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要是被圖哈特看見她,趙向零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趙瞬的目標本就是她,現在她一個人送進皇宮,和來找死也沒有太大區別。
從袖中挽出一把尖刀,趙向零打算先讓圖哈特閉嘴再說。
圖哈特手摸上門的那一刻,趙向零的心提到了最高。她盤算著自己出手的速度,定不能叫她發出一點聲音。
也就是在這時,里頭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打斷了她們兩人的動作。
趙向零一怔,而圖哈特迅速轉頭,瞧見里頭一片狼藉。
李瑞清將食盒碗碟連同桌子也一起掀翻,倒了一地。
“左相?”圖哈特試探問道,上前幾步,傾身靠向李瑞清。
李瑞清并未躲開,反倒抬手似乎要去拉她。
圖哈特大喜,臉上笑意頓盛,只是沒有維持太久,就停在了原地。
她瞪大眼睛,直直倒下,似是不敢相信李瑞清會對她出手。
李瑞清卻淡然,轉頭對門口道:“進來。”
他早已覺察到了外頭的趙向零,只是裝作不知。
趙向零不覺得意外,大大方方推門進來,瞧見他腳下圖哈特倒在菜湯之上,冷哼道:“怎么,不憐香惜玉了?”
李瑞清揉揉眉心:“又在說什么胡話?過來。”
趙向零撇嘴,卻很順從的站了過去:“作甚?”
“讓我瞧瞧你。”李瑞清抬手,掠過她烏發,輕聲,“瘦了好多。”
趙向零的眼淚就有些憋不住。她總覺得自己受了偌大的委屈,可憋來憋去,也只憋出一句:“還好。”
說完,她就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還好?什么還好么?她根本就不好!
李瑞清只笑,將她擁入懷中:“我還以為......”
他斂眉,沒有將后頭的話說下去。
“以為什么?”趙向零橫眉,將下巴蹭在他肩膀上,尋了個最舒服的地方擱著,“以為我不會來找你?哼,你又要娶別人了,我不來能行?”
李瑞清笑,沒有接話,閉目不知在想什么。
“你說說你,為什么總有人往你身上蹭?胡樂嵐也是,圖哈特也是,你究竟想要給朕惹多少麻煩?”
趙向零眼底有兇光:“不然我把你關在宮里好了,誰也不準看,誰看我就摳誰的眼珠子。”
“大約......”李瑞清道,“她們覺得我眼瞎?”
“你是說看上我眼瞎?”趙向零抬頭,瞪著他的眼睛。
李瑞清笑:“是覺得,我瞎到誰蹭在身邊都會要。”
趙向零這才覺得稍微滿意,但還是兇道:“你那只手碰到她了,給我洗干凈,不然......”
她的話沒說完,聽得外頭有聲響,不待李瑞清說話,她自己往屋內一躥,躲在了床欄后頭。
前腳剛躲好,后腳就有人走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趙瞬。
瞧見地上歪斜的丫鬟,和倒在李瑞清腳邊的圖哈特,趙瞬笑:“我聽聞南皇已入國。”
李瑞清沒有搭理他。
趙瞬道:“現在看來,她居然還敢大著膽子,在我的眼皮下進宮。”
李瑞清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床與桌之間,沒有挪動半分。
往他身后望了眼,冷笑:“堂堂一個皇帝,躲在床后也不覺得羞恥?”
趙向零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看見了自己。不動也不出聲,仿佛趙瞬說的不是她。
事實上,趙瞬也不大確定床后的人就是趙向零。
雖說他將李瑞清困在國皇宮中,但趙向零究竟會不會來,他一點也不確定。
畢竟來皇宮太過危險,趙向零作為一國之君,未必會這樣草率入宮。他更愿意相信后頭的人是趙向零派來的某個丫頭。
不過,李瑞清這樣護著她,倒有意思的很。
趙瞬上前兩步,被李瑞清攔住,再不得踏前一步。他笑:“怎么?在國的土地上,左相還覺得自己能護住皇上?”
“你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河,將后頭的人讓出來,我沒準心情好還能放你回去。你回去當你的劍影閣閣主,瀟灑又自在,豈不美哉?”
他想要推開李瑞清,不妨后者不僅沒有退后,反倒將他扯開:“如果你想死的話。”
趙瞬驚愕,低頭瞧見插在自己腰間的一把刀,轉而又露出笑意。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退后半步,離開李瑞清的攻擊范圍。
“沒有想到,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的臉上掛滿笑容,“這太出乎人意料了,太讓人意外了不是?”
能叫李瑞清這樣出手的,怎么可能是個普普通通的宮女婢子?床后頭的恐怕不是別人,正是趙向零本人。
南國皇帝,居然真的也會拘泥這些小情小愛,降低自己的身份扮作宮人來到旁國皇宮,不懼危機,不懼生死。
“想想,都叫人覺得感動。”趙瞬笑,望著趙向零藏身的方向,眸色越來越銳利。
趙向零彎身蹲著,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
在南國,趙瞬沒法對她下手,可在國,一切就全都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他殺掉自己,國大妃恐怕會心花怒放的嘉獎他。
趙向零提起一口氣,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她稍靠近墻壁,正思考著要不要站起身,卻聽得一陣腳步遠離,竟是趙瞬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直起身,屋中沒有別人,仍舊只有李瑞清。他神色平淡,瞧不出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為什么走了。”趙向零將已經捏在手中的刀收回袖中去。
李瑞清道:“大抵是良心發現。”
趙向零沉默。她就算是相信母豬會上樹,都不會相信趙瞬會良心發現。
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什么良心。
不過李瑞清既然不愿意說,她也不好逼問。
“瑞清,你還要繼續待在這里?”趙向零低頭,瞧見圖哈特沒有半點要醒的跡象。
等圖哈特醒來,怕是瑞清少不了一場麻煩。
“嗯。”李瑞清的回答在趙向零的意料之中。他留在這里果然另有隱情。
“向零。”李瑞清從袖中抽出一枚信封,遞給趙向零,“有樣東西,得勞煩你交給我娘。”
趙向零將那信封拎在手中,覺得有些沉。
“怎么好端端的寫這樣多的東西給娘?”趙向零伸手,要去將信封拆開,“有沒有給我的?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