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急道:“那你可曾求見過他們上官?”
“小的求了,還塞了三兩銀子,他們壓根就不理會!還說他們五城營里哪個沒有些家底,哪里稀罕這幾兩小錢?把小的趕了出來!”洪禧道。風云網
華氏無語了。三兩銀子都打不開門,他們這是擺明了要為難沈家嗎?
“真是欺人太甚!”她恨恨拍起了桌子。
劉氏嘆道:“這有什么辦法?五城營里的人大多都是跟隨先帝打江山下來的功臣家屬,他們仗著祖蔭向來不把人放在眼里,眼下功臣勛貴最是得意,尤其掌管五城營的還是皇后的胞弟安寧侯,咱們家雖然得受皇恩,可終究跟他們硬拼不過。”
“那么難道我就任憑他們這樣騎在脖子上嗎?”華氏按捺不住了,“我們爺好歹是朝廷命官,他們敢如此為虎作倀,就不怕我們日后報復嗎?!那兩名女子明顯就是下了套訛人,他們不但不懲治,反而拘著我們爺,這是哪門子道理!”
“二嫂息怒。”劉氏溫聲道:“咱們知道這個理兒,人家北城營的人卻不知道啊,若是那兩名女子一口咬定二爺非禮,北城營就此放了二爺,回頭她們也還是會告到順天府去,那樣豈不更是麻煩?”華氏聽到這里,猛地抬起眼來,“那二女到底是什么來頭,竟有這樣的膽子誣陷我們爺?莫非這是有人背后故意指使?再有那北城營,即便是有人告我們爺,也該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大事化小,如何反倒幫著乍呼起來?此事好沒道理!”
劉氏頓了頓,說道:“咱們家與外人素無怨仇。就連柳亞澤柳大人都與咱們老爺有幾分交情,誰會敢背后指使?那二女定是手段老道的慣犯,見著二爺風姿過人脾性又好,所以臨時起意陷害。若真是如此,北城營倒也真是不便放人。
“依我說見不到二爺也罷,索性直接去找這二女,給筆錢讓她們撤了訴。回頭等二爺出來。咱們再去尋了她二人好生懲治為是。”
“直接給她們錢?”
華氏皺起眉來。
本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沈宓被誣告,北城營因為素來橫行而揪住不放。去稟了沈觀裕興許頃刻就能解決,如今卻像是越來越棘手了。
北城營不肯讓人進去,是真的瞧不上那點叩門銀子還是有意刁難?那二女就算一開始不知沈宓身份,后來去了北城營定然也已經知道了。可她竟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咬定是沈宓猥褻她們,究竟是真的有把握會告贏還是背后有人撐腰?說句大話。沈宓憑著如今皇帝的寵信,仕途上就是真會因為這事帶來影響,那也不是一輩子的事,等到這事風頭一過。假如他懷恨在心回過頭來揪住北城營的尾巴參上他們兩把,他們真能丁點兒不怕?
當然沈宓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可是他們怎么那么有把握他不會?
眼下顧至誠回府了。北城營只扣了沈宓,誰都看得出來這是有備而來。武將文臣在朝堂之上本就有份額之爭。沈家又是前朝遺臣,正因為如今得志,會被有些人暗地捉弄整蠱也不在情理之外。到了這會兒再去請沈觀裕出面,反倒容易把事情鬧大。
也罷,左右他們都是圖的銀子,只要沈宓能無事,花幾個錢有什么要緊?
如此琢磨完畢,她說道:“黃嬤嬤去取兩千兩銀子來。”…
福娘到了榮國公府,很順利地就被迎到了長房。
盧錠聽說顧至誠已經回來,卻也已經到了府上,此事本是他提議而起,沒想到卻惹出這樣的事來,他心里十分懊悔不安。顧至誠一面勸慰他,一面想辦法如何能盡快把沈宓保出來,又能夠讓這事壓下去不外傳,這時聽說福娘是奉沈雁吩咐過來打聽,便就安慰了幾句,表示事情交給他們處理即可。
顧頌本已歇下,聽說沈宓出事,卻也立即穿上衣裳到了顧至誠書房。
見福娘告退時跟宋疆使眼色,想了想,便就找了個由子也出了來。
宋疆手里拿著封信,正好遞給他:“雁姑娘說有事相求,請公子務必相幫。”
顧頌伸手接過,撕開讀了讀,那雙峭眉毫無意外地又擰起來:“她當我是什么?這種事也要我去做!”
宋疆嚇了一跳,連忙道:“那小的去把福娘追回來,回了她!”
顧頌抿著唇繃著臉郁悶了半晌,沒好氣將手上的信紙揉成團丟進魚池里,說道:“王定不是跟那幫三教九流的挺熟嗎?叫他火速趕到房里來!”
沈雁在一個時辰之后拿到宋疆在小巷里遞給沈雁的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而這個時候,華氏已經在讓黃嬤嬤取銀票了。黃嬤嬤推說錢匣子鑰匙找不著,拖延了兩刻鐘,沈雁就到了正房。
華氏見黃嬤嬤在這當口丟了鑰匙,爆脾氣已經上來了,正指著她埋怨:“平日里倒是個精明的,怎么這當口給我掉鏈子?你好好想想,鑰匙倒是掉哪兒了?”
眾人素知華氏的脾氣,并沒有什么惡意,也就勸慰的勸慰,幫忙尋找的幫忙尋找。
沈雁卻在這會兒跨進門來,使了個眼色給黃嬤嬤,扶住華氏道:“母親先別氣,越是急越是容易出錯。你容嬤嬤好好找找。”
劉氏聞言也道:“雁姐兒這話正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打緊。”
口里這么說著,一雙手卻是不停地繞起絹子來。
她不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沈雁怎么會冒出來?她雖沒跟沈雁直接交過手,可是以她能夠直搗黃龍揪出琳瑯來那份本事,總讓她不大放心。
沈雁瞅在眼里,并不動聲色,一面扶著華氏坐下,替她端了茶,一面去喚紫英添熱水。天已經入秋了,清夜里吃冷茶傷脾胃。
華氏凝眉道:“你來做什么?為什么不去歇著?”
沈雁望著她道:“父親出了事,我哪里還睡得著?”
華氏忽地想起先前她在房里說的那番話來,不由嘆了口氣。
劉氏卻有些坐立不安,她溫聲道:“時候不早了,雁姐兒還是早些去睡吧,你小孩子家,白白耽誤了休息也是于事無補。”
沈雁沒說話。
華氏疲憊地撐著額,說道:“去吧。聽話。”
沈雁便站起來,退了出去。
劉氏悄然松了口氣,若只剩了華氏在,一幫下人又何嘗在她話下?才垂頭抿了口熱茶,這里黃嬤嬤卻是又走進來,揚著一沓銀票說道:“鑰匙找到了,奶奶請過目,這是一百兩一張的兩千兩銀票,全是瑞豐錢莊的通票。”
華氏連忙坐起來,隨手數了數,劉氏見著銀票上碩大而清晰的瑞豐錢莊的大印,一顆心跟飄在半空似的忽上忽下。
“叫何貴拿著銀票與洪禧一起去,讓他們直接找那兩名女子說清楚厲害。她們若是不肯,那我們沈家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就是拼了弄得天下皆知,我們也要告去順天府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看到時候究竟是我們二爺的名聲硬還是她們的命硬!”…
黃嬤嬤立刻稱是離去。
劉氏安慰華氏:“這下可放心了,兩千兩不是小數目,她們會撤訴的。”
華氏吐了口氣,勉強揚了揚唇。
殘月升到高空,又漸漸從高空往下滑落,院子里的銀杏樹也不知道迎來了幾陣風,只覺得那沙沙聲壓根就不曾停歇。隨著夜色越深,涼意也愈發深重了,廡廊下間隙有丫鬟的噴嚏聲傳來,于人們無防備時劃破這一院的寧靜。
華氏沿著門檻徘徊了兩回,忽然院門處燈影一晃,有了動靜。她連忙跨出門檻,洪禧從院門那頭飛也似地奔過來:“奶奶!”
劉氏聽聞聲音,立時也隨之出了來。
華氏與紫英等人俱都迎上去:“怎么樣?”
洪禧上氣不接下氣:“回奶奶的話,還是沒有見到二爺。小的們給了門口的官兵每人十兩現銀,他們不收,后來榮國公府的兩名護衛大哥正好去到了,在他們出面周旋下,我們足足給了對方三人每人一百兩的銀票,他們才放了我們進去,然后我們求見那兩名女子。
“我們提出把剩下的一千七百兩給她們私了此事,她們居然嫌少。然后一口咬定要兩萬兩銀子才肯撤訴!小的與何貴大哥指著她們大罵了一通,結果被北城營的人趕了出來,顧家兩位護衛大哥勸小的回來稟告奶奶再做決定!”
“兩萬兩!”劉氏失聲:“虧她們開的出這個口!”
旁邊黃嬤嬤聞聲沖她看了眼。
華氏咬牙道:“這是她們親口說的?”
“小的不敢扯謊!”
“真是豈有此理!”劉氏恨恨出聲。“眼下都三更了,她們是瞅準了咱們二爺天明便要去衙門急于脫身,所以有意獅子大開口么?”
華氏正在盛怒之中,陡然聽見她這句已然三更,抬眼去看天色,果然天邊已經浮現出魚肚白,再過一個多時辰,沈宓就該準備早朝了,到那個時候他若還不能回來,首先沈觀裕那邊就會穿幫,再接著是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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