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灰色的粗布衣,麥色的皮膚,濃厚的眉,粗大的眼。
虎背熊腰,長得壯實。
不是朱凡,又是誰?
“花花,你沒有劫到夫君?沒有劫到錢財?”朱凡站在朱晨的面前,上下打量著,激動地問。
朱晨又叫朱二花。
聽說,她出生那一年,鳳鳴山上的金銀花遍野盛開。
金銀花又叫忍冬花。
一蒂二花。
軍師說,青州人都喜歡叫忍冬為二花!
于是,她小名叫朱二花了。
朱晨現在都還不知道,這青州人和她有什么關系……
但是,她小名叫二花倒是叫開了。
“你聽誰說的,我要去打劫?”朱晨叉腰。
“你不去打劫,你去干嘛?”朱凡抓抓頭,疑惑地問。
“劫富濟貧,行俠仗義!”
“你劫富濟貧,行俠仗義?”朱凡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你在懷疑我的人品?”
朱晨覺得,她這一世除了智商不在線,容易被朱妍玉他們忽悠外,其他都還好。
怎么就不能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了?
“不,不,少寨主說,你除了人品,什么都有!”朱凡急忙道。
人生處處都是誤會!她的人生被耽誤成這樣……
朱晨覺得她重活的這一生,洗白的路很漫長。
“山下有你的娘子,你去不去劫?還有你娘子家的嫁妝,你也可以一起搬上來!”朱晨沒有好氣地道。
朱凡也是一個憨的。
當時,朱研玉說,山下有挺俊秀的少年,長得好不說,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
讓朱晨下山去劫財劫人!
朱晨原本是不太想去的。
雖然她“欠”朱研玉一個夫君,但是,就她一個毛頭小女孩,她可沒有覺得,就自己還能劫財劫色,就是這位一看就是壯實,力大如牛的朱凡說,他要做她最有力的后盾,拯救師爺于水深火熱的重傷中!
于是,朱晨才急匆匆地跑在前頭……
為什么說,拯救于師爺于水深火熱中呢?
因為叔父顧云生病了!
顧云,是朱旭東的結義兄弟,隨后被朱旭東請上山的軍師。
是一個滿腹經綸,智謀雙全的學士!
在山上多數都是教朱晨他們這些孩子讀書識字,學文習武。
所以,大家對顧云軍師都很尊敬!
特別是朱晨。
在她母親失蹤后,在父親再次下山尋找她母親后,在山寨上,在一片排斥她當中,朱晨幾乎把顧云叔父當成唯一的依靠。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叔父顧云也下山一次,回來后,就生病了。
身體忽冷忽熱的。
一會兒全身冰涼,猶如在寒冬里被冰凍的尸體;一會兒,全身發燙,就猶如一個燒烤的火爐。
軍師一直處在昏迷狀態。
她哥哥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朱晨也是擔心的不得了。
然而,要下山找大夫,不說大夫愿意不愿意上山寨,就是銀兩也沒有。
她哥前段時間劫了一位大夫上山寨,人家大夫說,這病他能治,但是,你劫持良家大夫,你要去官府自首!
當她哥把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問,你說什么?
人家大夫顫顫巍巍地說:“不一定要自首,只要壯士英雄這幾天,幫老夫照顧一下家里妻兒老少就成!”
于是,她哥下山了。
她哥下山幫人家大夫看妻兒老少,山上的這位大夫,一會兒要這種藥,一會兒要那種藥。
二寨主夫人說,清風寨赤貧,入不敷出,沒銀子拿藥!
為此,朱晨都喝了半個月東南風,吃著半個月的飄著野菜的粥……
現在,簡直就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面黃肌瘦,慘不忍睹。
朱凡摸摸頭:“花花,你這是覺得我來遲了?”
朱晨瞧瞧山寨門,翻翻白眼,沒有說話。
“這不,給軍師端米湯,來遲了……”朱凡不好意思地道,“要不,咱們現在再回去劫財?劫人?”
“米湯?我不是給叔父買了雞腿了嗎?”朱晨皺皺眉。
軍師病重,有大夫也缺食少藥。
這都病著,還沒有給吃的,鐵打的身子也會垮了。
朱晨很著急,昨天,她下山當了她母親留下的幾樣首飾,買藥的同時,還買了兩個雞腿,準備給軍師叔父補一補。
軍師顧云受傷后回來,二寨主夫人說,因為山寨經濟困難,請醫拿藥都沒有錢了,大家都只能喝米湯。
咳咳,朱晨吃的都是水上飄著幾張野菜葉子……
軍師顧云昏迷,別說米湯,就是朱毛毛不在的時候,連水都常常沒有人送。
清風寨,大寨主尋妻,軍師病重,少寨主下山,剩下的就是二寨主當家做主了。
二寨主朱丹海就是當年打劫朱毛毛她父親的山賊。
也是,最早見形勢不對,立馬就跪地求饒,要拜老大的。
他說,他也姓朱。
五百年前,他們一定是一家。
明明比朱晨的父親年紀還年長,偏偏要認下朱旭東為大哥。
大寨主的弟弟,自然而然就是二寨主了。
現在的清風寨中饋是二寨主朱丹海的大老婆——吳梅吳氏在管。
昨個兒,朱晨當了母親首飾,今個兒吩咐著廚房,把兩個雞腿燒好,連同藥湯,給軍師送過去。
現在,朱凡對她說,這軍師中午吃的是米湯?!
這清風寨的米湯也就是米洗下來的水,燒的湯,米粒都見不到。
——這段時間,朱晨那是米湯都沒有得喝,基本都是野菜湯……
因為,她想把剩下來的口糧給軍師叔父……
下山打劫之前,朱晨怕雞腿給別人給吃了,她還特意讓朱凡端飯菜給叔父,就怕叔父的飯菜被調包了!
朱凡雖然看著腦子不夠的樣子,但是,卻是憨直的性子。
現在好了,她還以為可靠呢,人家端的只是米湯。
“雞腿呢?”朱晨怒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要盯著雞腿嗎?”
“雞……腿……”朱凡結結巴巴一下,道,“夫人說,她已經把雞腿剁成肉沫放米湯里了……”
“你信?”朱晨咄咄逼人了。
“妍玉說,是她親眼看到她母親剁的!”朱凡有些心虛地道。
當時,他說的是和朱晨一起下山劫財的,但是,要走的時候,朱晨突然要他盯著廚房,說是,她買的兩個雞腿不能讓人給吃了,那是給軍師的!
讓他盯著!
原本,他也是緊緊地盯著的,不過,后來朱研玉來了。
問他看什么,他說看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