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手段輪番上演,分布在城內城外的各個識字班,終于順利開班。
免除了掛零蛋,無人上課的尷尬。
蕭旬憑著自己從小打下的學識基礎,一手好字,順利在識字班找到一份教書先生的活干。
燕難將此事稟報給燕云歌。
“夫人若是不滿意蕭旬在識字班教書,屬下會想辦法將他趕走。”
“干什么趕走他?本夫人沒有小氣到連一個蕭旬都容不下的地步。還有,本夫人沒那么閑。”
“那,還需要繼續派人盯著嗎?”
燕云歌沉默了一會。
她吩咐道:“派人繼續盯著,但不必事事匯報給我。若是情況有異,你自行判斷要不要采取某些措施,本夫人不過問。”
“屬下明白。”
燕難領命而去。
蕭旬這些天,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每天按時到識字班授課,按時下課,簡單吃喝。
生活過得很有規律,卻極為簡單。
實則……
他一直關注著周圍的動靜,時刻警惕著。
數日過去,沒有闖入他的房舍,沒有人找他的麻煩。識字班的同僚,也都客客氣氣。
似乎,是他想多了。
這一天,他上完上午的課程,走在大街上,準備隨便找個小飯館吃飯。
車隊出行,侍衛營開道。
一看著陣仗,就知道馬車黎明坐著的人是燕云歌。
整個西京府,也只有她才有這么大的派頭。
他站在街邊冷眼觀望。
車隊從衙門出來,直接出城,拐上官道。
這個方向,是要去京城嗎?
京城正在重建,在廢墟中重建一座城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已經開工好幾個月,眼下,京城依舊住不得人。
燕云歌這個時候去京城,而且這么大的陣仗,做什么?
難道是……
數月來,燕云歌第一次離開西京府。
一是因為吳道長要求,請她去京城看一看現在的建設進度以及方案。
二是為了配合侍衛營引蛇出洞的計劃。
夜市縱火一案,看似已經過去了,實則暗潮涌動。
燕難手中,已經有一份可靠的名單。
只等一個機會將這幫人一網打盡,來一個名正言順大開殺戒的機會。
燕云歌自然是欣然配合。
車隊出動,行駛緩慢。
一百多里的距離,照著這個速度,少說要走三日。
紀先生帶著蕭元嘉小朋友,跟在燕云歌身邊。
少年蕭元初則留守西京府,做個主心骨。
“燕難胡鬧,沒想到夫人也跟著他胡鬧。想要引蛇出洞,何須夫人親自做誘餌。以身涉險,非君子所為。夫人的安危關系重大,此次要是出半點意外,燕難都只能以死謝罪。”
“先生莫要小看侍衛營。他們雖然沒有上戰場殺敵,戰斗力卻絲毫不輸。我對侍衛營,對燕難有信心。所以我愿意配合他的計劃,來一場引蛇出洞。”
燕云歌神情平靜,她說有信心,不是粉飾太平,而是真的有信心。
紀先生捋著胡須,“夫人有信心是好事,老夫就擔心有意外。”
燕云歌撩起車窗簾子朝外看去,輕聲說道:“不會有意外。幾個月的經營,不是做花樣子,而是實打實深入到了每一個鄉,每一個村,每一戶人家。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京畿一地,可以說盡在掌握中。”
話說到這個份上,紀先生是識趣之人,自然不好繼續勸下去。
天氣冷下來,一開窗,就有一股寒風灌進來。暈乎乎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
行程緩慢且安全。
半路上,就歇在驛站,或是客棧。
沿途已經修建了足夠規模的客棧,供來往客商歇息。
平安度過兩日。
眼看就要到京城。
燕難制定的引蛇出洞計劃,沒有半點動靜。
莫非,敵人不上當?
如果對方果真不上當,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執行第二個計劃。
意外往往就發生在不經意的瞬間。
途徑工地,刺客突然暴起,直奔位于中間位置的馬車。
一場混戰打響。
金戈鐵馬!
喊殺聲不絕于耳。
燕云歌活動著手腳,她的弓箭許久不用,感覺都快生銹了。
不知今日,是否有機會派上用場?
“啟稟夫人,刺客逃走,屬下先護送夫人進城。”
“護送一事,交給下面的人。按照原計劃,你去追擊刺客。希望這一次,你能徹底肅清京畿一帶的隱患。本夫人給你先斬后奏的權利,你大膽施為。”
“屬下遵命。”
燕難帶上侍衛營的精銳部隊,殺氣騰騰追擊刺客。
燕云歌摸著寂寞的弓箭,最終還是沒有機會派上用場。
手底下的人太能干,偶爾也會覺著太煩悶,都沒她發揮的余地。
車隊再次啟動,直接駛入正在重建的京城。
吳道長帶著大兒子吳局,跟隨在燕云歌身邊做著介紹。
他很興奮!
有生之年,竟然有機會主持京城重建,此乃天大的幸事。
當初,燕云歌請他重新出山,他還不情不愿,再三拒絕。
一口咬定清修,不愿意在遁入紅塵俗世。
直到對方拋出巨大的誘餌,邀請他主持重建京城,他,一顆冰封的心動搖了。
直接就從冰凍狀態,恢復到沸騰狀態。
重建京城,可是天大的事情,天下人矚目,他當然不能拒絕。
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他也要死在京城。
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京城。
他拿出一萬分的熱情,拿出畢生所學,只為重建京城。
原本一片廢墟的京城,經過幾個月的施工,已經初現雛形。
“夫人請看,這就是朱雀大街,直通皇宮。下官打算在原址上修復皇宮。大魏王朝的皇宮,繼承于前朝,而前朝也是繼承于王氏江山。原本的皇宮,本就是集天地之大成,數代人的智慧,下官找不出多少需要改動的地方。”
“正如你所說,大魏王朝的皇宮本是集天地之大成,堪稱完美。然而,如此完美的建筑,風水上佳,最終卻落了個被火焚燒的下場。這件事,用術數又該如何解釋?”
“皇宮完美,不等于住在皇宮里面的也是完美的。王朝氣運,帝王氣運,息息相關。只能說大魏運勢敗落,才會落到京城被焚。”
燕云歌笑了起來。
“皇宮太大,住在里面總覺著空蕩蕩,一家人都不得親近,我也不開心。你說怎么辦?”
吳道長懵逼。
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問道:“夫人的意思是?”
燕云歌隨口說道:“改一改吧!具體怎么改進,你拿主意。”
吳道長都快瘋了。
他怎么能拿主意,那可是皇宮。
整個京城重建,他可以定方案。
但是皇宮重建,他一開始就決定按照大魏王朝皇宮格局修建,不進行改動。
如此做,保證不出錯。
現在……
擺明了燕云歌不滿意大魏王朝留下的皇宮格局。
啊啊啊……
太難為他。
他尷尬一笑,“請夫人明示,究竟該如何改動?”
讓他擅自改動皇宮格局,他不敢。
燕云歌想了想,“具體要怎么修建,本夫人不是專業人士,提供不了專業的意見。我就提一提自己的想法,要有書院,女子書院,男子書院,花園,居住的房舍。居住和辦公離得遠一些,雖然是一個建筑群,但別混為一體。別那么陰森,出門要方便……”
她提了很多意見,全都是很生活化的要求。
吳道長一張開嘴,傻了!
這哪是修建皇宮的要求,分明是建一棟大宅子,供一家人居住。
他冒著冷汗,輕聲說道:“這是皇宮,夫人剛才提的那些要求不合適。”
“為什么不合適?”
“不合規制。按照制度,皇宮就不能這么建。”
燕云歌笑了起來,“那么,本夫人就不住皇宮,只在皇宮內辦公。你在皇宮邊上,給本夫人修一棟宅子,本夫人喜歡自在,沒那么多約束。”
吳道長徹底傻眼,“這這這,這個要求下官做不到啊。”
“道長莫要謙虛,你做得到,我對你有信心。”
吳道長要哭,“貧道真的做不到。貧道或許應該回通天觀繼續清修。”
燕云歌嗤笑道:“工程已經開始這么長時間,道長這個時候回通天觀不合適。你要當心,萬一本夫人心情不好,直接拆了通天觀。”
霸道!
著實霸道!
這是威脅他啊。
他哭喪著一張臉,“夫人容貧道想一想,通天觀各方面都有人負責,貧道回去也沒用,還是繼續留在京城合適。只是,皇宮外面建宅子一事,夫人要不要和蕭將軍商量商量?”
燕云歌笑道:“已經商量好了,我的想法就是蕭將軍的想法。你看著辦吧。”
“那……貧道重新設計圖紙。皇宮周圍的建設方案,有許多問題,都要改,全都要改。”
“甚好!不需要太奢華,更不需要千里迢迢從外地運石頭。盡量就地取材,就近取材。”
“這方面夫人放心,幾個石材商人都很樂意為皇宮的建造出錢出力,保證不會勞民傷財。”
燕云歌笑了笑,“那幫石材商人的品性,本夫人一清二楚。別將他們的話太當真。總之,你記住,不要鋪張浪費,也不需要富貴奢華。以本夫人的財力,無需過多的外在裝飾。”