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零臉上的賴皮一斂而盡,換上一張正經的皮。
坐正,她瞇眼瞧著趙瞬,目光實在不善。
若不是她還不能對趙瞬出手,就趙瞬這個入場的囂張模樣,她真的很想擰斷他的脖子,叫他笑不出來。
“還有一月。”李瑞清偏頭,輕聲對趙向零道。
他何嘗看不出來趙向零的想法?
只是趙瞬手上還有一枚解藥,現在對他動手,實在不是個好機會。
趙向零當然明白李瑞清的想法。
她也明白,一月之后,不用等到自己出手,李瑞清也不會放過他。
不過,到時候事情定不會這樣簡單。
“坐罷。”趙向零沒好氣道。
她對趙瞬,實在不能有什么好脾氣。能和他在一間屋子里,已經是她最大的忍讓。
趙向零的壞脾氣,倒沒有對趙瞬產生任何的影響。
他噙著淡淡的笑:“陛下左相倒是好興致,街頭那一出戲,實在妙得很。”
他和陳北訣本打算將陳北詞已死之事放出去,好助陳北訣拿下陳家,可如今被趙向零這樣一攪合,他們的計劃只能終止。
要知道,錯失這次機會,陳北訣想要翻身,就幾近成為了天方夜譚。
陳北訣在他這里,徹底成為了棄子。
“哪里妙得過華王殿下。”趙向零皮笑肉不笑,“畢竟國如今亂成這個樣子,正好藏身不是?”
趙瞬手微顫,杯中茶水潑出一半,抬眸看向趙向零。
趙向零只是笑,即使看見了他眼中的疑問,也沒有給他解釋。
沒有解釋的必要。反正一月后,他一定得是個死人。
趙瞬兀自笑道:“我還是,小看了陛下。”
他沒有想到,李瑞清安插在他身邊的人都已經被拔出,趙向零仍舊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過獎。”趙向零轉著杯子,淺淺道,“僅僅能說明我這個皇帝,沒有那么無能。”
僅僅不無能罷了。要是她稍有些本事,找到趙瞬藏藥的地方,她和瑞清不至于會被動。
“哼。”趙瞬捧起杯子,還未喝到一口水,就被趙向零彈指擊碎。
瓷杯破碎,如同展開的水花,而里頭盛著的水在一瞬間還保持著原樣。半息后,又迅速落下,將青衣染濕一角,顏色黑沉些許。
“忘了告訴你。我沒打算讓你喝。”
趙向零舉杯,輕笑道。
她身旁,李瑞清端坐,對方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趙向零的胡鬧,他已經習慣了,原先還有攔的興致,現在干脆就當做瞧不見。
可能以后,沒準還能有助紂為虐的一日。
趙瞬心態極好,即使趙向零這樣刁難他,他也沒有顯露出半點尷尬神色。
不過,他沒有再取桌上的杯子。
再倒一次水,也是一樣的結局。
趙向零勾唇輕笑,反正這一趟,她就是來給趙瞬添堵的。他怎么難過,自己就怎么做。
“陛下既然已經知道,也應當知道,您攔不住我。”趙瞬笑,口舌之爭也不愿落入下風。
“朕為何攔你。”趙向零嗤笑,起身勾手抓向趙瞬頸脖,“朕可不攔你。”
她攔他去國作甚?她最想要做的,分明是殺了他。
趙瞬不防她忽然出手,腿勾住桌腿,身體下傾,險之又險避開這一擊。
一擊不得,趙向零化肘為刀,朝他小腹劈去。
趙瞬旋腿避開,俯身在桌上打了個滾,將桌上茶盞杯具一齊掀翻在地,又掉頭轉身,躲開趙向零的一拳。
至始至終不發一言的李瑞清面對這種跋扈氣氛,只是稍稍往后挪了挪,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勁風撩起他烏發,琉璃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他不緊不慢,甚至還能端起手中茶盞,呷一口茶,觀望這邊戰況。而趙瞬一直被趙向零壓著打,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倒不是趙瞬有意讓她,亦或是礙于趙向零的身份不敢出手。而是他真的打不過趙向零。
若他手還健全,或許還能有一戰之力,但如今他的右手壓根只是擺設,根本使不上力氣。
趙向零也瞧準了這一點,專往他左邊攻擊,逼著他出右手格擋。她出拳速度越來越快,趙瞬逐漸招架不住。
這還僅僅只是個趙向零而已,要是李瑞清出手,恐怕他更沒有還手之力。
趙瞬心下一橫,忽借力上桌,拂袖而起,袖中隱有風聲響動,想來是有暗器待發。
趙向零或許已經覺察,也或許根本就沒有聽見,不僅沒有躲開,反而欺身向上,朝趙瞬出腿。
這回,她出的竟然不是拳,而是腿。
趙瞬還沒有想明白究竟是為何,半邊身子卻先陡然一麻,直直往下頭跌落。
而趙向零的腿也到了。
她一腳踹在趙瞬腰間,往旁一掃,直踢向窗口。趙瞬渾身像是撞在了鐵板上,竟然沖破雕花圍欄,從二樓倒飛了出去。
好在樓層并不高,他這一摔還剩下一口氣,不過只怕腿骨要斷成幾節。
趙向零立在二樓,瞇眼瞧著他笑。
趙瞬躺在一地碎木片之中,血液橫流,臉色慘白。他定定望著自己,說不上怨恨,卻有著別樣的厭惡。
不過趙向零并不在意他的厭惡。
他討厭自己,難道還需要說么?
“瑞清。”趙向零側頭,對旁邊握著一顆白鵝卵石的李瑞清道,“這回最是痛快。”
李瑞清手指微彈,鵝卵石打在趙瞬腿上,穴位解開,趙瞬終于掙扎著爬了起來。
“陛下高興就好。”
李瑞清拂手,將指尖染上的灰塵抹去,沒有再給趙瞬留下一個眼神,轉頭走向屋內:“圍觀的人多了,陛下,咱們該回宮了。”
不然,再過一陣子有人上來查明情況,他二人會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趙向零沒有拒絕,這一口氣出得實在暢快,她沒有拖拉,很爽快的同李瑞清一齊從側門離開此處,回到皇宮。
水三和青風也已經回來,正在青歌的幫助下將臉上的藥泥洗去。
青風正繪聲繪色同青歌道:“你的藥水是真的好用,我都離得他那么那么近,她愣是沒有發現我是陛下的女官。”
水三捧起水,洗掉臉上藥泥:“除了陳北訣,我沒有在別人面前露出半點破綻。”
至于讓陳北訣發現自己是演戲,不過是趙向零交代,要故意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