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心中有了更大的志向。
以前……
有地盤,有人口,能自保,自家公子和燕云歌做一方諸侯王,他就滿足了。
就當是重拾東平王府昔日榮光。
也算是對老東平王有了交代。
而今……
得知燕云歌竟然是鴻運女……
他的志向,或者說是野心瞬間膨脹。
區區一點地盤,一點人口,僅僅能自保的兵馬,已經無法滿足膨脹的野心。
他要爭霸天下!
當然……
不是他爭霸天下,而是自家公子和燕云歌爭霸天下。
準確地說,平陽郡集團爭霸天下。
他們都是這個集團的一份子,自然要為爭霸天下出一份力。
他興奮地雙手顫抖,胡子也跟著一抖一抖。
一大把年紀,像是個小年輕一樣,心臟都要跳出來,一點都不穩重,也不矜持。
完全配不上謀士的身份。
紀先生:“……”
“別管老夫!容老夫激動一會!”
他是真的激動啊!
一拳頭砸在石桌上,手掌生痛,但是他沒感覺。
興奮的情緒下,一切疼痛都可以忍耐。
他朗聲說道:“大有可為,大有可為啊!”
孫邦年只需一眼,就看出對方心中所思所想。
他當即翻了個白眼,“你這個老家伙,野心倒是不小,竟然敢肖想天下。”
“為何不敢肖想天下?”紀先生哈哈一笑,“孫公公啊,你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太淺薄。在英宗永泰帝身邊當差多年,心性都扭曲了。”
你才扭曲!
你全家都扭曲!
孫邦年不高興。
吳道長想求個清凈,“要不,你們二位下山再吵。”
做夢!
為何上山?
因為這里環境清幽,是個吵架的好地方。
吳道長一肚子的MMP,真是交友不慎,才會遇到這兩個神經病。
“關于鴻運女一事,紀老頭,你打算瞞著燕云歌?”孫邦年似笑非笑地問道。
紀先生擲地有聲地說道:“那是當然!若是讓我家夫人得知真相,老夫擔心會壞了她的心性,從而產生惰性和依賴。”
想一想……
自個是鴻運女,氣運旺盛,干什么都能成功,那還努力做什么?
那么辛苦地努力,不如躺著等結果上門。
這說法有點夸張,卻也不得不防。
人的心性和氣運,肯定是相輔相成。
保持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運勢也會越來越旺。
惰性太大,說不定什么時候運勢就開始走下坡路,越來越霉運當頭。
吳道長連連點頭,認可紀先生的說法。
“運勢絕非單獨存在,一定是和本人的脾性選擇息息相關。貧道也贊成不告訴燕夫人,瞞著她好一些。”
孫邦年哈哈一笑,“你們二人都有了決定,如此看來,老夫也不能做惡人。反正她是不是鴻運女,老夫也不在乎。老夫只好奇北魏和南魏什么時候退兵!”
懷疑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劉章一道旨意,宣劉寶順回京復命,兵權交給其他將領。
劉寶順:“……”
他都懵了!
他正在打仗,消耗著蕭逸的兵馬糧草,屠戮沿海四郡的人口,為何突然召他回去?
亂彈琴!
臨陣換將,可不是什么吉兆。
“到底怎么回事?”他質問傳旨的太監。
太監戰戰兢兢,小聲說道:“朝臣紛紛上本建議陛下改國號,同時又建議退兵。陛下召殿下回去,恐怕就是為了這兩件事。”
“當真如此?更改國號,喊了一兩年,這事一時半會定不下來,急匆匆喊本殿下回去,毫無益處。至于退兵,現在還不到退兵的時候,不就是燕守戰和石溫,難道滿朝廷都怕了嗎?”
傳旨太監想哭,他不知道啊!
他是無辜的啊!
他只是一個傳旨的內侍太監,字都認不全,真的不懂軍國大事啊!
劉寶順冷哼一聲,瞧著傳旨太監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為難對方。
“滾下去!此事本殿下自有主張,你盡管回去復命。”
傳旨太監不敢單獨回去,“出京的時候,陛下再三強調,一定要讓殿下及時趕回去。軍營的事情,交給其他將領即可。”
劉寶順怒斥,“滾!再敢啰嗦一句,本殿下要你腦袋。”
傳旨太監一陣哆嗦,不敢再廢話,急忙退出中軍大營。
劉寶順氣壞了,但他并不暴躁。
他冷冷一笑,“突然宣本殿下回京,此事必有蹊蹺。”
謀士詢問道:“殿下是懷疑,更改國號以及退兵,都是借口?”
劉寶順語氣肯定地說道:“一定是借口。本殿下不在皇城的日子,必定有其他事情發生,父皇才會突然下旨令我回去。”
“殿下打算怎么做?不奉詔?”
劉寶順咬牙切齒,緩緩搖頭。
他老子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
正是龍馬精神,春秋鼎盛,大權在握,皇權威嚴極盛的時候。
他若是明擺著對著干,必然會遭到他老子的全力打壓。
所以……
他要做個桀驁不馴,但是關鍵時候又很乖巧的兒子。
桀驁不馴是本質,乖巧是孝順,是服從……
“這仗打得沒意思,回去就回去,本殿下無所謂。倒是便宜了蕭逸那個王八蛋,次次都能逢兇化吉,仿佛老天都在幫他度過難關。”
“殿下這個時候回去,著實可惜啊!拿下蕭逸是遲早的事情,殿下為何……哎……”
身為謀士,不能直言說皇帝的不是之處。
含蓄表達到位就行了。
劉寶順冷哼一聲,“給府里的人去信,讓他們仔細查查,這期間陛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有古怪的事情發生,否則父皇不會輕易召我回去。”
“學生現在就去處理此事。”
劉寶順沒有耽誤時間,將兵權交接,只花了數天時間,然后拍拍屁股,帶著親兵護衛啟程回皇城。
蕭逸如釋重負,終得喘息之機。
劉寶順一路疾馳,平安順利回到皇城,竟然沒有遭遇埋伏刺殺。
果然……
屠了薛氏滿門,北魏已經無人膽敢用刺殺手段對付他。
因為,只要他不死,他就會屠盡對手滿門。
沒人敢冒這個風險。
劉寶順是瘋子,他的對手可不是瘋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得知事情的真相。
“果然是薛貴妃那個老娘們在搞鬼。托夢說什么利劍斬金龍,讓老頭子起了疑心。這個女人,到現在還不死心。既然她想玩,本殿下就陪著她玩。”
劉寶順一把捏碎府中探子查到的消息。
薛貴妃托夢一事,知道的人很少,劉章下令不許聲張,刻意掩蓋了消息。
劉寶順的手,也是費了點時間和精力,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他大大方方前往皇宮,做一個乖兒子。
劉章對他奉命及時趕回來,顯得很滿意。
對他的這疑心也稍微減少了些許。
在劉章想來,大兒子劉寶順能夠果斷放下兵權,奉命趕回來,就是忠心。
如果心頭朕的存了不可告人的打算,必然會想辦法拖延,不肯果斷放棄兵權。
父子相見,自然有一番寒暄。
劉寶順半點沒提打仗的事情,直接說道:“聽聞父親打算更改國號,兒子絕對贊成。‘魏’這個國號,不好!日薄西山,就是個短命鬼。”
“以你看,該取什么國號?”
“兒子見識淺薄,姑且說一說,父皇姑且聽一聽。”
“你說!”
“兒子認為定國號為‘梁’極好!”
“為什么是‘梁’?”劉章好奇問道。
劉寶順嘿嘿一笑,“兒子也說不清為什么好,就覺著順耳,好聽,吉利。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是嗎?
劉章開始琢磨起來。
他說道:“朕會仔細考慮國號一事。這些日子,朝臣都在建議退兵,這仗繼續打下去,徒增消耗。
今年春耕干旱,百姓困苦,需官府出面賑災。朝臣是希望節省糧草消耗,用于賑災,給小民一條活路。
同時,民夫歸家,修繕水利……種種措施,都是為了確保今年的秋收賦稅能如數完成。你是主將,此事關系重大,朕也得問問你的想法!”
劉寶順嘿嘿一笑,“此事全憑父皇做主!兒子一身打仗的本事都是從父皇身上學來的,學得不夠好,愧對父皇栽培。父皇認為該退兵,兒子絕無異議。”
劉章盯著他看,“果然毫無異議?這一退兵,蕭逸就有了喘息之機,沿海四郡也就活了過來。只需好生經營個幾年,燕云歌就能拿下沿海四郡的人心。屆時,再想剿滅燕云歌,可就難了!”
劉寶順哈哈一笑,“該頭痛的人是南魏皇帝蕭成文。對于南魏來說,燕云歌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對我們來說,燕云歌只是疥癬之患。”
劉章滿意地點點頭,“朕派遣使團前往南魏朝廷,試圖達成合作。最新消息,南魏滿朝文武叫囂著要誅殺朕的使團,若非蕭成文果斷下令保護,使團上百號人就要葬送在南魏。
很明顯,雙方無法繼續合作。南魏皇帝蕭成文正在為國本之爭頭痛,估摸著遲早他也要被迫退兵。燕云歌這一關算是闖了過去!”
“真是便宜了燕云歌,說到底還是人心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