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招夫

第七十三章 賞花會陳女壓群芳(一)

李瑞清沒有半點意外。他將方勝打開,細細掃著上頭的字,隨口道:“這點小事,處置不好?”

屬木忙道:“過程麻煩些,倒不會太難,只是原本沒有必要......”

“有必要。”李瑞清沒有抬頭,“多做事,少說話,不必我來教你。”

屬木一哽,低聲問道:“主子,您不是說......絕不吃虧的么?”

主子不是最厭惡別人暗算他?怎么今兒規矩生生就改掉了?

“哼。”李瑞清壓根懶得搭理他。吃虧?他幾時做過虧本的買賣?

就算是趙向零的這件事,他也未必會吃虧。他總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抿唇,李瑞清低笑兩聲,屬木聽著心中有些發毛。他總覺得,主子笑準沒有什么好事。

果然,李瑞清道:“新收的那胭脂......燒,里頭的東西處理掉,分給家中有女眷的下屬。”

屬木抬頭,怔怔盯了李瑞清半晌。即使他是個男人,也知道那些胭脂價值幾何。主子就這樣隨口分人了?

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李瑞清不禁皺眉,抬頭道:“莫非你喜歡胭脂?我并不介意你留下一盒。”

顯然,屬木并不屬于家中有女眷的那類人。

“沒有。”屬木垂頭。今兒主子渾身上下寫著不正常的愉悅。分明是被陛下算計了,為何他被算計的如此開心?

看來得回去問問閣主夫人,少閣主怕是被陛下踢出了毛病。

“沒有還不快滾?”李瑞清笑。

屬木連忙從窗口越出。今兒主子似乎笑得有點多,好恐怖啊!

合上窗,李瑞清垂頭再度低笑兩聲。他將手圈成拳,掩住自己唇邊的笑,才重新將屬木給他的信箋看了一遍。

笑容凝滯,他迅速走到桌前,磨墨沾筆,坐下寫道:“察力克來降,可明其身份?可知皃國內爭?勒坦汗對此何見?兵馬有動?為何吾同陛下皆不知?”

放下墨筆,李瑞清沉思。

皃國同南國之間的戰爭,從先帝在時就有,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紛爭不斷,倒也不傷元氣。

先帝因皃國冒犯而親自率兵應戰,皃國不敵退至草原,故金屬器皿貧乏,這些年騷亂邊疆不計其數。雖說無傷大雅,卻也磨掉南國不少財力兵力。

勒坦汗就是皃國現在的掌權人,這位察力克就是他最小的一個兄弟。

他如今投降南國,定是皃國出了什么動亂。李瑞清心下思忖,覺得這件事越快弄清楚越好。

擱下手中筆,李瑞清敲窗三聲,外頭石流悄然出現,拜道:“主子。”

“將這封信送到兵部左侍郎手中,記住,要見他親啟。”李瑞清道。

石流點頭,掩在夜色中。

再度合窗,李瑞清除去外袍散開長發,剛想熄燈睡下,瞧見床上書籍未收。

那是昨夜用來分床用的書。宮人不知是何緣故放置在此,并未擅自收起。

走至床前,李瑞清彎腰將書抱起,剛想轉身放回書櫥,又嘆了口氣。他彎身,將書擱了回去。

抬手,燈滅,李瑞清除靴躺下,閉目睡在了他昨夜的位置。

良久,忽然風聲響,再看原位哪里還有李瑞清人?他早已滾到里間去了......

與其說南國的賞花宴是賞花,不如說是賞人。

每逢夏末將秋之時,是木芙蓉開得最好的時候,也是南國女眷最為盛大的一場宴會。

宴會的地點每每設在京城權貴之家,若無意外,總是在王家的別院中。

王家數代出了四位宰相,如今右相王叁在朝堂上的權勢更是無人可比,所以今年的賞花宴,仍舊設在王府。

王府老夫人極愛木芙蓉,王府別院中的芙蓉花品種多,顏色俏麗,價格更是能叫人仰頭去望。

應邀而來的各家女眷身著華服,站立在花叢中間,竟生生壓過嬌花的姿態。真不愧當得起一句人比花嬌。

其中有一人被團團圍繞,有如眾星捧月。

那人身材高挑,形容細長,眉目如畫,比水芙蓉更清麗,勝紫芍藥更三嬌。身著一襲繁繡孔雀羽月牙色長裙,薄如蟬翼,卻不透光。藍色細線細細織起,真如孔雀尾羽一般,看得清楚纖毫。

比起衣服,更加叫人矚目的是她的臉。

白一分則膩,紅一分則艷,眉不畫而翠,眼不描生波。

有人笑著問她:“子涵,你這身衣服看上去繡工極好,不知是出自哪個繡娘之手,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去做一件。”

原來,此人便是名動京城第一才女,陳家陳子涵。

她未頷首,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回答。然而有人搶先著替她說話:“還能是誰,當然是陛下賞給四姑娘的衣裳,哪一年的賞花宴不是陛下命人替四姑娘繡的衣?”

于是有人咋舌:“難為這樣大的手筆,我看那壓裙擺的藍色寶石就價值不菲。”

又有人道:“四姑娘真是好福氣,我聽聞陳二公子重金叫人做下一套首飾,就是因為四姑娘沒有合適的頭面來搭這套衣裳。”

陳家陳北詞寵愛自己的這個妹妹,是滿京城都有所耳聞的。打一套頭面又算的了什么,有人猜測,若是陳子涵出嫁,陳北詞估計會好好將陳府掏空了給她陪嫁。

眾人說說笑笑,陳子涵都沒聽進耳中,只是偶爾應和兩聲。她翹首張望,似乎想要在人群中找什么人。

直到......

一襲黑衣,用烏金線繪著一只巨大的烏色蝴蝶,蝴蝶尾端用紅絲密繡,又用紅寶石壓綴,使整件衣服都活了起來。

像是一只黑蝴蝶覆著來者,卻沒有喧賓奪主,叫黑衣女子的狐貍面吸引了所有視線。那人分開人群,朝陳子涵走來。

這樣的衣服極難駕馭,不但要身量高,還得夠苗條。不然只能看見鳳蝶,看不出衣形。只一眼,陳子涵就知道那人是誰。

她忽然彎起眉眼,彎身朝眾人說了聲抱歉,提著裙擺朝那邊快步走去。

趙向零覆著一只黑色狐貍面具,瞧著身邊正不自然的孫無念笑道:“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朕可以給你拿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