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郡主蕭氏隱約察覺到一點動靜。
她沒有找燕太后,而是找大閨女燕云菲商量。
“定陶似乎被關在宮里,已經好多天。也不知太后她到底怎么想的,關著定陶做什么?定陶從不參與政事,難道還能威脅到她和小皇帝?萬一定陶在宮里出了問題,她就不怕朝中非議嗎?云菲,你說本宮要不要出面勸勸她?”
“母親不可!”
燕云菲堅決反對。
她自有一套說辭,“定陶被關在宮中一事,我也聽侯爺提了一兩句。此事,既然朝中無人過問,母親就不要強出頭。
我想太后娘娘關著定陶,自有緣由。太后娘娘做事有分寸,不會讓定陶真的出事,更不會主動給自己招惹一身腥。
母親冒然出面勸解,恐適得其反。不如靜觀其變,或許明日定陶就被放出來。”
“真不管?”
蕭氏面色遲疑,略有不忍。
燕云菲卻很堅定,“母親千萬不要插手太后娘娘的任何決定,萬一影響了母女情分,那就得不償失。”
蕭氏聞言,不由得一聲嘆息。
“云菲,你同本宮說實話,你心里頭是不是防備著太后?”
“母親誤會了。身份上我既然長姐又是臣婦,我當然要恪守朝中規矩,盡量做一個合格的臣婦,不給太后娘娘以及侯爺添麻煩。”
“那你說說,云琪她是不是變了?她以前性子溫和,我實在是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關著定陶,而且一關就是十來天。本宮還聽說,定陶每日只有一餐伴清水。難道云琪是在發泄怨氣,報復年少時的仇怨?”
“母親不要胡思亂想!”
燕云菲有些急切,還有點微微煩躁。
“母親為什么非要去關心定陶如何?太后處置定陶,自有她的原因。我們不是當事人,豈能擅自評判。據我所知,母親和定陶并不熟悉,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為何要強出頭?”
蕭氏解釋道:“本宮并不是強出頭。或許是人老了,心軟。本宮不希望眼睜睜看著太后作孽。”
燕云菲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身在皇室,免不了要作孽。母親要是在宮里住得煩悶,不如出宮住在我那里。離著皇宮遠一些,心情也會開朗些。”
蕭氏左思右想,最后說道:“或許本宮真的不適合繼續住在宮里,心里頭免不了煩悶擔憂。如此,本宮就出宮隨你一起住。石溫會不會有意見?”
“他就算有意見,也得憋著。大不了,我出資替母親重新置辦一棟宅院。”
“不必替本宮置辦宅院,云歌在建州有宅院,一直空著。實在不行,本宮搬到云歌的宅院里去住。”
“如此也好!”
燕太后突然聽聞母親蕭氏要出宮居住,自然不答應。
“可是宮人怠慢了母親,還是哪里不合母親的心意?母親告訴我,我來處置。”
“宮人很好,處處都合本宮心意。只是,宮里住久了覺著氣悶,不如宮外自在。住在宮外,還能時常上街閑逛,或是出城散心。住在宮里,可沒這么方便。而且,本宮來建州這么長時間,還不曾真正意義上看過建州的面貌,怪遺憾的。”
這般解釋,也說得過去。
燕太后很果斷,“既然如此,我這就安排人準備宅院。”
“不用了。本宮打算先隨你大姐姐云菲住一段時間,親近親近。”
“好吧!母親有任何需要,或是住得不習慣,亦或是石家伺候不用心,盡管派人進宮通報一聲。本宮替母親出頭。”
“你有心了!”
輕輕松松,蕭氏帶著行李離開了皇宮,住進了石府。
可算能透一口氣。
沒兩天,燕云珮登門拜訪。
蕭氏揉揉眉心,同燕云菲抱怨道:“本宮差點忘了還有她這么一個人。真是陰魂不散,哪里都有她。”
“母親不想見她,女兒這就去打發了她。她登門,無非就是想拉近關系,得到太后娘娘看重,進而在凌家揚眉吐氣。”
“聽你這么說,她和凌長峰這么多年始終不睦?”
“那是當然!”
燕云菲抿唇一笑,“上個月我還見了凌長峰一面。我倒是坦蕩蕩,他尷尬得很,被迫叫我一聲舅母。瞧著他那副憋屈的模樣,我心頭覺著挺痛快的。一會,我去見燕云珮,也讓她叫我一聲舅母。”
蕭氏聞言,不由得大笑起來。
“燕云珮叫你舅母,你敢應嗎?”
“有何不敢!以凌家石家的關系論,身份上,我的確是燕云珮的舅母。當年,她搶了我的婚事,就該有今日準備。”
“去吧,去吧!你去痛快一回,本宮就不見她。”
燕云菲躬身應命,吩咐下人將燕云珮帶到花廳落座,奉茶。
晾了對方半個時辰,她才露面。
燕云珮猛地一見她,明顯愣了愣,“這么多年過去,云菲姐姐竟然都沒變,依舊年輕貌美。誒,怎么不見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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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菲往主位上一坐,“讓外甥媳婦久等了!”
燕云珮忽然聽見外甥媳婦四個字,整個人都懵了,臉色都跟著變幻起來。
“外,外甥媳婦?”她下意識發問,似乎覺著不可思議。
燕云菲似笑非笑,語氣輕蔑,“難道不是外甥媳婦嗎?凌長峰稱呼本夫人為舅母,你身為凌長峰的妻子,卻稱呼本夫人為姐姐,這是亂了輩分和規矩啊。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了凌長峰,自然得按照凌家的規矩來。”
見對方依舊愣著,她嗤笑一聲,怒道:“連基本的稱呼禮節都沒有,還敢上門做客。來人,將這位不知所謂的凌家媳婦趕出去。”
下人領命,如狼似虎。
一直懵逼的燕云珮終于清醒過來,“等等,等一等。云菲姐姐,我……”
“放肆!本夫人的名諱,豈是你能稱呼的。連一聲舅母都叫不出口,還敢厚顏上門做客,誰給你的膽子。下人何在,將她打出去。”
“不要!不要打我出去。我,我,我……”
燕云珮叫不出口啊!
昔日堂姐妹,今日要稱呼舅母,這這這……
燕云菲挑眉冷笑,面露譏諷之色,“我了半天,這位太太,你到底想說什么?不會說話嗎,那你趕緊告辭離去,否則別怪本夫人叫人將你打出去。”
“我,我想見郡主娘娘。”
“家母沒空!”燕云菲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眼神奚落,分明是要看一場好戲。
燕云珮頓覺尷尬,臉頰漲紅,好似猴子屁股。
她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這個場面實在是令她格外不自在。“送客!”
燕云菲耐心耗盡,沒空和對方浪費時間,果斷端茶送客。
“舅母!”
哪里想到,關鍵時刻,燕云珮竟然豁了出去,終于叫出了那一聲久違的舅母。
哈哈哈……
燕云菲內心狂笑。
要是凌長峰也在,這個場面肯定會更精彩。
“外甥媳婦難得登門一次,不知有何貴干。”
“我……”
“嗯?”
燕云菲眼睛一瞪,對方立馬改口。
“晚輩今日登門,特意給郡主娘娘,還有舅母請安。”
燕云菲微微一笑,“你有心了!郡主不喜熱鬧,更不喜陌生人打擾,你的問候本夫人會帶給郡主娘娘。已經請了安,你請回吧。”
這……
燕云珮不甘心啊。
她已經硬著頭皮稱呼舅母,結果才說了兩句話就打發她,未免太過分。
燕云菲卻不肯給她絲毫機會,直接端茶送客。
石家的下人,仆似主人,個個彪悍。
夫人下令,絕不打折扣地執行,強硬送燕云珮出門。
縱然燕云珮滿心不甘,也不得不起身告辭。心頭想著,下一次挑選個好日子登門拜訪。
燕云菲卻下了命令,“吩咐門房,以后不許這個人進門。禮物也不許收下。”
“諾!”
被強行關押半個月的定陶公主,終于被放了出來。
一朝得自由,她激動得嚎啕大哭。
從未像此刻這般激動。
她慶幸,自己熬過了這段苦頭,活了下來。
她下定決心,從此以后再也不進宮。
打死也不進宮。
哪是什么皇宮,分明是吃人的怪獸,是龍潭虎穴,十八層地獄。
她狠狠哭了一場,終于平復了情緒。
苻公公在恰當的時候出現,“給公主請安。太后娘娘請公主過去說話。”
聞言,定陶公主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吼道:“我不去!”
苻公公陰陰一笑,“公主確定不去?太后娘娘的意志,公主確定要違背?”
定陶又是一哆嗦,“我,我去!請公公前面帶路。”
苻公公滿意地笑了笑,“公主這邊請,太后娘娘已經等候多時。”
七拐八拐,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回廊,終于來到見面地點,竟然是慈寧殿,陶太后過去居住的宮殿。
定陶公主頓覺渾身發冷,全身繃緊。
“怎么會是這里?”
“這里啊,公主殿下應該很熟悉吧。先太后過世之前,公主殿下沒少來這里。此刻見到,是否覺著親切。”
定陶公主牙關咬緊,臉色灰白,“太后人呢?不是說太后要找我說話嗎?”
“今兒天氣好,太后娘娘在御花園。公主隨咱家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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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所有高考學子順順利利,都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