斯特,還不忘解下腰間掛著的一只牛角酒杯,默念裁斷銘文:“清泉如注”。
立刻有源源不斷的清水從中流了出來。
仔仔細細將身上干涸的血跡和海鹽全都清洗干凈。
直到煥然一新,才稍稍緩解了重度潔癖造成的不適。
“指猴!”
“指猴?”
然而,當他開口呼喚了兩聲自己的護衛,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時,心里猛地警覺起來。
但遭受重創的靈性太過遲鈍,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腳下的簡陋木板就被兩根從一樓刺上來的長槍悍然捅穿。
一起被捅穿的,還有他的大腿根。
“啊——!”
張嘴慘嚎的瞬間,一個悄然出現在二樓樓梯口的人影,也抖手將一筐...牛糞狠狠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