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零搖頭,王叁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助力,但是他已經和瑞清鬧翻,會不會支持李瑞清還是個未知。
“放心,右相從不將個人恩怨上升至朝堂。”李瑞清看出趙向零的擔憂,笑道,“撇開王堯這件事,他是個難得的好臣子。”
既然他這樣信誓旦旦,趙向零也就作罷。
她笑道:“左相倒是好手段,快教教我你是怎么收買察力克的?”
雖說那家伙看上去是木訥了些,但也不至于一騙就上舵。
李瑞清笑得神秘,湊近趙向零低聲:“我讓他在大理寺整理南國所有皇帝的卷宗。”
大理寺有關皇帝的卷宗并不屬于私密,事實上那里的歷史是真正昭告天下的歷史。
如果察力克整理的是那里的歷史......他忽然對自己的哥哥態度變好就有了解釋。
南國皇位競爭殘酷。殺兄弒父算不得什么,殺妻滅子也是常態,像勒坦和察力克這種關系的,南國歷史上是斷然容不得的。
察力克這個大王妃的獨子,必死不可。
“你真是。”趙向零搖頭也笑,“太壞了。”
勒坦未必不想對察力克動手,只是有著大王妃的牽絆他下不了手而已。
可察力克不知道這些,他大概覺得是自己的哥哥念及手足之情,才會從小到大都忍讓著他。
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壞?”李瑞清低笑,“承讓承讓,不及陛下萬分之一。”
要不是趙向零的那一處插手,他又怎么會這樣順利?要沒有她的放手,自己又怎么能在此處下決斷定大局?
想到趙向零方才為顧及他面子在勒坦面前所表現的順從,李瑞清放柔目光抬手將她擁進了自己懷中。
“午膳有沒有想要吃的?”他問。
“瑞清。”趙向零沒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你方才說人與人之間利益是紐帶,那你同我的利益又是什么?”
李瑞清手指微僵,知道這是個送命題。
他和勒坦說的話他自己都不記得了,誰知道這丫頭記得這么牢,居然還要在事后問自己一遍。
他沒有回答,趙向零慢慢瞇起眼,側頭看著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危險。
怎料李瑞清靠住她額頭,低聲道:“我同陛下,自然也是有利益的。”
“哦?”趙向零的眼睛幾乎是快要瞇成一道縫,“是么?”
李瑞清笑:“這世上,無非三種利益,為權,為錢。為錢者追求最輕,容易被浮華迷眼,為權者追求最重,容易無所不用其極。”
“那你是什么?”趙向零道。
她已經想好了是要將李瑞清拖出去清蒸了還是油炸了。當然,如果他的解釋叫人不滿意的話。
“我這個人,就比較俗氣。”李瑞清笑,湊到趙向零耳邊低聲道,“我只為陛下美色而來。”
趙向零咳嗽兩聲,被他的話嗆住。她挑眼,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左相真是好追求。”
李瑞清頗為贊同的點頭:“我這個人,喜歡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恰好,陛下就是。你看,如果陛下是臣的,那么錢,臣有了,權,臣也有了,更不要說是臣最看重的美色。”
細細一想,還真有那么幾分道理。
趙向零點頭:“左相還真是貪心得很。”
李瑞清笑著應道:“貪心的人,得到的才最多。”
如李瑞清所料,勒坦果然拒絕不了三城的誘惑。他那邊同意后,南國朝堂上卻掀起了波瀾。
為首的自然是工部尚書禹德澤。
他執笏上前一步,高聲道:“陛下,臣以為通貢互市不是個好主意,加強對皃國的防守才是上策。”
李瑞清上前反駁道:“閉關永遠都不能夠有進步,陛下,臣以為若要杜絕皃國進犯,唯有加強國力,加強兵力。”
趙向零點頭,俗話說得好,進攻乃是最強的防守,要是南國邊界士兵能人人配備駿馬,皃國恐怕也不敢輕易進犯。
“兵力若如此容易加強那還有什么可說?”禹德澤喝道,“先皇用了二十余年守得南國太平,如今左相是要推翻祖宗定論?”
李瑞清寸步不讓:“何來祖宗定論?二十年前是大戰后調養生息,二十年后再這樣做未必合理。”
兩人交鋒,手下言官也開始蠢蠢欲動。趙向零看著下頭嗡嗡聲音不絕,轉頭看向青瓷。
青瓷會意,朗聲道:“肅靜!”
眾臣方安靜下來。
南國崇尚言官自由,這樣爭辯的場面并不少見。
趙向零端坐于龍椅上,見眾人安靜下來才開口:“通貢互市,乃是朕的主意。南國皃國惡交數十年,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此舉得以安定百姓,此乃南國幸事。”
“陛下!”禹德澤還想要勸,卻被趙向零打住。
“右相,你可有什么想法?”趙向零將王叁點了出來。
瑞清說王叁不會在朝堂上摻和家事,那么她就信他一回。
王叁慢悠悠站出來,躬身道:“陛下,此事須得多加考慮。”
趙向零瞇眼,稍有不悅。她就知道,在這朝堂上沒有能靠得住的人!
“哦?”趙向零轉頭笑言,心中卻在做著另外的打算。她如今要怎么處理這件事?
有王叁禹德澤的反對,此事怕是艱難的很。
“通貢互市,是一件好事。”王叁道,“只是究竟該如何互市,臣以為還當商討。”
所以王叁反對的并不是李瑞清的想法,而是覺得此事太過草率?
趙向零收起心中的不滿,沉聲:“還請右相詳細說來。”
“禹大人不過是害怕皃國拿我們的器皿融成武器,再用來對付咱們,可如果這點不成立,那么通貢互市未必不可行。”
王叁笑道:“臣曾就這件事與左相商討過,互市給南國帶來的收益自然不用說,許多皃國本土栽種的果蔬可以引進,包括許多技藝也方便研習。獨獨這兵器,是一直以來都頭疼的問題。”
“陛下,如果通貢互市能限制鐵鍋銅器,不許南國百姓出售普通鐵鍋,轉而出售廣鍋,此題可解。”
他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的他有十分的把握。
禹德澤搖頭嘆道:“不過一個鍋而已,哪里來的這樣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