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594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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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信任

“這兩件事根本就沒有關系。我們不能傻乎乎地挨家挨戶搜,還是等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韓稷道,“他挾走了燕王,而沒有立刻將他殺死,那么估計未來出現新的情況之前是不會動手的,而他挾持他,恐怕也是沖著皇上來。

“你去讓人貼張告示到街上四處,就說如果有人發現燕王下落,只要舉報出來,朝廷承諾賞銀三千,還根據才學賞個官兒給他做。若是有人窩藏逆賊,則格殺勿論!”

朝廷官兵充斥了京師每一個角落,不起眼的民宅后雜房內,到了夜里顯得格外清寂。

鄭王躲避了兩日,身衫已經顯得很凌亂了。面前幾個手下坐在窗戶內,也是眼帶著饑火焦躁不安。

他沒想到韓稷出手會這么迅速,更加沒想到顧頌薛停他們對他的號令言聽計從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根本都不用去請示趙雋,仿佛韓稷就是他們的不二領袖。

而這怎么可能呢?他如今不過是個毫無權勢的升斗小民,充其量是個日子過得殷實些的小財主,不能給身邊人權力財富,更有可能連累他們,可顧頌他們這么緊跟著他,究竟圖什么?

他感到腦子有些迷糊,眼望著面前兩個玉米饅頭,心里又更加煩躁了。

他抬腿將桌子踢翻,站起身道:“沒有別的吃了嗎?!”

隨從們走過來,說道:“街上早被封鎖得如銅墻鐵壁,根本沒辦法弄到新鮮食物,而昨日一早韓稷又下了懸賞令,百姓們家中就更加沒機會了。如今不要說出去竊取,就是稍稍冒頭都有可能被發現,小的們也不敢強來。”

“魯親王府呢?”他問。

“魯親王府早就被中軍營的人圍住監視了起來。聽說趙雋也已經下旨去遼王府和前軍營,傳遼王和魯親王進京謁見了!此外顧頌當夜即刻派人去了后軍營,聽說前日榮國公收到消息之后已經立刻調兵趕赴了西北,他們識破了咱們的計劃,這下恐怕東遼也沒辦法進關了!”

鄭王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籌備了這么久的計劃,怎么會走到如此被動的地步呢?

都是韓稷,若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會曝露。怎么可能會被堵得如喪家之犬?

“把那小兔崽子帶過來!我要直接與趙雋對話!”他瞪眼望著前方,一字一句地:“與其在這里等死,還不如去拼一拼活路!”

“可是外頭巡邏的人這么多,王爺要如何進宮?”

“不必進宮!明日一早,我們分批喬裝進入乾安寺!本王要在那里與趙雋定個高低!”

這幾日宮里罷了早朝。

趙雋自打起用了韓稷之后,情緒仿佛松了下來,雖然景洛還是沒有消息,但他已經不再狂躁。

韓稷這個人,總還是讓人有著由衷的安全感,把事情交給他。毫無疑問要比交給別人更讓他有安心些。

他也不擔心他會故意怠慢差事,故意不幫他落力尋找景洛,不管他怎么提防他。可永遠也無法懷疑他的坦蕩,世間好男兒,其實莫過如此。

可是他越是這般完美無缺,才更是讓人無所適從。

他寧愿他暴戾,狂躁,狹隘或是虛偽,這樣天下人將他跟他比較起來,起碼還能襯出他的優雅和仁慈。

但現在想這些都遲了罷?

他揚揚眉。看看手上的奏折,一絲不茍地在上頭作著批示。

“啟稟皇上,娘娘傳奴才來打聽韓將軍搜尋的消息。”

張枚在玉階下伏首。

趙雋停筆看了他一眼,說道:“正在查,請娘娘稍安勿躁,保重身子要緊。”

他連日都在乾清宮呆著,陸銘蘭如今什么情況也只經由太醫宮女稟告得知。

張枚應聲退下。

他提筆待要再寫,太監李容卻是又走進來。拿了封信箋與他說道:“皇上!方才侍衛宮墻縫里發現了一封信,上頭說指名請皇上御覽!”

他心下一動,立刻棄了筆。

信是拿很粗糙的信紙寫的,信封上還沾著些油污,但那上頭工整的一行字跡。以及上頭沾了血跡的封口,卻說明這封信絕不是什么無聊之作。

他抖著雙手將它拆開。一縷頭發及親王發冠上刻著壽字的東珠刷啦掉下來!

“洛兒!”

他控制不住地站起。

李容連忙上前:“可是燕王殿下有消息了么?!”

趙雋看著他,卻是神情僵硬,半日也未曾說出話來。

是鄭王的筆跡,他拿到信封就看出來了!他居然約他在乾安寺見面,還只讓他孤身一人前去,否則的話他見到有人跟隨之時便就是景洛亡命之時!

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分明就是在等著他去赴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乃堂堂國君,豈能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

可是他不去,那景洛豈不就沒命了嗎?!

他跌坐在龍椅內,一顆心在肚里翻滾,宛如油烹。

他直覺應該告訴韓稷,告訴諸志飛和沈家父子,可是一旦告訴,他們必然會主張直撲過去圍剿鄭王,這樣一來,便等于他生生把自己兒子的命給送了出去!這可是他唯一的子嗣了!難道他還要讓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的手里嗎!

但是他這么優柔寡斷,豈非更不配當皇帝?

皇帝,這兩個字已經像座山一樣壓在他頭頂了。

“皇上,韓元帥來了。”

李容進來稟道。而后就見韓稷到了門口。

趙雋心里跳了跳,將那信順手塞在奏折底下,望向殿堂。

韓稷大步走上來,行了個禮,說道:“方才薛停他們在外巡邏,已經發現積水潭那帶有廢棄的民宅被人臨時落腳住過的痕跡,臣等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也許這幾日他會熬不住露面。”

趙雋點點頭:“你去辦吧,朕相信你。”

韓稷點頭,想要再說些什么,見他一副不想再聊的樣子,便就折身告辭。

趙雋瞄到奏折底下露出來的信紙,雙手緊了緊,突然又道:“站住!”

韓稷在門檻處回了頭。

趙雋把那信抬起來,咬牙望了半晌,然后抬眼看著他:“朕的兒子,就交給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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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