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的口味變來變去。
說了想喝雞湯。
等到廚房忙活半天,將雞湯做好,端上來,她又只喝了半碗。
反倒是白菜豆腐就著飯,吃了兩碗。
食量不錯。
“怎么不喝雞湯?”
“不想喝!”
就是這么口味多變,任性。
蕭逸心疼啊!
“光吃青菜豆腐,那怎么行。得吃肉,多吃肉,吃肉身體才好。”
燕云歌呵呵一笑。
她特嫌棄,“懷孕的時候,就煩你在耳邊嘮嘮叨叨。兩郡還需要你替我盯著,過兩日你便回去吧。”
蕭逸傷心了,飽受打擊。
瞧見他委屈的眼神了嗎?
“我才回來,你就要打發我走。你現在是有了孩子,就不待見你男人。好狠的心啊!”
燕云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她輕咳一聲,“扮演苦情戲,真的不適合你。我這人吧,從小脾氣就和大部分人不一樣,總是和別人反著來。
或許其他女人懷了身孕,就希望自家男人陪在身邊,噓寒問暖。即便說的都是些廢話,心頭也受用。
我這人不一樣,我最討厭廢話連篇,就算懷了身孕,改變了我的口味,也無法改變我的脾性。你以后少啰嗦,嘮嘮叨叨當心我一腳踢翻你。”
“行行行,什么都聽你的。你嫌我啰嗦,管得多,那我就閉嘴少說幾句。”
蕭逸也是服氣了!
竟然還有人嫌關心太多,把關心當成啰嗦。
這個脾氣,果然是和別人反著來。
燕云歌不是矯情,她是真不耐煩有人在耳邊嘮嘮叨叨,盡說些沒有實質意義的廢話。
她這人喜靜多過喜歡熱鬧。
安靜,是生活必需品。
熱鬧,則是生活的調劑品。
一壺清茶,一碟點心,一本書或是一張報,就能度過一個靜謐的下午時光,而且精神上會覺著格外滿足。
普天之下,也就是蕭元初小朋友,可以在她面前吵鬧,而不會讓她覺著煩躁。
蕭逸的家庭地位,當然比不上蕭元初小朋友。
所以,她嫌棄他聒噪,理所當然。
蕭逸感慨啊,“我的家庭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啊!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我的地位還得再降一降。”
燕云歌抿唇一笑,“你知道就好!”
吃飽喝足,才有空閑聊。
聊著聊著,自然就聊到了鄧少監被抓一事。
“恒益侯蕭成禮我沒打過交道,你覺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蕭逸想了想,“蕭成禮這人吧,心機肯定有,但要說他的城府有多深,肯定算不上。當年遭逢突變,一路被鄧少監領著走上的現在這條路。眼下主導一切的鄧少監被抓,蕭成禮獨自堅持,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燕云歌頓時興奮起來,“你的意思是,他會主動露面?”
蕭逸揣摩道:“有可能!但你別忘了,他和陶太后有殺母之仇,就算再無能,仇恨他不會忘。”
燕云歌興奮道:“蕭成禮其實還有一條生路可走,尋找第三方勢力,選一地方,扶持他登基稱帝。”
蕭逸眨眨眼,“你這是想再弄個朝廷出來?”
要命了!
已經有北魏,南魏兩個朝廷。
再弄出一個朝廷,天下就真的亂套了。
燕云歌笑道:“如果我放出消息,歡迎蕭成禮來平陽郡做客,會如何?”
“不會如何?!我在這里,蕭成禮就不會出現在平陽郡。”
“他怕你?”她很好奇。
“并非是怕我!而是一山不容兩個蕭。他敢來,我就敢將他打包送給蕭成文,讓蕭成文收拾他。”
燕云歌抿唇一笑,“你可真夠小氣的。”
蕭逸哼了一聲,“我向來就這么小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脾氣。”
燕云歌白了他一眼,“那么我也不用指望蕭成禮回來平陽郡做客。”
“他要真來,難不成你還真弄個朝廷給他玩?”蕭逸好奇問道,“真要造反啊!”
燕云歌輕撫腹部,“肚子里面揣著一個,暫時不考慮造反的事情。再說了,以建州朝廷目前的情況來看,大魏江山氣數未盡。如果蕭成文能夠一直信任重用凌長治,未嘗不能打個翻身仗。不過,就怕……”
“怕什么?”
她壓低聲音,問道:“你說蕭成文的身體真的養好了嗎?他要是還能活個二十年,足夠他重整河山。
可要是他的身體,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好,假如他只剩下十年時間,未來的事情都說不準。
十年后,皇子還是個少年郎,靠什么壓制朝臣?外面還有德宗太寧帝的三個兒子虎視眈眈。難哦!”
蕭逸微蹙眉頭,“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蕭成文自小病弱,他的病是從胎里面帶來的。陶太后懷著他的時候,聽說頗有些艱難,不足月就生下了他。說實話,他的身體能養好,當皇帝好幾年,每日操勞還沒病倒,真的是奇跡。”
燕云歌說道:“他現在正值壯年,這個年紀把身體養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并不奇怪。但是,等身體一年年衰老,他的不足之癥會再次暴露,肯定不如真正健康的人那般長壽。拿不到他的脈案,他的身體到底如何,著實令人好奇。”
蕭逸問道:“你沒問過皇后娘娘?”
燕云歌搖頭,“我不能問二姐姐敏感的問題,以免給她帶去麻煩,令她為難。這也是我和蕭成文之間的默契,我們之間的斗爭,盡量不要牽連二姐姐。”
蕭逸想得開,“管他還能活多少年,反正我們的目標對北不對南,你盡管放手去做。”
燕云歌點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也要提早做打算。
萬一蕭成文真的有氣運,能翻盤,那她可就要提前準備好退路。
當然……
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
目前來看,蕭成文還不具備翻盤的條件和運勢。
他想要北伐統一南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身邊掣肘那么多。
雖說人人都說要北伐,要統一南北,要重回京畿,實際上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真的想回北地。
南地富庶,繁華,風流……
短短幾年,足以讓意志不堅定的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打仗多辛苦啊!
北伐多艱難啊!
偏安一隅,開拓南疆,疆域南下,未嘗不可。
何必非要北地那些苦寒之地,要來也是拖累。
北地出產少,多數還需要南地救濟。
這么想的人,的確是目光短淺。
然而,持有類似想法的人可不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這類想法的人會越來越多,終究有一天成為主流思想:放棄北伐,深耕南疆,享榮華富貴!
這便是蕭成文最大的掣肘。
當大部分人都反對北伐的時候,就算他是皇帝,一意孤行,終究還是無法違背民意。
除非,他能盡快地促成北伐,有力強化北伐的重要性,將北伐的想法耕種在每個人的心中。
難哦!
蕭逸一拖再拖,三天過去有拖延了兩天。
實在是不能拖延了,兩郡還有成堆的事情等著他。
燕云歌一腳將他踹走。
“不準啰嗦。反正下個月你就能回來!”
蕭逸:“……”
他一臉委屈,小聲吐槽,“哪有像你這樣,將自家男人趕出門。別家夫妻分別都是依依不舍,你是恨不得我越快出門越好。在你心目中,我果然沒有公務重要。”
“公務當然重要!籌謀了那么長時間,好不容易拿下來的地盤,目前人心不穩。若是因為你的緣故出了意外,壞了大局哼哼,后果你自行想象。”
“其實有計平和韓其宗在,應該出不了什么大事。我想我還能再拖延三五天。”
“你才是兩郡的定海神針,主心骨。只要有你在,那幫心懷不滿的人就不敢鬧事。你若不在,時日一長,肯定得出事。總有人想要鋌而走險。”
燕云歌是真的擔心兩郡會出事。
分化拉攏兩郡的世家,目前進行到關鍵點。
只等計平那邊傳來好消息。
前提是,蕭逸必須鎮守兩郡,以防宵小。
只有當所有世家的利益同平陽郡綁在一起的時候,蕭逸才可以真正離開兩郡,帶兵北伐。
所以,燕云歌才會說不早不晚,孩子偏偏這個時候來。
早一點晚一點,都不會像現在這般緊張要命。
好說歹說,燕云歌總算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蕭逸。
她本想說,頂著大太陽,送他上船。
一開始,他還挺得意。
緊接著又說不要,怕太陽曬壞了她。
“這么熱的天,你本來就苦夏,送我到門口就行。”
燕云歌也不樂意出門,不去碼頭正好。
最不舍他離開的人,其實是蕭元初小朋友。
抱著爹爹的腿,嚎啕大哭啊!
“爹爹不走,我不讓爹爹走!”
可憐啊!
委屈啊!
他要爹爹陪著自己玩,玩飛飛,還要陪著他畫畫……
嗚嗚嗚……
哭得好傷心。
蕭逸抱起自家兒子,親熱了一會,說道:“沒白疼你一場。不像你娘親,天天趕著我出門,狠心啊!”
這個時候都不忘吐槽,燕云歌呵呵冷笑。
“九斤啊,你要替爹爹照顧好娘親,好不好?下個月爹爹就回來了,到時候帶你上山找臭道士下棋。”
“爹爹,我要爹爹!”
蕭逸狠狠心,扭頭走了!
堅決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