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咱們部落的人，那就只能是姜源部落了。”姬尤道。

裕垂著頭，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他可知道，王后姜美是姜源部落首領的女兒。懷疑礦渣是姜源部落人偷的，這話只有王能說，他這個手下要是說了，姜美肯定要報復他。

那個女人，厲害得很。

但不說話也不行。真要調查姜源部落，這個消息又被姜美知道了，肯定要遷怒他的。

他道：“會不會是月和那些逃跑出去的奴隸干的？他們可是水部落出來的，把廢礦運到河邊去也很合他們的習慣。”

“不可能。”姬尤搖頭，一口否定了這個猜測，“逃走的奴隸也不過六七個人，而且他們有些人傷的挺重，逃走那天還餓了一天。就算逃跑了，也不一定能活下來。就算活下來了，六七個人而已，哪兒那么大的能耐把這么多廢礦運走？拿什么運？再者，他們偷這廢礦來做什么？有什么意義？”

這些情況，在月逃跑那天，就有人給他匯報得清清楚楚了。他之所以不派人去追殺他們，也是斷定他們就算逃了出活不下去。

裕就不說話了。

他說了那一句，足夠表明自己的態度了。王要查姜源部落，也不關他的事兒。

“你先去河邊看看，河下面有沒有廢礦。要是沒有，水部落那些人就可以直接排除了，唯有姜源部落最值得懷疑。你去查查姜源部落。”姬尤命令道，“小心些，別讓別人發現。”

姜美嫁給他十二年，表面上看似溫溫柔柔，里內不知收買了多少人，在他身邊埋了多少棋子。這也是姬尤明明知道她氣死了姬戰的母親，現在又在風這件事上做文章，自己坐穩了王位也不敢輕易動她的原因。一直讓姜源部落存在，也是基于此。

姬尤和裕都明白，如果調查姜源部落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管這事是不是姜源部落做的，他們都查不出來，姜美沒準還要以此作文章，在姬尤面前大吵大鬧，討要好處。

而姬尤把懷疑的目光放在姜源部落身上，他是覺得姜源部落肯定不甘心做四方部落的附屬。他們沒準在廢礦里發現了什么秘密，想要煉制出比青銅劍更厲害的武器來，好反過來壓制住四方部落。

想到這里，姬尤暗暗下決心，絕不能再讓姜美活下去了。雖說姬戰母親的死，風的死，都不是姜美親自出手，但背后都有她的推波助瀾。

別的且不說，只說月手中的青銅劍就絕不是風能拿到的。就算她能拿到，也做不到不驚動他人的情況把青銅劍遞到月手里。這其中，必然有姜美的手筆。而姬二被月激怒將她拿出去交換，也肯定是姜美的手段。

另外，姬尤懷疑風的兒子死的消息，也是姜美的人透露給風知道的。知道兒子死了，知道妹妹能逃出去，本來就存了死志的風怎么會再活下去？

姬尤相信，如果沒有姬戰，而四方部落的人也不會聽她和她的幼子的命令，姜美早就對他下暗手了。這樣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的人，不能再留。

“是。”裕說著，退了出去。

他挑了自己的手下勇和堅，還有知情人大石和午，一起去了姜源部落。

十日后，他回來稟報姬尤：“姜源部落一切正常，并沒發現有什么異樣。我仔細觀察了他們部落的人，發現并沒少什么人，他們都正常打獵種植采集。他們部落的四周我都查過了，也沒有異樣。我又派了堅的女人回部落打探，也沒探出什么情況來。”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堅的女人，是姜源部落的。”

“繼續派人觀察他們的動靜，最好的讓堅的女人回去收買幾個人，幫咱們盯著他們。”姬尤道，“另外，加強冶煉場和礦場的防衛，礦渣也別倒到外面去了。把冶煉場往外擴大一些面積，礦渣就傾倒在圍墻里面。”

“是。”裕也知道，只能這樣了。

待裕走后，姬尤把姬戰喚進來：“你讓巫植弄點毒藥來。”

姬戰驀地抬起頭：“阿父……”

姬尤半瞇著眼：“是時候該替你阿姆報復了。”

十二年前，姜源部落把姜美獻給了他，并表示臣服，每年敬獻許多物資給四方部落。當時的四方部落看似強大，實則內里有許多矛盾。一旦出動兵力，后方必然起火，有人會趁機把他殺了奪權。

他不得已收下了姜美，并借助姜源部落的力量，在部落里排除異己，鞏固自己的政權。

現在他王位已坐穩，姜美又屢屢觸犯他的逆鱗。不管那些礦渣是不是姜源部落的人偷的，姜美也不能留了。如果姜源部落因此而有異動，他也不妨讓他們成為奴隸。

姬戰睜大了眼，良久，眼淚緩緩從他的眼眶滾落下來。

他聲音哽咽地道：“我以為……我以為阿父你……只愛姜美，早已厭倦了我阿姆。”

這些年，他過得連管事都不如。直到阿父生病，巫植采了藥把阿父治好，阿父才對他好一點。有姜美和她的兒子在，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他根本就沒奢望能登上王位。

他沒想到，竟然還有阿父親手要殺姜美的一天。

此時，喬羽一行人經過長途跋涉，已經接近龍部落了。

看著兩岸越來越熟悉景色，樹走到喬羽，悄聲問道：“羽，這些礦渣搬回去，咱們能打多少鐵器？你看我能不能去跟你打鐵？”

樹在山的提醒下，算是看明白了現在部落的發展。隨著養殖和種植業的越來越好，部落以后不會再靠狩獵為生，而是靠養殖業和種植業。

芒這么一個殘廢人，就因為擔任了養殖隊長，現在已成了部落不可或缺的人物。以后養殖業在部落里的作用越來越大，他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其他人如巫、石、制陶隊的小溪，甚至于喬羽選出來的跟著她打鐵的人，都會成為部落里不能取代的人物。

樹綜合能力不錯，但智力和力氣都不是特別強，部落里像他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他只是滿足于一個小隊長的位置，以后遲早會在部落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