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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她眼中疑問,李瑞清笑:“無礙,小時仿你的筆跡也不是一回兩回,再仿一次也不是難事。除非,向零你不愿我插手。”
“求之不得。”趙向零笑,大大方方將手中的筆和折子給他,“既然如此,你坐這,我去歇著。”
說完,趙向零就站起身,拉著李瑞清坐在自己的位置,而她則立刻攤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舒服。”她嘆。
要是能不改這些東西就更好了。
李瑞清瞧著她,搖頭笑道:“你就這樣將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
“不然呢?”趙向零白他一眼,“你莫不是還想要我給你研磨?”
“好主意。”李瑞清將墨條塞在她手中。
趙向零:“......”
磨墨,她不會,吃饃,她倒是可以吃三個。
反手將墨條往李瑞清懷中一戳,趙向零轉頭,去叫青瓷備些吃的來。
不為別的。她,餓了。
等到趙向零開始捧著鳳梨酥在一旁吭哧吭哧啃著的時候,李瑞清還在和桌上的折子奮斗。
等到趙向零開始捧著臉打瞌睡的時候,李瑞清桌上的折子還有一摞。
這究竟還有完沒完?彈劾來彈劾去的是要哪樣?
縱然李瑞清自恃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比旁人強,瞧見這些官員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爭來吵去也覺得頭疼。
這不是政事,甚至連正事都說不上。
這樣的折子,是怎么通過重重檢測,送上趙向零的龍案的?
李瑞清覺得,內閣應該好好反省此事。
等他終于將事情都處理完畢,天上的月亮也已經微微往西斜。趙向零更是直接睡到了椅子下。
李瑞清扶額嘆氣,將她從地上撈起來:“向零,回去睡。”
趙向零:“什么?大雞腿?”
李瑞清嘆氣:“趙向零,醒一醒。”
趙向零:“我就喝一杯,不用醒了。”
說完,小聲嘀咕道:“醒了,我也不喜歡。”
知道叫醒她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李瑞清搖頭,只好抱住她腿彎,將她橫在懷里。
青瓷候在外頭,瞧見這一幕忙回避到后頭,不敢出聲。
“你也回去睡罷。”李瑞清道,“天色不早,明日你還要同她去上朝。”
青瓷不敢就這樣走,低聲:“那陛下......”
“有我,無需你伺候。”李瑞清道,折身往主屋去。
青瓷目送他們走遠,才默默轉身往自己的廂房去。
第二日,趙向零醒來后的精神不好,青瓷替她更衣時,她連連打著哈欠,眼底泛著水光。
外頭天還沒有亮,屋內李瑞清還沒有醒。
他的作息向來規律,雞鳴三聲后方起床洗漱。而趙向零的作息也向來規律,總在雞鳴半個時辰之前開始準備上朝。
她欠了個腰,對青瓷道:“早膳替他溫著,朕再去趟書房。”
“是。”青瓷將趙向零龍袍整平,才躬身退出屋,迎她出去。
拖著龍袍,趙向零往昨夜書房里去。其實她倒想去直接吃點東西,但是昨夜的折子她必須再看一遍。
李瑞清替她批閱完了不錯,但那畢竟是他做的,自己半點沒瞧過,若是有人問起來難免會露出馬腳。
不需要重寫,但好歹要清楚寫了些什么。
待她放下折子,天已經開始泛灰,眼瞧著就要亮了。偏頭,趙向零問:“青瓷,現在是什么時辰?”
“卯時初。”
不等青瓷回答,外頭有人走進來道。
李瑞清坐在趙向零身旁,嘆:“你總不叫我。”
“讓你多睡一會。”趙向零道,“待會下朝,陪我去趟國子監。”
“好。”李瑞清沒有問為何,直接應下。
事實上,他總是清楚趙向零究竟在想什么。
國子監治學嚴謹,里頭栽種的大多是松樹,故即使是深冬,路旁仍舊郁郁蔥蔥,偶見幾只雪鳥掠過樹梢,朝遠空飛去。
趙向零頭戴帷帽,在穿著青藍色學服的監生中行走顯得格外突兀。
不過沒有什么人注意她,因為平日來國子監的官吏就不少,人往人來,他們都已經習慣。
李瑞清當過半年祭酒,對國子監的路再熟悉不過,反倒是趙向零有些生疏,不知該去哪里尋孫無念。
“你沒有來這里找過他?”李瑞清忽然問道。
趙向零答:“那是自然,我做什么要來這里尋他?”
要找他,一般也去嘜頭賭場,來這里做什么?念書么?
“那挺好。”李瑞清道,腳步輕快幾分。
趙向零忙跟上去:“好?什么好?”
她沒明白李瑞清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李瑞清道,“前頭就是博士廳,你自己去罷,我就不過去了。”
他停下,拍拍趙向零肩膀,往旁邊的崇圣祠方向去,祭酒杜元嘉在那處。想來他是要去找杜元嘉說會話,順便將時間讓給她。
“好。”趙向零接受他的好意,她確實有些話需要單獨同孫無念聊。
走進廳中,趙向零瞧見最里頭的門牌上寫著孫深二字,知道那是他的屋子。
在門口站定,趙向零剛想直接推門進去,想想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里頭有人說道。
推門,趙向零瞧見孫無念坐在椅子上,伏案查閱著什么。他手下是一本巨大的詞典,面前還堆著一摞大約半人高的書。
書封皮很舊,但是內里保存的完好,可見藏書人的珍惜。
“何事?”孫無念沒有抬頭,而是仔仔細細在自己的小札上用小篆寫著什么。
從趙向零的角度,依稀能瞧見那螞蟻大小的字平整得很。
趙向零輕咳兩聲:“孫司業,這個......我剛剛不小心灑了些水在你的珍本上,不打緊吧?”
孫無念仍舊沒有抬頭:“不礙事,你......”
緊接著,他猛然抬頭,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灑水?我的書?”
迅速站起身,孫無念撲在他那半人高的書上,一本本檢查,惱道:“你怎么做事這樣馬虎?這里的書再沒有第二本,弄壞了可怎么是好,你......”
書上沒有水漬,他又反應過來了什么,抬頭嘆道:“向零,你總是這樣頑劣。”
擱下手中書,孫無念轉頭,去給她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