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權繼承爵位之路,遙遙無期,且越來越渺茫。
尤其是得知燕云琪被冊封為皇后,他已經徹底放棄了繼承爵位的想法。
他提著酒壺,找到燕云同。
某些方面,兩人也算是難兄難弟。
“喝酒嗎?”
“喝啊!”
天氣好,月朗星稀。
兩兄弟一人提著一個酒壺,爬上房頂,眺望遠方。
“聽聞烏恒大王身受重傷,生死徘徊,所以這段時間烏恒才會這么安靜。”
“你知不知道是誰傷了烏恒?”
“怎么不啃聲?”
燕云權接連發問,燕云同只顧著喝悶酒。
直到對方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他說道:“你說烏恒大王受傷那事啊,在京城的時候就受了傷,要死不活。不然,烏恒怎么會那么快退出京城,退回草原。”
“誰傷了烏恒王?難道是蕭逸?”
燕云同沖他眨眼,“你猜!”
真沒勁!
燕云權灌了一口咧嘴,擦擦嘴角。
他自嘲一笑,“到現在,我反而開始羨慕起四妹妹,有自己的地盤,有兵馬,還有足夠的錢糧。前程可期。”
燕云同不置可否,仿佛是在無聲提醒燕云權,羨慕也沒有用。再怎么羨慕,那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
燕云權胡亂抓了把頭發,顯得很煩躁。
他提著酒壺,碰了碰,“恭喜你,大局已定。二妹妹被冊封為皇后,你如今是國舅爺。燕家爵位和家業,非你莫屬。”
說完,他又是一臉苦澀的灌酒,似乎試圖將自己灌醉。
燕云同笑了笑,“放棄了?不打算繼續爭爵位?”
燕云權苦笑一聲,“我拿什么爭?父親又不是老糊涂,放著你這個正宗的國舅爺不要,要我這個庶長子。父親真要這么干,天下人都會唾罵他老糊涂。”
燕云同哈哈大笑,笑過之后拍拍燕云權的肩膀,“當初我就說了,我有三個嫁得極好的姐姐妹妹,你爭不過我。那時候,你還挺不服氣的。哪里想到,一轉眼,你竟然主動服軟。”
燕云權偷偷翻了個白眼,“你也是走了狗屎運,所有的好事都發生在你的身上。軍營都傳遍了,你去京城一趟,發了一筆橫財。”
燕云同笑了笑,“拿命換來的橫財,不必羨慕我。”
燕云權小聲嘀咕道:“當初如果換我領兵前往京城,是不是也能拿一筆橫財。”
“你做夢吧!你帶兵去京城,只顧著同京城那些大人物結交,根本沒心思配合蕭逸守城。我可告訴你,我連京城城門都沒踏進去,一直在外圍拖延烏恒的兵力。”
“你是指責我功利心太重?”
“難道你想說自己功利心不重?”燕云同哈哈大笑。
燕云權哼了一聲,“你也別得意!被四妹妹狠狠壓一頭,你得意個什么啊?”
燕云同搖頭笑笑,“你不懂我的心情。被四妹妹壓一頭,你以為我應該感到難堪。殊不知,早在年少時,就已經習慣了事事遷就她,處處被她壓一頭。我現在適應良好,你是白高興一場。”
燕云權無話可說。
他沒燕云同那么想得開,想得透。
他在意面子,更在意里子,還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燕云同是既不在乎面子,也不在乎里子,更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活得很瀟灑。
他喝著悶酒,“云琪被冊封為皇后,我以為你會第一時間要求父親立你為世子。”
燕云同無所謂,“不稀罕!愛立不立,隨老頭子自己的想法,我都沒關系。”
燕云權看著他,想不通他怎么如此想得開。
燕家的爵位和家業,在他眼里算什么?
算屁嗎?
“別這么看著我。”燕云同甩了個眼神給他,“聽沒聽過無欲則剛這句話。等你哪天做到無欲則剛,就能理解我的心情和立場。”
燕云權沒吱聲。
燕云同往房頂上一趟,仰望星空,“真羨慕四妹妹有自己的地盤,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我們卻只能留在邊關吃沙子。南北隔絕,糧草運輸困難,這仗還怎么打?拿什么打。要我說,趕緊把司馬斗給解決掉。”
“你想打司馬斗?”燕云權隨口一問。
燕云同嘿嘿一笑,“我就不信你不想打司馬斗,有油水撈,你不樂意嗎?”
燕云權冷哼一聲,“司馬斗一個泥腿子,能有多少油水可撈。”
“今非昔比啊!這幾年,司馬斗抄了多少世家,卷了多少財物,你根本難以想象。打司馬斗的油水大了去,就是不知道是否輪得到我們。”
顯然,盯上司馬斗的人不止燕家。
涼州刺史劉章也盯上了司馬斗這桶油水。
解決完后院起火的問題,涼州兵馬再次拔營出征。
劉章行文天下,要攻打司馬斗,收復京畿,替德宗太寧帝報仇雪恨,為死去的百姓報仇雪恨。
天下人得知這個消息,人心震動,紛紛奔走相告,以示慶賀。
“涼州兵馬出征,攻打司馬斗。司馬斗完了!”
“收復京畿,指日可待!”
“打完司馬斗,接下來就是打烏恒,替皇帝報仇,替朝廷收復河山。”
“不出兩年,朝廷就可以班師回京城,完成德宗皇帝的心愿。”
“威武!”
“壯哉!”
燕守戰氣得拿著利劍在桌面上亂砍。
“劉章賊子,本侯和他勢不兩立。竟然妄想獨吞司馬斗,他憑什么?”
他是越想越氣,一腳踢翻了書桌。
杜先生連忙勸道:“侯爺息怒!涼州刺史劉章,病體剛剛痊愈,就急著帶兵出征,收復京畿。此舉動,得到天下人稱贊,甚至連新皇都下了一道旨意,夸劉章忠君體國,乃是朝廷棟梁。侯爺如果和劉章對著干,等于是陷自已于不仁不義啊!”
啊啊啊……
燕守戰都要氣死了。
他感慨道:“本侯時常懊惱自己不夠陰險狡詐,以至于每每錯過機會,讓劉章那廝占了便宜,還得了名聲。劉章奸詐小人,該死!”
杜先生心塞。
聽聽侯爺說的話,那是人話嗎?
什么叫做“時常懊惱自己不夠陰險狡詐?”,還要如何陰險狡詐啊?
杜先生小聲說道:“侯爺現在要做的事,不是和劉章對著干,而是設法聯絡石溫,聯絡崔大人,大家一起策應攻打司馬斗。有好處的事情,自然要分潤。不能事事都讓涼州兵馬占了便宜。”
燕守戰連連點頭,“此言有理。給石溫去信,八百里加急,問他可否愿意同本侯一同出兵,搶先拿下司馬斗。”
“老夫這就寫信。”
因涼州刺史劉章的舉動,天下風云雷動。
建州亦不太平。
建州一府邸,安都侯蕭成業一臉煩躁地在房里走來走去。
德宗太寧帝過世,皇位落在了蕭成文手中,他是吃了一肚子的醋,羨慕得雙眼發紅。
未免被人看出端倪,辦完德宗太寧帝的喪事后,他就沒出過府。
別人不了解蕭成文,他了解。
那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他要是露了痕跡,蕭成文定不會饒他。
可是……
他心有不甘啊!
為什么是蕭成文繼承皇位?
憑什么是蕭成文繼承皇位?
一個病秧子,就算養好了身體,也非長壽之相。
他是英宗永泰帝的長子,他的生母是永泰帝的原配正妻,雖然沒被冊封為皇后,卻也不能否認他的嫡長子身份。
為什么就不能把皇位傳給他?
他哪里比蕭成文差?
他嫉妒啊!
嫉妒得表情都扭曲了。
最近他又收到一封信,心里頭蠢蠢欲動,各種想法念頭全都鉆了出來。
以至于,每天他又是激動興奮,又是焦躁不安。
整個人都快被折磨得瘋癲。
李娉婷端著養生湯進來,放在桌上,“侯爺喝一晚養生湯。這些日子,你太過煎熬,恐水土不服,得用心調養才行。”
蕭成業不耐煩,“我沒有水土不服,不喝!你拿走吧!”
李娉婷沒有動,反而坐下來,“侯爺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蕭成業雙目通紅,他已經熬了好長一段時間。
“現在連我在想些什么,你也要管嗎?你這個潑婦!”
李娉婷面色微動,“如果侯爺在想一些危險的事情,為了全家人的性命著想,我當然要管。”
蕭成業冷哼一聲,壓低聲音,“危險也意味著機遇。我想離開建州,這地方太讓人氣悶,你可愿意隨我一同離開。”
李娉婷蹙眉,“侯爺想去哪里?”
“別管去哪里,總之我不想繼續留在建州。你到底愿不愿意隨我一同離開?”
李娉婷斟酌著說道:“這么大的事情,你讓我想一想,好嗎?全家才剛剛在建州安頓下來,馬上又要離開,大家心里頭肯定有怨言。外面兵荒馬亂,我們又沒有足夠的兵力護衛,離開建州,恐怕不容易。”
蕭成業一臉不耐煩,“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罷了,罷了,你既然不樂意,就當我沒說過。”
李娉婷尷尬一笑,提醒道:“侯爺趕緊將養生湯趁熱喝了。”
蕭成業擺手,打發她。
李娉婷走出書房,叮囑看門的小廝,“看好侯爺。他若是有任何異常舉動,記得及時稟報。”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